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無心沒有著急出手,即便是在已經(jīng)感知到了自己內(nèi)心之中越來越明顯的悸動之后,蓮無心仍然以雙手合十的狀態(tài)保持站立著,一動不動。
對方明明只是一名三境的修士,可光是站在那里,便已經(jīng)給予了他非常厚重的壓力。
蓮無心不明白,為什么白給這樣一個小小三境的修士,能夠給他帶來這樣大的壓力?
他好奇地打量著白給,等待白給出手。
有佛門無相身傍身,蓮無心并不擔(dān)心白給會出手傷到自己,自從他佛門無相身小成以后,到現(xiàn)在為止,他甚至沒有受過傷。
“無心大師……你最好有點(diǎn)準(zhǔn)備?!?p> 白給緩緩說著,手中浮現(xiàn)了一道淺淺的劍影。
“無相身……應(yīng)該擋不住在下的劍?!?p> 他這話兒說完,南朝與西周立刻有不少人笑出了聲。
他們也不是天生自大,無端瞧不起其他人,但白給的修為境界著實太低,連西周四境巔峰的圣子也沒有破開蓮無心的無相身,白給居然大言不慚,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蓮無心的無相身擋不住他的劍……
著實顯得有一些可笑。
那虛虛實實的劍影,仿佛被風(fēng)一吹就散了,實在難從外表上看出這劍影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給了白給如此自信。
蓮無心面色略微凝重了些,他看出白給這話兒不是開玩笑,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的直覺告訴他,白給手里面的劍……很危險。
遠(yuǎn)處投來了諸多新的目光,女帝從簾帳之中醒來,掀開了薄薄紗簾,在柳如煙的攙扶下望著遠(yuǎn)處的演武坪,而聚集在了河岸這頭的人,除了一些夏朝的書生以外,還有著一些權(quán)貴家族。
譬如皇甫家的那個身高九尺的女侯爺,帶著青銅鬼面不吃不喝的龍不飛,以及掀開了衣服露出濃密毛發(fā)肚皮的大司馬,夏朝新的相國游探海,司寇南亭晚,龍炬,孫且,乾鐘文……
這些人開始或多或少的關(guān)注起了白給,關(guān)注起了這個在重明宴會上表現(xiàn)格外驚艷的夏朝新星。
大司馬第五看見白給登臺之后,感覺到了很意外,握著酒杯的手遲遲不曾揚(yáng)起。
他和蓮無心一樣不明白。
一個三境的小家伙,憑什么敢站在蓮無心的面前?
方才蓮無心的表現(xiàn),大家有目共睹。
但凡白給不是傻子或者瘋子,他絕對不應(yīng)該站在擂臺上,而大司馬第五第四非常確信白給不是傻子,他也不是瘋子。
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可他現(xiàn)在,的的確確做了一件不聰明的事。
“小僧準(zhǔn)備好了,白先生盡管出手!”
蓮無心聲音穩(wěn)重,目光無比認(rèn)真,一如同他當(dāng)年面對道非常的時候。
白給手腕輕揚(yáng),青衣無風(fēng)自動,眼神也漸漸有如海天一色。
“對不住了,無心大師?!?p> “我出手……沒有不見血的習(xí)慣?!?p> 他言罷,向前一步。
閉目,出劍。
燕的第十四劍?
西門的天外飛仙?
都不是。
是蓮的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白給豪爽大笑,猛然睜開眼,劍鋒上龍吟聲化作大浪洪湖,鋪天蓋地向著蓮無心涌去!
此劍未至東海,卻有銀河落九天之勢!
蓮無心的瞳孔擴(kuò)散,一瞬間可怕的危機(jī)感浮現(xiàn)心頭,他猛然后退一步,不敢以身硬接,怒目金剛掌拍出,恢弘佛音隱隱,浩蕩佛力距大江大浪于五步之外,勉力阻擋白給此劍!
蓮無心額間佛印綻放璀璨神光,與灼灼大日融為一體!
他雙手合十,寶相莊嚴(yán),怒喝一聲:
“哞!”
磅礴佛音如龍,與怒目金剛掌凝聚一氣,將白給的黃河之劍震開,然而他尚來不及反擊,白給的劍勢再變,眼中神火燦爛,嘴中高聲道: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此劍以詩為題,名曰:《俠客行》,今日贈與無心大師,也讓大師不白來我大夏走一遭!”
腕中之劍,光影一往無前,不再有任何精妙絕倫的招式,不再有讓人難以抵擋的難纏,劍招極度粗糲,極度平常,劍身上劍意彌漫,雪落成酒,酒紅成血,殺氣與霸氣相應(yīng)相和,前散后繼,一往無前!
此劍,此詩,早已看傻了遠(yuǎn)處觀戰(zhàn)的人,便是聞潮生,大司馬等人,亦是手指輕顫,心潮澎湃,仿佛胸口有一頭惡龍在掙扎咆哮,聲音攜卷烈火,將他們整個人都吞噬!
好霸氣的詩!
好霸道的劍!
這哪里像是一個書生能夠用出來的劍?
此時在白給的影響下,蓮無心也是熱血上頭,拋卻一身嫻靜清穩(wěn),放聲爽朗大笑道:
“無心多謝先生賜劍!”
“獻(xiàn)丑了!”
他雙臂一展,一尊佛像帶著刺目的光華浮現(xiàn)而出,展露在了眾人面前,佛像莊嚴(yán),并非過去的佛教大師,在那尊佛家寶相之中,觀戰(zhàn)的眾人可以清晰地看見蓮無心的五官!
遠(yuǎn)處南朝的某位佛教大師忽地瞪眼,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無心……竟然修出了己佛!”
一旁西周的圣子不明,俊朗眉目之間流露出疑惑。
“敢問大師,何為己佛?”
那佛教大師盯住了高臺上的二人,顫抖著聲音說道:
“佛教修行是以自己的‘佛心’鑄建‘佛身’,也叫做法相,大部分佛門弟子都是修行的‘他佛’,只有極少數(shù)的前人大能,或是天資驚艷之人,在佛法一途上有著外人難以匹敵的建樹,因此可以將自己七情六欲之身雕刻成為一尊真正的佛……‘己佛’修行要遠(yuǎn)比‘他佛’艱難!”
“古往今來,完成了‘己佛’修行的僧人,不過寥寥數(shù)幾,全都是佛教赫赫有名的前輩,天下四方的無敵者之一!”
聽完了僧人的介紹,圣子再度將自己的目光投射向了演武坪的擂臺上,白給那難以阻擋的一劍,被蓮無心的法相的兩只巨手,死死夾?。?p> 然而不過片刻,那接觸白給劍影的手便在一種摧枯拉朽的鋒利之中潰散!
強(qiáng)大的力量彌散開來,白給手中的劍影劃破了蓮無心的雙手,刺在了他的肩膀上,在蓮無心的無相身上開了一個血洞,濺出不少的鮮血!
遠(yuǎn)處觀戰(zhàn)的人鴉雀無聲,仿佛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傻傻望著擂臺上的二人。
蓮無心……
敗了?
半夜喘口氣
23.57,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