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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梁遺事

未解之謎

南梁遺事 袖盈香 3306 2021-02-26 21:48:32

  說到為了一局棋就要殺人這種事,理由畢竟是太過牽強。韋岸覺得是不大可信的,況且還沒有抓住那人的現(xiàn)行。

  這次盛會是皇后主辦,會場廣大,人員又眾多,加上很多都是門閥士族勛貴子弟,若說要排查刺殺一個區(qū)區(qū)待詔棋士的刺客,恐怕這些人連理會都懶得理會,還會讓他們笑成小題大做。蕭令姿又是偷跑出來的,不好直接出面干預(yù)。韋岸左思右想一陣,只能暫時忍下這口氣,與蕭令姿商議著先護送書呆子回去。

  不料,三人快馬回去的路上,竟然再度遇上了一群和會場里那個摳腳大漢同樣著護院小廝打扮的人。眼看這些人來者不善,韋岸這下也懶得再跟他們廢話,只暗暗沖旁邊的蕭令姿打眼色,示意對方人多,不能跟他們硬碰,一有機會就要立刻送褚嬴沖出去。但凡目標(biāo)走了,危機自解。

  于是,韋岸一騎在先,第一個亮了兵器。蕭令姿這次原本就只是出來玩樂,又在褚家換下了自己的衣服,沒有兵器傍身只好退到二線作褚嬴的防衛(wèi)。這種雙打游戲他們從小就在棋盤上玩得不亦樂乎,說來還是當(dāng)初桑木清為了給這兩個小皮猴子拆架勸和,發(fā)明出來的新玩法。

  一個人單兵作戰(zhàn)可以靠實力信馬由韁,兩個人組團作戰(zhàn)可就不能隨心所欲了,更不能中途互掐起來。所以,韋岸和蕭令姿可以從小打到大,還能有這樣互信互助的情誼,可不止是簡單的青梅竹馬而已。

  韋岸跟隨韋瑞征戰(zhàn)多年,馬戰(zhàn)自然是熟悉。不過今天不是來征戰(zhàn),帶的不是他慣用的長槍,只好長劍當(dāng)成馬刀使,否則尋常高手就是來得再多,也不過三五回合就能全讓他挑下去。不過,這群摳腳大漢似乎也不是尋常人物,他們十二匹馬分成前后兩撥,橫排在路面上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韋岸一沖過去,第一排就圍上來對付他。第二排則紋絲不動守著,既不上前攻擊,也不亂箭射殺,像是吃定了他們?nèi)齻€二拖一勢單力薄跑不過去,要用困獸之法將他們活捉。

  “他們太厚了,不能正面硬碰!”褚嬴看這情勢不大對,韋岸被六匹馬圍困在中間,短時間內(nèi)已經(jīng)只有招架之力,并不能取得優(yōu)勢,時間再長恐怕就連撤都撤不出來了。

  “我知道!”蕭令姿雙手緊握著韁繩,原本神色緊張而凝重,這下又拿旁邊這個棋瘋子沒辦法,“哎,你能不能少下一會兒棋?。俊?p>  褚嬴看她這緊張又著急地盯著那邊韋岸的樣子,剛才原本被追殺的緊張和害怕不知怎么就突然沒了,眼下心里就剩下不爽??墒强丛谒麄儌z確實是因為自己才深入險境的份上,他又不好隨便袖手旁觀,于是默默翻了個白眼,故意高聲喊道:“那我考考你,厚勢忌什么?!”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考我?!”蕭令姿不耐煩地一回頭看他,腦子里卻還本能地想著回答他的問題,然后冷不丁地反應(yīng)過來了:“……圍空?!”

  褚嬴一臉自得地輕輕點了點頭,隨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往回跑。蕭令姿還沒來得及問他意思,只好跟著他一起調(diào)頭。韋岸剛才聽他高聲喊的一句,又看他們走了,這下也回過神來,遂奮力往回殺出,也跟著他們一騎絕塵而去。

  刺客們開始大概還以為他們會找機會前沖,所以有心以逸待勞,排成一排想甕中捉鱉。這回一見了他們往回跑,可就再也排不住了。十二匹馬順著褚嬴他們?nèi)瞬唏R的方向就急起直追。三個人韋岸跑在最后押隊,恰好最能清楚看見那十二刺客的來勢。

  “思玄,敏則!他們是北境來的!馬比我們的快!千萬不能去會場!直接去大營!”

