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靈嬌從懷里摸出一枚粉色香包,攥在手里走向他,將那枚香袋系在他襟前盤扣處。
韓非夜瞧她系的仔細(xì),尾聲還打了個死結(jié)。做完她道:“成了,現(xiàn)在你可是我的人了,不許再被其他姑娘系香袋?!?p> “還不成,”韓非夜眸亮如星,緩緩靠近她的臉,她結(jié)巴道:“你…做什么…”他愈靠愈近,一張俊臉逐漸放大在她眸底,惹得涂靈嬌下意識閉上眼。卻見韓非夜抬起手,將手中的物什動作輕柔地系在她兜帽裝飾的那塊小環(huán)佩上。
涂靈嬌睜眼見他只在兜帽沿上動作,側(cè)目一看,是條月白的綢帶。這才明白過來,方才他不是想…
“你什么時候買的這綢帶?”
“方才?!表n非夜道,夜風(fēng)將矮柳細(xì)枝吹得微微飄動,有柔軟枝影投在她身上,又隨風(fēng)滑落到腳邊。
“你臉紅什么?”他道。
“哪有…”她伸手捂著臉轉(zhuǎn)過去朝著粼粼河面,面皮確實燒的厲害。
此時河岸登時響起一聲轟響,緊接著又是幾聲驟響。
數(shù)道銀光應(yīng)聲而起直奔九霄,停滯半空綻開處處施旎的花樣兒來,忽又散開成火樹銀花,將這方天地照了個透亮。
春山城的竹梨花是享譽(yù)十方城的,其種類繁多至數(shù)百種。今夜這幾聲轟響便已換了十余種樣式,可見珍稀。
涂靈嬌從未見過這般景致,一時間看迷了。
溫暖從背后慢慢將她包圍起來,耳畔傳來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卻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幸得識卿桃花面,從此阡陌多暖春?!彼技斑^往種種,韓非夜誠心覺著這份姻緣他甚歡喜。
“怎么不說話?”他將頭靠在她頸窩邊,聲線溫軟。
“…我不大懂,這是何意???”涂靈嬌實在不想在此刻掃興,但她對這些酸詩文句著實一竅不通。
“意思是,能遇見你是我此生幸事。”韓非夜的聲音淡淡的,夾雜著他獨有的溫潤氣息。
說罷,他忽然偏頭吻住了她。
此時又一束銀花自空飄散,花瓣如雨,紛紛墜落人間。
他緩緩地吻著她,淺淺描繪她的唇,還不待更深入地探索。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
“方才那些姑娘將香包掛你身上倒是沒拒絕嘛!”
“我那是——”
“我不想聽?!?p> 旁邊傳來的爭執(zhí)聲打斷了這番柔情蜜意,涂靈嬌慌忙推開他,面皮一片燥熱,又覺這聲音很是熟悉,她伸手擋在韓非夜唇邊,作勢要他禁聲,“噓”。
觸及微涼柔軟,后又燙手般縮回手,“我們?nèi)タ纯础!彼裏o聲地道。便拉起他悄悄靠近聲源。
“好了嗎?”男子略顯不耐煩催促。
“就好了,我得打個死結(jié),這樣丟不了?!迸訌澭谒韨?cè)劍柄上動作。
因那男子身材佻達(dá),又是背對著二人的,而那女子則被他擋住了大半,涂靈嬌看不清對方面貌,便又湊近幾分。
“嬌嬌?!表n非夜叫她。
“噓!”涂靈嬌回頭右手食指擋在嘴上示意他別出聲。
“誰!”
來不及了,那男子很是警覺,握劍轉(zhuǎn)身將那女子護(hù)住喝道。
“少君?”/“小姐?”
“鐲子?...茴之?”
那仗劍的黑衣青年,劍眉星目,正是茴之。
幾乎是同時,三人皆訝然道。
“嗯?!表n非夜恢復(fù)那副冷淡自持模樣,點頭示意了。
“你們,也是來逛花女集的?”涂靈嬌道。
“是啊!”
“自然不是!”
二人幾乎同時道。
涂靈嬌掩嘴笑:“既是如此,天色也不早了,一道回去吧。省的爹和師傅擔(dān)心?!贝藭r她面上的余紅未退,腦子已被這夜風(fēng)吹清醒不少。
“說的極是。不過小姐,可是你臉怎么這么紅?。俊辫C子指著她的臉。
“大概是太熱了,呵呵,太熱了?!蓖快`嬌豎起手臂佯裝扇風(fēng)。
回寒月谷的路上,涂靈嬌抄著手想了半晌忍不住道:“鐲子,你真的喜歡茴之?”
“咳咳,”茴之在后頭聽到了,略不自然地咳嗽幾聲。
“你悄悄同我說,不要害羞?!蓖快`嬌看了一眼怪不自在的茴之,附耳在鐲子身旁道。
“小姐,前幾日上街我到姻緣廟走了一遭,在紅娘子跟前求了紙簽,解簽的說我今朝紅鸞星動?!辫C子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
“原來如此?!蓖快`嬌悟道,“可你怎么知道那顆紅鸞星就是茴之???”
“解簽的說的。”鐲子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茴之劍柄上拴著的一晃一晃的香包又道:“解簽的說此人近在眼前。小姐,我還替你跟姑爺也求了一支呢?!?p> “求的啥?”涂靈嬌來了興致問。
“是支中簽,喏,你瞧瞧?!辫C子說著從懷間摸出一方簽紙。
涂靈嬌打開,卻見韓非夜不知何時湊過來,念出聲:“青山繚繞疑無路,忽見千帆隱映來。”
“什么意思???”涂靈嬌壓低聲音問他。
“看似前路險阻,但在那困境之中卻也帶了希望的。”
“對對,那解簽的也這么說,姑爺,你好聰慧”鐲子忙道。
“是你太笨了?!避钪瘟嘶蝿Ρ趺辞圃趺磩e扭,冷不丁冒出一句。
“有些玄扯了,怕不是騙你香錢了,你給了多少解簽錢?”又是困境又是山的。涂靈嬌覺得這不像什么好簽意,悻悻收起。韓非夜卻若有所思的,不說話了。
鐲子伸出一只手,“五個銅板?”涂靈嬌問。
“不是。”鐲子搖搖頭,“這個解簽的是上等簽師,值五兩呢?!?p> “什么?五兩?”涂靈嬌覺著她是被騙了,氣鼓鼓要拉她去要錢。
“嬌嬌。”韓非夜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只當(dāng)是聽了個趣,再者現(xiàn)在都半夜了,你去何處尋那解簽人?”
“可我…”
“好了,快回去。不若岳父和師傅要擔(dān)心了。”韓非夜像哄孩子一般哄她道。
“韓非夜,我不是小孩子?!蓖快`嬌嘟囔。
“我知道,走吧?!闭f罷牽起她走在前頭。
鐲子看著兩人膩歪的樣,本想吃個宵夜的心頓覺飽了,轉(zhuǎn)過頭去看茴之:“離我近些?!?p> “為什么?”茴之拒絕道。
“太黑了,看不到路。”鐲子作無辜狀。
“………”茴之瞧了瞧周遭,絕對不會有比這處更亮的道兒了。
“朽木?!?p> 為使韓非夜一行人出入方便,春山城主特派人在寒月谷沿途置了燈籠燭火,亮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