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棗:如果我們生來不會流淚
——若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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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太陽很高,陽光照著人們的脊背。照在狹長的街市上,照在小商販的裝滿各色生計的籃子里,照在制服上的呵斥聲中。人世艱難,眾生皆苦,制服亦無助。
這起觸目驚心,發(fā)生在桑梓的街心花園。在天橋下,蹲著兩個女人,各自的面前放著一只籃子,籃子里的東西不一樣。一只籃子里是拐棗,一只里則是小金橘和龍眼。
拐棗,很陌生,只覺得它是畸形兒,身體奇形怪狀,造物主看了也要流下難過的淚水。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記憶中它可以食用,遂蹲下身子,問了價格,打算買兩串嘗嘗鮮。
她是上了年紀的農(nóng)村婦女,看起來像是上了年紀的。不可以微信支付,我身上一毛錢也沒有,盡管只需兩塊錢,左顧右盼,猶豫再三,心想去便利店套現(xiàn)。
事故就發(fā)生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間。突然,兩個身穿制服的中年婦女,餓狼般地撲上來,一人拽住一只籃子,面目猙獰,兩個小商販的反應敏捷像是受過專門訓練似的。我握著手機,愣在一旁,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叫你們不要賣還要賣……”
“好好,我們這就走……”
僵持了不到一分鐘,這場突如其來的事故便平息了,以小商販失去桿秤作為代價而平息,正是賤賣拐棗的婦女失去了賴以為生的桿秤而結束的。
路人驚恐而好奇地邊走邊回頭看,似乎對此數(shù)見不鮮。我向后退了幾步,用手機拍下打落一地的小金橘和龍眼。
制服走后,賣拐棗的婦人喃喃自語,“今天還賺不到秤錢……”她也有過苦苦央求,求制服們歸還她的桿秤,但無果而終。
我想我有錯,不該在那個時候買拐棗的,可是,我如何能知道在什么時候該買,什么時候不該買呢?
事后,為了彌補心中的愧疚,我決定買五塊錢的,我深深地知道,五塊錢對她們來說意味著什么。
再次見到她時,她挪了個地方,仍舊蹲在天橋下,身邊多了許多小商販,溫順地蹲著,守著面前的籃子,籃子里有各色東西,小金橘,龍眼,拐棗……
溫順地蹲著。風很大。
2019年11月22日,于威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