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山雨來
瑾言扯了扯嘴角并未說什么，言如是上前攙扶她，三人一同進(jìn)入內(nèi)室。
桂花釀酒香充滿了整座內(nèi)室，宋慈率先拉過瑾言手腕給她把脈：“身體恢復(fù)的不錯，不枉我花了那么多名貴藥材給你續(xù)命?！?p> “托你的福，我和阿慈可去了不少好地方。”
躺在床上的這段時日，瑾言從侍女口中聽了個七七八八，當(dāng)日她離開臨星閣后，宇一暗中護(hù)了她一路。
就在她進(jìn)山洞歇息的第二天，宇一察覺情況不對，闖進(jìn)去發(fā)現(xiàn)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連夜便將她帶回臨星閣，一睡就是十五年。
瑾言給兩人分別倒了一杯桂花釀，舉杯鄭重道謝。
言如是飲盡：“記得我的桂花釀就好。”
宋慈飲盡：“記得我的桃花釀就好。”
“對了，今天那年那日？”
“元年十月初八?！?p> “如今康城可是季家做主？”
“自然?！?p> “季家家主可是有七個孩子的季夏？”
“自然，阿言問這些做什么：”
“與他們有些舊事未處理，二位可有興趣隨我一同去趟季府？”瑾言看向宋慈與言如是。
兩人異口同聲：“當(dāng)然。”
宋慈笑笑：“前提是你先養(yǎng)好身體，很晚了，快回休息。”
言如是起身拉著瑾言：“我扶你回去?！?p> 半月后，瑾言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的七七八八，言如是替瑾言季府下了拜帖。
十一月初八，犢車在季府大門前停下，瑾言靜靜地凝視著面前高聳的建筑，宋慈上前輕輕拍打幾下院門。
約莫一盞茶功夫，院門從內(nèi)開啟，里面鉆出一個穿著麻衣的小廝，他打著哈欠不耐道：
“幾位找誰？”
“朗主大人?！彼未葟难g扯下一個布袋偷偷塞給他，接著遞上拜帖，小廝接過翻了翻隨即恭敬道：
“各位大人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通報家主。”
“有勞了。”
不一會兒，小廝匆匆返回，跟在他身后的是季秋風(fēng)和季秋月。
看到瑾言兩人表情僵了一瞬，壓下心中疑惑，將幾人迎進(jìn)季府。
瑾言指指身邊言如是和宋慈介紹道：“宋慈，其妹宋如?！?p> 兩人呆了呆，季秋月率先反應(yīng)過來：
“在下季秋月，旁邊這位我胞兄季秋風(fēng)?！?p> “幸會?！?p> “幸會?！?p> 言如是、宋慈季秋月并排而行，季秋風(fēng)與瑾言則稍稍落后。
季秋風(fēng)低著聲音問她：“這又是唱的是哪出？這半年你可讓我好找，不知你可曾念過阿七？可曾念過我？”
瑾言不解：“你們兩衣食無憂父母兄弟皆親厚，我為何要念？”
季秋風(fēng)有些咬牙切齒：
“自打你消失，她日日記掛著你，如今思慮成疾，狐貍尚且會報恩，你當(dāng)真沒良心?！?p> “……那我和宋家兄妹現(xiàn)在就走？”
季秋風(fēng)一愣：“是在下魯莽了，為了明兒與夏兒，我們已經(jīng)請遍天下名醫(yī)，你這位失蹤了十五年的神醫(yī)朋友是我們最后的希望?！?p> “哦?！?p> “不知……你是如何識得此人的？”
瑾言抬頭看了一眼走在前頭的宋慈，并未回答他。
宋慈恰好回頭，他眉頭微皺：“阿言，跟緊點，不要掉隊?！?p> “哦?！辫运﹂_季秋風(fēng)，緊跟宋慈步伐。
一路上，侍女三三兩兩湊一起小聲議論著：
“誒，你們知不知道郎君這次帶的又是哪一位名醫(yī)？”
“這位名醫(yī)好生俊俏?！?p> “我知道我知道，聽說是那位消失了十五年的神醫(yī)宋慈?！?p> “消失了十五年都被郎君找到了，郎君真厲害?！?p> “聽說不是郎君找的，是他們身后那位瑾言小娘子找的?！?p> “之前發(fā)了瘋的瑾娘子？她不是消失了嗎？！”
“肯定是神醫(yī)醫(yī)術(shù)高超將她的瘋病治好了唄?！?p> “你們說的瑾娘子是誰？”
“就半年前跟著七娘子回家的那位瑾娘子。”
