而圍觀的眾佳麗心思就沒有臺上的這二位這么復(fù)雜了，直接把落在馬琉璃身上那看一個大活人的目光變成了看死人。
“放肆！”沒待趙風(fēng)發(fā)火，一旁的太后先怒了。
畢竟是一國之后，權(quán)勢遮天，威嚴(yán)無雙，豈會姑息一個臣女以下犯上？
只聽她一聲厲喝，拍案道:
“大膽臣女，竟敢以下犯上出言不遜！來人，給哀家掌嘴！”
不過身為心思縝密的圣后，雖然看上去怒不可遏，不過在下達(dá)命令之前早已考慮到了琉璃的身份，否則單單一個“以下犯上”，就足以讓馬琉璃身首異處，何止是掌嘴這么簡單。
聞言，立即走上兩個身材較一般奴婢魁梧許多的老奴，一個按住琉璃，一個舉手就打。
以琉璃的功夫，若真想反抗，恐怕十個比這魁梧的老奴都近不了身，何況還是掌嘴呢。
可她并沒有反抗，因為她剛才那樣說就是為了激怒皇上，徹底毀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琉璃做事向來愛憎分明，要斷就斷個徹底，絕不會曖昧不清。
不過，俗話說，適可而止。她也不是不知深淺的人，太后給她留有余地，她又何嘗沒有給自己留有余地？激怒皇上已達(dá)到目的，再不服管教反抗老奴，就是自絕后路了。
為了不嫁給皇上陪上一條命，甚至連累家人，這么虧本的買賣她馬琉璃可不做。
于是老奴的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地落在了琉璃的臉上，而且一下比一下響亮，猶如警鐘，駭?shù)迷趫黾邀愐粋€個心驚膽戰(zhàn)，花容失色。
不過琉璃到底是學(xué)過武的，又是個不服輸?shù)男宰?，雖然挨著巴掌，卻未表現(xiàn)出一絲懼怕，而是不卑不亢地與老奴對視。
只見這老奴長著一臉橫肉，看上去兇神惡煞，一看就是行慣了這種殘暴之刑的人，而那壯碩的身軀，估計是打人的時候練出來的。
琉璃一邊分析，一邊默數(shù)落在自己臉上的巴掌數(shù):
“一，二……”
數(shù)到最后一下時，琉璃的臉已被打成了豬頭，絲絲鮮血溢出嘴角，她只覺得牙齦發(fā)麻，嘴里腥味四溢，除了舌頭，臉內(nèi)外已經(jīng)沒有一個有知覺的地方了。
被放開的她一個趔趄坐在地上，此時馬琉璃才有點(diǎn)后怕，怕自己用來啃雞腿的后槽牙因這激烈的打擊提前下崗。
頭可斷，血可流，香噴噴的雞腿不能不吃——那可是要了她這個百分百純金吃貨的老命?。?p> 琉璃一臉的悔不當(dāng)初，而當(dāng)這個表情出現(xiàn)在她臉上的時候所有人的感覺都是，此人已被打傻。
而自從太后下令掌嘴便一直沉默不語的趙風(fēng)，此時的目光有些復(fù)雜。
他可不像太后那么暴躁。
他只是內(nèi)心戲豐富，兩年冷宮，十年監(jiān)禁，他早已看淡了很多事，用另一種說法來講，就是比尋常人深沉穩(wěn)重了許多。
雖然，他內(nèi)心戲豐富，也就是說，他心里那個孩子一樣的趙風(fēng)，還沒有被他黑暗痛苦的精力所抹殺，不時在心里蹦蹦跳跳地耍弄一番，但行動上，他還是很有格局的。
知道某人是個文盲，還是個女人，雖然心里不是很高興，不過也沒想真的跟她計較什么。
不過，他也不是愚善的帝王。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何況是代表一國之威的皇家，他自然也知道太后此舉的道理，所以并未阻止。
“還有誰有問題？”馮柳適時道，機(jī)靈如他，為了不讓自己步馬琉璃的后塵，自是想盡了辦法獨(dú)善其身。
方才那響亮的巴掌聲震懾的不僅是群芳，還有他這個負(fù)責(zé)這場比試的監(jiān)考官啊！
有了琉璃血一般的教訓(xùn)在前，此話一出，立刻收到了他期望的效果。
臺下佳麗皆爭先恐后地?fù)u頭，步調(diào)那是一個整齊劃一，唯恐比別人晚一點(diǎn)便會被打成旁邊那個至今還魂未歸體的豬頭。
“好了，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p> “等等。”一旁的趙風(fēng)突然開口。
柳城。
城中央的廣場上，糧山已縮小了一半，幾個身著官服的人站在廣場邊上。
“糧食都發(fā)下去了？”
“嗯?？墒恰敝芡ㄗ⒁曋R吉，欲言又止。
“怎么了？”
“還是有百姓餓死街頭……”
聞言，馬吉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
“什么？？怎么會這樣？?。 ?p> 不過倒是為官多年，一時的驚惶過后，馬吉立刻恢復(fù)平靜，望向周通的目光由驚疑變?yōu)橄?