  “知道了!”

  得了前面兩人的回應(yīng),韋岸還來不及放下心來,便忽然覺著腳上一陣鉆心似的疼。他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支冷箭已經(jīng)死死扎在他小腿上。韋岸猛地一驚,心說這群人剛才還是一副要活捉他們?nèi)齻€的樣子,轉(zhuǎn)頭被逼急了竟真的放起箭來。不及他出聲提醒前面那倆,后面又有數(shù)支箭電光火石般往他身上和蕭令姿后背過去。韋岸本能地長劍一揮,將它們統(tǒng)統(tǒng)擋了下來。

  看來這群人想活捉的只有褚嬴。至于蕭令姿和韋岸自己,并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內(nèi)。韋岸估摸著這些人應(yīng)該不知道蕭令姿的身份,只是把她當(dāng)成了隨從小廝了??删同F(xiàn)在來說,這可不算是好事。刺客們可以不拿蕭令姿當(dāng)回事,韋岸卻不行。于是,韋岸只得把心一橫,就勢用力拉住了韁繩,留下來斷后。

  馬嘶長鳴,人立而起。韋岸一手持劍,一手握韁,儼然就是一副夭矯沙場的猛將模樣。有他擋在路中央,那十二刺客射出來的箭自然一根也不能過去。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刺客原還想著他只有一個人,腿上又受了傷,正好可以就勢沖過去。不料就在他笑著從韋岸身旁路過的一瞬間,卻被韋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仰后掄劍一劃,直接割開了喉嚨,沒過去兩步就直接倒在地上放出一地的血。

  死了一個,剩下的那十一個就不得不停下來了。韋岸一臉得意地看著他們,隨手用力揮了揮手里的寶劍,把劍鋒上殘余的血干脆地甩在地上,然后又挑釁似的起手用劍尖指著他們。隨后,刺客中終于有一個駕馬站了出來,朗聲道:

  “四公子武藝超群,膽識過人,不愧是韋老將軍所出,虎父當(dāng)無犬子?!?p>  “你認(rèn)識我,那你們就不是尋常人了!”韋岸手里的劍尖最后終于指在了這個人身上,“可否請閣下告知來意?”

  “哈哈哈哈,我們不過是行走江湖之人,受人之托,拿錢辦事罷了!只不過,沒想到會遇上四公子!”

  韋岸一聽他這話就是敷衍,道:“既然閣下不肯透露,那我這里倒也不急。且等我父親來了,自有他老人家親自問你們!到時候,只怕我不想知道都不行呢!”

  話提到這茬,對方臉上的笑意稍稍有點發(fā)僵,剛才跟韋岸一起的那兩個快馬跑在前面,如今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有一段時間了,要是趕去報了信,韋瑞必定從西郊大營飛奔過來。他們這會兒就算是抓住了韋岸,恐怕也不見得能全須全尾地回去。更何況,這小子武藝不差,真要抓起來怕是還要另費一番功夫。所以,這就是韋岸這小子即便是斷后落了單,也還能這樣得意地笑出來的原因吧。

  既然明知這單生意已經(jīng)是賺不了了,那肯定是不會有人愿意把自己再給賠進去的了。于是,對方其中幾個人簡單商量了一下,最后又由那人向著韋岸抱拳道了一聲告辭,便頭也不回地趕快策馬走了??此麄冏叩眠h了些,韋岸才有心思顧及到自己小腿上的傷真是鉆心般地發(fā)疼,再次低頭去看,血水已經(jīng)滲透了他的褲腿,正從鞋跟縫里一滴滴滲漏下去……

  韋岸剛下了馬要料理自己的傷口,不防遠處已經(jīng)傳來了鼓點般密集而嘹亮的馬蹄聲,幾乎敲打得整個地面都在震動。一片滾滾沙塵中,老將韋瑞手持梁武帝欽賜的龍環(huán)大刀,正領(lǐng)著韋陵和一眾將士策馬而來。

  “岸兒,你傷勢如何?!”韋瑞雖老,眼睛卻還沒花,剛停下馬就一眼看見了韋岸腿上的血跡,“那些北境人呢?”

