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住在一大片雜院兒區(qū),這樣的雜院兒區(qū)在BJ近郊有很多。
說是大雜院兒,其實總體布局還是很有秩序的。如果從空中俯瞰的話,整片居住區(qū)就像一根規(guī)矩的魚骨形狀。
一條主街串起一排排的瓦房,而這些瓦房又圍起一個個的院落,每個院落有十余戶人家。院落之間是一個五六米寬十余米長的空地,空地的一頭通向公廁,另一頭則通向主街。
按理說,這樣井然有序的布局,何“雜”之有呢?!
之所以叫大雜院兒,那是從微觀上看的。因為每一個院兒里都是雜亂和破爛的不堪的。比如西墻根兒堆著煤球兒,南墻犄角搭了個棚子等。更別說碼在過道兒正籠火的煤球爐子,還有遍地跑著的孩子,等等等等。
今天,我就說說我們這些遍地跑的孩子們。
七八歲,討人嫌!
這是大人們的看法,我們自己當然不自知,只知道快活!
那個年代的周末,小孩子們沒有電子游戲玩兒,都是成幫結(jié)伙的聚在一起,不是拍洋畫兒,就是拍三角摔元寶,樂此不疲……
我記得,玩彈球是稍大些的孩子才玩兒的,而且大人們也偶爾會參與其中,與我們同場競技。
而競技的主戰(zhàn)場就是兩個大雜院兒之間的那塊五六米寬十余米長的空地。
在我們這個院兒里,我和一個叫濤子的歲數(shù)般上般下,球技也是不分伯仲,互有輸贏。
我是天生的左撇子,經(jīng)常會在很不可思議的角度點射和做球。而濤子的命中準確度又略勝我一籌。因此我倆手中球的存量旗鼓相當。
忽一日,濤子右手臂摔傷了,需在家靜養(yǎng)。而手臂用白繃帶吊在脖子上的濤子,勢必只有場外觀戰(zhàn)的份兒了,這叫什么來的?“掛靴”?不對!應(yīng)該叫“掛手”。
這么一來,打破了我倆的軍備格局。那些日子,我?guī)缀踮A遍了東西兩院!
沒幾天,我就贏了一大袋子花花綠綠、大小不一的玻璃珠子。
每天“嘩啦嘩啦”的提著我這些個戰(zhàn)利品參戰(zhàn),大有千軍萬馬來勢洶洶之勢。對手見此都暈得慌,總感覺那不是一袋玻璃珠,而是他們的首級。
這時,生意自然也就不期而至了。
大人孩子們之前只要輸了球,就都跑去街口兒的小賣部買新的,一塊錢十個。后來他們輸?shù)膶嵲谔嗔耍娃D(zhuǎn)而試探性問我低價賣不賣?我心想,這么多球拿著也怪沉的,不如賣點兒換錢買零食吃。
于是就一塊錢二十個的賤賣。雖說賣得賤,可轉(zhuǎn)念一想,賣的那些球兒,轉(zhuǎn)天不就贏回來了嗎?!像這種不但玩兒了,還做著沒本兒的生意,何樂而不為呢?!
就這樣,贏球,賣球,買零食,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huán)。我,樂在其中!
可好景不長,成功總是給勤奮的人,這話沒錯兒!
濤子這家伙估計是看我賺錢太輕松,亦或是心癮難戒吧。沒過三天,他就輕傷不下火線了。
右手不能用的濤子改用了左手。可左手畢竟手生,所以生手當然就比不過我這熟手。那幾日,我便以削瓜切菜之勢,殺得他寸草不生、一球不剩、落荒而逃。
誰承想,半個月后局勢大轉(zhuǎn)!
濤子的左手球技經(jīng)過“戰(zhàn)爭”的洗禮,甚至超過了當初的右手,我倆又進入了互有輸贏的膠著狀態(tài)。賣球的生意自然也就變成了兩個人的了。
一個月后,當濤子摘了繃帶后,可了不得了!
只要他上場,這局就算是結(jié)束了。借用一個臺球桌上的術(shù)語,那叫一桿兒到底啊!
只看他左右開弓,指哪兒打哪兒,那真是草木消殺,哀鴻遍野!而且因為其左右開弓,因此真正做到了毫無死角和盲區(qū)的通殺,全殲敵寇!
打那兒以后,零食,我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