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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梁遺事

別話

南梁遺事 袖盈香 3600 2021-03-06 21:06:12

  當(dāng)年的懸案徹底結(jié)束了。就連韋瑞也料想不到,這件事的起因經(jīng)過,和最后的結(jié)局竟然會是這樣的??煽v然如此,他也同樣內(nèi)心悵然若失,說不上來是為桑木清這個朋友惋惜,還是為自己跟梁武帝這么多年交情,卻在關(guān)鍵時候仍不能體諒他而難過。

  離開皇極殿回到家中的那一刻,韋瑞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現(xiàn)在的他,已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年少輕狂,勇敢熱血,意氣風(fēng)發(fā)。不知從何時起,他竟也變得精打細算,步步為營,如履薄冰了,像極了一頭被困死在權(quán)力旋渦里的老獸,不能逃,也無力再逃。

  可能,人老了,就更該有點自知之明了吧。去做老人該做的事情,過老人該過的日子。

  次日,韋瑞向梁武帝交還了符節(jié)和帥印,遞了辭呈。他準(zhǔn)備好告老回鄉(xiāng)去了??粗@個曾經(jīng)與自己忘年相惜,也為自己立下過赫赫戰(zhàn)功的老將,梁武帝心有不舍,說了好些挽留的話。可韋瑞在同樣感慨歲月匆匆的同時,也從這個比自己小上二十多年的皇帝眼里看到了虛假和決絕。

  他并沒有嘴上說的這樣不舍。他希望他感恩戴德地交出手里的兵權(quán)。鐘離大捷之后,既不想讓別人罵他嫉賢妒能,也不愿讓史官記他鳥盡弓藏。所以……那就這樣吧。

  梁武帝最后封了個安逸的南郡給他,讓他到南郡做個太守安享晚年,又加秩中二千石給他,既算是恩寵,也算是給他或說是給太極殿里的文武大臣們一個比較合適的交代吧。

  韋瑞走的那天,已經(jīng)是六月初大熱的天氣。可建康城里相送的文武官員還是很多??错f瑞忙著跟他們敘禮應(yīng)酬,褚嬴也就順勢拉住了自己身邊的那位小公子。那天,雖然韋瑞和褚嬴各自默契地沒有供出興慶殿,但梁武帝還是默許了蕭令姿來給韋瑞送行,只不許她大張旗鼓地用自己長公主的儀仗。幼時一場恩養(yǎng),到頭終歸是要別過了。

  出了建康城不遠,就是十里長亭。別看剛才在城門口大家涕淚俱下那么熱鬧,送到短亭的已經(jīng)是寥寥數(shù)人。到了長亭,也就剩下剛才不得已繞開人群,只好直奔到這里等候的褚嬴和蕭令姿兩個人了。離城時沒有見到他們,韋岸原還有些遺憾,乍然見他們在長亭里等候,蕭令姿又像往常一樣見了他就撲過來,韋岸才又歡欣地笑了。

  “韋岸哥哥,這事說來說去都怪我貪玩。要是那日我不去找你玩,就不會讓那些北境人撞上了!”一如既往地在韋岸懷里歡脫了一陣,蕭令姿又自責(zé)起來,“師父、你和韋陵哥哥也不用走!”

  “傻瓜!”韋岸寵溺地輕輕拍了拍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上半個頭的丫頭的腦袋,“要動我們韋家,你以為真只有你和桑師傅這點關(guān)系啊?父親說了,他畢竟已過六旬,年事已高,鐘離大戰(zhàn)又立下不世之功,朝野人人盛贊。走,只是早晚的事?!?p>  “是我皇兄的意思?!”

  韋岸沒有脫口回答,只是認(rèn)真想了想才道:“自古要做能臣又要活得長久,總要有所取舍的嘛。何況,南郡離建康也不算太遠,陛下又給了厚祿,我大哥二哥又仍在朝為官,你將來若有閑情逸致,自可來找我們!”

