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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wèi)莊稼

第四十二章 確定摸清小組人選

保衛(wèi)莊稼 拂曉瓜 3166 2021-02-12 22:28:29

  作為一線基層組織,謀劃“干什么”有點大而無當,揣摩“怎么干”那是好學上進,埋頭“把活干”才是守成有方。

  身為隊長,幾十年的磨礪,早已深諳此理。

  但凡村上有什么精神指示,他總是能按部就班,雷厲風行,執(zhí)行結果從來都不出其左右。

  不用向東方拱手打揖,他就能明白精神指示的源頭會期望什么結果。

  大鍋飯的弊端不言而喻,村里其他生產(chǎn)隊,出現(xiàn)的各種問題層出不窮,大有沉疴不除,難以為繼的趨勢。

  小崗村的傳聞,此起彼伏,私底下交頭接耳,各隊隊長都覺得此法愈病貌似有效,但是針對臥崗村的明確指示沒有下來,誰也不會妄自菲薄,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風浪可以讓樹苗子在搖擺中茁長成長,但也會把豪氣云天的凌云壯志消磨的成故心衰。

  安必道重拾爺輩的荒唐衣缽,好在有李偉功時不時的正氣沐浴,倒也沒有發(fā)展成上綱上線的牛鬼蛇神;羅洪武偷換隊里的農(nóng)具,以次充好動不動就請假出門投機倒把那么一下,李偉功早有耳聞。若不然,都是掙工分過活的,憑什么老羅家煙囪飄搖肉香的頻率怎么就那么頻繁,身居長街中腰位置的婆娘娃娃都忍不住翕動鼻翼酣暢地砸吧幾下口水。

  臥崗四隊因為李偉功坐鎮(zhèn),生活困難的農(nóng)戶是有,但倒不至于糟糕到衣不蔽體頂無片瓦,好逸惡勞的二流子也有,但還沒有懶惰到一如冰灘上的賴驢那般,任爾鞭笞火燎,我自巋然不動。

  其實,針對隊里一些人盡皆知的出工老油條,李偉功心里有明鏡,秉性是一回事,但是大鍋飯的弊病難逃其咎。上面沒有白紙黑字的指示,他沒辦法從根本上解決這些問題,只能靠自己張弛有度的管束,讓油條不至于變成泥鰍,讓老實人不至于憋屈心梗。

  最近幾年,其他生產(chǎn)隊屢有出現(xiàn),工分掙的越多反而年底核算時,賠錢的就是這些工分掙得多的農(nóng)戶。

  這叫什么事?當事人想不通,尋死上吊和這個世界恩斷義絕的事都曾發(fā)生過,

  李偉功身為隊長,和上面接觸的多一點,但是同樣想不明白。

  勞有所得,為什么干得多反而倒貼的越多,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理?

  有沒有這樣的理,辨別不清楚,但是這樣的果卻是真切可見的。

  后來,李偉功略有所悟,都是大鍋飯的害。

  但不能廣而告之振臂號召所有的生產(chǎn)隊都聽從他的盤算,他只是個小隊長,不是上面指手畫腳可執(zhí)事的主,但是,可以在四隊這一畝三分田里,大膽嘗試,力爭做到有坑但不至于坑大陷人,有刺頭但不至于冒尖成了出頭椽子。

  效果不錯,其他生產(chǎn)隊有的那些矛盾,四組有,但都在可控制范圍之內(nèi),臭蟲變不了老鼠,蟻穴旋不成黑洞。

  加之,四隊土地基本都是水澆田,除了新開墾的荒地,正經(jīng)地塊地力都不錯,基本上是種啥成啥,年底核算,干多拿少的情況可能會有,但是揣著領頭的工分還要倒貼錢的尬事,多年以來從未有過。

  但是,李偉功心里很清楚,他的這些措施,充其量完全是個人行為,皮毛之志,起底根除頑疾,還得有請上面明確指示。

  尚皇寶劍遲遲未到,他也只是憑借幾十年積攢的威望和意正不怕事的心氣,捂著終究要潰爛的暗瘡,在隊里強撐著。

  他真的怕有一天,像袁春望這樣的實在人,會當面質(zhì)問他:

  “李隊長,為什么,為什么,我掙得工分是全隊最高的,為什么我賠的錢也是全隊最多的?”

  想著有些生產(chǎn)隊面對此類劇情,隊長總是以勢壓人的蠻橫做法,李偉功狠不下心來,細思心焦。

  興許他會言不由衷矛盾上交,也許他會像其他隊長那樣,大棒雷人,仗勢欺人,委身權宜之計,但如此一來,堂堂李大隊長一世英名也不過爾爾。

  好了,

  現(xiàn)在好了,

  刮骨療傷的春風終于來了,

  雖然不是那么強勁正規(guī),但是眼見得村上和一些更為上層的干部流露出躍躍欲試的心思,李偉功倍感舒爽。

  正如三娃所說,這些風聲都是政策實施前的暗探前哨,目的就是試探廣大基層干部群眾的反應。

  這和行軍打仗一個道理,沖鋒之前,總得撒出斥候暗探,搜集情報,沖鋒才可能有的放矢,

  沖鋒是為了奪取高地,而不是陷陣。

  李偉功感到,從兀自揣摩到著手實施,他這個轉身轉得適時又漂亮。

  因此,對于執(zhí)行這一環(huán)節(jié),他信心十足。

  安必道綱舉目張,他就盡可以在此框架之下添磚加玩豐滿其血肉了。

  李偉功問:“老安,怎么個執(zhí)行法?”

