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所謂知心朋友,就是互相知道對方的秘密的人
(不是每天都會更新這些的,現在只不過是把手里的幾十萬字手寫稿貼上來,大概二十天后會恢復正常的每日五六千字也就是一章,話說寫在這也不會有人看)
姜英笑道:“氣氛好緊張,不如做個游戲吧,我們輪流說說自己的事,之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好么?”
狄千方搖頭道:“當我是傻子么?你們兩個那么熟,彼此都很了解,我卻與二位初次相識,怎么聽起來都是我吃虧?!?p> 姜英失笑道:“狄兄的生意經果然精妙,從不做虧本的買賣。那這樣如何?狄兄可隨意發(fā)問,我二人卻只輪流問有關狄兄自己的問題,這樣可算公平么?”
狄千方心中盤算:關于自己的事無非就那么幾件,而仙界自己卻是一頭霧水,這一天來諸多變故搞得自己昏頭轉向,怎么算都是自己合算,點頭道:“這種還算合理,不過理應我先發(fā)問對吧?我問二位各一個問題,二位再問我一個問題可算公平?”
范帆淡淡道:“我初見狄兄,便知狄兄是個一點虧都不肯吃的‘奇男子’,你自可隨意發(fā)問,我?guī)熜值芏藦牟徽f謊,在仙界也是眾所周知?!?p> 狄千方心想,世上人千千萬萬,可從沒見過不愛財的婊子和不扯謊的漢子。思索片刻,問道:“仙界是個什么構造?”
姜英笑道:“好問題,仙界就是凡間說的‘九天’那么多,我們現在所處的仙界屬于昊天界,上面就是創(chuàng)世之初的‘玄天’和‘黃天’,仙界上層為五方天帝居處,中層為靈霄玉皇仙宮之處,下層仙界即為你們這些飛升小仙初次踏足之地...”
狄千方聽的一知半解,轉頭問范帆:“有關仙人的事,范兄給我講講?!?p> 范帆搔頭道:“狄兄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寬泛,一個問題勝似十個問題,我就挑幾個你應該現在知道的同你講一講:一、仙人只是有緣升入仙界的人的通稱,但只有獲仙宮敕封的方可稱之為‘神’,有固定仙俸和具體工作內容;二、仙人與下界凡間修真之人本質上并無不同,但仙界集天地靈氣所在,并由大羅金仙所授道法,且靈氣充盈不可與下界同日而語,故修行速度與下界相比可謂‘事半功百倍’;三、有所謂‘天上一日,人間一年’的說法,大抵如此,然而有些時候也略有不同,細講估計你也聽不懂,但大致可如此換算;四、仙人只是‘長生不老’,但萬事都有代價,仙道亦如此;五...”
狄千方道:“打住打住,什么一二三四五的,完全記不住,該你們問我了!”
范帆與姜英對視一眼,道:“不知狄兄在下界以何為生?”
狄千方手一抖,將剛剛拿起的酒囊掉了下去,姜英伸手一撈,將酒囊攬回懷中。狄千方嘴唇顫抖道:“能...能不能換個問題?”
范帆道:“不能!我和師兄對狄兄以誠相待,狄兄豈可言辭藏私?”
狄千方為難道:“好吧!實不相瞞,我是...保鏢?!?p> 范帆皺眉道:“狄兄,此言不誠!我觀狄兄身手,除迅資外別無長處,料得在下界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難道定要我施展法術才能換得狄兄真言么?”雙手擺了一個捏決的手勢。姜英聞言大驚,道:“師弟,別...”
范帆大聲道:“正心誠意,引以神資,凝吾至意,定乎天心!破!”自范帆雙指中一道紫光呈圓形快速綻放開來,吹動了姜英和狄千方的衣擺和頭發(fā)。
姜英苦笑道:“狄老弟,你惹禍了,我?guī)煹苌鷼獾接昧恕\心正意咒’了...”
范帆正色道:“此乃‘正心誠意咒’?!钡仪Х讲幻魉?,笑道:“這是什么...”
