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神色不變,認真的泡茶,淡淡道:“靜安公主出嫁還不夠熱鬧?那日京都城萬人空巷,我出去逛街,有錢都沒處花?!?p> “這也確實是個熱鬧,可是戰(zhàn)王和太后之間眾人皆知水火不容,五年前戰(zhàn)王失蹤指不定也......可是你看戰(zhàn)王此次回來,竟然就安心的做個閑散王爺了,兵權也絲毫不介意在誰手上,整日在府里。”
嘖嘖嘆了一下,又笑道:“也是,府邸也到底是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妻子,許也不覺得無聊吧?!?p> “無聊的是你,別人家的事情你怎么就那么好奇?”南風對韓一鳴伸出小拇指表示鄙視他這種大媽式的好事。
韓一鳴絲毫不覺得被鄙視,拿來一個板凳,吊兒郎當?shù)膶⑼却钌?,半躺了下來?p> “好奇怎么了,好奇是人的本性,滿足好奇絕對也算一種幸福。就像我也好奇,戰(zhàn)王他那救命恩人照顧了他三年,他們之間就沒有生出一點情愫嗎?”
猶自嘆息了一下,失望道:“不過不等我滿足好奇,戰(zhàn)王似乎就把他那個救命恩人打發(fā)走了,可真夠絕情的。”
說罷,似覺得不夠過癮,得有個人一塊討論一下,探頭同南風道:“你說,兩個人一塊三年能生出感情嗎?”
水壺里的水已經(jīng)沸騰,南風把茶壺拿下來放在墊子上,抬頭看向韓一鳴,面無表情,“那你覺得我對你生出感情了嗎?”
韓一鳴頓時眼睛一亮,腿都放下來了,激動的問:“有嗎?”
看那滿臉期待的表情,南風扯著嘴角呵呵一笑,“我見小東拿了幾盒胭脂,問他是不是有了喜歡的姑娘,小東說......”
“小東慣會胡說!”韓一鳴忙打斷了南風的話,對南風認真道:“小東,他這個人自小都不實誠,你不要相信他!”
南風看著他冷笑,開始照著書泡茶,邊隨口道:“感情呢,這是個情緒。三年的時間或許能生出感情,但是人的情緒又不是只有愛情,那萬一生出的是其他感情呢?”
韓一鳴挑眉,“其他感情?什么?兄妹情?”
“那我怎么知道?!睂⒉杷槐楸榈倪^了,南風將最終的成品倒進了紫砂杯中。
端著那唯一的一杯茶,繞出柜臺笑瞇瞇的站在韓一鳴身前,微微彎腰,十分恭敬,“請品嘗?!?p> 韓一鳴受寵若驚,看嘴角忍不住彎起,忙接過來卻又故作矜持的拿捏著,抿了一口,評價。
“還行?!?p> 可勁裝吧。
將一杯茶喝完,韓一鳴望著南風就在收拾東西,舉著茶杯不解,“就一杯?”
南風將東西收拾了,紫砂壺里剩余的茶水拎著上了樓,頭也不回。
“對,一百兩就一杯。錢放柜臺里,走的時候門關上。”
看著那個無比絕情的人,韓一鳴嘖嘖不已,“這是什么人納,就這也能開下去?”
小東撐著船而來,站在門口低聲回稟。
“少爺,茶已經(jīng)全部采摘完畢,派去京都的人也都回來了?!?p> 看著空了的茶杯,男子順手將其丟去了江里,從懷里拿出三百兩銀票拍在了桌子上,起身離去。
一起回來的不止京都的人。
臨近中午,外面販賣的小船都回家了,外面驟然安靜下來,只偶爾能聽到什么東西落入水里的水花聲。
韓一鳴半躺在軟塌上,看著外面的群山重疊,眼角含著是一絲笑意,但是總覺得有幾分危險。
“希望提供方便?”韓一鳴覺得有趣,“就沒有許什么好處?”
還真是冤家路窄,他還沒有去調(diào)查他,那個人就這么撞上來了。
來匯報的掌柜此刻滿腦門的汗,忍不住擦了一下,躬著身道:“來人并未許出什么好處,只說讓提供一個證明。說那些定制的金銀首飾,都是一毫不差的送去了悅城的悅心坊。說,查清此案于國于民都是......”
