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先后捕殺了劉毅和諸葛長明,消除了高層內(nèi)部分裂的隱患,凝聚了人心,然后便著手解決東晉的外部威脅。
說到外部威脅,劉裕首先想到了西蜀政權(quán)。因為蜀地掌控著南朝門戶,如若失去蜀地控制權(quán),南朝就會門戶洞開,在戰(zhàn)略上陷入極大的被動。
蜀地原本是東晉的領(lǐng)地,但在405年,益州刺史毛璩準備征討突襲占領(lǐng)荊州的桓振時,因為蜀地士兵不愿背井離鄉(xiāng)去外地作戰(zhàn),參軍譙縱在部下的逼迫下背叛并誅殺了毛璩,成立了西蜀政權(quán),脫離了東晉的管轄。后來為了生存下去成為西秦的藩屬國,經(jīng)常聯(lián)合西秦進行軍事行動。
早在408年,襄城太守劉敬宣就受劉裕之令,率兵5千將士攻打西蜀。劉敬宣部勢如破竹,到達遂寧郡之黃虎,距離成都僅500里,譙道福等奉命悉眾距險迎戰(zhàn),姚興派兵支援,相持60余日,大小10余戰(zhàn),劉敬宣不得進,糧草耗盡,將士死傷過半,無功而返。
410年,譙縱讓桓謙、譙道福帶兵兩萬攻打東晉,西秦姚興派茍林統(tǒng)騎兵前來相助。劉道規(guī)率軍應(yīng)戰(zhàn),在雍州刺史魯宗之的支援下,迅速戰(zhàn)敗桓謙,回師打敗茍林,成功地擊退了西蜀的進攻。
413年,劉裕準備主動出擊蕩平西蜀。自古以來平定蜀地的人,都是具有雄才大略的杰出大將,而東晉經(jīng)過連續(xù)內(nèi)外的作戰(zhàn),將士死傷減員嚴重,適合當元帥的寥寥無。
在眾人的一片反對聲中,劉裕大膽起用小自己16歲,資歷尚淺的朱齡石為將,果斷地分給他一半軍隊,把勇猛的戰(zhàn)將和勁悍的士卒交付給他帶領(lǐng),甚至連自己的妻弟臧熹也受他的節(jié)制。
臨行前,劉裕將一封信密封后交給朱齡石,在書信邊上寫道:“到了白帝城才能拆開?!?p> 到了白帝城,朱齡石打開書信,信中說道:“眾軍都從外水進取成都,臧熹等在中水進取廣漢,派老弱士兵乘十余艘大船,從內(nèi)水駛向黃虎?!北娷姷昧钊找辜娉?,全速前進。
原來劉裕吸取了劉敬宣上次作戰(zhàn)的教訓(xùn),準備從外水入手,重兵突破。為了不過早泄漏自己的軍事部署,故而到白帝城才公開軍隊的行軍路線和軍事部署。
次年六月,前鋒劉鐘等途經(jīng)外水,抵達彭模,離成都二百里地安營扎寨。只見兩岸蜀軍的營寨連綿數(shù)里,戒備森嚴。
朱齡石說:“我們長途跋涉來到了蜀地,人困馬乏,正趕上天氣炎熱,對方以逸待勞,憑險固守,我們暫無勝算。不如養(yǎng)精蓄銳,等有機可趁,再考慮進攻事宜。”
劉鐘說:“不可。先前我們虛張聲勢,說是大部隊向內(nèi)水前進,誘導(dǎo)道福帶領(lǐng)主力部隊在涪城嚴陣以待。如今我們重兵從外水方向突然出現(xiàn),蜀兵一定驚慌失措,由于準備不足,勢必心懷畏懼而不敢出戰(zhàn)。我軍應(yīng)趁他們驚魂未定之時,全力進攻,一定能攻克這些營寨,再一鼓足氣拿下成都,指日可待。如果我們被對方的假象蒙住了眼睛,不敢進攻,而與他們相互對峙,給了他們喘息之機,假以時日,他們勢必會探得我們排兵布陣的真實情況,涪城的主力一定過來增援,合力對抗我軍。到那時,我們更加打不過人家,軍糧供應(yīng)也跟不上,只能等著成為階下囚了,任人宰割了?!?p> 朱齡石說:“將軍分析的太對了!”于是謙虛地聽從了劉鐘的意見,第二天就向果斷地向敵人發(fā)起了猛烈的攻擊。