姜英苦笑道:“這是我?guī)煹軇?chuàng)的一道小咒,效果是...我給你展示一下。”站起身大聲道:“我喜歡讓嫦娥摸我的胸肌?!?p> 一道紫光一閃,姜英轉頭道:“喏,這就是效果...”狄千方心想媽的完蛋了,這只能說實話了。
姜英左頰上一只深紫色的烏龜圖案栩栩如生,他苦笑道:“只要言語不誠,臉上就會多個烏龜,一天后才會自然褪色...”
范帆道:“我再問狄兄一次...”
狄千方高舉雙手道:“好了,你贏了!我招了便是,我是芳蘭院的一名護院...”
范帆奇道:“芳蘭院?護院?”姜英拍手笑道:“哈哈,我知道了!”
狄千方道:“這個那個...就是妓院的打手...”
范帆忍俊不禁,噗嗤笑出聲來,道:“此生計...正合狄兄氣質...”
狄千方怒道:“我知道你笑我粗俗無文...”他眼珠一轉:“但不知姜兄的‘知道了’是怎么知道的?”
姜英一拍大腿道:“數百天前我隨辰華兄下凡辦公差時,偷著進這種招牌的店去‘研習’過...”
狄千方驚喜道:“你說‘下凡’?仙界中人也可以重返凡間么?”
姜英笑道:“當然可以!正如凡人登仙無非渡劫、五行解、仙緣等幾種方式一樣,仙界自然有下凡之徑,比如經南天門出公差,私自通過裂隙下凡,以及被‘圣人’削去...”范帆打斷道:“但仙人下凡后重返仙界則僅余一道,就是觸及下凡前在仙界留下的‘信物’并誦對口訣,方可重返仙界?!?p> 狄千方喜道:“那即是說,我也能重返人間了?”
姜英笑道:“重返人間,也是物是人非。天上一天,人間一年,你我在仙界談一句話的時間,恐怕下界便是幾個時辰。待到你下凡之日,想必世上早已沒有你昔日相識之人,下凡又有何益?”
范帆仰頭望天,淡淡的道:“成仙,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一日為仙,便注定再難為人...”語氣中不盡蕭索之意。
狄千方奇道:“我聽說,仙人滿身神通,下凡后豈不是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嗎?想和誰雙修都可以...”
姜英笑道:“哪有這么簡單?仙人與凡人并無本質區(qū)別,神通在仙界這種靈氣充盈的地方可以使用,在凡間則極難施展,何況下凡時魂魄需要留下一魂三魄,下界后修為僅略勝于凡間修真之士,僅有法寶可以勉強勝過凡間?!?p> 范帆道:“凡間與仙界需遵守的‘規(guī)則’不同,且下界多有仙人被普通修士或妖物反殺之事,仙人僅是長生‘不老’,并不是長生‘不死’。”
狄千方搓了搓臉:“聽不懂,即是說,我永無重返我的那個‘人間’之時了?”
范帆道:“或許有?!?p> 姜英笑道:“狄兄連問七八個問題,真是占盡便宜,到我問你了,狄兄認為修仙一途,目的為何?”
狄千方不料姜英的問題如此浩大,呆了一呆,道:“你問的是我的認為和我的目的嗎?”
姜英道:“約定僅問與狄兄有關的事情,那當然是問你的目的了?!?p> 狄千方苦笑道:“我還是和之前說的一樣,不想和在下界一樣被人瞧不起,乃至呼來喚去...”
姜英收起笑容,正色道:“但成仙封神,勢必要按仙界天帝之命行事,斷無脫個清閑自由自在之理,便如同凡間封侯拜相一般,若能達到登峰造極,所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那‘一人’終究還是可以對你任行生殺之事,若達到登峰造極時還要有人命令于你,此時又該為之奈何?”
狄千方苦惱道:“那怎么辦?做人被官府管,做神仙又要被仙帝管,難不成還能造反自己當仙帝不成?”
姜英與范帆對視一眼,徐徐道:“若我說我想造反自己當仙帝,狄兄可愿助我?”
狄千方一驚,道:“姜大哥可是說笑...再說我一個初升小仙,一點術法神通都沒有,我能幫上你什么忙?”
姜英擰開酒囊,灌了一口,道:“若狄兄認為我是說笑,那便當成說笑好了。我?guī)熜值芏私袢彰傻倚窒嘀髑樗兆詴蟠?,但還請狄兄對今日相談守口如瓶,可否?”
狄千方心想我說了誰能信啊?便點頭道:“我豈是那出賣朋友之人?”
