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在想什么?難道真的就因為七王爺?shù)囊粋€眼神,她就動了心不成?若真是如此,那么她真的是要鄙夷自己了。
吃過一次苦難道還不夠嗎?愛情不過是畫本,戲詞里面騙人的東西。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她應(yīng)得的。
儷妃有著凌塵,而七王爺只怕也是有著心愛的小主,又不肯委屈了她,這才一直拖著沒有成親吧?
程玉婉對著自己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這才道,“進來吧。”
綠翠低頭進來,道:“娘娘,已經(jīng)擺好膳了,娘娘可要用膳?”
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這才起身走了出去。用罷午膳,程玉婉躺在美人榻上稍事休息了一會兒,等到綠翠按著時辰叫醒了她,這才洗漱一番,換了一身衣服重新去了亭子之中。一過去,就見著景玥神色復(fù)雜的抱著睡著的景臻,輕輕的低聲哼著歌謠,神色復(fù)雜的看著那個孩子。
一旁的綠翠輕輕咳了一聲,引起了七王爺?shù)淖⒁?,見他抬頭,程玉婉這才邁腳走了進去,低聲道:“臻兒竟然是睡著了,給七皇叔添麻煩了。”
“不會,臣向來喜歡臻兒的?!本矮h起身把景臻給了一旁伺候的奶娘,這才行禮,等著程玉婉坐下,這才坐在了一邊,低聲道:“臻兒很是懂事,娘娘把他教的很好。”
“他到我這里才不過幾個月而已,還是原來威后教的好?!背逃裢袢滩蛔z愛的看了一眼奶娘懷中的景臻,低聲道:“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自小就沒了母親在身邊……身邊的奴才自然是渾不在意,伺候的就不夠精心。這兩個月來,我照看著他,倒是覺著有不少的問題?!?p> “臻兒是陛下的獨子,又是威后帶在身邊養(yǎng)著的,怎么會……”景玥頓了一下,然后無奈的搖頭,“這皇家之事,也是說不清楚的。是臣逾越了……”
“七皇叔是長輩,關(guān)愛晚輩才會如此的,本宮又如何會介意。只是,還請七皇叔幫著調(diào)查一些事情……”程玉婉猛然頓了一下,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景玥,一會兒才又低聲道:“臻兒曾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過,他落水,高燒,吃壞肚子。當(dāng)然,有些是本宮問了曾經(jīng)伺候過他的宮女才知道的,如今他不過是還未滿兩周歲的孩子,竟然就有人如此對他……本宮心中實在不安?!?p> 她再次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景玥一眼,才低聲道:“本宮聽聞,七皇叔與前皇后有著一份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在,臻兒是前皇后唯一的遺孤了,若是七皇叔能夠看在前皇后的份上,多加照拂他一二。”
“這后宮之中,只怕臣的手還伸不了那么長……”景玥低聲笑了一下,“皇后娘娘對于臻兒的關(guān)愛,似乎也異于常人。”
他敏銳而直白的刺探讓程玉婉一愣,然后才掩飾性的笑了起來,“母后把他托付于我,我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只是這后宮之中我還能保住他一二,只是后宮之中事情頗多,只怕我會防不勝防。畢竟,當(dāng)初臻兒在威后宮中,也是險象環(huán)生的……”
景玥遲疑了一下,然后才點頭。
“臣自然會留意。”他低聲承諾,而程玉婉得到了他的承諾,就馬上站了起來,看著亭子中的人,綠翠,奶娘,還有景玥身邊帶著的小太監(jiān)。
