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鏢局
劉遠洲回到他堂叔家,眾人剛吃過晚飯。
他嬸嬸張羅著要給他做飯,他趕緊說和朋友在外面吃過了。拿出買的禮物,糖葫蘆直接給了小文書,水果遞給李嬸。
他大嫂羅氏笑對兒子道:“書文,還不快謝謝你二娃叔。”
他嬸嬸高氏則笑道:“一家人還買什么東西?!苯又愿览顙鸢阉匆恍﹣沓浴?p> 他堂叔劉家禮把他喊到書房,問起他近來做事的狀況,他照實作了回答。
劉家禮皺眉自語:“劉子和?我雖和他不熟,但也沒有哪里得罪過他?!毕肓艘粫麑嵲谙氩怀鰡栴}所在,但這也不是什么大問題,憑著自身幾十年的職場經(jīng)驗,他知告誡侄子:“你只管認真做你的事,好好練武,不過聽說這劉子和心胸有些狹窄,你以后多注意些就行了?!?p> 劉遠洲點頭表示知道了。
劉遠洲回到房間,看到劉闖張河的傷基本痊愈,心里一陣輕松。
三人聊起近況,劉遠洲才知道,劉闖近幾天都獨自出去在城里找活做。但一來偌大的延州城他人生地不熟,二來他又有些眼高手低的毛病,跑堂的、扛包的這些賣力氣的活他看不上,輕松能賺錢的他又沒有門路,所以至今活路還沒有著落。
劉闖很是憤懣:“他們城里人就是看不起我們鄉(xiāng)下人。”
劉遠洲勸道:“虎娃,畢竟我們沒什么一技之長,也沒有城里人的玲瓏八面會來事,所以我提議,你可以先找個差一點的活,一步步慢慢來,總有出頭的日子?!?p> “你行啊,就你能找到那么好的活?!眲㈥J反唇相譏。連日的打擊,使他心里滿是嫉妒和憤恨。
劉遠洲啞口無言。他能說我有個好堂叔?還是說我有練武的天賦?
“你怎么能這么說二娃哥呢?”張河皺眉道。
劉闖別過身去,不理睬二人。
這一夜,兄弟三人各自想著心事,無心聊天,早早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劉遠洲早早起來,跟三爺說一聲,便出門去找二妮。
為了怕被熟人看到而不好意思,他們最近兩次約會的地方已改到了城里。
劉遠洲趕到東門牌樓底下的時候,二妮還沒到來。擔心錯過二妮,劉遠洲就在附近的早餐攤子上買了兩個大肉包子,立在牌樓底下一邊啃著,一邊四下張望,搜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個包子吃完,二妮終于姍姍來遲。她今天穿著一身淡粉裙子,襯托著原本嬌俏的臉蛋更加出眾,仿若畫中仙子,惹得路人頻頻注目。
劉遠洲把剩下的包子兩口塞進嘴里,邁開步子快速迎了上去。
“瞧你,沒個吃相?!倍萃焐纤母觳玻瑡舌恋?。
劉遠洲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臉上漲得通紅。
二妮怕他噎著了,趕緊給他拍拍背。
二妮還沒有吃早飯。劉遠洲帶她找了處看起來頗為干凈僻靜的早點攤子,給她要了一碗小米粥,一籠小籠包。
二妮叫他也再吃一些,他搖搖頭:“我看著你吃,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可口?!?p> 二妮橫了他一眼,低頭慢慢吃著飯,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劉遠洲不覺看的呆了。
他突然想起正事。
“二妮,你舅的布坊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上次和你提過,我們接到一個大訂單,我舅前天就和鏢局的人出發(fā)去往榆州交貨去了?!?p> “那好啊,欠的債總算有著落了?!?p> “何止呢,我舅說,還能大賺一筆呢?!?p> 聽到二妮家的問題得以解決,劉遠洲心里壓著的那塊石頭終于被丟了出去。他頓覺得延州城的天似乎更藍更寬曠了。
這一天,他們在幽深古巷里徜徉,在寶塔山頂吹夏日的暖風,在清澈的延河邊上嬉鬧。
直到日頭快要平山,西天出現(xiàn)火燒般的紅云時,二人才依依惜別。
劉遠洲也不回他堂叔家,徑直趕回院里的號舍。
“你可算回來啦,快走,咱們出去過幾招。”邢友慶闖進劉遠洲的窯洞,拉著他就往外走,“我都等你一個下午了,你瞧天都快黑了?!?p> 劉遠洲被他拉著往外走,心里一陣苦笑。
陪二妮逛了一整天,他真的累的不輕。他現(xiàn)在只想把自己仍在炕上,好好的睡一覺。但他又不忍拒絕好友。
二人來到附近的一處練武場,這里是他們平時練功的地方。在延州院,這種小的練武場還有五六處。
此刻已是紅霞漫天,練功場一個人也沒有。
二人站定,邢友慶抱拳行禮,像唱戲般說:“我就用我的太祖長拳,會一會閣下的功夫?!?p> 劉遠洲忍住笑,學他的腔調(diào):“我用十八散手對你,請。”
執(zhí)役弟子除了樁功外,可以學三門打斗的功夫。二人各自學了一門拳法,邢友慶學了大開大合的太祖長拳,劉遠洲學了靈活善變的十八散手。
他們都是有志于武師的人,都知道當下重中之重是樁功,對所習拳法并未投入多少精力,拳法功力都是稀松平常。
“看打!”