姜英笑道:“朋友?修仙一途正如凡間世情,爾虞我詐,盤根錯節(jié),若非同道,便是敵人。若狄兄不做我的敵人就算是我三生有幸了,朋友一說,姜某不敢妄談?!?p> 狄千方聞言愕然,心說剛才還說話說的好好的怎么現在就分的這么清楚?范帆道:“一會兒到了八景宮,我?guī)У倚职菀妿熥鸷?,便請狄兄好自為之,所謂兩月超越柳師侄之事,可從此不必再提?!?p> 狄千方胸中一口惡氣往上一沖,怒道:“這話什么意思?”
范帆道:“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無明確方向和目的,僅憑一時之氣修行怎能持久?與凡間相同,修行無非為情為義,為名為利,從無一個為氣而修的先例!”
狄千方道:“好好好,就算我有心助你們,可我這點細枝末節(jié)的小力,對二位這驚天動地的大事又能有什么幫助?”
姜英道:“狄兄半點野心也無,不若做一個與日月同壽混日子為生的小仙,渾渾噩噩度日便可,大不了就被人呼來喚去又能如何?就當我說笑罷了!”提起酒囊又飲了一口。
范帆道:“我們要走的路,是一條無人敢想,隨時都可能形神俱滅的險路,只有具大智慧、大膽識的人才能勝任,我觀狄兄并不是這種人...”
狄千方打定主意,不再聽這二人一敲一激,抱拳道:“范兄說得對,我還是不摻和你們的事兒為好....”
范帆曼聲道:“‘天生我輩入風云,豈容風云溫面吹?’狄兄聽沒聽過一句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狄千方道:“沒聽過,是誰說的?”
范帆道:“是我以前非常崇敬的一位姓熊的上神?!?p> 姜英喝干囊中酒,道:“師弟,到八景宮了?!狈斗h首,道:“狄兄,今日之恩,范某銘記于心...”雙指捏決便欲收起馬車,幾十丈外已然可見一座洞府掩映在濛濛霧氣之中。
一道劍光如閃電般從天而降,姜英揮袖一卷,將狄千方卷出數丈遠,狠狠的撞在一塊大石之上,撞了個七葷八素。范帆單足一點已飛起丈余,馬車被劍光絞的粉碎,劍光又緊追范帆而去。范帆雙掌連擊,劍光在空中劃出幾道凌厲之至的長弧,與范帆身形相錯而過。范帆飄然落地,發(fā)冠已經碎裂。一個葛衣人懷抱長劍落在范帆對面,陰森森的道:“范帆你反應還真是快,這樣都沒傷得到你,厲害厲害?!?p> 范帆淡然道:“原來是駱寒道友,這種暗下殺手的事也只有駱兄才做得出來?!?p> 姜英笑道:“駱兄還是對我?guī)煹苌洗文且荒_懷恨在心嗎?這是最近第幾次了?還輸的不夠是嗎?”
駱寒臉紅了一下,大聲道:“這次不是為了私事!而是為了公事!靈霄殿右御使駱寒,奉旨前來捉拿狄千方!”
姜英失笑道:“我沒聽錯吧?赫赫有名的‘天仙一劍’劍圣駱寒,一向獨來獨往數十載,今日竟從了良做了護殿神將?真是稀奇!”
駱寒將懷中長劍換至右手提著,左手輕撫劍柄,鐵青著臉道:“拜你范帆十九敗所賜,讓我明白了獨自修行是無法同背靠八景玄都這這棵大樹的名門子弟相比擬的。范帆你天資這么高,飛升三載的修為便已趕上我十幾年修為,不得已,為了雪恥我也只好找一棵大樹靠一靠?!?p> 范帆攤手道:“與我何干?這位狄兄你盡可自行帶走,在拜見師尊前,他仍然未算是我玄都同門,你們之間的事我不管?!?p> 狄千方心說你翻臉也翻的太快了吧?說好的“此恩銘記于心”呢?
駱寒聞言也是一怔,嘲諷的笑道:“范帆你今日轉性了?這三年來你管盡仙界閑事,今天事關你八景玄都名譽,你卻說與你無關?”
