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聚會的主題
這幾天的侯兵沉醉在愛情降臨的甜蜜中，每天下了班就只想著去見心愛的俏俏。他知道俏俏再次出發(fā)前不可能一直在姐姐這里，過兩天就得回西站了。
因為侯兵還惦記著答應李紅軍的事兒，所以一早他就給俏俏打了電話，讓她下午去紅萍單位當面告訴紅萍，如果沒什么要緊事兒晚上大家聚一聚。
中午的時候師父說又想那口臊子面了，讓侯兵陪他去，于是他陪著師父來到了面館。
師父說今天不過涼水了，這兩天牙齒不太好，不能吃太有嚼勁的東西。
老板嘿嘿一笑：“又被老婆子收拾了？”
師父不滿地翻了他一眼，沒吭氣。
侯兵心里偷偷笑：被收拾了不說，而且還是“又”？一句話的信息量好大。
這還是師父教他的：聽話要聽音，每一句話都可能傳遞出重要的信息。
學了就要用，這回侯兵用到了師父身上。
師父依然和從前一樣，吃了面喝完湯，滿足地伸個懶腰，然后喝口茶，和老板一人卷了一根莫合煙，美滋滋地開始享受......這是他在這里的固定套路。
侯兵一直受不了莫合煙，覺得太辣太嗆。可師父說莫合煙才是真男人抽的煙，夠勁。
莫合煙、高度酒、大號的五四槍、江湖朋友......侯兵心想，師父是不是真把自己當美國西部牛仔了？可他這副老油條的樣子，哪里能和西部牛仔那彪悍颯爽的勁兒沾上邊？！
“前面抓飯館家的大兒子抽上煙了，也不知道誰給帶壞的......”老板冒了一句。
師父“嗯”了一聲，沒說話。
兩人出了面館往所里走著，師父始終沒再提這個抽煙的話題，侯兵也就沒多問。
下午侯兵收到一個傳呼，是紅萍辦公室的電話。
“侯兵，俏俏來看我了，知道這兩天你們已經(jīng)見過了。那這樣，今晚我請大家一起吃飯，你把胖子他們也約上，我這里上班時間打電話不太方便?！?p> “好的沒問題！請客吃飯的事兒不用你操心，只管參加就是了，下午下班在你們銀行門口見！”
侯兵給李紅軍撥通了電話：“就今晚，下午下班銀行門口見。你把地方安排好給胖子說一下，菜包子那里要是不方便就算了，畢竟學校規(guī)矩多?！?p> “胖子現(xiàn)在就在我這里，我們正好要過去存一些錢。那存了錢我們就直接在銀行等你，下了班你早點兒過來。”
“好，我要是到的晚你們就先去，打傳呼把地方告訴我就行。”
“嗯，沒問題。”
掛了電話，侯兵開始琢磨中午面館老板給師父說的事兒。他了解師父，轄區(qū)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老人家不可能不操心。
可今天師父特別反常，嗯了一聲就再也沒有提這件事，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師父是不是有什么事兒瞞著自己？
快下班的時候他問師父，有沒有什么事要我做？師父說今天沒啥事，你該下班下班吧！
沒事最好，我還要去見俏俏呢！侯兵的心已經(jīng)在跳躍了。
他趕到銀行門口的時候，胖子、李紅軍、俏俏幾個人正在聊天。
“紅萍她倆還沒下班？這都幾點了......”侯兵以為大家都齊了就差他了。
“她們有個小結(jié)，可能也快差不多了......”俏俏眨眼看著侯兵。
侯兵特別喜歡俏俏說話時的樣子：和你說話時，她總會認真看著你，眼睛特別清澈，能讓人覺得自己的靈魂瞬間就被凈化了，毫無邪念。
再者，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此刻的侯兵眼里，俏俏的一切都那么完美，只要看到她，就如同《老殘游記》中形容聽了黑妞白妞的歌聲：渾身十萬八千個毛孔，無一個不舒服。
“剛才我去書店買了一本書，有空的時候你看看。拿在手上不方便我就放到包里了，回家的時候再給你......”俏俏對侯兵說。
“什么書？”胖子這個八婆湊了上來。
“沒什么，我就是想讓侯兵空閑的時候多讀一些有生活氣息的書，不要總是看武俠小說......”俏俏有點兒不太習慣胖子這種過度熱情，笑著躲開他。
“聊什么呢這么開心？”紅萍和王琳飄然而至。
“俏俏說給猴子買了本書，估計是嫌猴子沒文化，讓他用知識和技能武裝一下那無知的頭腦，我猜可能是《唐詩三百首》或者《廚藝大全》什么的......”胖子開始歪曲：“我說猴子，哪天我也給你送本書，我們BJ作家朔爺寫的《我是你爸爸》......”
