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漢將之度田疑案

第十三章 靡沸之亂 上

漢將之度田疑案 龍隱鱗 5070 2021-01-30 18:06:51

  夏奉和維汜遇難的消息終于傳到了夏家堡,頓時哭聲一片。夏家的羽士滿目皆赤,緊隨夏奉從弟夏萌涌入正堂,來找李廣,厲言要為堡主報仇,不惜豁命,誓殺趙熹。那李廣及各位師弟則早已哭泣盡哀,個個眼眶紅腫,嗓音沙啞。

  當下,李廣傳令,為夏奉、維汜搭建靈臺,所有教眾都身披縞素,頭纏孝帶,懸掛白幡,祭奠三日。

  整個夏家立時銀裝素裹,宛若進入隆冬時節(jié),夏家堡驟然間變成了冬家堡!

  三日后,兵分四路進發(fā)懷府縣城。李廣、連休統(tǒng)率一路教眾直撲正門,也就是南門;雷遷、許圣領一路教眾攻打東門;單臣、傳鎮(zhèn)帶一路教眾攻擊西門;夏萌獨率夏家羽士進攻北門。懷縣城迅速被四路人馬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城內,趙熹早已命人動員百姓,將滾木礌石等運至城垛之旁,四門因勢配置兵力,嚴陣以待。

  李廣到得懷縣正門,布好陣勢,二話不說,徑直下令擂鼓立威,前軍攻城,暗中吩咐后軍安營扎寨。他熟歷戰(zhàn)陣,明為攻城,實則是在試探城上虛實,并掩護后軍安營,以防城內漢軍趁自己立足未穩(wěn),殺出突襲。

  第一隊教眾蜂擁而上,越過護城河,呼叫著沖向城門,城樓上一陣密集矢雨,登時倒下一片,滿地翻滾哀嚎!

  李廣大怒,當即命令弓弩手列隊,自己也親自張弓搭箭,令第二隊教眾繼續(xù)過河攻城,城上守軍正欲施射,李廣等手一松,一片箭雨瓢潑傾至,城樓上登時亂做一團,夾雜著慘叫之聲。攻城教眾乘機沖到城下,上面旋即一陣滾木礌石齊下,地下死傷又是一片,李廣等再向城樓頻發(fā)矢雹箭雨,城垛后漢軍又迅速豎起盾牌,拼接成一堵盾墻,立時遮住箭矢。

  李廣點點頭,明白對方陣中的領軍人物也是沙場宿將,不易對付。下令先行回營,思量對策。

  次日,他布置妥當本營防務后,命令雷遷繼續(xù)佯攻,自己則悄悄帶著親隨轉至東門。單臣、傳鎮(zhèn)正在指揮猛攻,讓李廣奇怪的是,似乎東門比正門防守更為嚴密,特別是弓箭手準度驚人,攻城教眾過了護城河后幾乎沒有人能立著沖到城下,李廣手搭涼棚望向城頭,影綽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遙指那人,對傳鎮(zhèn)道:“此人可是趙儼?”

  傳鎮(zhèn)矚目一看,驚道:“不錯,果然是他,趙儼何以會在此地?”

  “此兄弟二人的來路一直不明!看起來,防守此門的主將就是他!”

  單臣仰望城頭,道:“只是不知那趙孺何在?師兄可施展百步穿楊神技,射殺此二人,壯我軍威,滅敵銳氣!”

  半晌不見李廣回應,傳鎮(zhèn)回頭一看,李廣早已領著親兵又奔往北門方向去了。

  當夜,李廣把各位師弟以及夏萌召集到他的中軍大帳,道:“今日強攻懷縣一整天,未能拔下!城中似已做好固守準備,你等有何良策?”

  夏萌咬牙道:“區(qū)區(qū)懷縣,兵將微寡,再強攻幾日,必定可破!”

  單臣卻道:“懷縣城雖不大,里面守軍確實也不多,但銳氣正足、斗志旺盛,不如暫緩攻城,困一段時間,待城中糧盡,不戰(zhàn)自降!”

  傳鎮(zhèn)道:“眼下,我軍兵馬數倍于守軍,占據絕對優(yōu)勢,但時間一長,光武不會不救,況汝南太守繇延作為此間最高軍事長官,也不會坐視不管,故長久對峙并非上策。不過,城內士氣雖然高昂,但百姓惶恐,我等不如既攻城,又攻心!”