  “他們走了!”韋岸一看來的只有韋瑞和韋陵,可沒心思再管那些跑了的,“父親,敏則和褚大人呢?!是他們?nèi)蟮挠嵃?!他們可有傷到?!?p>  “混賬東西!”見小兒子掛彩,找茬的又跑了,韋瑞沒來由罵了一句,然后大手一揮朝身旁的韋陵道,“去,把那些打你弟弟的北境人抓回來!死活不論!”

  “末將得令!”韋陵得了父親的命令,這就揚鞭趕著去追,臨走還不忘向韋岸使個節(jié)哀順變的眼色。

  但凡碰到三個哥哥跟自己使這種眼色,韋岸就知道自己肯定又要倒霉了。果然,韋陵帶著人剛奔出去沒多遠,韋瑞就翻身下了馬,然后指著韋岸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你這不知死活的混賬東西,你長了幾個腦袋,竟敢做出此等違逆圣旨,慫恿教唆思玄先生偷運長公主出宮的狂悖之事來?!你眼里還有沒有韋家,有沒有我這個父親?!今日之事,幸而長公主未曾受傷,她若有個好歹,莫說你受得這點小傷,就是你丟了性命也賠不起!你知不知道?!”

  一定是那該死的書呆子報訊之余告的刁狀。這下可不就得節(jié)哀順變了。

  “他們又不是沖著敏則來的……”韋岸默默地嘟囔著,然后伸出一根食指,不好意思地刮著自己的臉,腦袋里趕快轉(zhuǎn)著要怎么糊弄過去。

  “你還敢狡辯?!他們這次不是沖著長公主來的,下次若是真沖著長公主來,你怎么辦?”韋瑞這下更加火大了,“你自己武藝不濟,還敢托大帶著長公主外出野游?!虧得思玄先生細致,之前便將長公主喬作男裝,才沒讓那些北境人看出來!如若不然,我們韋家就敗在你這混賬手里了!”

  “啊,啊……好疼,好疼啊爹……我的傷口疼……”想了半天,韋岸終于在韋瑞爆炸之前及時想到了自己的腿傷,“太疼了,先回去找軍醫(yī)吧……”

  “混賬……”韋瑞嘴上雖然罵的帶勁兒,可畢竟與韋岸是父子一場。正所謂血濃于水,見他傷口鮮血直流,口里又在喊疼,韋瑞這頭就是再大的怒火一下子也讓心疼壓住發(fā)不起來了。于是,他趕緊先為兒子削斷了腿上的箭,又草草包扎了一下,然后又把他扶上馬去,回頭自己再上馬,父子二人一道回營而來。

  剛進了西郊大營門口,韋岸人還沒有下馬,蕭令姿就已經(jīng)朝他飛奔過來了??此贿呏泵诺卦儐栱f岸的傷勢,一邊搭手扶著韋岸下馬的樣子,一旁的韋瑞這下也不好當(dāng)著大庭廣眾的面責(zé)怪韋岸了。相比起青梅竹馬的蕭令姿,不遠處那個剛剛坑過韋岸一波的書呆子可有自知之明,雖然心里還是那樣不爽,但還不好意思直接過來假惺惺地關(guān)心下受害者。

  一行人回到韋瑞的中軍帳里,軍醫(yī)便已經(jīng)收到風(fēng)趕過來了。好在這次韋岸的傷勢不重,只是讓箭在小腿上留了一個小眼兒,清洗上藥包扎一下之后便又沒事人似的了。倒是蕭令姿一直責(zé)怪褚嬴當(dāng)時不讓她回頭去襄助韋岸,才使他孤身犯險,差點丟了性命。

  “誒,敏則你這就錯怪了思玄先生了!”韋瑞看軍醫(yī)退下去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這才張口道,“就算換做是我,哪怕所有人都丟了性命,也斷不會讓你回去!你是何等身份?若讓北境那些豺狼綁走,還是在建康西郊大營眼皮子底下綁走,我大梁國威、軍威何在?!我韋家顏面何存?!”

