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場大雪
不時，二人選定了一家酒館，挑了臨街的位置落了座，酒館挺大，就是陳設(shè)有點老舊。魏瑩撣去姜婉衣服上的雪花，讓她做到了自己身邊，讓小二上了一盤熱騰騰的水盆羊肉和一壺溫酒。
“喝過趙酒么？”魏瑩問道。
“沒有，家里一直不讓我喝酒?！苯裾f道。
“想試試么？”
“不想，喝酒是男人的事情。”
“這樣我也不喝了?！蔽含撜f道，“我也不喜歡喝酒，可是喝酒是有大用處的，你知道么？”
“什么用處？我只知道父親一賭輸錢就喝的醉醺醺，回到家里還打我和母親，我母親就是這么氣死的。”姜婉越說越激動，“我真的不知道男人為什么要喝酒！”
魏瑩看著她說話的委屈樣子，粉粉的臉頰、小小的嘴巴，還有生氣的小拳頭攥緊緊的，越看越喜歡，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情不自禁的想去摸她的小臉，不過還好沒有做出這個怪叔叔的舉動。
“你說完了？”魏瑩說道。
“嗯。”
“那就吃肉吧，天氣這么冷，多吃點，明天還要忙呢！”魏夾起一大塊羊肉往姜的碗里送。
吃罷，魏瑩把叫掌柜的過來，對他說道：“你這店里的酒不錯，我很喜歡，一壇多錢？”
一側(cè)的姜婉疑惑的看著魏瑩，這個男人明明都沒有喝酒。
掌柜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個子不高還很瘦，黑灰相間的胡子足足有一尺那么長。掌柜的陪笑道：“一看公子就不是本地人。這酒是特制的粟米酒，全天下最好的粟米在我們趙國的晉陽，這酒就是用晉陽的粟米釀的，晉陽到邯鄲一路上的損耗極大，不過這酒的價格卻也不貴，一壇不過是二百文?！?p> “掌柜的，你這就不厚道了。我喝的酒不少，卻也喝不出這是晉陽的粟米酒。這酒是你自己釀的嗎，可別叫外人騙了你?！蔽含撜f道，心想這還叫不貴嗎，這一壇酒不過四斤多，兩百文趙錢足可以買一石粟米了，這古代的人也欺負外地人的年輕人嗎，你這樣誆我就別怪我也詐你嘍。
“公子說笑了，這酒可的的確確是晉陽的粟米酒啊?！?p> “這酒是掌柜的自家釀嗎？”魏瑩說道。
“實不相瞞，這酒的確是我自家釀的?！闭乒竦恼f道。
“掌柜的怕是被人騙了，這根本不是晉陽的粟米?！蔽含摵鷣y說道。
“這的的確確是晉陽的粟米?！闭乒裥χf，話語中已有一絲不快，“公子若不喜歡，不買便是了?！?p> 魏瑩見瞎扯得差不多了，說道：“這樣吧，掌柜的。你這酒我?guī)ё呤畨?，也算是不枉你我的今日的一番交談。?p> “這！”掌柜的愣住，沒想到魏瑩這么大的轉(zhuǎn)變，馬上換了一副真正的笑臉說道：“這一壇酒可是兩百文，公子?！?p> “先別急，我有一個條件，就是這個店我要買下來，還有你這個掌柜的，要繼續(xù)在這里管事?！蔽含撻_始了。
“公子莫開玩笑，小人一家老小數(shù)十口人都靠著這個小店為生，不好輕易賣與他的?！闭乒竦囊呀?jīng)被這幾句話搞蒙了，根本猜不懂這個年輕人要做什么，但見他穿著談吐非富即貴，也不敢得罪。
“三十金？”魏瑩說道。
“公子，這實在是為難小人?！?p> “四十金？”魏瑩往上加。
“公子您要小人這個酒館也沒什么用，這對您...”