  李廣道:“有理!今日我圍城繞了一圈,探察了四門守軍虛實。南門由趙熹親自把守,東門守將趙儼、西門趙孺、北門龍述?!?p>  “龍述?”夏萌詫道。

  “不錯,這龍述顯然與趙氏兄弟關系非同一般,且早已心向漢家!上次欺騙我等回李家莊,定是調虎離山,借機救走趙氏兄弟!此人城府極深,故夏堡主一直未能識破其用心!”

  傳鎮(zhèn)道:“大師兄有何良策?”

  李廣道:“欲速取懷縣,四面強攻,不如圍三打一。若破一門,則懷縣必下!而這個突破口,就是趙孺的西門。我等神箭已為懷府兵所盡知,今日攻城,趙熹、趙儼、龍述各門城上盾牌遮防皆密,唯有趙孺不時親上城頭廝殺,終于現出破綻!”

  當下計議已定。夏萌、連休、單臣、傳鎮(zhèn)各自回營虛張聲勢,繼續(xù)佯攻;李廣親率雷遷、許圣在西門發(fā)力,主攻趙孺。

  許圣背負弓箭,持刀執(zhí)盾,率先沖向西門,教眾們扛著攻城器械緊隨其后,進入一箭之地時,城頭上箭雨密射,教眾們舉起盾牌遮擋,待矢弩間歇時,又立即快步奮力前奔。如此反復數次,眼看欲至城下時,城上突然射下一排火箭,攻城之物多為木制,城下頓時火海一片,斃傷無數,西城門前瞬間淪為地獄。

  李廣見狀大怒,大手一揮,身旁弓弩手萬箭齊發(fā),似冰雹般敲砸著城頭,雷遷也披上重甲,執(zhí)盾挾弓,趁機又帶領一隊教眾疾沖過去,一路飛奔,到得城下,與許圣匯合一起,豎起云梯,身先士卒,向上攀爬!

  城頭漢旗下,突現一人,雙手抓住云梯上端,大喝一聲:“倒也!”向外發(fā)力一推,整個云梯立時傾倒,上面的教眾連同剛攀爬幾步的雷遷一起摔跌在地。

  “趙孺!”許圣驚道,“好大的神力!”

  雷遷、許圣第一次看到趙孺出手,此刻方知此人端的是力大無窮。城上懷府兵鼓聲大作!

  雷遷勃然大怒,親自二次豎起云梯,與許圣重新率眾攀爬。后方遠處,李廣指揮弓箭手再次密布矢雨噴向城頭,壓制住懷府兵反擊,自己也親自張弓搭箭,瞄準城垛,就待趙孺再次現身。

  突然身后有人來報,北營連休部后方出現一支人馬,自稱是懷山淳于林,前來增援。

  “有多少人?”李廣問道。

  “大約三千人左右!”

  李廣正欲再問,忽聽教眾連聲歡呼,雷遷、許圣已率眾攀上城頭,心下大喜,忙傳令,命淳于林懷山人馬先入北門大營安頓妥當后,速來西門觀戰(zhàn)。

  電光火石間,城頭情形又已發(fā)生變化,登城的教眾突然停滯不前。

  那趙孺再次現身,手執(zhí)大刀,上下翻飛,擋者立撲。

  雷遷、許圣迎上前去,以二戰(zhàn)一。那趙孺之刀,勢猛力沉,霸氣十足,饒是雷遷在閬中夷人部族長大,素以氣力見長,遇上也自覺力怯,不得不避其鋒芒,與許圣聯袂抵擋,兀自處于下風,步步后退。城頭懷府兵乘勢奮勇反撲,雷遷、許圣等見勢不妙,慌忙撤至云梯,原路逃回,城下教眾登時大亂。

  趙孺殺得興起,命令打開懷縣城門,讓弓箭手伏于兩側,自己單人獨騎追了出來,左沖右路,如入無人之境。城下教眾士氣大挫,敗狀立現,紛紛潰逃。

  雷遷、許圣連忙飛身上馬,再次上前迎戰(zhàn)。

  趙孺連劈數刀,雷遷、許圣均覺眼前處處都是對方的刀鋒,使出全身解數,疲于招架,這才知道原來這趙孺的刀法如此精妙,自感不敵,調轉馬頭,分作兩個方向,各自疾馳!

