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走到蕭斬云等人藏身處下方,突然把頭一轉(zhuǎn),看向他們,森冷的聲音說道:“你們看夠了么,我家婆娘美么?”此話一出,蕭斬云頓覺身上汗毛倒豎,率先從藏身處跳出,站在怪人對面十幾丈處,左烈和玄娥也先后飛奔而出。
蕭斬云迫不及待的喝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前輩手中之人是在下的朋友,不知前輩可否放她一馬?!?p> 怪人面無表情的道:“你們冒犯了我家婆娘,現(xiàn)在還想跟我要人?”
玄娥搶先一步說道:“閣下怎樣才肯放人?”
“一命換一命?!惫秩舜嗽捯怀觯挃卦菩南律跫?。
玄娥繼續(xù)說道:“不知道我這朋友哪里得罪了閣下,閣下卻是非要?dú)⑺豢?。?p> “她冒犯了我家婆娘。”
“敢問閣下,是如何冒犯的?!?p> “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p> 玄娥思索良久,卻不知該如何說辭。蕭斬云心下焦急,沖玄娥說道:“玄娥姑娘,我這就沖上去救下紫鈺姑娘吧?!?p> 玄娥小聲說道:“蕭少俠不可,紫鈺姑娘在他手上,即使你身法再快,他要?dú)⒆镶暪媚铮阋彩鞘┚炔患?,反倒會激怒了此人,我觀此人眼眸赤紅,應(yīng)是修煉了某種邪功導(dǎo)致?,F(xiàn)下當(dāng)務(wù)之急,先要穩(wěn)住此人?!?p> 玄娥又繼續(xù)對怪人說道:“閣下,不如由我來換你手上的那位姑娘,如何?”
怪人不假思索的答道:“可以?!闭f罷,直接就將紫鈺往空中丟了過來。蕭斬云措手不及,忙去接住紫鈺身軀,玄娥卻已然慢慢向怪人走去,蕭斬云大叫道:“玄娥姑娘不可。”左烈卻搶先一步,沖向怪人。怪人反映也是極為迅捷,左手隔空伸手一抓,左烈立刻雙腳離地,自身不受控制的向怪人飛去,玄娥見狀,絲帶立刻飛出,纏住左烈腰間,與怪人僵持不下,怪人毫不拖泥帶水,一招見未能奏效,右手巨劍直指向天,大吼一聲:“開天斬!”旋即巨劍劈下,這一劍之勢,天空仿佛都要被劈開一般,強(qiáng)橫的劍勢已然向左烈頭頂砸去,但見一側(cè)飛出一道細(xì)小劍氣,劍氣雖細(xì)小,但剛好打在巨劍劍身之上,危機(jī)關(guān)頭,使巨劍失了準(zhǔn)頭,從左烈身邊砸落,左烈汗毛倒數(shù),額頭滿是冷汗,但見巨劍落下之處,一條深溝赫然在目,卻是一旁的蕭斬云危機(jī)關(guān)頭,使出一招剛剛習(xí)得的飛空神劍。一招過后,怪人仍然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們驚擾了我家婆娘,全都要死?!?p> 玄娥見狀,立刻將左烈用絲帶拉了回來,左手引決,右手雙指并攏,抬手指天,口中念念有詞,忽然天空中出現(xiàn)一道閃電,直劈怪人,怪人隨手一揮,閃電竟被一掌擊向一旁,使一旁房屋轟然倒塌。
玄娥見狀,說道:“此人修為不低,這肉身貌似萬般咒法不侵,委實(shí)難以對付,不如我們先行退走,再從長計(jì)議。
蕭斬云忙應(yīng)聲附和,急將紫鈺托向玄娥,玄娥以絲帶拉著紫鈺和左烈一同退走。蕭斬云一個箭步擋住三人退走方位,長劍直豎于胸前,左手并指于長劍之上,運(yùn)氣凝神,而后一個轉(zhuǎn)身,弓步同時出劍,又是一招飛空神劍,細(xì)小劍氣直取怪人面門,自身腳步用力,轉(zhuǎn)身退去。怪人巨劍一橫,擋住細(xì)小劍氣,后退兩步,站在原地,卻也沒有追上去的意思。
四人急回客棧內(nèi),玄娥檢查了紫鈺,發(fā)現(xiàn)紫鈺并無大礙,只是昏了過去,遂以金針入其頭頂穴道,紫鈺便緩緩蘇醒了過來。三人詢問過后,方知,晚間時分,紫鈺卻是想到集市上閑逛,誰知也和左烈遇到同樣情形,而后便是遇到了怪人,怪人一掌之下,紫鈺便昏了過去。
