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給不與他談?wù)撜x大道,直接將軍,一步到胃。
和尚迫不得已,帶著極其難看的臉色坐回了位置上,南朝之中立時有某位中年人端著酒杯對著白給笑道:
“久聞夏朝尊儒重文,這位便是夏朝的書生吧,挺銳氣!”
“口才著實不錯,可惜,見你修為如此淺薄,想必平日里將功夫都磨練在了嘴上,沒時間修行……年輕人,咬文嚼字不是大道,日后還是要多將精力放在修行上才是!”
白給與那人對視,目光交鋒,隨后他卻拱手平靜回道:
“多謝先生點撥,在下……受教。”
對方認(rèn)慫,已經(jīng)表明了自己不想再繼續(xù)糾纏眼下的這件事情,他也便給了對方一道臺階下。
眼前的宴會不是為他私人準(zhǔn)備,白給的目的是保下花香影和田填恬,所以當(dāng)他的目的達(dá)到之后,就不能夠再繼續(xù)咄咄逼人,否則得罪了南朝的人事小,讓夏朝這邊兒臉上不好看事大。
畢竟,真正威懾南朝這些人的不是他白給,而是夏朝的高層。
——輕微借用他們的力量震懾南朝,讓他們的顏面上也有光,并且適可而止,不給他們帶來任何麻煩。
做到了這幾點,白給才能不在夏朝的那些高層權(quán)貴眼中顯得惹人厭煩。
方才南朝的人陰陽怪氣嘲諷白給,便是想要借著白給這看似咄咄逼人,針鋒相對的脾氣,讓他在自家大人面前留下極差的印象。
畢竟狐假虎威也得有個度,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借著他們的力量四處惹事狂妄,甚至給他們?nèi)莵砺闊捉o自然不會有好下場。
可他的算盤落空了。
涉及到了自己,白給竟然顯得那樣低調(diào)謙遜。
原本針鋒相對的氣勢在一瞬間消失無蹤,甚至在他陰陽怪氣之后,白給甚至還一本正經(jīng)對著他回禮道謝。
好家伙,儒生的寬宏謙遜,胸懷氣度擱這兒一下子全出來了!
中年人猛得發(fā)現(xiàn),這波他簡直就是在幫白給樹立人設(shè)……
這哪里像是一個正常的年輕人應(yīng)該有的反應(yīng)?
他身上方才的熱血呢?
方才的咄咄逼人呢?
都去哪兒了?
臉上的表情僵硬,南朝的這名中年人憋著胸膛一口氣緩緩飲下酒水,而白給則在一群人隱晦的贊嘆目光之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兀自飲酒吃茶。
方才對于白給從容得體的表現(xiàn),聞潮生與徐坤暗自交換了一個眼神,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滿意與笑意。
夏朝真愿意死讀書,有才華的人本就不算多,而像白給這樣既才華橫溢,又通曉世故人情,還修行天賦非凡的人,千百年也未必能夠遇見一個。
不找他接替位置,又能找誰?
見到此局已解,第五萱立刻跑到了第五第五的跟前,說了些小話,第五遲疑了片刻,瞟了遠(yuǎn)處的白給一眼,點頭道:
“行?!?p> 他弓著身子來到了自家老爹的身邊,將第五萱的話說給了自己老爹聽,大司馬沉默稍許后,回道:
“給你龍叔說去。”
“王城的禁軍不歸我管?!?p> 于是第五又如同一個蝦米弓著腰,跑到了那個冷漠的仿佛石頭一樣的青銅鬼面人的面前,細(xì)細(xì)說來第五萱的想法,龍不飛聽聞后,輕輕做了手勢讓他離開,自己則起身,派遣禁軍將田填恬和花香影抓了起來。
“將二人壓入天牢,擇日問斬?!?p> 他冷漠的聲音響起,二人立刻便被禁軍押送離開。
蘇有仙美眸略急,輕輕推了白給一下,白給卻不動神色地一邊吃著面前銅盤之中的葡萄,一邊握住了她桌幾下細(xì)膩玉手,安撫她的焦急。
“將軍是自己人?!?p> 白給低聲道。
蘇有仙聞言面色好了些。
花香影與田填恬說到底還是和他們一起住過不短的時間,互相之間倒也頗有一些感情,看著二人就這樣死去,她也覺得難受。
…
“對不起,田填恬,我連累你了……”
陰暗綿長的潮濕甬道內(nèi),花香影輕聲說道。
田填恬抬起胖乎乎的小臉,認(rèn)真道:
“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說這些做什么?”
墻壁上的火把光束照在了他的臉上,忽隱忽明,烙進(jìn)花香影的瞳孔中。
她便露出笑容。
“謝謝你?!?p> 沿著甬道一直走到了前方光亮處,押送他們的軍士卻忽然給他們松了綁,指著甬道出口說道:
“將軍給你們準(zhǔn)備了好馬,城中有龍脈鳳渠守護,隔著一道城墻,他們看不見你們?!?p> “你們先騎馬離開王城,走得越遠(yuǎn)越好,等重明宴結(jié)束后一到兩個月再回來?!?p> 聽見了那軍士的話,二人愣住了片刻。
“將軍……不是要殺我們嗎?”
那軍士嗤笑了一聲。
“做戲而已。”
“身上缺錢嗎?缺錢的話我可以借你們一點,回頭你們回來王城可以在東城門尋我,把錢還給我?!?p> 花香影搖搖頭,略帶激動的俏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我們不缺錢?!?p> “真是謝謝大人……救命之恩,不知如何報答……”
那軍士沉默了小片刻,從胸口的兜里面摸出來一個破舊的小袋子。
他將這袋子交給了二人,說道:
“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報答我,就把這個袋子送到東郭城中一個叫作木曉青的姑娘手中,告訴她……我不回去了,讓她找個不錯的人家嫁了吧?!?p> “對了,我叫郭馮,她家住在東郭城中南明街八十三號東對角的小宅院里。”
花香影接過了郭馮手中的袋子,掂了掂,略沉,里面裝的應(yīng)該不是銀子,而是黃金。
“大人放心,這袋子里面的東西,我們一定為郭大人送到!”
花香影收下了袋子,又與田填恬再一次對著郭馮道謝,然后才從出口離開,騎馬進(jìn)城,穿行長街,自西城門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