范帆退開一步,笑道:“之前我管的事都是我想管的,今日這件事我卻不想管?!?p> 駱寒啐了一口,鄙夷道:“原來也是個趨炎附勢之徒!”轉向狄千方,面色一改,冷冷的道:“小兄弟,隨我走一趟吧。”
姜英突然道:“且慢,駱劍圣,我單問一句,仙帝降旨捉拿狄兄,所為何事?”
駱寒臉色轉寒,冷笑道:“自然是神木一事,怎樣?你也要插一手嗎?”
姜英賠笑道:“可神木一事,太陰元君已將此事托付給我代為調查,且給了我三日時間,至今連一天都沒到,難道太陰元君沒把此事稟與仙帝嗎?”
駱寒冷冷道:“此事與我何干?我奉的旨意僅為拿狄千方去見仙帝,其余事與我無干!”
姜英賠笑道:“不然,此事元君既托付給我,便與我有關,不知駱劍圣能不能看我三分薄面,由我面奏仙帝解釋一下?”
駱寒冷笑道:“薄面?是你八景宮的薄面還是你神王姜家的薄面?”
姜英的笑容僵在臉上,范帆笑道:“駱兄何必出口傷人?你明明知道我?guī)熜衷缫央x開姜家多年,又何必揭人傷疤?我猜定是太陰元君與仙帝之間溝通出了什么問題,不若大家各退一步,由我?guī)熜值芏速傻倚趾婉樞滞ッ孀嘞傻廴绾??這樣兩全其美不好嗎?”
駱寒左手五指在劍柄上輪轉如飛,徐徐道:“別和我稱兄道弟,我受不起!我最后說一次,旨意僅是拿狄千方一人,誰的薄面我都不看!”
姜英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如此,駱兄似乎找茬兒的意思勝于旨意,對嗎?”
駱寒傲然道:“姜英!你少在這充大氣!你的道術全靠壽命和真元折抵,你當我不知道?你頭發(fā)全白之日即是你魂飛魄散之時,神王姜家視你僅僅是一個丹鼎,你才在仙界有了幾分面子,你還真當別人是敬你不成?”
姜英苦笑道:“這你都知道,是我那個親愛的大哥告訴你的吧?”
駱寒喝道:“廢話少說!我主動請纓前來,就是專程為挫你‘玄都雙璧’來的!既然你非要往身上攬事,那就一起上好了!”
范帆緩步踏前,道:“我知道了,太陰元君對我?guī)熜值芏藨押拊谛?,所以并沒有向仙帝稟報。而駱劍圣名為奉旨,實為來向范某找回場子,我猜的對不對?”
駱寒道:“你說的那些與我無關,我只奉旨行事!范帆你要抗旨不成?”
范帆苦笑道:“既然你都那么說了,我若不抗旨,未免顯得我玄都門下太沒志氣了!”他退后一步,右手撫胸,禮道:“玄都門下范帆,領教駱兄高招!”
駱寒舉劍齊目,道:“無門無派,靈霄當值右御使駱寒,領教高招!”右手用力一推,左手劍滑鞘而出,一劍如流星經天,直指范帆眉心。
范帆身隨劍退,右手入懷取出一張兩折的紙,左手捏決一指,道:“敕!”數十把短刀短斧飛錐投槍自紙中飛射而出,有的去勢直疾,有的盤旋回擊。駱寒右手將劍鞘一抖,一串黃紙符箓自劍鞘中飛出落入駱寒右手。他右手二指一甩,已將一張符箓拈于指間,向前一揮,一串爆竹般聲音響起,飛至面前的兵刃在駱寒身前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燃燒起來,轉眼間已化作飛灰。
范帆后退已至極限,劍光仍如跗骨之蛆緊貼眉心。范帆咬牙右手入袖,取出一個紙人向劍光一丟,“嘭”的一聲響,范帆被一劍貫穿頭顱,狄千方失聲驚呼。
駱寒獰笑一聲,右手拈符拍在劍柄上,喝道:“紅蓮!”長劍通身突然著起火來,如同一支火把,劍尖上的范帆瞬燃成灰。駱寒頭也不回的長劍向后一揮,一道圓弧般的火焰急劃而出,背后剛剛從空氣中現身的范帆爆燃成灰。駱寒長劍又是一抖,抖起數十朵帶焰劍花懸于空中,右手劍訣一指,四周齊聲爆炸,煙霧彌漫。駱寒豎掌含符向空中擊出,范帆被一掌從空氣中擊的現了身,直墜地面。
駱寒緩緩落地,左手劍的火光映照之下表情怪異,狂笑道:“范帆!你以為你的那幾張破紙道法無人可破,卻沒料到我創(chuàng)出這招‘紅蓮炎劍’吧?這劍法專門為了對付你的道法而創(chuàng)!”