四人決定今夜先行歇息,待到明日天亮,再去城中詢問。
天亮之時,蕭斬云睜開眼睛,入眼卻是殘?jiān)珨啾冢輧?nèi)滿是塵土和蛛網(wǎng),與昨夜判若兩地,正在思索之時,聽得有人大喊,聲音卻是紫鈺,急忙起身向外奔去,卻原來四人境況一致。紫鈺受到驚嚇不輕,躲在蕭斬云懷中,瑟瑟發(fā)抖。蕭斬云見狀,急忙安慰。左烈這邊,四處查探了一下,發(fā)覺城內(nèi)一切,似乎早已荒廢已久。玄娥的建議是,尋找怪人,一探究竟。
四人出了客棧來到一處有煙火的房屋前,一路之上,蕭斬云和紫鈺手拉著手,一刻也不曾分離。
一踏入屋內(nèi),但見屋內(nèi)爐火之上,架有鍋盆,鍋內(nèi)水已沸滾,水里赫然是森森白骨......
就在這時,一陣鐵鏈聲傳來,左烈率先迎向門口,果然是怪人行至。左烈長槍在手,左手持槍橫在胸前,右手于虛空中握拳,隨時準(zhǔn)備出手。
只見怪人沒了昨晚的模樣,眼神深邃,也未有紅光泛出。沉重的對他們說道:“你們是誰,為何到此,勸你們速速離去吧。”
眾人聽的一愣,左烈詫異的道:“昨晚......你......”
玄娥略微思索后問道:“閣下如何稱呼,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怪人低頭后,又抬頭,眼泛淚光,悠悠道:“他們,都死了,都是被我所殺?!?p> 蕭斬云怒道:“你為何殺他們,他們可有何過錯。”
聽到此處,怪人歇斯底里的吼道:“他們該死,他們都該死!”
“這世間沒有人能決定他人生死,你但憑一己私欲就殺了他們,枉為世人!”
“不!他們該死,都該死,誰讓他們殺我婆娘,他們都該死!”
聲如洪鐘,直吼的紫鈺頭痛欲裂。忙向蕭斬云懷中緊了緊。
玄娥面露詫異,隨即詢問道:“閣下未免有些太霸道了吧,可否告知我們一二?!痹捯粑绰洌c蕭斬云使了個眼色,蕭斬云立即心領(lǐng)神會,長劍隨即脫手而出,直擊怪人面門,怪人巨劍橫劍便擋,玄娥絲帶后發(fā)先至,向怪人頭頂籠罩而去,絲帶中藏有金針,瞬間刺中頭頂要穴。怪人中針后大吼一聲,身體卻是不聽使喚的跪了下去。
制服怪人后,四人來到怪人面前,怪人眼中熱淚不住落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玄娥開口道:“閣下,我們并無惡意,只是想知道這里發(fā)生的事情。”
怪人低頭沉默了好一會,終于平復(fù)了下來,緩緩的說道:“我就是人稱冥鬼的陳情......本是蔭平城一普通農(nóng)戶家的孩子,我自幼習(xí)武,一心報效朝廷,憑借我自己的努力,在戰(zhàn)場上軍功無數(shù),逐漸坐到了中護(hù)軍的位置上。我背上的棺材里,便是我家婆娘,我們自幼青梅竹馬,等到談婚論嫁的時候,我們便早早成了親,原本生活幸福,一次我上戰(zhàn)場之時,與我家婆娘揮別,婆娘當(dāng)時正值懷有身孕之際,還等著我回來,讓我與孩兒一同玩耍。誰知當(dāng)我回來之時,家里錢財全數(shù)被洗劫一空,我那婆娘也已慘死,可憐我那未出世的孩兒......”說道這里,怪人一陣哽咽,繼續(xù)說道:“我一怒之下,殺了全城所有人!”聽到這里,眾人心下大駭。
“事已至此,我也別無他法,遂以鎖鏈纏繞自己身軀,懲罰自己罪行,如今這鐵鏈已如皮肉,入我身軀。朝廷也曾派人來這里捉拿于我,我心里想念著我那婆娘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兒,不愿束手就擒,便將朝廷派來之人,盡數(shù)殺死?!币慌宰罅医拥溃骸斑@件事我聽說過,還從我禁衛(wèi)軍處撥畫了有上百人,結(jié)果卻無一人生還,原來都是被你給......”