“那就是什么好處也沒有嘍?”韓一鳴打斷他的話。
中年男子點點頭。不知為何,每次見少爺,心里怎么就那么害怕,特別是他笑的很溫和的時候。
韓一鳴瞥了那掌柜的一眼,嗤笑一聲,不知是在嘲諷誰。
“我們都是平民百姓,朝廷查案,更何況是戰(zhàn)王查案,自然得配合。他說的對,于國于民都是一件好事呢。”
那掌柜微微一愣,似乎不可置信。
“怎么?要我再說一遍?”
“不用,不用!”中年男子忙點頭哈腰,“在下知道了,一定會將此事辦妥當!”
韓一鳴滿意的點點頭,“你退下吧。”
那人連忙退下,一旁的勁裝男子這才上前一步,回稟。
“基本可以確定,南姑娘的確是戰(zhàn)王卜贏的救命恩人。屬下曾查到南姑娘曾經(jīng)住的一個小巷子,里面的人說那一日是戰(zhàn)王府的人說明白那是戰(zhàn)王的救命恩人,然后將人接走的?!?p> 這消息讓韓一鳴心里陡然被揪了一下,神色微變,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轉(zhuǎn)頭看向前方那一排房子其中的一個窗戶,眼底漸漸帶了溫柔。
他再會猜測人心,可是這個人,怎么就能裝的那么好呢?
多方試探,他竟然還完全不敢肯定她對那卜贏的心思。
兩年了,距離她把他救上來已經(jīng)兩年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動的心,現(xiàn)在想來睜開眼睛看到她的時候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怎么那么丑。”
想起她恨不得再把他丟進河里的表情,韓一鳴輕笑了一聲。
南方的夏季總是來的那么快,那個時候剛五月,湘江的風已經(jīng)帶了燥熱。他被多方人圍堵,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跳入了湘江一條河里。河水是活水,受傷的他昏迷中被慢慢沖走。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是女孩一拳打在他的胸口,見他醒來,忍不住激動的大喊:“我去,你終于醒了!這年頭我凈在河里撈人了你知不知道!”
他身上的傷口疼的要命,聽她那么嘰嘰喳喳,臉上又著實有礙觀瞻,就皺眉道:“你怎么那么丑?”
南風愣了一瞬,隨即死亡凝視,動了動嘴唇到底沒說出什么刺激人的話,忍著性子道:“我不和你計較,還能不能活?有沒有認識的人?我只負責撈你上來,不負責后續(xù)啊!”
韓一鳴無力的躺在地上,想著她既然救了自己,那么應該也不會不管他死活,便閉著眼睛準備賴上,“你看像嗎?你要是不想救我就走?!?p> 果然,女孩一拳打在了地上,然后就扶著他上了她的馬車。
剩余的幾天,韓一鳴在受傷中體會了一把無微不至的照顧。
現(xiàn)在想起來,她那一張臉臭的不行,但是照顧他卻還是盡心盡力。
那個時候他就覺得她有趣,雖然她略丑,但是忽略臉上的疤痕還是可以看。便起了逗弄的心思,但是卻還沒有真正的覺得她配和他相伴一生。
可是,到底是什么時候有了這種想法呢?
兩人相處的畫面一幕幕閃過,從一開始的幾個月都不見面,到后來自己時不時的總想來這喝茶。
從一開始的單純?yōu)榱藥椭?,到后來的也希望從她身上能得到什么?p> 從一開始的覺得游歷天下很美好,到現(xiàn)在的覺得偏居一偶,生活平靜也還行。
前提是,她在。
小東推開門進來的時候自家主子正看著對面的窗戶神游,臉上的笑是一個比一個滲人。看了一眼旁邊回來稟告的探子,小東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人如釋負重。
輕輕的關門聲將韓一鳴的思緒拉了回來,眼角的笑意卻怎么也止不住,看著對面窗戶,嘆道:“這可怎么辦呢?”
“南姑娘找了那兩個暗衛(wèi)?!?p> 韓一鳴陡然看向他,眼底有些驚訝,隨即看向那窗戶,心里立刻都不美好了!
剛才無論怎么試探都若無其事,跟真沒有關系一樣。這才多大一會,就終于按捺不住想要聯(lián)系以前的舊情人了?
韓一鳴表示忍不了,可是剛準備起身,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躺了下去。
臉上有些憋屈,看小東站在那里沒有一絲對他擔心的表情,順手拿了杯子扔過去,罵道:“聽人家姑娘的墻角,你丟人不丟人!”