  趙孺放棄雷遷,直奔許圣。他端的是刀疾馬快,幾步追至許圣馬尾,戰(zhàn)馬嘶鳴,騰空而起,那許圣剛取出弓弩,尚未來得及施射,就被趙孺一個力劈華山,斬于馬下。

  那雷遷飛奔途中,見師弟慘叫墜馬,心如刀割,撥轉馬頭,摘下弓箭,馳向趙孺,迎面就連射三箭。

  趙孺自是弓馬嫻熟,大喝一聲:“來得好!”,俯臥在馬鞍之上,躲過兩箭,伸手接住第三支來箭,一看,竟是白竹之弩!心下火起,當即取下背上硬弩,把白竹箭搭在弦上,張弓拉滿,道:“你等也見識一下我的箭法!”手一松,一道白光激射而出,徑直穿過雷遷前胸,兀自不見減速,而雷遷則慘叫一聲,撞下馬來。

  趙孺催馬上前,掄起大刀,正欲劈下,忽聞斜刺里響聲大作,知道有箭來襲,急忙臥鞍躲閃,但只聽到弦聲,卻不見矢至,剛欲起身觀望,又覺一陣惡風撲面,饒是他屢經戰(zhàn)陣,此時亦已躲閃不及,竟被風馳電掣而來的一支長箭當胸穿過!

  不遠處,李廣手持角端弓,雙眼濕紅,嘴角噙著冷笑,暗道:“如此勁敵,不枉我破例用一次絕技!”說著,看了看手中之弓,竟然設有雙弦,一粗一細,一明一暗。粗的那根,平時使用時,響聲大作;而細的這根,滿弓拉射時,則悄無聲息。

  可出乎預料的是,那趙孺中箭之后并未落馬,而是撥轉馬頭,奔回城門。李廣見狀,立即催馬在后狂追,咬牙切齒,定要為師弟報仇。

  趙孺的戰(zhàn)馬漸成紅色,他只感天旋地轉,渾身氣力如決堤之水狂瀉流逝,手中之刀也實在把持不住,掉落地上,眼前越來越黑,天旋地轉,伏在馬上搖搖晃晃,堪堪支撐不住。

  李廣知他已命懸一線,以此人之勇猛,生平罕見,久后必是大患,更何況還有連傷兩位師弟的血海深仇,今日決不可放過,眼見他距城門越來越近,于是又拉滿弓弦,正要射出。

  城門內突然沖出一騎,馬上之人喝道:“李廣,且試試趙某之箭!”

  李廣聽到有人呼叫自己姓名,不由一驚,突覺正前方有數點白光迎面而至,本能來個鐙里藏身,接連躲過,坐正馬位后定睛一看,一人正張弓射出數箭,呈連珠狀奔向自己,趕忙又連續(xù)揮弓撥落,接著迎面一刀又已襲至,他只得再次側身。避開這一系列攻擊后,方才看清,來人正是趙儼。

  但趙儼更不答言,縱馬馳過,繞回城中,傳令緊閉城門。而此時趙孺早已被懷府兵救到城內了!

  李廣氣得本欲疾追拼命,終究牽掛兩位師弟,無心再戰(zhàn),親自帶人找回他們尸體,嚎啕大哭!多年一起習武,朝夕相處,如今竟先隨師父而去,陰陽兩隔,兩世為人,自是悲痛萬分!

  這時,又有人報:“淳于林部進入北營后,忽然大肆砍殺,連休猝不及防,阻攔不住,他又率眾奔往懷縣城去了!”

  “絕不可能!那淳于林斷無再投漢家之理!”李廣噴出一口鮮血,昏倒在地!

  交戰(zhàn)第一日,戰(zhàn)況激烈,戰(zhàn)情幾經反轉,趙熹得報后,表面鎮(zhèn)定自如,心中卻是波濤澎湃,顧慮重重。

  目前為止,算是慘勝,雖然擊退敵方數度進攻,接連斃敵兩位大將,重挫對方銳氣,但畢竟己方兵力實在單薄,雙方實力懸殊之勢仍然未有絲毫改變,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初戰(zhàn)就損一大將趙孺。由此,四門之中,勢必將有一門缺少良將據守,一旦李廣窺透這一劣勢,后果不堪設想。

  忽然,又有軍兵來報,對面敵營大亂,沖出來一支人馬,奔向正門而來。

  趙熹迅速登上城樓,眺望遠處,待來人到城下后,方才認出,喜道:“速開城門,弓弩手準備掩護來人入城!”