  安必道又似酒過半巡,但字正腔圓,抿一口酒,娓娓道來:

  “關于執(zhí)行,我覺得首先要把摸清這一環(huán)節(jié)搞扎實,要確定摸清工作誰去做。人選問題,你思謀一下,由你牽頭是當然,但是麾下應該增派人手,全是你們干部,恐難服眾!”

  “嗯,是這個理!”李偉功肯定地點點頭。

  “按照目前情形,為了讓包產(chǎn)到戶在我們隊順利開展,啟動摸清工作宜早不宜遲,但是沒有上方明文指示,摸清工作還不能搞得太招搖。總不能直接告訴大伙,要包產(chǎn)到戶了,我們先要把家產(chǎn)摸排清楚!”安必道笑著說道。

  “這樣肯定不成,那可就炸鍋了!”李偉功說道。

  “得確立個名目?!?p>  李偉功看看老安,眉頭一展,說道:“這個簡單,就說村上要摸清各隊家當,不能用的淘汰,壞了的修補,短缺的要添置,例行公事,肯定沒人有異議?!?p>  安必道補充道:“隊里的所有家當,本來就有底冊,庫管和會計那里都有賬本,數(shù)量上應該不會有出入,但是,這次摸清不同于尋常。

  數(shù)量摸清只是其一,關鍵的是要搞清楚各個家當?shù)某缮?。所以摸清小組人選一定要有公信力,不能把那些懶漢二流子吸收進來是必須的。涉及到等級造冊,寫寫畫畫,還得吸納幾個肚子里有點墨水的農(nóng)戶?!?p>  李偉功砸吧一下煙卷,煙霧裊裊中,露出踅摸物色的思索狀。

  全隊四百多戶人,近1500多名主要勞動力,張張顏面全裝在隊長腦海里,底細可能摩揣的不夠詳細,但大體上哪個人能干啥,擅長啥,作為隊長,李偉功還算了然于胸的。

  只是,今天說的事重大,究竟挑選那些人堪任摸清小組成員,李偉功有點舉棋不定。

  “徐安國算一個?”安必道擲地有聲地說道。

  李偉功沒反應過來,稍加思索,就有些莫名驚詫。

  “別用你那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我!”安必道呵呵一笑,打趣著說道:

  “徐家人不是簇擁了徐安國,想攆你下臺,接替隊長嗎?

  看他窮究三娃從你家煙囪上跌下來一事的韌勁,我倒是覺得把他找來參與摸清工作,正好!

  “怎么說?”看著老安智珠在握的淡定樣,李偉功急待下文。

  安必道幽幽道來:“徐安國此人雖說有些斤斤計較,但是,未必就是他的秉性。想一想,這幾年來,隊里一些按照上面執(zhí)行的政策,就一定是公正的嗎?”

  李偉功凝眉豎目,義正言辭地打斷話茬:“妄揣上意咧!”

  “都快包產(chǎn)到戶了,充分說明現(xiàn)在的大鍋飯不合適了,趕不上形勢發(fā)展的需要了,你還害怕個啥?”安必道連聲反駁。

  李偉功自知小心過了頭,一低頭,失態(tài)對地,悶哼一聲,說道:“接著說!”

  “徐安國愛計較,至少說明他是一個對自己負責任的漢子,你以為那些愛吃啞巴虧,胳膊折了往袖筒里揣的就是忍辱負重的男子漢?

  只要給徐安國這種人給一個明確而不失公正的標準,我想他不會盡想著自己那點利益,全然不顧大局的。

  同時,他跟著去搞摸清工作,一來可以看看他的能力,是騾子是馬一溜便知,是馬,我們也就不用這么過分堤防他,給全村人當馬掌舵,著了正道,真要是人家夠當隊長的格,徐家人的氣出了,你這個前任隊長順水推舟的,不也很偉大嗎?

  如果是頭不爭氣的騾子,我們能看到,隊里人能看到,徐家人也能看到,我想俆世存就是再私心,也不可能鼓動族人扶持一個哈慫讓全隊人戳脊梁骨吧!犯眾怒的事情,俆世存不會干,要干早就干了。再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還有上面呢!”

  安必道娓娓道來,謀算有方。

  “諸葛亮還扶持阿斗呢!”李偉功沒來由的插了一句。

  “三國的事拿來說一國,不合適!”安必道言簡意賅,輕松駁回。

  既然謀士心有算計,李偉功只得言聽計從。

  摸清工作還是辨別忠奸的試金石,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李偉功面目舒展,看看一瓶酒并沒有喝多少,心里確定,安必道沒有說醉話。

  徐安國敲定了,馬明光也被收編進了摸清小組,飼養(yǎng)員里物色幾個,車戶里面再挑選幾個,屈指一算,這摸清小組人數(shù)差不多了,但感覺還是缺少一個人。

  兩人相對,喝酒抽煙,似乎都沒有終止人選問題的意思。

  “還有一個人?”李偉功率先打破沉默

  “三羅子?”安必道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李偉功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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