“滾一邊兒去！要送就利利索索送，少給老子拐著彎兒的占便宜！”侯兵笑罵著。
“好了出發(fā)吧！”永遠的老好人李紅軍同學發(fā)言了：“咱們就去小西門，走幾步就到了。那邊有幾家溫州人開的海鮮館子，我去過幾次，味道挺不錯。”
侯兵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表示不錯。李紅軍用溫州菜來代替廣東菜的主意，還是用了些心思的。
因為紅萍是廣東人，而當時好吃的廣東菜很難找到。但因為溫州的商人遍布這座城市的各個商圈，慢慢也帶來了他們的家鄉(xiāng)菜館，尤其在大小西門和長江路火車站的商圈，隨處可以見到。
進了餐廳包間，李紅軍輕聲問著幾位姑娘的喜好，很快就把菜點好了。
他點的菜，大都是女孩子喜歡吃的。侯兵就想起了俏俏對李紅軍的評價，覺得這家伙確實是個很不錯的結(jié)婚對象。
按照浙江人的習慣，酒是溫熱的會稽山花雕，還加了少許話梅和姜絲。一個個溫酒用的小酒壺，配著比平日里白酒杯更大些的瓷杯。
“海味涼性的居多，咱們就不喝啤酒了，喝點兒溫熱的黃酒更舒服......”
聽了李紅軍這幾句貼心的話，侯兵覺得自己要是個女人，應當很愿意嫁給他。
“跟你吃飯挺長見識，花樣真不少呢......”說話的是俏俏。
李紅軍笑著說：“俏俏，雖然你酒量不錯，可千萬別小看了這種喝法。黃酒不像白酒那么烈，入口雖然容易可是后勁不小，不知不覺就醉了......”
“你也知道俏俏酒量不錯？你們什么時候一起喝酒了？我還以為俏俏只見了侯兵呢！”紅萍插了一句。
“那天老油條約我吃飯喝點兒啤酒，正好俏俏剛回來，我們就一起喝了幾杯......”侯兵解釋道。
紅萍不動聲色地輕輕擰了擰俏俏的胳膊，表示原來是這樣啊，一回來就急著見這小子？
俏俏有些難為情，紅著臉也輕輕回擰了紅萍一下，女孩子們就這樣無聲無息地交流了她們的小心思。
“俏俏酒量好啊......這可太好了！”胖子這個永遠閑不住的家伙，生怕別人把他忘了。
“能喝一點點......”俏俏說：“我爸不走車的時候，喜歡在家喝兩杯。開始是讓我媽陪他喝，后來姐姐長大了就讓姐姐陪他喝，然后又是我哥，最后是我......”
“敢情你爸這是把你家孩子挨個兒給培養(yǎng)出來了？”俏俏有這樣開明的父親，胖子表示十分羨慕。
涼菜熱菜陸續(xù)上桌，都很可口也很新鮮，每個人吃的都很滿意。
這時服務員端來了一大盤海味炒粉干，李紅軍為每人盛了一小碗，然后征求大家的意見：“吃完這碗粉干，咱們就開始？”
“沒問題！”侯兵說道。他們這幫兄弟也養(yǎng)成了老輩XJ人請人喝酒，不讓客人空腹的習慣。
胖子滿足地抬起頭，用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
那時候還不流行用餐巾紙，講究一些的餐廳就訂做了帶有酒店名稱和標志的手帕給客人使用。這種手帕用完后，可以帶回去洗干凈繼續(xù)用，能夠產(chǎn)生一些廣告效應。
于是胖子給大家說起了一個關(guān)于餐巾的段子：某接待處長因應酬繁忙，帶回家大量的酒店手帕。其妻認為這些手帕扔了挺可惜，就給處長縫制成了內(nèi)褲。一日，處長生病去打針，護士令其褪去外褲，只見左臀寫著“歡迎品嘗，味真鮮”；護士臉一沉，拉開右臀，又見“好再來，等著您”......
