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臨星閣
瑾言在宋慈家中住了好幾日,閑時幫著宋慈整理藥材。
第十日,子衿蘇醒。
水汪汪的大眼淌出淚:“哇哇哇……你們是誰,這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再這里?阿爹阿娘呢?”
宋慈指了指瑾言:“你認識她嗎?”
子衿搖頭:“不認識?!?p> 宋慈又問:“那你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嗎?”
子衿點頭:“我叫俞察?!?p> “你家中可有什么人?”
“母親早逝,父親和兩位大哥整日在外行商,平日里都是祖母在照顧我。”
“你的家在哪?”
“我家就在康城城南五里處,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枇杷樹?!?p> “可有哪里不適?”
“沒有。”
“那你再睡會兒,我和阿言去做飯?!?p> 宋慈拍拍瑾言肩膀,兩人一同來到廚房,瑾言自覺拿起將白菜、白蘿卜和土豆一起倒入盤中放水沖洗。
宋慈接過洗干凈的白蘿卜放在砧板上,手起刀落,白蘿卜切成同樣大小的細絲,又將土豆切成大小的方塊,牛肉垂直紋理入刀成絲,豬肉切片分別放入盆中。
加水沒過切絲牛肉按摩祛血水,將血水倒開再次加水按摩,待清水完全融入,加入醬肉生粉等調料按摩幾下,將油放置肉面鎖味,在碟口裹上濕布腌制。
豬肉倒入少許鹽和醬油調味。
備好菜,宋慈將一堆大柴塞進灶臺,點燃柴火直至鍋熱。
鍋里放少許油,倒入白蘿卜絲,少許糖和胡椒粉一同翻炒,白蘿卜絲炒軟后加鹽盛起。
加柴將鍋加熱,鍋微微冒煙后再次入油,油熱將腌制好的牛肉入鍋快速翻炒至尚有一絲紅色,鍋中加入1湯匙開水翻炒一下盛起,牛肉澆于白蘿卜絲上,白蘿卜炒牛肉出鍋。
將鍋洗凈,鍋熱后在鍋里放入少許油,倒入豬肉翻炒至7分熟后盛起。
倒入土豆加水燜制,待土豆微軟將炒好的豬肉倒入鍋中一同翻炒直至收汁出鍋。
最后一道素菜,在鍋中倒入蔥蒜爆炒,丟入白菜一同翻炒至菜菜軟加鹽盛起。
瑾言給宋慈倒了一杯桃花酒,率先開口詢問:“怎么回事?”
“選擇性遺忘?!?p> “如此,也好?!?p> “阿言可認得他的家人?”
“聽聞過?!?p> “愿聞其詳?!?p> “康城虞家?!?p> “前段時間被滅門的那個康城虞家?他是虞家人?”
“嗯?!?p> “也是個可憐人?!?p> “嗯?!?p> 飯飽酒足后,瑾言才悠悠端著白粥走回子衿屋內。
吃飯期間,子衿小心翼翼詢問瑾言:“姐姐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瑾言一頓:“回家?”
子衿小雞啄米般點頭:“奶奶還在家等我呢,我出去那么久他們該著急了?!?p> “晚些?!?p> “謝謝姐姐?!?p> “嗯?!?p> 瑾言留下子衿,獨自離開屋內。
半月后,三人一同前往舊都,車子在一個陌生院門前停下,子衿興奮地拍著院門:
“祖母,祖母,阿茶回來了!”
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撐著拐杖走出,隔著鐵門詢問道:“是阿察嗎?祖母的阿察回來了?”
“祖母,祖母,是阿茶啊,阿茶回來了,您快開門讓阿茶進去?!?p> 老者一頓,謹慎地打開院門,子衿一把撲進她的懷里:“祖母,祖母,阿茶好想你啊~”
她抹掉眼中淚,伸手摸摸子衿的黑發(fā):“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子衿挽著老奶奶往屋內走去:“祖母,祖母,阿茶餓了,阿茶想吃祖母做的紅燒肉?!?p> “好好好,祖母這就給阿茶做紅燒肉。”老奶奶和藹道。
瑾言和宋慈齊齊坐在犢車上,宋慈看向瑾言:“不跟著進去?”
