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沉重且慘痛的,痛到她整張臉如被刀剜般生疼。
“啊啊啊…”
她從驚叫中醒來,起身時(shí)一把打翻了小幾上燃著的安神香。白灰同未燃盡的香柱撒了一地,留下片斑駁痕跡。
“少夫人,少夫人您感覺如何?”鄔若上前替她拔出百會穴上那支銀針。
而后被她推開,“不要碰我!”
此刻的她如同一只驚弓之鳥,旁人的觸碰只會令她更加失措。
“嬌嬌!”正要進(jìn)內(nèi)殿看究竟的韓非夜疾步上前扶住她,“你怎么了?”
她只覺頭痛欲裂,腦海中有句話不斷清晰起來:你是季柔。
此刻的她聽不進(jìn)任何人的話語,尖叫一聲:“我不是她!我不是她!”便踉蹌著向殿外跑去。
入夜的韶華閣小院寂靜且涼意襲襲,她沒穿鞋襪,光著雙足在突起的鵝卵石小道狂奔,粗糲砂石磨著她的足底,她卻絲毫不覺疼痛似的繼續(xù)向前奔去。
她不知自己要到何處去,也不知自己現(xiàn)在身在何處。身后是急急追出來的韓非夜等人。
一個(gè)趔趄,她跌倒在一池小荷塘邊。
就著月色,她看到水中倒影的那張陌生的,并不屬于她的面容。
“我不要,我不要做任何人的影子。我的名字叫季柔!”
“你剛才說什么?”韓非夜握住她的手腕,驚疑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好像看到了我,但又不是我,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她反手用力攥著韓非夜的衣袖,眸中是迷茫,是彷徨。
“嬌嬌,我在這。你冷靜點(diǎn),剛才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韓非夜輕聲道,想要安撫下來她的錯(cuò)亂的思緒。
腦海中的種種畫面一齊涌上來,將她推倒至高處,俯瞰之下她全想起來了。
她是季柔,烏金琴山人士,拜師于天琴道人門下,后基為報(bào)恩做了烏金城主的一枚暗樁假扮琴師潛入玄水城替烏金城主傳遞情報(bào)。后被玄水少君識破身份并軟禁。
再后來,再后來她就自縊了。再要去想,便又是一片混沌。
當(dāng)聽到嬌嬌二字,她搖搖頭,“不,我不是,我不是她,我是我自己,我叫季柔?!彼恢罏楹巫约簳斨鴱埬吧哪槼霈F(xiàn)在這,但她現(xiàn)在已很確定的知道自己是誰。
腦中似乎有個(gè)聲音在重疊響起,“殺了他,季柔。殺了韓非夜,這樣他將永遠(yuǎn)屬于你?!?p> 殺了他?他就屬于我?
季柔雙目失神,空洞地望著他,卻又不像是在望他。單手從發(fā)間慢慢拔下一根銀簪,忽又扔到地上。
銀簪落地時(shí)發(fā)出“叮啷”一聲清脆的響聲,
“不可以!我做不到!”
她驚叫著再次昏厥過去。
韓非夜見她這般失常,登時(shí)一怔,面上露出驚愕不已的神色,旋即上前將昏迷的女子胳膊處的衣袖挑起一部分,心下有了幾分定數(shù)。
韓非夜將她打橫抱起,后又對后面才追上來,氣喘吁吁的一干人冷聲道:“少夫人病中驚夢,都散了各回各處?!?p> “是。”
眾人依言退了下去。
將昏迷的女子小心放倒在榻上蓋好被子,鄔若與林岐還候在外,輕聲道,“少君,小人有一事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稟。”
“何事?!表n非夜轉(zhuǎn)出內(nèi)殿,面色涼如履冰?!皝頃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