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問一句,如果我再用一枚遺玉換您出手……”
“不可,非得去隱市里掛榜才成。況且,這種事若是幕后之人沒了,榜單也會取消,有找傳承者把事鬧大的功夫,不如去私下解決?!?p> “是,多謝提點?!?p> 弓叔了卻心事,跟二人告別,這就要急匆匆地回去。
厲九川也打算去看看自己接的活究竟是什么情況。
然而那書生卻攔在他面前,“在下諸遲,向來喜好結交友人。同為水德傳承,交個朋友如何?”
朋友?早十年他都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你今天三番四次攔我,居心叵測,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離我遠點?!眳柧糯ㄉ袂閰拹旱負荛_他,朝外走去。
青衫書生嘆了口氣,目送那孩童離開。
“我當真沒有惡意……”
……
厲九川選的活是去一口井里撈一具尸體。當然,在此之前他已經抽空回去了一趟,把隱市得來的東西都放在自己房內藏好。
地方在游山城西南邊的寧平街。
這里既不寧靜也不平安,是城中的貧瘠之地,藏污納垢之所。流匪盜賊橫行,貧苦鄉(xiāng)民甚至一些外來的野蠻色目族類都聚居此地。
他要去的井就是靠著城墻附近,供這里數(shù)百人飲用的一口獨井!
走在泥濘的小道上,城中鋪設的石板到這附近就消失了,全是坑坑洼洼、臟臭的泥路。
道路兩旁都是不足一人高、矮小的窩棚,搭著破舊氈毯,富貴人家狗都不住的地方,不時露出幾雙陰狠的眼睛。
厲九川雖然看外形是孩童,但神色冷漠,行動迅速,有些蠢蠢欲動的家伙見此也暫時按捺自己,等待別的蠢貨去試探虛實。
突然,他嗅到一縷熟悉的靈源味道。
準確說,并非是用鼻子聞到的,而是這種氣息直接飄進腦海,和反復勾勒的冉遺之像融為一體。
此前他問朝子安要過一塊青銅配飾,往里面注入了些許自己汲取的水德靈源,這樣即使不在朝子安身邊,也能在一定范圍內察覺到他的動向。
除了朝子安,沒有任何人有這東西。
但這家伙身為城主獨子,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
想歸想,還是得去看看,不乏有可能是自己給他的青銅配飾被偷了或者扔在屋里被丫鬟侍從竊走變賣。
最好是這樣!
提氣發(fā)力,厲九川縱身踏在窩棚一角,嚇得里面那人急忙縮頭,接著朝氣息飄來的地方跑去。
……
寧平街,一棟草屋內。
朝子安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橫在自己頸間的匕首,也不敢大聲喊叫,只能嗓子發(fā)顫地道:“你們,你們要干什么?我可是朝賀之子!”
“哼,就知道你是,我們才綁你來的。”一個疤臉漢子冷笑道。
“為什么……你們究竟要干什么?!”朝子安試圖掙扎,奈何手腳都被捆勞,動彈不得。
“干什么?若不是為了嫁禍茯苓六家,你根本活不到現(xiàn)在。只有現(xiàn)殺的尸體才瞞得過刑獄的趙辰啊?!卑棠槤h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明明是個男人卻長成這副模樣,女兒家都不如你好看,你說你爹生的究竟是個男人,還是女人?。俊?p> “這跟茯苓六家又有何干系?”朝子安直接無視了他后半句話。
“怎么,現(xiàn)在還想著套話,沒用的。為了今日我們謀劃足足三月有余,打通上下,前些日子你身邊新添的小童來歷不明我們都沒敢下手,專門等他休日確定才動手。我等謹慎至此,豈有大事不成之理?”疤臉漢子攤開雙手,一副感慨的樣子。
朝子安愕然,連厲九川都給算進去了嗎?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來歷?
“把他帶走,扔到齊家的茅房里刺死?!卑棠樞χ鴵]手,旁邊兩個手下同時上前。
朝子安嗷嗷叫著后退,被人一把捏住喉嚨。
嗚!
空氣中傳來銳器劃過的風聲。
一只青黑色的飛鏢瞬間鉤在疤臉的脖頸上,黑鏈如電觸動,一顆大好人頭飛起,血色瞬間鋪滿整間草屋。
這時,疤臉兩個手下才看清那飛鏢分明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鐮刃!
一道黑影瞬間撞破草屋,拎起地上滿臉血漿、神情呆滯的朝子安往背后一扔,如同老鼠背起麻袋,矮小的黑影沖出草屋。
他身后墨青色的羅生鐮蜿蜒如蛇,在空中閃電般掠過兩個漢子脖頸,腥熱的血雨猶如猩紅幕布灑落,外面守衛(wèi)的人還沒來得及沖進來,就看見這一副滑稽又冷酷的場景。
恐懼如同粘膩的蛇類從他們腿腳攀上后背,一時間都腿腳發(fā)軟地站在原地,看著那矮小的孩童背著朝子安幾個騰挪就消失不見。
“快,快去報告大人!”直到兩人消失許久,才有人反應過來大喊。
……
厲九川背著人狂奔,即使身高差距大,他亦能協(xié)調身軀各部位的重心保持平衡。
就是看起來滑稽詭異,如果不是能看見兩條腿在跑,還會有人以為朝子安懸在空中飛。
直到一頭扎進城主府,厲九川才把人放下。
朝子安面色慘白坐在地上,緊緊拉住他胳膊不放手。厲九川扯了扯衣袖,他就抓得更緊。
“死人了…死人了……”
幾滴血珠匯聚在一起,從他秀美的面容緩緩滑下。
孩童面無表情地拖著朝公子往前走,血跡蹭了一地,有兩個丫鬟路過看到這一幕嚇得尖聲驚叫,引得成群侍衛(wèi)狂奔而來把兩人分開。
朝賀得到消息后也匆匆趕來,只是等到朝子安把事情說清楚,天都黑了,本來打算做的任務也沒空處理,厲九川只能后面再找機會。
……
深夜。
城主府正廳。
朝賀坐主位,朝子安在一旁神色惶惶。
地上扔著兩個半死不活的人,還有一個穿著獄官官服的男人半跪在地。
“辰已尋到兇賊,逼問之下,令他們口吐真言。前日有人尋到少府主說給他獻上一處寶地,正因為此地被泄露,所以這些人才想要殺人滅口,同時嫁禍得知消息的茯苓六家。”
“是什么寶地?”朝賀喝了口茶,眼角瞥過兒子,心里又忍不住嘆氣。
趙辰低頭道:“回稟大人。是玉錢礦,又叫明玉礦、鏡石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