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支箭……在哪里?
這一刻,白給忘卻了自己身上的那本戲簿。
倘若沒有戲簿,他該如何應(yīng)對眼前的情形?
會不會死?
能不能接住不知去向的第五支箭?
一切都是未知,沒有答案。
面前的死士忽然停了下來。
這一刻,他們的動作,仿佛如同蝸牛一樣緩慢,白給氣海之中的那汪不見底的深潭涌現(xiàn)出大量而磅礴的力量,這些力量粗暴擠壓著他的五宮十二脈,仿佛受到了某種神秘的牽引,如同暴雨之后的河流瘋狂涌向白給的腦海,涌向了那道先天劍意之影!
時間仿佛細沙一般流失。
在這剎那,白給來不及思索,意識停住。
他終于看見了對方射出的第五箭。
海量的殺意與恐怖的冰冷吞噬了陽光,相隔五尺之距,卻讓白給的眉心產(chǎn)生了極度的刺痛感!
這支箭,已和天上的日光融為一體!
仿佛從天穹深處射來,攜帶著無垠殺機,不可阻擋!
只需要一個完全忽略不計的時間,這只致命的箭,就會穿透白給的眉心!
怎么躲?
暗藏的殺機,已經(jīng)鎖死了白給所有的退路!
他只有一個動作的機會。
但太慢,躲不開。
遠處的老道人掌心開出了一朵紅蓮,靜靜看著已經(jīng)閉上眼睛的白給,看著他眼角因為極端刺目的光而滑落的淚水。
他會怎么做呢?
如果換做是未名島上,那個道家年輕一輩的通天徹地的道非常,他又會怎么做?
這個距離下,要做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才能夠躲開如此致命的一箭?
道人認為白給已經(jīng)避無可避,所以他隨時準備出手救下白給。
事實上,白給此時的確躲不開那一箭。
所以他壓根兒沒有想躲。
腦子里浮現(xiàn)了燕的第十四劍,浮現(xiàn)了西門穿過他先天劍意凝聚而成的劍陣那一劍。
于是,白給在那個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微妙瞬間,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決定了他的生死。
箭尖端上灼熱的陽光讓白給覺得很不適應(yīng),也很不舒服,所以他出劍的時候,劍鋒格外的偏。
白給知道,這一箭,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堂堂正正從正面擊潰。
因為二人的硬性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
所以偏轉(zhuǎn)的劍鋒與射來的致命的一劍,錯開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像是劈柴,斜著劈進了這一箭。
奇怪的聲音響起。
箭勢已盡。
遠處手持五齒鳳金弓的黑衣男子愣住了。
那穿著僧袍的道人也愣住了。
斷箭分為兩截掉落在了白給面前的地面,隱匿于枯枝落葉雜草之間。
事情并未就此結(jié)束。
黑衣人的箭勢雖盡,而白給的劍勢方才臻至巔峰!
另一抹無比亮眼的光仿佛火球一樣墜落在草原上,燃燒的生命釋放龐大的力量,于陽光下,迸發(fā)出了第二縷難以言喻的璀璨!
噗哧!
劍氣攜眷著先天劍意,如大河奔涌,斬開了二人之間百步的距離。
這是一個白給無法掌控的距離,過往時候,便算是他用盡渾身的解數(shù),也絕無可能讓自己的劍氣飛爍這般遠!
更何況,還要在百步之外殺人!
他不是樊清雪,不是夏朝那個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通緝犯,殺人魔。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劍客。
白給沒有想過殺死黑衣人,腦海之中唯一的念頭,便是將自己的這一劍狠狠刺出去!
他才不管,這一劍會刺向什么地方。
噗!
劍氣如龍,擊碎了黑衣人的胸口,留下了一個大血洞!
他怔然低頭,看著自己胸口噴涌滲出的鮮血,目光滿是難以置信,而后又轉(zhuǎn)變成了惘然,最終失去神采,人便一頭栽倒在地。
他一死,其他的死士仿佛失去了領(lǐng)頭,一時間站在原地,不知道究竟應(yīng)該是上還是不上。
他們雖然是死士,可生來并不就是為了死。
能活下來,干嘛不活下來?