  “聽見了吧?!”褚嬴一邊暗自得意地搖著扇子,一邊煞有其事地借著韋瑞的話教訓(xùn)她,“長公主這次出宮是偷偷溜出來的,如有意外,這里所有人都人頭不保!下臣貪生,不敢拿此等事來玩笑!”

  “你還有臉說?!”蕭令姿看他這態(tài)度就不爽,再想想剛才那些事情就更加不爽,最后直接拍案而起道:“我們會遇險,韋岸哥哥傷成這樣是因為誰???!他們的目標(biāo)可是你耶!褚大人!”

  “我……我怎么知道?!”話題一兜又給兜回來了,褚嬴這下也有些蒙圈,“我今日不過就是帶你出宮,到會場下了一局棋而已。其間除了建康城里那些勛貴子弟,大家閨秀之外,一概沒有接觸。我怎么知道他們?yōu)槭裁礇_我來?!”

  “誰知道你是不是急著娶親,平日里又招惹了哪家的小娘子?!”蕭令姿牙尖嘴利就是死盯著他這個梗不放,“弄到出動十幾個殺手這么嚴(yán)重啊!那位娘子是不是貌比西施,舞賽貂蟬了?。?!”

  “你……”褚嬴讓她說得一時語塞,趕緊大力用扇子往自己身上扇風(fēng),以免火苗真竄上頭頂冒煙。

  韋岸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就連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緊繃著臉的韋瑞,這下也面帶些笑意了。只是韋瑞年長,不好跟這幾個小的一般見識,于是趕快拆勸道:“好了,好了!此事以我看來,不是這樣簡單的!思玄先生一介棋士,手中無權(quán)無勢,平日里不過伴駕對弈而已,且甚少離開建康。那些人都是北境來的,照說不該會以思玄先生為目標(biāo)!我看過那個被岸兒斬落馬下的匪賊尸首,他們里面穿的是軍衣,兵器也是北境官造,馬匹也是戰(zhàn)馬??磥硎浅錾肀本耻娭械模⒎且话愕膬赐?!”

  “會不會是袁熙那小子又閑得慌了?”蕭令姿在韋瑞面前倒是不敢造次,但說到北境軍中他們有過關(guān)聯(lián)的,蕭令姿頭一個能想到的還真是只有袁熙。

  “不像!”韋岸笑得夠了,才正聲道,“且不說真興對褚大人是有萬分敬重的,不會出暗殺偷襲這種手段。就算真是他,以我們之前與他的交情,他要請褚大人去北境,書信相邀即可,何必強擄?!”

  “倒也是……”蕭令姿默默地撫著自己的下巴,似乎一下子也想不出來。

  “無謂多想了!”最后還是韋瑞大手一揮,結(jié)束了他們各種想破頭的揣測,道:“等陵兒回來,一切自有分曉!”

  沒過多久,韋陵果然領(lǐng)著人,帶著六個人頭和五個俘虜回來了。套韋瑞的那句話說,對方都囂張得到建康城天子腳下殺人綁票了,這要都能讓他們跑了,韋瑞的老臉也就別要了。堂下過審之后,韋陵才一臉焦急地跑來中軍帳里稟報。原來他們幾個人是從北境南陽公主府出來的,受駙馬蕭寶寅之命,前來南梁尋一個姓桑的人討回一件家傳的物什。可是經(jīng)過多番查訪之后,才知道姓桑的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在他死之前,最后一個到處走訪找他的人就是號稱天下第一棋士的褚嬴。

  不用提,這個給他們消息的人毫無疑問就是褚嬴當(dāng)初走訪時最后一個問到的張?zhí)毂?。而他這會兒,估計早已經(jīng)被這群北境人送去鬼門關(guān)報到了。