  他已經看清楚了,沖過來的一彪人馬中,最前面之人正是陳眾。

  淳于林等進城后,與趙熹見禮,連表決心,要將功補過。

  趙熹道:“你等來的正是時候,如能全力御敵,功必遠大于過!”當即吩咐妥善安頓懷山人馬后,就立刻帶著陳眾與淳于林巡查其他三門,先后與龍述、趙儼分別見過,然后又去探視趙孺?zhèn)麆荨?p>  趙孺失血過多,面如白紙,昏迷不醒,命若懸絲。

  趙熹道:“此傷雖重,好在箭上無毒!這幾日乃是生死攸關時刻,如能扛過,就可無憂!只是康復之后,只怕元氣也將大損!”

  趙儼倒是十分鎮(zhèn)定,道:“生死有命,不敢牢明府分神。當下,最重要之事,還是如何布防懷縣,趙孺所守之西門,我來頂上。煩請淳于寨主,代勞堅守東門,如何?”

  趙熹心下雪亮,此人年紀雖輕,卻識大體、顧全局,西門乃是李廣重點攻擊方向,淳于林雖然不乏戰(zhàn)陣經驗,但畢竟初來乍到,不熟悉敵情,故此才主動請命擔此重任。

  陳眾也深知其意,正欲開口,忽又有軍兵來報,李廣列隊在北城門下,要淳于寨主搭言!

  北門城下,李廣縱馬來回馳騁,看到城門之上的淳于林,雙目噴火,高聲喝罵:“淳于林,那日懷山之上,你我皆已談妥,共舉大事,你阻繇延,我攻懷府!如今,你卻何以反助懷府,與我為敵?”

  淳于林笑道:“李廣兄,此言差矣!那日你我有約不假,但我并未允你一同舉事呀?只是同意,如繇延出兵,淳于林必半途阻擊;若繇延不出,懷山人馬則無合擊懷府之責。你可記得?”

  李廣道:“不錯!”

  淳于林繼續(xù)道:“假如繇延此刻若來,淳于林必然踐行諾言,親自率眾攻殺,此乃他和我之私仇,同你和懷府皆無關聯;如今繇延未至,我來懷府,有何不妥?”

  “強詞奪理,竟敢耍弄李某,你與我今生是敵非友!”李廣憤怒至極,吼道,“那就索性明言,上天有好生之德,李某給你等和全城百姓最后生存之機!至明天午時,若不開城投降,李某將全力攻城,一旦拔下,不分軍民,一個不留,為南山大師和夏堡主報仇!”說罷,一晃手中長矛,身后教眾異口同聲:“不分軍民,一個不留,為南山大師和夏堡主報仇!”聲震數十里,嘯響山間!

  次日午時,李廣列隊完畢,見城上依然悄無聲息,果然下令全力猛攻。剎那間,懷縣城下,擂鼓喧天,喊聲震地,矢箭如雹,火焰四濺。城下教眾氣勢如虹,倒下一片,又上一群;城上將士,眾志成城,滾木礌石并發(fā),不退一步。

  時至傍晚,雙方俱都損失慘重,傷兵布滿溝塹,尸體堆積如山。

  李廣見狀,愈發(fā)焦躁,傳令點起火炬,掌燈夜戰(zhàn)。到了次日黎明,見仍不能下,繼續(xù)下令,接著強攻。

  如此一連數日,城頭漢旗依然屹立不倒,李廣也絲毫沒有退兵之意。

  針鋒相對之際,忽然有人來報李廣,說汝南城漢軍出現調動跡象,有數千人馬奔向懷縣而來。

  “來得好!”李廣道,“正好拿下繇延祭旗!”。當下傳令停止攻城,各部回營休整,準備迎戰(zhàn)來援之汝南軍。

  可接下來的情況,卻令李廣又有些狐疑不定。這支漢軍突然消失不見,連續(xù)增派探馬,都未覓得其蹤跡。

  雖然不安,但這支漢軍再神出鬼沒,畢竟也就數千人,而且還是繇延的汝南軍,其實力根本不足以改變戰(zhàn)局,當務之急,仍是要力拔懷縣。

  李廣又回到前營,復又督戰(zhàn)進攻!忽有人來報,“對面城上有人射來一支箭書!”說著呈上一支箭,箭桿之上綁有一塊布帛。李廣展開一看,頓時大喜,當下手書一封,也綁至箭桿,親至營外,果見城樓升起堆火,借著火光,張弓一箭射出,正中城上旗桿,有名漢軍上前取下觀瞧。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