范帆從龜裂如蛛網的地上緩緩爬起,一身紫衣被燒的如同煙柴一般。他伸手拭去嘴角血跡,苦笑道:“在下的確沒料到駱兄可以將火龍島道術融于劍法之中,看來我的紙術面對駱兄是全無用處了?!?p> 駱寒冷笑道:“我就是為了看你這張被打敗的丑臉而來!你的斷刀呢?不用刀你是勝不過我的!要不要我借你點買一把新的?”
范帆緩緩搖頭,道:“但今日恐怕要讓駱兄失望了...”伸手從懷中抽出一張尺寸怪異的紙,雙手慢慢折疊,道:“駱兄今日連破我兩張?zhí)嫔砑埲?,逼我不得不使用兵器,也算是大有進步了...”右手將折好的紙向空中一揮,化作一把貼滿了符箓的紙扇現于空中,緩緩落入范帆手中。
駱寒不屑道:“范帆,你腦子進水了不成?火能克紙,你還拿張紙出來豈不是自尋煩惱?”
范帆握住扇子輕輕揮舞了幾下,將扇橫于眉間,道:“此扇名為‘凝雪舞風扇’,??嘶鹣档婪?..”
駱寒驚道:“范帆!半年前芙蓉城被盜一事原來是你...”
范帆不待駱寒把話說完,提扇急進,右手一揮。駱寒持劍刺出,劍上火焰轟燃,但被范帆手中紙扇揮出的一陣寒風一逼,火焰竟倒卷回來。駱寒右手五指連彈,符箓如雨般化作火焰紅蓮疾射而出。范帆旋身一揮紙扇,火焰紅蓮如風中燭火般被扇風反吹向駱寒。駱寒別無他法,振劍一抖,劍上火焰與紅蓮相互碰撞,劇烈轟燃,煙霧籠罩了他和范帆周圍的空間。
范帆大笑道:“駱兄有事么?需要救火么?”合扇于手,左手伸入懷中取出一疊紙,拈成扇形,貌似悠閑般緩步向前。
呼的一聲,所有煙霧如同一塊豆腐一樣,被一道閃電似的劍光切成四塊,駱寒隨劍光合身撲出,鋪天蓋地的劍光籠罩了范帆全身上下四面八方。駱寒勢若瘋虎,幾乎看不到他的左手和劍,目光所及之處皆為劍光和劍影。范帆避也不避,將手中那疊紙向天上一拋,右手二指豎起,念道:“以紙化形,魂體裂分,分則能成,合則以一,疾!”空中的紙張轟響碎成粉末,紙粉落處,五個手持不同兵器的范帆撥開層層劍光,逆勢而上直撲駱寒。
駱寒大叫:“范帆!你媽的你沒長記性嗎?”左手仗劍快劍連刺,正是駱寒的成名劍術“天仙快劍”,持長槍的范帆槍舞如圓盾,被駱寒第三劍刺入眉心;搖折扇的范帆揮扇格開幾劍,被駱寒的第十九劍穿入咽喉;雙手舞刀的范帆身形如陀螺般旋轉斬開劍影,被駱寒第三十三劍穿心而過;右手長劍左手揮符的范帆身形如鬼魅般閃過數道劍光逼近駱寒五丈時被第五十七劍攔腰斬入;左手短刀右手圓盾的范帆以盾格開駱寒的第八十二劍后揮刀割向駱寒左肋,卻被駱寒第九十五劍刺中左腕,第一百零六劍自下而上從腿到胸直斬而上。砰砰啪啪連響,幾個范帆的身形全部碎裂成紙末。駱寒面露獰笑,左腕一翻長劍指天,閃電般向左上方刺出數十劍,如幻影般自左上方現身雙掌直擊而下的范帆面露驚愕之色,橫掌連拍。駱寒右手劍訣一引,左手長劍斜掠一擰,血光四濺,范帆的一只右掌竟被削落。狄千方失聲叫道:“范兄!”
