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方府都忙忙碌碌的,只有方云在閑著沒事干。
沒有讓侍傭幫自己換衣服,方云先去了演武場,修煉了一上午,才洗個澡換好了衣服。
在方云和林妙玉到來之前,這一對新人,其實已經(jīng)完成了大部分復雜的禮節(jié)和各種步奏,只差最后一步拜堂了。
但被黑角寨劫走了,才發(fā)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
方云至今都有兩個疑惑,方家的修煉之人不少,那黑角寨的寨主不過九品,為什么迎親的時候沒有派有修為的人去護送一程。
二則是原本安縣原本的縣令為什么要養(yǎng)一只山匪在外面,他跟原身被綁架有沒有關系……
可惜黃縣令已死,第一個疑惑詢問方戎,他只說那天感覺太高興了,不知為何喝了兩瓶酒后,喝暈了,再醒來后就發(fā)現(xiàn)娶親隊伍被劫走了。
方云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下藥了,但怎么也想不通。
畢竟方家只是一個小家族而已,原身除了方府的人熟悉以外,基本連門都不出……
安縣因為地處邊境,周圍山林不少,除了方云上次去過那座離山,像黑角寨所在的那處山林,叫小陽山。四周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山脈,各有各的叫法。
洗完澡,換好衣服,方云就等待時辰,準備拜堂了。
方家早早的都宴請過一次賓客了,理論上來說,林妙玉已經(jīng)是方云的媳婦了,但禮節(jié)未完成就是不算圓滿,總有不名正言順之感。
婚禮,又叫昏禮,這方世界的禮制和方云所知的差不多。
以前方云對禮的認識還是那種繁文瑣節(jié)的感官,經(jīng)過林妙玉的解釋后,方云才明白,原來古禮其實非常簡單。方云知道的那些,不過是被后人有意增添的東西。
和舞蹈一樣,最原始的舞蹈是用來祭祀的,而最原始的禮節(jié),其實是一種儀式。
砰砰砰。
敲門的聲音打斷了方云的思索,抬眼望去,一個年歲不小的侍傭婦人敲了敲門后,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對方云行了一禮,開口道:
“少爺,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說著,遞過來了一個小盒子。
“誰呀?!狈皆瓶戳艘谎鬯欠郊移胀ǖ氖虃?,沒什么印象,隨口一問后,還以為是家里誰交給自己的。
沒得到回答,方云隨手拆開了一個盒子,看到一束閃著深藍色光彩的花靜靜的躺在盒子里,不由地目光一凝。
海蘭花!
“誰讓你把這個送來的!”方云語氣嚴肅,問著她,這婦人抬起頭,笑了笑:
“少爺,她說她姓白……”
婦人侍傭的眼睛泛白,像是被控制住了心神,方云心里一驚,看到她說完這句話后,便撲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
方云趕緊查探了一下,發(fā)現(xiàn)她只是暈了過去,松了一口氣,讓人把她抬走后,看著手中不大的盒子,不僅沒有收到禮物的快樂,反而有一種沉重。
“白蓮教,她到底想干嘛,還是說他們想干嘛……”
方云沉默了許久,最終把這個盒子放到儲物玉佩里,神色陰晴不定。
“為了讓方家避免危險,必須離開這里,今晚拜完堂就走!”
“不,不行,還是得明天一早走,今晚這么大動靜,萬一她一直盯著怎么辦?!?p> ……
很快,黃昏時分,方云被司儀帶著,來到了方府的正堂之前??吹搅肆置钣駧е蠹t蓋頭,手持著大紅繡球的一端,靜靜的等待著自己。
黃道吉日,宜婚嫁。
吉時良辰,宜行禮。
方云沒有等到料想之中的意外,一切都很順利的進行著,敬過茶后,在司儀的主持下,和她共持繡球兩端,開始了拜堂。
“一拜天地!”
司儀高喊著。方云和林妙同時向門外叩首,人數(shù)不多的賓客都站在旁邊,沒有擋著路徑的。
方云和林妙玉持繡球?qū)﹂T外叩首以后,并未起身。
只聽到司儀又喊了一句:
“二叩首!”
兩人再拜,此刻卻要手掌放下了繡球的紅布,雙手撐地,做五體投地的狀態(tài)。
“三叩首!”
兩人再拜,此刻又要拿起連接二人的繡球,不再用五體投地了。
禮儀都有人提前來教過自己,方云在心里還預演了一遍,并未出差錯。
“即使這是古禮,也挺復雜的啊,天地三才,父母雙親,夫妻一心,共有五個叩首,一個鞠躬……”
方云心里暗道了一聲,起來的瞬間,心里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二拜高堂!”
方云和林妙玉轉(zhuǎn)身對方戎和林夫人叩首,他和林妙玉都已經(jīng)是真我明性了,對這一世的父母也都認可。
沒有任何遲滯的向兩位叩首雙拜之后,司儀大喊:
“夫妻對拜!”