  “我一定會去的!”蕭令姿萬分篤定地用力點頭。

  韋岸看她這一臉義無反顧的樣子,不禁又有些怕這丫頭為了貪玩再干出點什么別的幺蛾子,于是趕快給她轉(zhuǎn)移個目標(biāo),望著正在不遠處與韋瑞話別的褚嬴道:“哦~就怕你到時候在建康有了那個情哥哥做伴,連我這個假哥哥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情哥哥?!”蕭令姿順著他目光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沒來由臉上一陣赤紅,低頭就朝韋岸肩上砸了一拳。

  “吶,從小到大一場兄弟,你可別告訴我,你對他讓謝晫的那十個子就只是因為你下棋勝不了他,才一直揪著不放??!”韋瑞擺出一副老江湖的態(tài)度,故意把頭湊近她耳畔。

  蕭令姿聽得的臉上更紅,一頭就扎進了他肩窩里,口里還死鴨子嘴硬道:“就是??!”

  這下輪到韋岸笑出聲,趕巧不遠處的褚嬴正往這邊看,韋岸下意識地趕快伸出雙手抱住了她,然后得意似的沖那邊的褚嬴挑了挑眉毛,又低聲沖懷里的蕭令姿道:“可惜現(xiàn)在呢,我要走了,以后也幫不到你了。你呀,以后可不能再仗著自己這點功夫任性妄為了。不過,有他在,他也不會看著你闖禍袖手旁觀的?!?p>  “他啊……”說到靠譜這回事,蕭令姿這頭都不好意思告訴韋岸,那呆子是他手里那把湛盧劍捆綁銷售的套餐贈品。

  韋岸看她一臉為難就是不太信的樣子,口里沒來由一聲笑,道:“哎,你這什么意思?!那書呆子雖然不會武功,可他到底年長你十歲,腦子可比你快多了。更何況……”

  “更何況什么?”

  “誒?你別告訴我,你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他那點心思?!”然后,這就輪到韋岸好奇蕭令姿這個一向看起來還算靈光的腦瓜子了。

  “他那點心思?!”蕭令姿同樣回了個好奇的眼神給他,“到處找人下棋嗎?!這已經(jīng)是他明擺著的愛好了,認(rèn)識他的人都知道,就不用什么心思了吧!”

  “嘖……”果然,韋岸覺得這兩貨費勁就費勁在十年兩道代溝,不同職業(yè)還得跨服聊天上,“我問你,難道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每次只要你跟我在一塊兒,他就會做出些稀奇古怪,跟他平常性情行徑不大一樣的事情嗎?”

  “有嗎?!”蕭令姿認(rèn)真想了想,一下子似乎還真想不到他在這種時候干了什么,“沒有吧!他除了第一次跟你下棋求勝心切之外,其他好像什么也沒做過啊!”

  這得是多粗的神經(jīng)才能在這么久的相處,甚至韋岸都提點到這個份上了,還沒發(fā)現(xiàn)出什么端倪來。韋岸生無可戀地繼續(xù)白眼,道,“好吧……別的不提,就提那次的棋。我跟他第一次見面,萍水相逢,非親非故,無冤無仇,又不是跟他爭天下第一,你說他干嘛非得鈍刀割肉上天入地地殺我?!”

  “這個我那天就說過他了!”蕭令姿認(rèn)真道,“他就是覺得全力以赴地下棋才是對對手的尊重,才會這么做的!他就是這樣的人,你跟他講不清楚的,不然也不會……算了,反正我那時候替你說話,他還怪我是心疼你輸不起呢!”

  “???!還心疼我輸不起?!呵……”韋岸這下讓這兩貨弄得更無語了,“他不是怪你心疼我輸不輸?shù)闷?,他是怪你心疼我!傻瓜!?p>  “?。?!”蕭令姿用力撓了撓頭,似乎還沒從他的話里繞出來。

  “他讓了謝晫十個子,你氣得七竅生煙。可你跟我打馬球,他也氣得七竅生煙啊!”韋岸真心道,“還不止呢,你想想你第一次帶他來我家時,你做過什么?我們兩個練劍耍樂,把他丟在一邊不理!你再想想別的那些,你跟他一起的時候那些……”

  “……你,你什么意思啊……”蕭令姿兩眼望天想了很久,忽然像是真的反應(yīng)過來了,若有意味地撇了撇嘴,低頭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連聲音都輕軟了不少,“你,你是說……”

  韋岸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忙活半天,這兩臺服務(wù)器總算是對接上信號了。于是他也不妨故意賣起關(guān)子,壞壞地笑道:“哎,我可什么都沒說??!你自己想的!不過嘛,你要是想知道確切的答案,我倒是有個主意……”

  “嗯?!什么主意?!”