“她不是失蹤了嗎？我聽說她失蹤前是和一個男子在一起的?！?p> “莫不是被那男子拋棄了才瘋的？”
“聽說她有身孕了。”
“??？”
“她不是被關(guān)起來了嗎？”
“我聽嬤嬤說：那娘子發(fā)瘋的時候就跟那畫里的妖怪一樣，可嚇人了?！?p> “真有此事？”
“千真萬確，很多人都親眼見到了?！?p> “真是可惜，好好一姑娘瘋了?！?p>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肯定是她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p> “可不是嘛，長得一副狐貍精的嘴臉，指不定在外勾引了多少郎君，這不，神醫(yī)都讓她給勾來了。”
“真是好本事……咯咯咯咯！”
聽到在眾侍女的議論，宋慈等人的臉色越來越嚴(yán)肅，眼瞅著大廳就要到了，幾人壓下心中的不悅，直接走進(jìn)大廳。
幾人行禮：“參見朗主，朗主夫人?！?p> 季節(jié)夏連忙起身迎接宋慈：“明兒、夏兒還有阿七就拜托宋家郎君了?！?p> 宋慈抱拳：“在下一定竭盡所能?！?p> “郎君，這邊請?！闭f完便帶著幾人前往偏院最靠南季秋夏的廂房。
剛踏進(jìn)門檻幾人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腐味，宋慈上前為其號脈，出了房門的他臉色有些凝重：
季夏的聲音帶了些顫抖：“如何？小友可有把握讓夏兒恢復(fù)？”
“七成把握，只是……”
季夏一喜：“小友有什么需求盡管提，季家定當(dāng)竭力相助?！?p> “需斷骨重續(xù)?！?p> “那就拜托宋神醫(yī)了?！?p> “斷骨不急一時，先去看看季家三郎?！?p> “這邊請?！?p> 幾人另一間廂房，與之前廂房不同的是這間房內(nèi)陰冷昏暗，四周彌漫著濃烈的腥臭味，宋慈同樣為其號脈。
待房門緊閉，季夏才開口：“明兒如何？”
“季家三郎身體并無大礙，只是這心病仍須心藥醫(yī)?！?p> “神醫(yī)可愿與我到書房細(xì)細(xì)說?！?p> “可。”
宋慈回頭看向沉默了許久的瑾言，見她搖頭便獨(dú)自去了書房。
言如是陪著瑾言呆呆的望著蓮花池池面，瑾言往池里扔了一小塊魚糧：
“這魚兒比起半年前肥了不少?！?p> “味道一定不錯?！?p> 晚來了幾步的阿七，小心翼翼地靠近兩人，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對不起。”
瑾言往池里再丟一塊魚糧：“聽說你生病了?！?p> “小感冒而已?！?p> “他該回來了吧?！?p> “前不久收到來信，說明年臘月初八回來，婚宴定在正月十九，阿言來參加嗎？”
“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p> “哪怕家人因此遭受牽連？”
“我嫁人，家人為何會受何牽連？這諾大的康城誰有這個膽子害他們?！卑⑵咄蝗挥行┘?。
一聲：“阿言”打斷了她正要高漲的情緒。
瑾言回頭，宋慈正在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和言如是。
“該回去了?！?p> “好?！?p> 沒有和阿七道別，言如是直接拉著瑾言跟隨宋慈離開季府去福壽樓吃叫花雞。
因著材料未備齊，三人先去了一趟舊都。
街道繁華，青石臺階換了新的。
幾人漫步到俞家，院里枇杷樹還是那么茂盛，只是這鎖住院子的鐵門爬滿了蜘蛛網(wǎng)。
三人到附近茶水店詢問才得知：自打俞老太太去世后，俞家大郎就帶著妻兒搬走了。
老板娘是這樣說的：“要我說，這俞家除了俞老太太沒一個正常的。
俞家大郎在外經(jīng)商所以常年不在家，二郎身有殘疾，家中只有小孫兒陪著俞老太太。
俞老太太在世的時候祖孫倆相依為命，那是個可憐的孩子，小的時候就失蹤過一次，后來不知怎得自己跑回來。
俞老太太去世后又孩子就失蹤了，我平生第一次見如此好容貌的娃娃，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