“是有官員中飽私囊嗎？！”
“不……不是官員……是……是……”周通似是有所顧忌，支支吾吾半天都沒有說清楚。
見狀，馬吉大怒:“死了多少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命關(guān)天，不揪出幕后黑手，不把丟失的糧食找回，未來將會有更多的百姓餓死街頭！
民可載舟，也可覆舟，撇去個人情感不說，一旦引發(fā)民憤，后果不堪設(shè)想。
深吸一口氣，周通視死如歸地道:“死了十六個，是官兵搶糧！”
之前之所以未直接說明，是擔(dān)心右丞相的身體，他了解丞相那一點(diǎn)就著的脾氣，因為他不僅是護(hù)城將軍，還是馬吉的門生。
“誰的兵？”
“回丞相……”
“回個屁，直接說！”一向處事果斷的馬吉喝道。
這個拖泥帶水的周通，要不是他自控力強(qiáng)，那雙大手早招呼在他臉上了，虧他還曾是自己的得意門生。
“他們穿著和巡城士兵一樣的衣服。為了查出他們的身份，卑職將見過搶糧士兵的百姓一一帶回府中查問，繪出了搶糧人的頭像，拿到軍中比對?！痹捯粢活D，周通道，“可是，卑職排查了三遍，并沒有找到和畫像一樣的人，卑職懷疑，是有人冒充官兵作案?！?p> “柳州官兵可都是一人一套官服？”沉思少傾，馬吉道。
“是?！?p> “可有外借？”
“屬下調(diào)查過了，只有兩個官兵因感然風(fēng)寒讓鄰居代為值班，借出去了兩件官服，但根據(jù)百姓描述，作案的官兵共有三十人左右，屬于團(tuán)隊作案，所以排除了替代的可能性?！敝芡ǖ馈?p> “能弄到這么多官服的官員至少要在正四品以上，你可查過柳州所有四品及以上官員？”馬吉的臉色變得凝重。
四品已屬于高官，在朝中根基深廣，關(guān)系網(wǎng)盤根錯節(jié)，所謂官官相護(hù)，這個案子處理起來必十分棘手；而憑他敏銳的政治直覺，這個案子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官兵搶糧背后，肯定還隱藏著一個更大的陰謀，只是他暫時無法知曉。
“回……”話剛冒個頭，想到丞相那句“回個屁”，周通忙改口，“不知是因為卑職手下的兵忙于賑災(zāi)，抽出來查案的人太少，還是卑職派去查案的那幾個人玩忽職守，直到現(xiàn)在還沒查出什么眉目?！?p> “傳本相之命，柳州所有世家富賈均清倉以救災(zāi)民，除家人伙食外，不得私留，否則以擾亂公務(wù)罪論處?！背了及肷危R吉道，雷厲風(fēng)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