  “附耳上來……”

  兩人在這里咬耳朵咬了多久,褚嬴就在不遠處有意無意地盯著這倆小猴子看了多久。他跟韋瑞的敘別,到底不似韋岸和蕭令姿這樣親厚,不過是禮貌性地互道了聲珍重,韋瑞又囑托了他以后多多幫忙照看蕭令姿罷了。

  只是這些事,縱然韋瑞講了,褚嬴也是知道不過是些客套話。他區(qū)區(qū)寒門棋士,手中既沒有實權(quán),也沒有強大的門閥背景,只能在現(xiàn)下這個時候仰仗著梁武帝的喜歡出入宮廷。換句話說,哪天梁武帝要是有了新歡了,他這個舊愛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就事論事而言,蕭令姿哪天要是真的再闖出彌天大禍,他也大概率幫不上什么忙,最多是平日里花些工夫看住她。

  不過,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韋瑞父子走了之后,褚嬴就感覺死丫頭一直不停地用奇怪的眼神在打量他。從十里亭上了馬車,到一路顛簸進了建康城門,蕭令姿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既不嘰嘰喳喳吵個沒完了,也不忙活著看小窗外的景致了,反而一直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盯著坐在她對面的褚嬴看。

  “長公主,下臣可是……有什么不對?!”終于,在攤開雙手把自己渾身上下檢查過一遍,沒覺得有什么毛病之后,褚嬴再也忍不住了。

  “???!”良久之后,蕭令姿才像是回過神來似的,趕緊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別處,故意道,“沒,沒事啊……”

  褚嬴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她會有這樣的行為表現(xiàn),一般不是已經(jīng)闖了大禍,就是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坑他的路上。反正就她這種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的表情下,基本上是不會有什么好事發(fā)生的。于是,褚嬴默默地沉了口氣,勉強往臉上擠出來點笑意,道:“長公主!下臣年事已高經(jīng)不起驚嚇,長公主還是直言的好……”

  “沒,沒有啊……”出乎意料的是這回死丫頭像是鐵了心要擺什么龍門陣,居然口風(fēng)那么緊,一句都不肯透露,還為了避免讓他看出來,干脆一直把臉往小車窗上貼,假裝在看外面的風(fēng)景,“褚大人想多了!哎,這是到哪兒了,這么熱鬧……”

  “這不就是建康城中的御街嘛!”褚嬴盲猜是韋岸那個臭小子剛才又給她出了什么餿主意。再想起剛才那小子摟著她一臉耀武揚威的樣子,褚嬴這話里的語氣就沒什么好意,“長公主三天兩頭往韋府跑,怎么連必經(jīng)之路都不記得了……”

  “呃……呵呵呵……”蕭令姿眼看這場面陰有時有雷陣雨快要撐不住了,于是趕快敲了敲車壁,示意外面的方四停車,“哎,方四,停車,我要下車!”

  憨厚的方四也顧不上里面自家公子有沒有發(fā)話,就直接停了車。蕭令姿隨即快步溜了下來。褚嬴原本想阻止她,盡早送她回宮里去,可實在架不住想知道她和韋岸又密謀了什么來坑他,于是也趕緊跟著下了車去。

  褚嬴雙腳剛一著地,抬頭就又沒見著死丫頭人影了。建康城御街是城中主干道,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川流不息,這下要找個人可不就成了人海茫茫了。雖然褚嬴憑著身高可以大概率一覽眾山小,可放眼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從眾,一下子也是眼花繚亂了。他氣沖沖地緊緊捏著手里的扇子,一邊吩咐方四找個地方停車,一邊到處往人多的地方找那個死丫頭的人影。