瑾言搖頭,驅車離去。
犢車在臨星閣前停下,將車留給店內伙計,兩人走進臨星閣,瑾言敲敲前臺桌子。
宇二抬頭,有些驚訝的看著她:“桂花娘子?咦……子衿小郎君呢?”
“回家了?!?p> “娘子可是來找掌柜的?”
“嗯?!?p> “好嘞?!庇疃淖雷拥紫履贸鲆粋€木牌丟給瑾言。
瑾言拿著木牌走到店內最右側,在第十排第二格格子間摁下開關,竹門慢慢打開,瑾言帶著宋慈入座。
約莫一盞茶功夫,言如是座于席間,媚眼纏繞盯著瑾言:“呦,換了個新郎君?我還以為你只喜歡小的?!?p> 瑾言白了一晚言如是,向她介紹道:“宋慈。”
“可是……傳言中那位神醫(yī)宋慈?”
“嗯?!?p> “厲害呀,還真讓你找著了?”
“嗯?!?p> 言如是向宋詞敬酒:“當真百聞不如一見,言如是,臨星閣掌柜,幸會?!?p> 宋慈回敬:“虛名罷了,無足掛齒?!?p> “郎君莫要謙虛?!?p> 宋慈看了看瑾言,將杯中剩余的佳釀飲盡:“老友敘舊,在下就不打擾了?!?p> 言如是回敬宋慈,對身后少年拍拍手:“宇一,送郎君去廂房休息?!?p> 宇一帶著宋慈離去。
內室只剩下瑾言和言如是兩人。
“說說吧,怎么回事?子衿小郎君去哪了?”
“他回家了。”
“回家?”
“他說那是他家?!?p> “毒蛇谷又是怎么回事?”
“子衿燒了?!?p> “就他?”
“就他。”
“接下來打算去哪?”
“北城?!?p> “一路順風?!?p> “謝謝。”
兩人飲盡杯中酒,一切盡在不言中。
月上中天,瑾言乘坐犢車悄悄離開臨星閣,一路上繁星滿天,她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很久。
困了,就隨意找了個山洞歇息。
再次睜眼,瑾言回到了熟悉的淵室。
守在她身邊侍女突然尖聲大叫:“醒了醒了,快!快!快去叫掌柜的,瑾言小娘子醒了!”
另一個侍女快步離開,不一會兒,便見言如是快步進來的,瑾言注意到她與此前相比更千嬌百媚了些。
言如是激動地拍了拍床板:“十五年,睡了整整十五年,你終于醒了,再不醒我就讓阿慈天天給你扎針,痛死你。”
瑾言皺眉:“十五年?阿慈?”
“對啊你在這淵室睡了整整十五年,阿慈為了救你跑遍天下去尋藥,這不聽聞南法有天山雪蓮,昨日快馬加鞭趕去了,哦對了,我趕緊告訴他這個好消息?!?p> 言如是說走就走,留下瑾言面面相覷。
她走后,瑾言嘗試自己坐起來,無果后只能任命地躺著,在床上連著躺了三天她才有些許力氣坐起來。
又連著躺了七天下得了床,在侍女的攙扶下,瑾言逛了會兒臨星閣。
除了那木制牌匾,其他與之前大相徑庭,閣內裝潢倒是與之前相差無幾,依舊像古代版書店,不同的是右邊酒柜上的存酒更多了。
前臺旁立柱上依舊掛著那副舊牌匾:
“凡進本店者,一為酒,二為書,三為食,四為人;
酒可自取,書可自述,食可自備,人須自尋。
買賣自由,本店不議價?!?p> 曾經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君已然成熟,還是與之前一樣喜愛單手捧著一卷竹簡仔細研讀。
瑾言走到他面前:“宇二小郎君。”
宇二匆匆看了一眼又繼續(xù)低頭看書,看了一會兒感覺不對勁,又抬頭看了一眼:“你……你……能下地了!還有!我已娶妻生子,不再是小郎君了!”
“如今這桂花釀可是我這的頭牌,你欠我那一壺桂花釀什么時候給我?”
“一壺哪里夠?得擺滿整座后院?!?p> “桂花、桃花、梅花、蘭花、牡丹、芍藥、月季花佳釀都要!”
“阿言,你可讓我們好等。”
瑾言回頭,言如是與宋慈并肩站在身后。
一個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一個小顰微笑盡妖嬈,淺注輕勻長淡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