邢友慶當先出手,弓步出拳,直搗劉遠洲胸口。
劉遠洲用散手應對,右手拂擊,蕩開直拳,左手拍掌打向?qū)κ旨绨颉?p> 邢友慶矮身攻擊下盤,劉遠洲躍起踢腰眼。
二人你來我往,都是用各自的拳法招式應對。打了二十幾招,邢友慶體力不支,動作慢下來,劉遠洲瞅準機會,右手抓住邢友慶胳膊,使一個旋勁,把對手按在地上,上膝抵住他的腰眼。
“好了,我認輸。”邢友慶動彈不得,開口認輸。
劉遠洲放開了他。
邢友慶起身揉著腰,嘶聲道:“你的力氣真大,痛死我了?!苯又执笮ζ饋?,“哈哈,痛快,下回再來。”
劉遠洲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他的陰陽樁已站到一十七節(jié),恢復到無極樁的水準。身體素質(zhì)甩開邢友慶幾條街,打四五個他不成問題。
“你說實話,要是動真格的,你幾招能打倒我?”回去的路上,邢友慶問道。
“還幾招?就咱們現(xiàn)在這拳法水平,哪里能在真正的打斗中用到?”劉遠洲搖搖頭。
“這我自然知道,但是你不覺得就用拳法套路對戰(zhàn),對于拳法的理解似乎有著幫助?”邢友慶道。
“嗯,也是啊,打過一場,感覺拳法似乎也有了一些進步?!眲⑦h洲也有這樣的感覺。
他們的拳法境界也就剛熟練水平,尚未入門。而要達到可以用于實戰(zhàn)的小成水平,少說也要幾年的苦練。
他們還都是執(zhí)役弟子,除了早晚站樁,白天還要做事,練拳法就沒多少時間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現(xiàn)在,他們似乎發(fā)現(xiàn)一條捷徑,通過對練,似乎可以縮短這個時間。他們都有些興奮起來。
距離延州城三百里開外的官道上,一隊人馬在急速的行進著。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腰里別著一根鐵尺。他頻頻回頭,不住的喝到:“快走,快走?!?p> 壯漢旁邊是一個高瘦的五十來歲的老漢,背有些駝。他的武器是一把大環(huán)刀。
“大伙兒加把勁,前面十里地就是楊柳鎮(zhèn)了?!崩蠞h也大聲鼓著勁。
二人后面跟著七八兩騾車,上面載著高高堆起的貨物,都用油布緊緊蓋著。
騾車上插著旗子,在黃昏的不是很強烈的風中,勉強招展著,啪啪作響。
四五個年輕后生,護衛(wèi)在騾車左右。這是一只走鏢的隊伍。
在隊伍的最后面,有兩個人幾乎小跑跟著,氣喘吁吁。這二人正是劉氏布莊的東家劉劉福金和管事何光敏。
突然,劉福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何管事趕緊扶住他,“東家,當心?!?p> 劉福金站定,他實在跑不動了,一手叉著腰,一手抹著汗,“真的,真的是走不動了。”
何光敏陪著東家站定,也不住的喘氣,他畢竟年輕,稍好一些,但也是累的夠嗆。
“你們怎么回事,還不快走?”看到有人停下,最前頭的那魁梧漢子趕了過來。
“崔鏢頭,我們,實在走不動了,我們就歇一炷香吧?!眲⒏=饘χ酀h子,催鏢頭哀求道。
“不行,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天又快黑了,萬一碰到土匪可不是鬧著玩的?!贝哏S頭態(tài)度堅決,不肯停歇。
“就一會,就一會?!眲⒏=鹪俅握埱蟆?p> 催鏢頭用力的搖頭:“走,我扶著你?!?p> “怎么搞的,你說你們早上出發(fā)前就不檢查車子嗎,路上都壞了幾回了。”被人扶著胳膊,劉福金輕松了很多,心里卻很是火氣不小,小聲抱怨著,“小鏢局就是小鏢局,哼哼?!?p> 崔鏢頭任由他抱怨,只低著頭看路,畢竟是由于他們鏢局的失誤而導致目前的情況。
“也真是邪門啊,偏偏走到這一截路車子就壞呢?”崔鏢頭似乎有著不好的預感。駝背老漢也有同樣的感覺,所以,他們拼命趕路,只望在天完全黑前,趕到前面的楊柳鎮(zhèn)住宿。
突然間,車隊猛地停了下來,有幾輛騾車差一點追尾,幸好有趟子手眼疾,及時控制了騾子,一時間人喝騾嘶。
“前面什么人,在下鐵旗鏢局蔡大刀?!?p> 催鏢頭一驚,撇下劉福金二人趕緊朝隊伍前頭飛奔而去。
跑到高瘦老漢,蔡大刀的身邊,他便看到,前方一箭之地,十幾個人一排擋住了官道。
“劫鏢?”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