方云和林妙玉相對而立,雖然看不見她的面容,但能聞到只屬于她的獨特的香氣。
相互鞠躬,且要互碰額前。
觸碰到林妙玉紅布之下的額頭瞬間,方云心里說不清楚的感受變清晰了許多。
“她是我妻子了……”
不論是法理之上,還是命理上的。
……
林妙玉被送了回去,方府今天來的賓客并不多,畢竟大流程早都走完了,該來的都來過了一遍,而且城內(nèi)城外的各種情況,都不適合大擺宴席。
今天來的各個賓客,都是方戎道上的朋友和安縣之內(nèi)與方家交好的更小的門戶。
方云一一過去敬酒,雖不擅長喝酒,但是有氣血之力一邊在體內(nèi)蒸騰,方云一圈下來,也并無多少醉意。
值得一提的是,方家的客卿禾恒,他所屬的門派也派了一個人過來,這是一位七品境界的內(nèi)家。
禾恒的門派并不是什么大宗門,但要開宗立派,至少要有一方化外洞天才行,有了化外洞天,就不是方家這種小門戶能比的了。
方云陪完酒后,并未得了空閑,而是在方福的帶領下,去了一間祠堂。
祠堂不大,但有很多靈位,方福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個墨綠色的本子,讓方云滴了兩滴血到墨里,才在這本子上的某處補了一句話。
林氏,方氏宗族第十四代支脈第七,子孫方云之正妻,名妙玉?!?p> 寫完之后,待墨跡干涸,方福才慢悠悠的把這本書冊放了回去,平平無奇甚至要用墨水而寫字的族譜,光華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呵呵,少爺,以后少夫人就是我們第七脈的正妻了,若你還想另立正妻,就得去主家修改族譜了……”
方福微笑跟方云解釋了兩句,方云苦笑著搖了搖頭……
開玩笑,自己怎么會另立正妻,別說另立了,以林妙玉的性子,自己以后可能都不敢再看別的女人一眼。
“不過有妙玉一個我就知足了,就這一個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吃到呢……”
方云心里感慨了一句,再往后就沒有他的事情了,拜堂這個儀式已經(jīng)算是徹底結(jié)束。
明明沒干什么,方云卻感覺心很累,從祠堂出來后,已經(jīng)是深夜了。
漫天的烏云密布著,入冬后天氣一直不太好。
方戎找到了方云,父子倆幾天之前就商量好了,雖然有些不舍,但方戎由兒子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更愿意支持他出去闖蕩。
再加上兒子要帶著他媳婦,那自己都越來越看不透的林妙玉一起去,方戎也十分放心,只是臨行前,還是忍不住絮絮叨叨著:
“兒子呀,錢拿夠了嗎?要不要再拿幾兩黃金,出門后,可是真的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夠用了夠用了?!?p> 方云拍了拍胸口的玉佩回復。
“外面現(xiàn)在亂成一鍋粥,你跟玉兒走趙國的時候小心點啊,你從來沒出過門,我都怕你走丟了……”
“嗝……”方戎打了一個酒嗝,接著說道:
“你就讓方先跟你一起去唄,當年方先他爹阿福,不就是跟著我一起走南闖北的。方先這小子,從小做事就穩(wěn)重,就是資質(zhì)不太好……”
方戎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方云卻搖頭道:
“父親,不方便,我跟妙玉剛完婚,你懂的。”
方戎先是嘿嘿一笑,然后說道:
“那我讓方先那小子先去燕京打點一下?”
方云真實的原因是不想有人跟著受到牽連,而且還要全力尋找補心丹。
在白蓮教對自己動機不明的情況下,自己和妙玉都身為穿越而來的人,尤其是媳婦,身上一堆秘密,帶個人真的很不方便。
不過思索了一陣,方云還是點頭同意。
只聽方戎又絮絮叨叨的開口說著:
“云兒啊,路上別貪玩,早點到燕京城準備著,我跟家主打過招呼了,到了主家,你要懂禮貌。
家主是一族之長,我們都是一個血脈的,他不會害你的,你得聽他話,做啥事都先問問他……”
“我知道的,父親?!?p> 方云從善如流,一臉老實。
“哎!你就這樣走了,記得多給老子我寫信,在外面的時候,記得我說的話,少爭斗,但也不要讓人家覺得你好欺負。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的,你看外面那么亂,修士其實才死幾個。”
“哎!……”
方戎長嘆一聲:
“這一大家子的人都要靠我,要不然,我也跟你一起去得了?!?p> 方戎神情有些落寞,方云還想說什么,最終都在他擺擺手的動作中咽了下去。
“明天一早就走?”
“嗯?!?p> “這封信拿著,秦有道黑了我一千兩,才寫下的這封舉薦信。
不過這一千兩花的值!沒想到他一個小小的縣令,文采還挺好的。”
方云接了過來,看到信中大致就是說:安縣有一個名叫方云的人才,品德好,有才能,有抱負,他迫不及待的想向朝廷推薦等蕓蕓。
詞藻華麗璀璨的,一度讓方云懷疑,這寫的真的是我?
“快去睡吧?!?p> 方戎神情有些孤獨,喝了一口酒,離開了這里。
方云沉默了兩秒,對他的背影磕了一個響頭,看到他腳步一頓,接著走了。
方戎一個人把兒子拉扯這么大,何嘗能舍得呢。
方云這一拜,拜的是原身的感恩之心,拜的是他對自己臨行的細細囑托。
臨行密密縫,
意恐遲遲歸。
父愛其實有時候也很細膩。
“等我治好了妙玉,突破了三品,就把您老接過去安享晚年?!?p> 方云心里道了一句,默默的回到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