  都怪韋岸那個該死的,明知道她出了宮之后是個什么德性,還特么瞎出主意?,F(xiàn)在弄得人不見了,褚嬴都沒法往宮里交差,這果然就是個巨坑啊。

  人還是沒找到。褚嬴帶著方四在六月的桑拿天,滿頭大汗地在御街上來回轉(zhuǎn)了兩圈,最后絕望地抬頭看了看頭頂上毒辣的太陽。時近中午,接下來的太陽將會更毒,更曬。另外,日落之前如果還沒找到那個瘋丫頭交回宮里去的話,大家都懂的……

  正午時分,御街上的人終于開始慢慢少下去了。褚嬴強忍著想要打死誰的沖動,一把推開了正拿了傘過來要給他遮陽的方四。這種時候,是個人都能知道該往哪些地方去找跑丟了的人。果然,在跑遍了御街上那幾家頂好吃的飯館酒肆之后,褚嬴終于在永嘉居看到了那個失蹤人口。彼時,她正坐在那里對著六個永嘉居出名的下酒菜,小心翼翼地咪著青瓷杯里的酒,一副尋常人家小孩子對酒這種東西好奇又躍躍欲試的模樣。

  該不會是韋岸那混小子教了她什么想念他的時候就借酒消愁的梗出來吧……

  褚嬴一想到這個,哪還顧得上剛才被曬得火有多大。他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想要從她手里奪下酒杯,怎奈已經(jīng)來不及了。蕭令姿剛剛先往酒杯里咪了一點,覺得味道還行,就直接把那杯酒一口悶了。然后,她看到了沖過來一臉說不出生氣還是驚嚇的褚嬴,默默喃喃了一句你怎么才來。再然后就臉上慢慢一陣紅,眼前一陣黑,整個頭砸在了酒桌上。

  去往南郡的官道上,韋岸笑得一臉燦爛,甚至還快活地哼起了歌……

  看在韋瑞年事已高的份上,褚嬴勉強忍住了問候韋岸戶口本的沖動。他趕忙叫過永嘉居的跑堂伙計,讓他們拿了一盆冷水過來,要他們往蕭令姿頭上淋。可永嘉居畢竟是全建康城最大最出名的酒肆,打開大門做生意,跑堂的伙計哪有敢這樣的罪酒客的。褚嬴見他為難,一時氣急只好自己拿過這盆冷水,然后一股腦往蕭令姿頭上倒了下去。

  “啊?。 惫?,蕭令姿腦袋受涼渾身一個激靈,大叫一聲整個人從桌子邊竄了起來。

  經(jīng)過片刻大腦開機之后,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是讓人作弄得整個上半身都濕透了。這跟剛才韋岸給她說好的假裝借酒澆愁思念韋岸,逼著褚嬴表露心跡的劇本完全不一樣啊。重點是她居然還真的信了,照著那混蛋的話一有機會就下車找酒館喝酒。更重要的是,褚嬴這會兒還一臉氣呼呼地手里拿著盆,很顯然她上半身這水就是他的杰作。

  蕭令姿這下火從心起,找不到韋岸撒,那就只好全送給面前這個找得到的了。她猛地拍案而起,長眉倒豎,也顧不得這永嘉居大庭廣眾,怒喝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趕巧了,褚嬴頂著桑拿天的毒日頭在建康城里找了她整整一個多時辰,飯沒吃水沒喝還擔(dān)驚受怕,也窩著一大把的火準(zhǔn)備要撒,“你好端端沒事跑來喝酒?!還喝了一杯就倒?!你不會喝,跑來學(xué)什么借酒澆愁?!”

  “我……”說到這個借酒澆愁梗,蕭令姿這回剛剛坑褚嬴不成反被韋岸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還不是因為你!!不問不說,問也不說,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的!你還是不是男人?!”

  這是在甩鍋吧。而且還是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甩。褚嬴長到這把年紀(jì),還從沒被人甩過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的鍋。于是,他也火上腦,顧不得那些君子之道了,“什么?!你給我說清楚,我什么時候鬼鬼祟祟藏頭露尾了?!”