白給只手仗劍,對著他們淡淡說道:
“還要打嗎?”
林間炎熱的風(fēng)順著枝椏密集林葉吹拂而過,眼前的這些死士見到了地面上三四十具尸體,又望著遠處黑衣人手邊沾染泥塵的五齒鳳金弓,遲疑了片刻,忽地如潮水般退去!
狼狽而逃!
至于他們同伴的尸體……山間的野狼野狗自然會處理!
此時此刻,他們內(nèi)心只有罵娘的沖動。
在行動之前,桂爭渡告訴他們,這只是一個初入修行的廢物。
可方才親眼看見的,發(fā)生在林間的景象,已經(jīng)徹底擊潰了他們的勇氣,這些人只覺得心頭發(fā)寒。
眼前這個家伙……哪里有一點廢物該有的模樣?
如果不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們絕對不介意在這件事情之后去找桂爭渡‘講講道理’。
甚至有些人已經(jīng)開始在懷疑,究竟桂爭渡是想讓他們殺死白給,還是想利用白給殺死他們。
這些人散去,白給才猛得呼出一口氣,腿一軟,跪倒在地,面色蒼白喘息著。
他那只接箭的右手,已經(jīng)骨折了。
那時候雖然他那神來一劍精妙地錯開了對方箭尖端最堅不可摧的劍勢,可以二境之身強行硬接四境上品強者的全力一擊,又反手還了對方至剛至強的一劍,白給的這手臂沒有直接炸開已經(jīng)是運氣。
空虛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然換上了一身的道袍,走到了白給身邊,拍了拍白給的肩膀,問道:
“白先生……師出劍閣?”
白給齜牙咧嘴,小心地用氣海之力,調(diào)整自己斷掉的手臂,將錯開的骨頭復(fù)位,而后又從身上撕咬下了一塊布巾,給自己的做了一個簡單的繃帶,綁好掛在了脖子上。
而后他拾起了那件五齒鳳金弓。
“道長也知道劍閣?”
空虛子微微一笑,與白給一同離開了這里,走在寂靜山道上,緩緩道:“劍閣雖然隱世多年,但畢竟也是與道教與儒家齊名的勢力,底蘊極深……除了那里,我實在想象不到這個世上究竟還有什么地方能夠教出白先生這般年輕,又這般精通劍道的弟子?!?p> 白給嘆了口氣。
“倒是讓道長失望了,我不是劍閣的弟子,不過身上的劍術(shù)……卻算是和劍閣學(xué)的。”
“人生在世,難免遇見些機緣,尤其是像我這般風(fēng)流倜儻,英姿颯爽的男人,一定會被上天刻意眷顧吧……”
他語氣帶著些無奈,帶著些自嘲。
道人當(dāng)然知道白給話中所指,乃是那一場難以消磨的大兇。
“靈海前輩一身修為造化通天,揮手間即可顛倒乾坤,逆轉(zhuǎn)陰陽,以他的能力,想來幫助白先生化解災(zāi)劫不是什么難事?!?p> 白給在朝天問那里聽說過靈海道人,知曉這是一個六千年前的不世強者,如今留在了未名島之中,以三才陣鎮(zhèn)壓魔骨。
“多謝道長指點,待到年后時間充足,在下必然會前往未名島碰碰運氣?!?p> 回到了梨園里頭,看見了豐南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喝茶,而蘇有仙則在戲臺那座園林里與耳靨等人一同排戲。
有了前三場戲的鋪墊,這一回眾人諸般手段顯得成熟很多。
白給掛在手上的繃帶吸引了豐南的注意力,他放下了一疊資料在石桌上,望著白給被繃帶綁住的手說道:
“這幾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手都斷了?”