“今日這里的話,若是傳到其他人的耳朵里面,不管是誰傳出去的,你們每個人,包括你們的親人,朋友,都會因此而喪命!”她語調(diào)冰冷,不留一點的余地,嚇得在場的三人全部跪下發(fā)誓之外,也讓景玥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他心中曾經(jīng)隱隱約約有一個懷疑,然而,現(xiàn)在看來,眼前這個冰冷無情的皇后,根本就不是他心中以為的那個她。
也許,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下午的事情進行的格外順利,等到太陽西下的時候景玥就起身告辭了。
程玉婉讓綠翠送他出去,然后回去重新?lián)Q了一套衣服,等著綠翠回來,她就直接去了威后處。威后見她過去,臉上就帶著笑容伸手讓程玉婉坐到她身邊。
“哀家聽聞,今日老七去了你那邊,怎么沒有一起過來?”威后低聲問道,程玉婉抿唇笑著,道:“七皇叔說他還有些陛下吩咐下來的事情沒有做完,使節(jié)團暫住的地方也還在打理,就先回去了?!?p> 她笑著拿起一旁的橘子細細的剝開,又耐心地把上面的白絲剝了下來,這才遞給威后,低聲道:“今日與七皇叔商定,中秋佳宴招待外國使節(jié)就安排在了葉華池,也只有那個地方有足夠的地方。兒臣想著,是否在那邊搭建一個戲臺子……”
她細細說了敲定好的地點和酒宴上的菜肴,還有用的酒,甚至配的曲樂和歌舞,然后才看向威后,“母后見識博廣,兒臣不敢自專。還請母后看看,這些安排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摹!?p> 威后對于程玉婉謙虛的態(tài)度還是很滿意的,細細的指點了她幾處小錯處,低聲慈愛的道:“你也不用太過于謙虛,這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哀家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可沒有你這樣的本領(lǐng)呢?!?p> 程玉婉抿唇笑著,雙頰微微發(fā)紅,低聲道:“母后就笑話兒臣吧。若不是母后一直叮囑、幫襯著兒臣,又派了身邊得力的青湖姑姑過去幫忙,兒臣又怎么能夠把這后宮里面的事情處理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呢。”
“總而言之,還是母后疼愛兒臣罷了。兒臣可不敢居功……”
威后看她的眼神就更加慈愛了,笑著又略微指點了她幾句,這才錯開話題道:“中秋過去一個月,就是臻兒兩周歲的生日了。這事兒,你可也要放在心上。他總歸是陛下的嫡長子,縱然以后……”
略微嘆息了一聲,她才又看著程玉婉,“什么時候,你能夠給哀家添一個孫子就好了。其他的,縱然是陛下的孩子,可總歸不是嫡子。”
“母后,兒女要看緣分,這個兒臣急也急不來……”程玉婉低頭,臉上帶著緋紅,一派的嬌羞。
威后無奈的嘆息,“你是個有福氣的,哀家相信遲早會有孩子的?!?p> 程玉婉又陪著她用了晚膳,伺候著她回屋子中休息。這個時候,凌塵這才來了威后處請安,見著程玉婉,臉上就有些訕訕的。不免又想起了之前幫著儷妃奪權(quán)的事情。
程玉婉倒是渾不在意,似乎早就忘記了之前事情的樣子,起身給凌塵行了禮,請他挨著威后坐下,這才道:“臻兒晚膳向來不好好吃,臣妾擔(dān)憂奶娘難做,就先告退了?!?p> 說著就行了禮,竟然是一派不愿意在凌塵面前多露臉的樣子。
等著她出去,這才略微直了直身子,扶著綠翠的手,還沒有下了臺階就聽到身后的屋子里面隱隱約約傳來了威后訓(xùn)斥凌塵的聲音。
程玉婉臉上帶著不咸不淡的笑容,雙眼之中全然是冷漠。
她向來不是好/性子的人,隱忍是為了生存,可是若是當(dāng)她是個包子隨意讓人揉/搓,那凌塵就真的錯了。
程玉婉的浮躁她這一世全然磨掉,然而傲骨卻還都留著呢!