小東繼續(xù)面無表情,對于自家少爺?shù)牡滦?,他已?jīng)習慣。握著杯子,立在一旁默不吭聲。
南風的確是找了那兩個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她沒有那個能力猜出他們兩個是怎么不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跟在她身邊的,但是卻知道他們一直都在。
不然,兩年前的韓一鳴也救不上來。
可是,這幾日他的種種事傳到這里,讓她安靜了許久的心突然就動了起來。
慌。
她不知道慌什么,兩年前就下定決心要走了,這兩年也沒有絲毫的后悔,可是那種慌亂,那種他時不時蹦出來讓她想著的慌亂,她怎么也抑制不住。
或許,也有韓一鳴那拙略的試探。
面前的兩個人相貌平平,是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我只問一句?!蹦巷L深呼吸了一口,繼續(xù)道:“韓一鳴你們調(diào)查過嗎?結果是什么?”
她再缺根筋也能猜出韓一鳴的身份不會是一個商客那么簡單。他要真的是個商客,那么隨意的做法也早就賠光了!
他喜歡做生意,可卻從來不計量是否能賺錢,完全憑借喜好。若不是身后有人,或者家庭支撐,他哪里來的這么大膽量和錢?
兩年的相處她能感覺出來他不是一個壞人,至少對她不是一個壞人。如果非要說,可能還是一個相處的很愉快的朋友。
只是,今日他卻已經(jīng)開始試探她了。
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瞞自己的打算,不然他若是調(diào)查往事,不動聲色間恐怕就能把自己調(diào)查個底朝天。
兩名密衛(wèi)互相看了一眼,微微點頭,其中一個人如實回答:“的確調(diào)查過,可是并未有結果。”
當韓一鳴開始賴在南姑娘身邊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偷偷的去查了,雖然查的不是那么細致,但是這個人的過往絕對是被刻意隱藏了。
原本他們是想回稟給主子,可是卻得到左一公子的命令。
他們只需要保證南姑娘的安全,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許插手。
于是這件事也就作罷了。
南風沒有料到是這個答案,不是沒有料到?jīng)]有結果,而是密衛(wèi)調(diào)查后居然沒有結果。
那么證明,這個人的背景絕對不會是那么簡單。
畢竟,誰會特意隱藏過去呢?
想著這兩年的點點滴滴,南風忽而一笑,臉上是毫不在意。
看向面前的密衛(wèi),想了想,突然道:“你們回去吧,回到你們主子那,我這很顯然不需要你們保護了。”
密衛(wèi)微微皺眉,立刻單膝下跪,“屬下不敢違背主子命令?!?p> “那我就以死相逼。”南風說的十分輕松,轉(zhuǎn)身去將前窗打開,欠身坐在了窗戶上。
“你們回去,就告訴你家主子,是我以死相逼讓你們回去的,你們沒辦法?!?p> 密衛(wèi)面露為難,“姑娘何必為難我們?”
為難?你們主子將你們留在我身邊何嘗不是對我的為難。
南風從窗戶上下來走到兩人身邊把人拉起來,十分好心道:“不為難你們,你們帶句話給你們主子就好了。”
兩人對視一眼,神色交流,似乎做了決定,一人道:“何話?”
“就說......”南風坐在桌子旁,一手撐著腦袋,認真想著,邊道:“你們就說,我南風多謝戰(zhàn)王殿下這兩年的保護,如今我已經(jīng)能自給自足,生活步入正軌,救命之恩已經(jīng)報答。但是身邊卻總有密衛(wèi)跟隨,心中略感不適。站在一個普通百姓的角度,著實希望讓兩名密衛(wèi)離開,以便我能更好的開始以后的生活。附加,不要為難他們?!?p> 南風深覺自己說的這番話十分的有理,“怎么樣?就這樣回復,他絕對不會為難你們?!?p> “在下會如實復述姑娘的話,只是在主子答應之前,需得留一個人在姑娘身邊保護。”
“可以啊,你們盡快?!?p> 兩人抱了抱拳,正準備離去,身后的人卻突然道:“替我謝謝他幫我照顧小白?!?p> 夏天的雨來的快走的更快,天氣驟然放晴,街道上不多會就再次熱鬧了起來。
一名身著流云衫的女子帶著面紗正歡喜的挽著姐們的手從一家脂粉店出來,陽光的照耀下,頭上的那顆還不到小拇指大的透著紅的玉簪子顯得十分耀眼。
兩人似乎選到了心意的胭脂水粉,說笑著朝家門的巷子里走去,只是剛?cè)胂镒?,便被左一攔了個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