  說起這個蕭寶寅,此刻中軍帳里除了褚嬴之外,其他人可都對他的光榮事跡熟悉得很。當(dāng)年梁武帝受齊和帝禪讓,登基為帝,建立梁朝之后,隨即就借東昏侯寶藏之說,對前齊那些遺老遺少進行大清洗。前齊那些過了氣的皇子皇孫,連同死忠粉在內(nèi)幾乎一個都沒能幸免,只有這個蕭寶寅骨骼驚奇,能掐會算,成功出逃去了北境,還迎娶了北境的南陽公主。最近,他又幫著北境的袁英在鐘離跟韋瑞父子大戰(zhàn)了一場。戰(zhàn)敗之后,他也削爵被貶,但仗著南陽公主的勢頭,在北境倒還混得不至于太慘。

  現(xiàn)在他得了閑工夫,又讓北境的人擠兌,看來也是想另謀出路。終于想到當(dāng)年桑木清的那回事,開始想著跑來挖東昏侯當(dāng)年藏的這顆雷了……

  “爹,看來當(dāng)年桑師傅的事情,很快就要重演了!”韋陵稟報完蕭寶寅的事情,再度把這句話壓到了重點上。

  韋瑞默默地一邊捋著胡須,一邊點頭,嘆道:“終于要東窗事發(fā)了……”

  “東窗事發(fā)?!”中軍帳里唯一沒有參與過當(dāng)年桑木清事件的褚嬴,像是到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但從他們的神色和語氣中,他可以知道,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不,不是說那件事情只是個傳聞,是假的嗎?!是……是真的?!”

  褚嬴一臉難以置信地把在場所有人看了一遍,見蕭令姿和韋岸、韋陵他們兩兄弟都沉默在那里低頭不語,褚嬴只好把目光放到了正座上的韋瑞身上。

  “不錯!是真的!”終于,韋瑞點頭告訴了他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桑先生當(dāng)年確實曾因畫技,得東昏侯賞識,在宮中受命作畫。之后為了保住性命和圖紙,才借故辭官而去??上?,巴陵王并非帝王之才,縱有這張藏寶圖,也是枉然。更何況,當(dāng)時朝中局勢早已是我大梁的天下。因而這張圖于至尊而言,是真是假已經(jīng)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用它可以試出人心?!?p>  “所以……”褚嬴默默地吞了吞口水,“桑老先生當(dāng)年只是被人利用,成為殺那些前朝遺臣的理由。他不能留在韋府。最后,也不能留在人世……”

  “不錯!”韋瑞緩緩站起身來,慢慢走近了褚嬴,道:“看來,很快就要輪到先生你了!”

  褚嬴認(rèn)真看著眼前這個正在向他發(fā)出死亡預(yù)告的老將,他滿是皺紋的臉上仍然那樣平靜,就連眼神里都沒有絲毫的波瀾。細想一下,這也是正常的吧。他這個年紀(jì),這個職業(yè),早已見慣了朝廷里的政治傾軋,戰(zhàn)場上的血肉廝殺。一條人命而已,實在算不得什么值得大喜大悲的事情。

  “可……可……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怎么的,褚嬴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為自己分辯一下,“桑老先生臨終前給我的只有這把扇子。這扇子上什么都沒有,只有至尊的幾句詞作罷了。他,他也什么都沒有說啊……”

  “這些話,我們且信你,可到了至尊或是旁人耳中,則未必!”韋陵看他似乎還不明白,直言道,“思玄先生要明白,你是最后一個見過桑老先生的人……”

  “你走吧!”蕭令姿終于忍不住沖到他身邊,拉起他的衣袖道,“現(xiàn)在走,立刻走,還來得及。以后只要你藏起來,不要拋頭露面,不要到處找人下棋,就不會有事的!”

  走是可以,藏起來也沒問題,可要是不能下棋,那對褚嬴來說可算是比死還難過了。褚嬴一臉生無可戀地站在原地,腦子里霎時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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