等到回到了椒房宮,看著景臻搖搖晃晃的撲過來讓她抱,程玉婉的眼神這才軟了下來,彎身抱起他,低聲問了他晚膳都吃了什么。
因為程玉婉這些日子一直耐心的教著景臻說話,他的言詞也進步了不少。發(fā)音也越來越清晰,比起一般兩歲的孩子倒也沒有差太多。只是每次說話,都要多停頓一會兒。
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程玉婉心中已經(jīng)是滿意的了。
哄著景臻玩鬧了一會兒,她就真的覺得精力疲憊,不時的伸手揉著太陽穴提神。一旁的奶娘也是識趣有眼色的,見她這樣就連忙過去抱著景臻道:“娘娘,大皇子以往這個時辰就該沐浴,準(zhǔn)備睡了?!?p> “嗯,照看好臻兒?!背逃裢竦吐暦愿溃驗槔蹣O了,也就沒有留景臻在自己身邊睡。
她好好的泡了個熱水澡,只覺得四肢都舒展開了,這才軟綿綿的被綠翠和碧玉扶著起身,換了衣服,擦干了頭發(fā)就一頭倒進了柔軟的被子里面。甚至沒有等到頭發(fā)全部干了就睡著了。
一旁的綠翠和碧玉心疼的看著她這個樣子,忍不住低聲嘟囔,“娘娘也把自己逼的太過于緊了……”
碧玉看了綠翠一眼,低頭不說話,只是細細的用羊毛帕子吸著程玉婉發(fā)絲間的水分,過了許久才道:“娘娘若是不把自己逼的緊迫一些,只怕有些人就按捺不住爬到娘娘頭上了。儷妃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嗎?”
綠翠愣了一下,然后就心疼的看著程玉婉,一會兒不說話了。
兩個人細細的幫著程玉婉擦了頭發(fā),又拿著扇子扇了柔柔的風(fēng),等著頭發(fā)完全風(fēng)干,這才輕手輕腳的給她重新蓋好了被子,退了出去。
一夜無夢,第二日到了起床的點,程玉婉就自動睜開了雙眼。
許是好好睡了一覺的緣故,程玉婉只覺得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起身叫了外面守著的碧玉進來,被幾個宮女伺候著洗漱穿衣之后,這才吩咐碧玉回去休息,換了綠翠過來伺候。
碧玉在外面守了一整夜,本就累了,聽到程玉婉的吩咐就疲憊的笑著應(yīng)了。臨離開的時候遲疑了一下,才又低聲道:“昨夜里面,陛下宿在了惠嬪那里。”
程玉婉猛然抬頭,微微眨了一下眼睛,道:“惠嬪?”
碧玉點了下頭,“沒錯,聽聞陛下先去了儷妃處,不知道為什么氣沖沖的出來。據(jù)說路過惠嬪處的時候,聽到一陣絲竹之聲,就拐進去看了看……”
柳絮言竟然彈得一手好箏?
程玉婉一愣,然后才笑了出來。
“我知道了,去歇著吧,下午還有得你忙的?!?p> 碧玉點頭,這才退了出去。她也明白,中秋佳節(jié)即將到了,只怕自己會跟著程玉婉越來越忙。程玉婉如今在后宮之中越來越有威勢,地位也越來越穩(wěn)固,可是可用之人還是不多,因此身邊的人幾乎是物盡其用了。
不要說是她,就連綠翠,還有近兩個月提上來的沉緋、沉翠、沉橘都跟著連軸轉(zhuǎn)。
而轉(zhuǎn)眼間,就到了中秋前一日。
這日,景玥再次進宮,跟程玉婉最后一次確認(rèn)第二日酒宴的事情。
這本來應(yīng)該是凌塵要做的事情,只是……凌塵一下了朝就讓景玥負(fù)責(zé),還說是景玥做事細致他放心。
至于凌塵本人,早已經(jīng)巴巴地跑去了儷妃的月華宮中,給儷妃伏低做小哄她開心了。
“說起來,儷妃的架子也夠大了。這后宮的妃嬪,陛下樂意寵幸哪個就幸哪個,她竟然還敢給陛下擺臉色……”
“你別說,陛下還就吃儷妃娘娘這一套。你不服,你也讓陛下對你愛的死去活來啊!每次看著陛下從儷妃宮中出來,怒氣沖沖的樣子,誰不想著這次儷妃定然要失寵,結(jié)果呢?就算幸了惠嬪又如何,還不是轉(zhuǎn)頭就給忘記了,回頭又去找儷妃……”
這樣的低聲議論從一叢薔薇掩蓋的錢墻后面隱隱約約的傳來了,綠翠馬上變得惱火起來,不過她還算是謹(jǐn)記著自己的本分,并不敢逾越只是回頭看著程玉婉。
程玉婉臉上不見喜怒,只是淡淡的吩咐了跟著的太監(jiān)總管張帆,“記下這兩個人,送回去管教奶娘那里重新學(xué)規(guī)矩,學(xué)不好就不要放回來。”
這么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