白給將五齒鳳金弓放在了桌面上,齜牙道:
“殺了幾個人。”
“方才我與城南一道人入山,遇見了觀仙樓的襲殺……這些家伙,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完全不把大夏的律法放在眼里。”
豐南聞言笑道:“習(xí)慣就好?!?p> “被觀仙樓盯上了,可千萬別抱著自己能活得很舒服這種想法?!?p> “指不定哪天這些人就找上你了?!?p> 他說著,端詳起來了這張弓。
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
白給注意到了他的異樣,挑眉道:
“怎么了?”
豐南沉默了小片刻后回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張弓的使用者,原本應(yīng)該是奈何之中的人?!?p> “你確定……是觀仙樓派人來殺你的?”
白給回憶起了那些人的衣服,還有一些被他殺死的一些黑袍人下方干癟的尸體,與當(dāng)初在嵐宮山里那名五境強者杜安遠很像,雖然他們看上去沒有杜安遠干枯的厲害,但仍然模樣與普通人差距極大,不難判斷。
“我確定。”
“嗯,看來你這次又給奈何挖出了一個不得了的‘寶貝’?!?p> 豐南瞇著眼睛,里面射出了危險的光束。
“對了……如果你在璟城遇見了什么比較麻煩的麻煩……可以去找趙睿智?!?p> “至少在這塊地盤上,他比觀仙樓的手要長,腰更粗?!?p> 白給點頭,索性將五齒鳳金弓交給了豐南。
見他這副模樣,奈何什么比較重要的地方定是出了內(nèi)鬼沒跑了。
“豐哥,永昌與武隆的事情調(diào)查的怎么樣了?”
白給用左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對于二位王族的死,他一直心心念念。
豐南指著桌上那疊文案說道:
“你還別說,這回去了王城,我把這兩個老混蛋的褲衩子都給他們扒下來了……”
“千面狐的猜想沒錯,從他們的妻妾那里得知,這兩個老東西已經(jīng)有近兩個月沒有和她們同房了,這意味著大概是從兩個月前,他們便已經(jīng)被人掉包了?!?p> “可惜……這談不上鐵證,不然可以直接在整個夏朝里頭貼上通緝令了。”
白給翻閱文案,嘖嘴道:
“通緝令可抓不住他們?!?p> 豐南從袖兜里面翻了翻,遞給了白給另外一張折疊好的紙。
“另外……有一件事情,我得和你說?!?p> “你聽了,不要太驚訝?!?p> 白給接過了他手中的紙,上面密密麻麻記載著一些……很隱晦的事情。
大概便是在葉氏被安紅妝毒死前幾個月,永昌君與武隆君和觀仙樓來往十分密切,而且……甚是隱晦。
“先前你問過我關(guān)于誰在針對你,我那時候告訴你,說我也不確定?!?p> “現(xiàn)在證據(jù)仍然不算充足,可基本上,我已經(jīng)知道是誰在利用你殺死永昌與武隆,又是誰想要在利用你結(jié)束以后,將你除掉。”
豐南頓了頓,盯著白給愈發(fā)震撼的面色,緩緩道:
“那二人便是……”
“永昌與武隆自己!”
白給喃喃道:
“難怪……”
“難怪他們會提前知道女帝會在什么時間去往翰林院。”
“原來是王族……”
一些隱秘的約定會議,外人很可能是不會知道的。
但王族卻不一定,更何況是女帝父輩留下來的老王族。
很多有關(guān)于國家的隱秘,他們都是有所參與的。
根據(jù)他們將心魔種進了白給體內(nèi)的時間推算,女帝之所以會去書山上與聞潮生商議國家大事與諸般變革,很可能也是他們想辦法一手促成,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什么他們會提前知道女帝會去書山找聞潮生商議國家大事。
這一切,原本就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畢竟事關(guān)整個夏朝,只要是對國家有利,女帝沒有理由拒絕。
讓女帝去見聞潮生,商議一些重要事項,這是順水推舟的事,并不算難,只需要稍微加以引導(dǎo)……
但。
對方算計女帝,算計一名圣人的這個舉動,讓白給由衷地感覺到后背發(fā)寒!