  “我怎么知道?!”蕭令姿眼見自己身高夠不上吵架的氣焰,猛地踮起了腳尖,“是韋岸哥哥說的!我只有這么做,你才會告訴我實話!”

  “什么實話?!”褚嬴一聽她提韋岸就不爽,搭上今天這回事就更加火大了。為免將來她再弄出什么亂七八糟的幺蛾子,褚嬴覺得這種事關(guān)人品的問題現(xiàn)在就得立刻馬上解決:“你說!你問!我現(xiàn)在立刻告訴你實話!快點!”

  蕭令姿原還想張口就問的,可是再看永嘉居大堂里此刻所有人都在往這邊看,她又有點心虛想要忍下去再找機會私下問。不過,褚嬴這頭卻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剛才她這樣大聲斥責(zé)他鬼鬼祟祟藏頭露尾,說來他也是建康城里成名的人物,永嘉居又是棋士們飲酒對弈常來常往的地方,他這會兒也是得要有個說法,下的去臺才行。

  蕭令姿委屈地抿著嘴遲遲不肯開口,永嘉居里開始有等著看戲的起哄,褚嬴又在氣頭上不肯饒她。最后她實在被逼得急了,只好故意裝作兩眼一抹黑,開口道:“他說你喜歡我!如果我這么問你,你會告訴我實話嗎?!”

  天哪……這是什么鬼的送命題?還能倒帶回去重來嗎?韋岸那混蛋的戶口本看來是不想問候都不行了。褚嬴這下真是后悔剛才死活不肯饒她,后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大中午人滿為患的永嘉居里瞬間一片死寂,連倒酒的都懵逼得忘記停手了,就看著正中央一高一矮兩個大男人在那里當(dāng)眾出柜,真人表演斷袖分桃。那個看起來應(yīng)該是男主角的還是名滿天下,深受皇寵的南梁棋圈一哥。這新聞要是實錘了,估計能把整個南梁都給炸了。根據(jù)飯圈群眾們一貫舉一反三的能耐,估計到最后八卦連梁武帝都不會放過。

  不行。這絕不能實錘!更不能讓梁武帝知道!

  褚嬴整個人被她問得懵逼了半天,腦袋里嗡嗡炸響過許多念頭,最后只好無奈地望著她雙拳緊握委屈緊張的樣子,選擇憑借自己比她高出兩個多頭的身高,故作玩味地用手點著她的頭頂,諷刺地笑道:“呵……我會喜歡你?!敢問你斷奶了嗎?!要不要我再讓人端盆水過來,讓你照照你是什么樣子?!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你這樣的?!”

  隨著褚嬴的話音落下,永嘉居大堂里終于悉悉索索傳響開來某些人的暗笑聲,說不清是在嘲笑誰多情誰無情。但終歸,蕭令姿是知道自己費盡心機想知道的答案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猜中了開頭卻猜不著這結(jié)尾。

  她暗暗地往永嘉居大堂里環(huán)視了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鄙夷和蔑視,竟然沒有一個人是感佩她的勇敢,同情她今天的遭遇的。不論男女,他們都在看她的笑話。有那么一刻她本能地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可惜永嘉居的老板實在有錢,連地面都是大理石鋪的。于是,她只有默默地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拳頭,任由臉上淌著說不清是水還是淚。

  褚嬴不忍地看著她在六月天里整個人瑟瑟發(fā)抖的樣子,本能里有種想要過去抱她的沖動,卻硬生生讓自己腦子里那根清醒的弦拉住了。現(xiàn)在這個情勢,她應(yīng)該是難過得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吧。巧的是他也一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收場,只能這樣忍痛看著她當(dāng)眾被拒黯然神傷的樣子……

  所以,那就瀟灑一點吧。

  蕭令姿一向就不是那些扭捏作態(tài)的大家閨秀模樣。既然有勇氣問,那就要受得起任何答案。無論悲喜,別人的感佩她不需要,同情則更不需要。她忽地像是想明白了,猛地一抬頭,用力抹了一把臉,然后頭也不回地繞過褚嬴身旁離去了。

袖盈香

今天這波成功把兩個人全坑死了,意難平的點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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