“沒錯,接下來我又打探到有一上古秘法,習(xí)練后,可吸取月之精華,以九九八十一名處子之身的女子做媒,使她們和我婆娘活葬于一處,再取一名女子做嫁,使以婚約,而后和我婆娘并列于棺內(nèi),待至此女陽壽將近之時,可引我娘子魂魄于至其體內(nèi)轉(zhuǎn)投其身,便能活過來。所以我習(xí)練之后,又兼修一些障眼法,引路過之人,用此法殺之。如今八十一名處子之女已葬,只差最后一名女子做嫁。直至昨晚,我遇到了你懷里的女娃子。”說道這里,蕭斬云忙和紫鈺分開,兩人轉(zhuǎn)過身去,不敢互視對方,面色微紅......
“何以你昨夜之時,眼泛異色?”玄娥追問道。
“習(xí)練這上古秘法后,每到月圓之夜,我便會頭痛難忍,只有殺人,才會減輕我的痛楚。當(dāng)時遇到你們,正值我頭痛難忍之際,你們又身法敏捷,我已無力追尋?!?p> “看來是你誤信人言了,據(jù)我所知,三界之內(nèi),還無人能夠亂了輪回之道,施以活人之術(shù),就連仙界諸般法寶,最多也只能將魂飛魄散的魂魄碎片收集后,重入輪回罷了。”玄娥厲聲道。
“你......你說什么?三界之內(nèi),斷無此法?你......你是誰?”陳情不可置信的圓睜雙眼,看向玄娥。
玄娥微微一笑道:“我是誰不重要,你所修煉這秘術(shù),卻是上古秘術(shù)沒錯,但它屬于邪派秘術(shù),如今你是否覺得頭痛發(fā)作之時越來越烈,忍無可忍?”
“卻如你所說,可我......可我,我不相信,我還是不能相信......”說罷,抱頭痛哭。
玄娥輕輕走到跪地不起的陳情身旁,右手輕輕一撫,白紗從陳情頭上飄過,而后道:“如今你身上鎖鏈已解,好好看看你棺材里的東西吧?!?p> 陳情見狀,立時把棺材橫抱于胸前,一手搭在棺蓋之上,許久未曾打開,平息了好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將蓋板挪動開來,棺內(nèi)之人依舊艷麗如初,仿佛只是沉睡過去,待得棺蓋大開,陽光普照,只一瞬間,棺內(nèi)之人,化作飛灰......
陳情抱棺痛哭,這一瞬間,世界崩塌,信念崩塌,仿佛沒了活下去的動力,散亂的黑色頭發(fā),瞬間雪白一片......
玄娥左手引決,右手決懸于左手之上,只見突然間,陽光隱去,明月當(dāng)空。眾人正在大驚,皆驚為天人!
但見空中浮現(xiàn)一人影,正是陳情朝思暮想的環(huán)兒,陳情跪地痛哭,仰天伸手大吼:“環(huán)兒,環(huán)兒,我的環(huán)兒,你不要離開我呀,不要離開我,我一個人好痛苦,好痛苦......”
空中的環(huán)兒仍如在世一般,深深對眾人一禮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和情哥哥,情哥哥,我從不后悔嫁給你,從不后悔,如果有緣,來世再在一起吧。來世我愿做個離你最近的人,如果你有兄妹,那便是我,我先去等你了,你要晚點(diǎn)來......”說罷人影已漸飄漸遠(yuǎn)......
陳情長跪不起,嚎啕大哭......哭聲撕心裂肺,響徹云霄......
人間再無紅顏笑,半留相思上大道。
六曜五星配紅妝,人生雖短情意長。
不怕天道好輪回,這世換我護(hù)你對。(截取自大天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