姜英斜倚在一塊大石上,面帶笑意神情慵懶,但范帆分身五處后姜英猛地坐直身體,面色凝重。狄千方一聲驚呼后,姜英摸了摸頭發(fā),復又倚回大石之上,口中哼起了一首曲兒。
“三十三重天外天,九霄云外有神仙,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堅~”
剎那間場內勝負已分,駱寒長劍斷成數截,口吐鮮血踉蹌連退幾十步。范帆胸口由左肩至右腿一道二尺長的淋漓劍傷,血汩汩流出,跌坐在地上。
原來適才駱寒于彈指間刺出二百余劍,連中所有分身,但在連刺百余劍從而斬下自上躍下的范帆一只手掌后,斷掌范帆竟帶著驚愕的表情化為紙末!駱寒本以為躍下的范帆便是本尊,盡全力使出得意快劍,但發(fā)現這個也是分身之后招數已經用老,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忽聞身后風聲,急擰頭看時,那個被快劍連創(chuàng)左腕和胸口的范帆旋身疾進,已貼近駱寒。
駱寒絕望中回劍橫掃,同時盡力后跳,怎奈為時已晚,范帆右手如靈蛇般伸掌入駱寒劍內側,舒臂一卷,長劍被范帆右掌右肘右肩三處一擰,斷為數截。范帆順勢右肩合身一撞,正中駱寒胸口,骨裂聲傳出。駱寒口吐鮮血連退數步,范帆跌坐于地,大口喘氣。
姜英從大石上跳起,拍手笑道:“駱老弟,這回可打痛快了?”
駱寒連退數十步,背后倚在一棵大樹上滑坐于地,口中鮮血涌出,伸手指向范帆,眼神猶自強硬,想要開口說話,不料鮮血一激咳嗽數聲,大塊的血塊從口中噴出落在地上。
范帆坐在地上,牙關緊咬,艱難的用左手取出插入右臂右肩的幾塊長劍碎片,右手從懷中取出幾張符紙,默念口訣貼于胸前那道長的驚人的劍傷處,立刻被血沖開。姜英沖到范帆身邊,將范帆架了起來,對狄千方努了努嘴,狄千方連忙架起范帆另一只手臂。
忽然呼嘯聲自天上傳至,白光連閃,數人落至駱寒身旁,一人搶上扶起駱寒,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擰開灌入駱寒口中,怒道:“姜英!范帆!你二人不但抗旨,竟然敢打傷靈霄御使,要造反不成?”
姜英咳嗽一聲,道:“他二人自己打起來的,我可沒出手,別‘你二人’,和我有啥關系?”
駱寒服下丹藥后,臉色由白轉青,調勻氣息后,緩緩道:“范帆,你拼著中我?guī)讋?,為了欺我入你詐術,不惜受傷,今日算你造化!”
姜英袖手入懷,撓了撓肚子,笑道:“人也傷了,旨也抗了,你們便待怎樣?”
范帆靠在狄千方身上,對扶住駱寒的人笑道:“諸位來的真巧,恰好我與駱兄斗了個兩敗俱傷,幾位才姍姍來遲收漁人之利,想必背后定有高人指點,不過我猜諸位定是少算了一點...”
姜英接道:“諸位定是少算了一點什么呢?我們身后便是八景宮,諸位猜我們會不會不知廉恥的遁入師門以求庇護呢?”對狄千方連打手勢,狄千方心說打不過就跑,居然和我在凡間的戰(zhàn)術一樣!真是英雄所見略同!負起范帆向身后洞府疾奔而去。
姜英左掌抵在右掌上,右掌疾伸而出,喝道:“威兮坤勢,轉以兌儀,化之成勢,以顯神機!破!”轉身狂追狄千方而去。面前平地發(fā)出轟鳴,瞬間化為流沙沼澤,靈霄諸人各自瞠目結舌對抗不斷下沉的地面以免被吸進去,有人破口大罵。姜英邊跑邊大聲的狂呼:“開!門!救!命!啊啊啊啊啊??!”
駱寒神色復雜,一言不發(fā),只是怔怔的望著一點一點陷入沼澤的斷劍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