“五十金，掌柜的，想好了，這是最后一次機會！”魏瑩說道，轉(zhuǎn)過頭就示意姜婉起身。
掌柜的眉頭緊皺，一副為難的樣子，見魏瑩要走，趕忙攔住說道：“公子且慢，這酒館，唉！就賣與公子吧！”
“哈哈！”魏瑩笑道，一邊說一邊吩咐下人拿錢過來：“這是十金，做定金。掌柜的，你賺大了！以后你還是掌柜的?！?p> 見到了金燦燦的銅餅，掌柜的心里樂開了花，一邊忙著把銅餅往懷里揣，一邊對魏瑩說做輯到：“小人衛(wèi)喜，愿為公子效力?！?p> “明天我再過來，咱把這家店給拆了，到時還要辛苦掌柜的你啦，哈哈?！蔽含撆牧伺恼乒竦募绨颍薪窈妥约荷宪嚮馗?，留下送別的掌柜一個人在雪中凌亂。
“下雪好美呀，就是有點冷?！瘪R車上姜婉對魏瑩說。
“沒事，一會就到家了?！蔽含摯鸬?。
秦櫟陽城宮內(nèi)
秦獻公嬴師隰一人雪中踱步，頭上肩上已落上厚厚的一層雪。
魏國出征中山的消息一個月前已經(jīng)傳到了秦國，朝中上下一直認為這是出兵河西的大好機會。
中山不是小國，魏國派出的軍隊一定是一個龐大的數(shù)目，勢必要抽調(diào)河西的守軍。眼下的機會千載難逢，秦獻公的大腦瘋狂轉(zhuǎn)動，心臟劇烈的跳動，以至于額頭竟?jié)B出點點汗水。
秦獻公擔(dān)心的是趙國和韓國，三晉同氣連枝，過去數(shù)十年間秦國數(shù)次想東出，每次攻擊三晉中一國，初期都能占據(jù)上風(fēng)，但是馬上就會迎來其余兩國的的攻擊，秦軍幾面受敵難以抵抗，最后反而自己的城池被三晉攻占。
近幾年，魏國和趙國屢開戰(zhàn)端，如今趙國偏偏又愿意借道于魏國，聽說是魏國公子質(zhì)趙，若是如此趙魏兩國重建信任，貿(mào)然攻擊河西不排除趙國出兵的可能。
韓國一直是魏國的小弟，唯魏國的馬首是瞻，韓國一定會出兵，不確定的是韓國有多大出兵的意愿，出兵后有多大交戰(zhàn)的意愿。
秦獻公堅信一點，那就是趙韓兩國不愿意為河西死戰(zhàn)。河西距離韓國的腹地算不上近，距離趙國的核心區(qū)更是遠，只有魏國視河西為臥榻之側(cè)，畢竟魏國都城安邑距離河西不過隔著一條大河，這條河便是黃河。
只是，還有一件事。
秦獻公十歲的時候，他的父親秦靈公去世，他的的叔祖父趙悼子謀逆奪得君位，是為秦簡公。秦獻公為防不測，在秦國貴族的幫助下逃到東邊的鄰國魏國，一流亡便是二十九年。
期間他目睹了李悝在魏國的變法，見證魏國以后的國富民強，這對他的心靈產(chǎn)生了極大地觸動。此后秦國數(shù)位國君更替，現(xiàn)任的國君秦出公是個兩歲的孩子，國內(nèi)一切事務(wù)都由他的母親獨斷，外戚專權(quán)和宦官當(dāng)政，秦國的公室成員的權(quán)力旁落，對當(dāng)前現(xiàn)狀極其不滿，渴望有一位年富力強的秦君。
魏武侯曾經(jīng)對他說，只要他愿意，就會出兵助他成為秦國的君主，秦獻公拒絕了，他不愿讓魏國這樣粗暴的干涉自己國家的內(nèi)政，更不愿受到魏國的制約。
秦獻公選擇一個人回到秦國，臨走前他對魏武侯說：“我此去若是成為秦國國君，則有您在一天，便有秦國和魏國一天的和平?！?p> 魏武侯不以為然，甚至十分不悅，他討厭秦獻公的狂妄。
秦獻公真的做到了，他在秦國的公室成員的支持下推翻了秦出公成為了秦君，然后他仿照李悝變法開始了對接秦國的改造，穩(wěn)定了秦國的朝政，秦國上下呈現(xiàn)出蒸蒸日上的局面。
只是，他離開魏國前的那一句“有魏武侯在一天，秦國便不會對魏國動武”這句話，秦獻公無法忘卻，他無法下令進攻河西。
“蒼天吶，你為何要如此待我，如此待秦國??！”
突然，宮中一陣陣呼喊聲打破了秦獻公的思索。
“夫人生了，是個男孩！”
“快去稟告君上，夫人生了個男孩。”
這些話傳到了秦獻公的耳中，他躁動的的心突然平靜下來，這個男孩，便是后世的秦孝公：嬴渠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