譙縱果然在內(nèi)水派他的大將譙道福以重兵守衛(wèi)涪城,派他的前將軍侯輝、尚書仆射譙說等率領(lǐng)一萬多人,沿江水兩岸構(gòu)筑工事虛張聲勢。朱齡石的突然進攻,弄得對方措手不及,根本無法招架。
從岸上的軍事部署來看,江北的城垣地勢險要,守兵眾多,大家都建議避其鋒芒,先進攻江南的城池。
朱齡石說:“現(xiàn)在,我們即使攻滅了南城,也沒有辦法攻克北城,不如先集中精銳攻克北城,啃掉硬骨頭,剩下的南城也會不攻自破?!?p> 于是朱齡石率領(lǐng)幾支部隊向北城發(fā)動猛烈進攻,斬殺了主將侯暉、譙詵。又帶兵進攻南城,南城一觸即潰。內(nèi)水臧熹進攻譙撫之,把他殺了。由于安排得當,時機把握得好,各路人馬都大獲全勝。
朱齡石很快帶兵進入成都,沒有放縱士兵燒殺搶掠,而只是誅殺了和譙縱血緣關(guān)系很近的一小部分人,其余的人一概赦免,讓他們依然像原來一樣生活。
看著蜀軍節(jié)節(jié)敗退潰不成軍,譙縱害怕極了,他不顧家人的安全,獨自騎馬逃出成都。
在祖宗墳頭,他跪了很久,想自己從小立志改變軍閥混戰(zhàn)、民不聊生的社會現(xiàn)實,要做一番事業(yè),救民于水火之中。長大后由于自己搞分裂鬧獨立,反倒連年和東晉兵戎相見,百姓死傷無數(shù)。從小方面看,他為人小心,重義氣,樂于助困扶危,很像是菩薩心腸。但大的方面,反叛屠殺國家棟梁,卑躬屈膝向西秦搖尾乞憐,禍水東引,成了東晉朝的心腹大患。
他盡管走投無路,還是下不了去死的決心。正好遇見忙著馳援的譙道福,他像遇見救星一般跑了過去。
譙道??匆娮S縱,大怒說:“一個亡國之君,你不指揮人馬帶頭作戰(zhàn),卻如喪家之犬東逃西散,你要跑到哪里去?人誰能不死,怎么就怕成這個樣子!”于是把佩劍狠狠地向譙縱擲去,劍插在了譙縱的馬鞍上。聽了這話,譙縱無地自容面如死灰,當即上吊死了。
譙道福對他的部眾們說:“蜀國的生存和滅亡,實際是靠我而不是什么譙縱,現(xiàn)在咱們的力量還足以和晉軍進行一次決戰(zhàn)。”
將士歡聲雷動,齊聲高喊:“將軍威武!將軍威武!”。譙道福豪情滿懷把金銀財寶全部分發(fā)給手下的人,眾人接過財物,卻都一哄而散桃之夭夭了。
目瞪口呆的譙道福只得像譙縱一樣只身一人狼狽逃竄,最后逃到獠人部落之中,卻被巴地居民杜瑾抓住,送交東晉軍,在軍營門前“咔嚓”一聲人頭落地。
這一次出征,雖說跋山涉水,勞師襲遠,由于朱齡石指揮得當,經(jīng)過短暫的戰(zhàn)斗就獲得了勝利。經(jīng)此一役,充分展示了朱齡石卓越的指揮才能,眾人更欽佩太尉劉裕獨具慧眼,知人善任,為社稷穩(wěn)固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