王琳一下笑了出來。她是個既單純笑點也不高的姑娘，覺得胖子說的這個段子挺有意思。
侯兵和李紅軍感覺吃飯的時候講這種段子有些低俗，但當著姑娘們又不好掃胖子的面子，只得跟著干笑了幾聲。
胖子知道他們心里怎么想的，但他不在乎。
他知道王琳聽了肯定會樂，這就夠了。只要能讓王琳開心，猴子和老油條......你們兩個狗東西就跟那兒假正經(jīng)的裝吧！
“老油條，今天你是東家，說句話咱們就開始吧！”胖子舉起酒杯，對李紅軍示意。
俏俏對侯兵擠了一下眼睛，侯兵知道她在問怎么又是李紅軍請客？他對她挑挑眉毛搖搖頭，表示無所謂，你不用管。
“不行，今天無論如何也是我請！”沒想到紅萍打斷了話頭：“上次主任都說我該請你們，結(jié)果還是你們請的。今天你們又去存錢幫了忙，加上我的好姐妹俏俏過來看我，兩個理由都該我請！”
紅萍的態(tài)度很堅決，王琳也加進來幫腔：“對的紅萍，加我一份，我和你一起請！歡迎俏俏來看我們，也感謝紅軍和胖子的熱心幫助?！?p> 紅萍對王琳點點頭。
本來侯兵沒想那么多，也覺得這根本不是什么事兒。結(jié)果突然來了這么一出，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李紅軍依然沉穩(wěn)：“紅萍，不要跟我搶，誰張羅組局當然就是誰請客，這不很正常嗎？今天就是我想請大家吃頓飯聚一聚，咱們還分這么清干嘛？”
紅萍也誠懇地看著李紅軍：“就是因為我想請大家聚一聚，所以下午就給侯兵說了一起吃飯的事兒。要說組局，肯定是我先提出來的，不信你們問侯兵，是不是這樣？”
侯兵一想確實如此，雖然自己說過吃飯不用她操心只要參加就是，沒想到紅萍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他只得打個圓場：“這倒是不假......但是我也給你說了，吃飯你們參加就行，不用操心安排的事兒……”
紅萍也知道沒必要為這事僵持，搞的大家太尷尬：“對呀，所以今天要謝謝你們這么好的安排，大家吃的很滿意，這樣請客的人才高興不是嗎？雖然我們是工薪階層，你們也得讓我們過把請客的癮呀!”
李紅軍見紅萍說的不容拒絕，怕再說下去讓她不高興，就沒再言聲。
胖子端起了酒杯：“先不管誰請這事兒，反正今天我就帶了張嘴！這樣，我們一起舉杯，歡迎俏俏回歸組織......”
于是大家先擱置了爭議，一起喝了第一杯。
王琳和紅萍都只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結(jié)果胖子不愿意了：“哎哎哎！我說你倆，一個上海人一個廣東人，老家都是喝米酒黃酒的，怎么這么不自覺？就這樣還搶著請客，酒都不喝完哪有資格請客......”
原來胖子在這兒等著呢，他知道這倆人酒量都一般。
紅萍知道，要論耍嘴皮子，除了侯兵誰都不是胖子這家伙的對手，她才不會中他的激將法呢！她從包里拿出五百塊錢遞給服務員，說了句先放著，多退少補。
然后紅萍端起酒杯看著胖子：“我和王琳的酒量是真不行，你非讓我們跟著你們的節(jié)奏喝，最后的結(jié)果肯定就是醉。喝醉了耍起酒瘋又難受又難看......你們要是愿意看到這樣……那我們就喝！”
“我沒意見，還想開開眼呢！”胖子繼續(xù)刺激她。
“胖子你干嘛呀！真想看我倆丟丑？”王琳有些不愿意了。
李紅軍也給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算了。
胖子一看這架勢，王琳都生氣了？那可不行！那就不鬧騰了，你們愛咋咋地吧！
沒想到第二杯是俏俏主動端起了酒杯：“認識你們真的特別高興！我家離得遠，又因為工作原因平時過來的少，結(jié)果每次都被你們當客人招待，讓我挺不安的……這樣吧，下次走車回來的時候，我請大家吃飯唱歌......”
胖子拿出老BJ范兒，叫了一聲好。
侯兵覺得不太對勁兒，怎么能讓俏俏請客？這不是打我的臉嗎？他趕忙說：“俏俏，下次你回來一定是我來請大伙兒，歡迎你歸隊！”
俏俏歪著頭調(diào)皮地看著侯兵：“你也要跟我搶誰來請客嗎？這就是我們今天聚會的主題？”
這句話讓氣氛頓時輕松了，大伙兒一起笑了起來。李紅軍趁機說：“紅萍，那今天吃飯你們請，我就不搶了！一會兒吃完飯我們?nèi)タɡ璒K唱歌，這個我來請，大家沒意見吧？”
大家齊聲說好，開心地喝了第二杯。
胖子說這第三杯酒，該讓今天做東的紅萍和王琳說話了。
紅萍說，我和你們認識那么多年了，還有啥好說的，讓王琳說吧！王琳就端起了酒杯，小臉已經(jīng)有點兒紅了。
“這段時間認識了你們，給我一成不變的生活增加了許多開心的元素，也感謝你們對我們工作的幫助。我不太會說話，自己先干了這杯……”說罷，王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胖子拍著手，又大聲叫了一聲好。
因為和他挨著坐，王琳就在他肩膀上輕輕捶了一拳：“你怎么跟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上那些總是叫好的人一樣討厭，明明沒什么好喝彩的......”
這個意想不到的親昵動作，讓胖子又驚又喜。他作出觸電的樣子定格在那里一動不動，引起大家一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