“自己設(shè)計殺死了自己……”
幕后的黑手自從浮出了水面,白給眼前的迷霧似乎清晰了不少。
“其實我感到很奇怪……他們這么做,意義在哪里?”
豐南咬著手指甲,眉頭緊緊凝蹙。
二人冒著巨大的風(fēng)險,設(shè)下了一盤棋,以龐然難以揣測的手段……去讓自己身敗名裂,甚至在眾人的眼前徹底消失。
為什么?
動機在哪里?
白給同樣陷入了一陣子沉默之中。
關(guān)于地宮的事情,他沒有和豐南提過。
因為他也沒有明確的證據(jù)證明地宮的存在。
這件事情說出去,本身便很難讓人相信。
而且,即便他猜測到了永昌與武隆進入了那座不知究竟建設(shè)在什么地方的地宮中,也完全猜不到二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切的線索,終于還是在這里斷了。
想要查詢出二人做這些事情的最終目的,如今只能從觀仙樓入手。
自然而然,白給想到了桂爭渡。
從那日嵐宮山中遇見的惡鬼口中得知,地宮和觀仙樓之間有分割不開的聯(lián)系,桂爭渡看樣子在觀仙樓之中不是什么劣等小角色,或許從他的嘴里面,可以撬開一些線索。
但他自己,動不了桂爭渡。
身為奈何的成員,本身便有奈何的人盯住白給,很難講他的所作所為不會傳到女帝的耳中,屆時如果他違反了大夏律法,女帝想要他死,無非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他沒有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就不能隨便對他人出手。
再者,以他目前的勢力與實力,去找桂爭渡,就等于是去送快遞。
豐南見到白給深思熟慮了這般久,便只當(dāng)是白給遇見了什么特別棘手的問題,他也不開口打攪,只是自顧自地喝茶。
此時此刻,他這里的情境與白給基本無二。
隨著武隆永昌的消失,線索中斷了。
豐南去見過王城之中各處奈何的眼線,也動用了他能夠動用的一切手段,甚至向楚江王申請了一些超出他權(quán)限之外的行動。
可仍然沒有查到絲毫端倪。
即便他知道死去的是假的武隆與永昌,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真的武隆永昌已經(jīng)不知道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二人仿佛就這樣人間蒸發(fā)了。
“老白,我先回去調(diào)查一下關(guān)于五齒鳳金弓的問題,那家伙在奈何里面之前有不少的權(quán)力,沒想到竟然在為觀仙樓做事……估摸著他下面還有不少人也叛變了,該清理的得清理干凈,回頭有事情再聯(lián)系。”
“對了……這次去王城,我特意幫你去看了看柳姑娘,她過得還不錯……走的時候,讓我催一下你,那什么西游記,趕快寫……”
豐南諸般雜事纏身,不像白給這樣閑散,與白給道別之后便拿起桌上的卷宗文案離開了。
他沒走多久,渾身是汗的蘇有仙便來回到了小院子里面,嘴上還細細念叨著排戲時候的事情。
才用冰涼的井水摸了摸因為炎熱而變得紅潤的玉頰,轉(zhuǎn)過頭便忽地瞧著了坐在原地,手上幫著繃帶的白給,于是她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計,上前查看。
“你手怎么斷了?”
蘇有仙驚呼一聲,白給回過了神,擺手道:
“小事,過四五天后大概便可以活動了?!?p> “什么小事?我去給你抓點外敷的藥,你等等我,很快就好?!?p> 蘇有仙來不及換去汗衫,匆匆出門去,大約過了一刻鐘,她便帶著一包藥回到了院子里,將一些雜七雜八的草藥放進了鍋爐中烹煮。
“你出去找道人算命的時候,被馬車撞了?”
蘇有仙好奇地盯著白給,隨口問道。
白給回道:
“城里頭不能走馬車,璟城沒有專門修建給馬車的道,道人要上山祭奠亡友,我隨他去,在山里頭遇見了觀仙樓請來刺殺我的死士,被我殺了一個四境上品的弓箭手……聽方才豐哥說,那人還是奈何的人?!?p> 蘇有仙搬來了小板凳,坐在了白給旁邊,把他手臂上面的繃帶小心一點點卸下來,動作十分輕柔。
“下次出門,叫上我?!彼J真叮囑道。
白給笑道:
“放心,我身上有二爺贈予的護身寶物,如果真的遇見了什么危險,它會救我……還記得嵐宮山中的事么?”
“我中了杜安遠那名五境高手的全力一擊,但是并沒有受傷。”
蘇有仙聞言,俏臉放松了些。
小心幫著白給將藥敷好,她又用新買的紗布卷成了繃帶幫白給細心纏上。
“夜里睡覺的時候,將身體固定住,免得壓到了自己的手。”
她囑咐了白給一句,自己才去喚人為自己打來一大盆的熱水,進入房內(nèi)褪去衣物,洗去一身的汗。
夜后,下了一場暴雨。
起初只是數(shù)道驚雷,后來豆大的雨珠子便一個勁兒地從天而降,發(fā)出了開洪一般震耳欲聾的聲響。
地面的花草被壓彎了藥,埋頭吃著泥漿。
白給喜歡雨,所以今夜沒有修行。
坐在竹椅上,像個老大爺一樣靜靜看著院落里瓢潑的雨,看著天上偶爾撕開的白熾長鞭。
蘇有仙洗干凈了身子,又換上那身輕薄但還算嚴實的浴袍,玉潤粉嫩的腳上拖著一對木屐。
“這么晚了,還不去睡?”
白給狠狠吸了口氣。
“在想事情?!?p> “想什么?”
“想我手斷了,該怎么給柳姑娘寫書?!?p> 蘇有仙聞言微微一怔,旋即笑道:
“我可以幫你代筆?!?p> 白給遲疑了片刻。
“你的字跡太娟秀了,她看得出來?!?p> 蘇有仙幽幽說道:
“那又怎樣?”
“你就這么在意她知道你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
白給摸了摸鼻子。
這個世界些許排斥但并不禁止一夫多妻。
甚至一妻多夫。
他所知道的,夏朝皇甫家族便有一名女侯爺,后院養(yǎng)了一堆男人。
或許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并不光彩,甚至?xí)屓肃椭员牵蠛魫盒?,可你的地位與實力擺在那里,又沒有違反夏朝律法,他人要嚼舌根,卻也只能嚼舌根。
總不會有人跑到那女侯爺?shù)募依锶?,指著她的鼻子罵:你個蕩婦!
回頭這人的骨灰就會留著給狗拌飯。
“不?!?p> 白給眼睛一轉(zhuǎn),嘴里不由自主開始說起了鬼話。
“主要是故事太長,我怕你寫得手累?!?p> “你以為我在擔(dān)心她,其實我在擔(dān)心你。”
“怎么樣,我是不是對你很好?”
蘇有仙聽完忍不住狂翻白眼。
這話若是柳如煙聽著了,沒準兒就真信了。
她一個常年在煙花之地的打滾的人,怎么會聽不出白給油嘴滑舌,只是想繞開這個話題?
“唉……”
“看來咱們的柳姑娘,還真是把你迷得團團轉(zhuǎn)啊,白大人……”
一只細膩玉手輕搭在了白給胸口,白給頓時一抖,說道:
“主要是心有愧意?!?p> “有一句話說的好。”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p> 蘇有仙聽聞此話,身子猛得一震,竟沉默了下來。
“所以,這是你的選擇?”
良久之后,她才開口。
白給盯著淅瀝大雨,認真說道:
“小孩子才做選擇?!?p> 蘇有仙微微一怔。
“什么意思?”
白給不徐不急端起了茶杯,輕啜一口淡茶,唇齒留香。
“我是個大人了?!?p> “大人……都要?!?p> 他話音落下,桃紅便攀上了蘇有仙的臉頰,她撤回了自己放在白給胸口的手,咬牙啐道:
“你這家伙……”
“本事不大,心倒不小……”
半夜喘口氣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皮倒吐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