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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漢劫

第六十七章:金兵南下

好漢劫 清徐散人 3395 2024-08-29 19:17:29

  楊志好歹也是道君皇帝親口封的武節(jié)郎,卻因得罪童貫,貶到太原府榆次縣做了縣尉小吏,而那榆次知縣梁師左,仗著堂兄梁師成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宦官,為非作歹,橫行鄉(xiāng)里,楊志在他手下那有好日子過,受盡刁難白眼,而楊志這么多年經(jīng)歷這么多事,早沒了當(dāng)年的豪氣和鋒芒,不與他一般計較。。

  這一忍就是兩年,這其間卻發(fā)生了很多悠關(guān)國家命運(yùn)的大事。

  原來那道君皇帝念念不忘幽燕之地,以為祖宗基業(yè),一心想聯(lián)金滅遼,卻不能審時度勢,再次派遣童貫率宣撫都統(tǒng)制劉延慶、降將郭藥師發(fā)兵征討,卻因縮頭畏腳,被遼將蕭斡打得潰不成軍,再次空耗無功。

  此時金兵已攻下遼中京和西京,依宋金盟約交還了燕京六州二十四縣,卻向宋國索要五十萬歲幣和一百萬代稅錢,宋徽宗為了沽名釣譽(yù),一概應(yīng)允,結(jié)果花百萬貫換回幾座空城。

  靖康元年,金太宗完顏晟見宋朝國力空虛,軍事孱弱,便趁滅遼之余威,頒旨南侵。由都元帥完顏杲總理大局,完顏?zhàn)谕麨闁|路主帥,自平川入燕山,直取真定;派完顏?zhàn)诤矠槲髀分鲙?,自西京大同南下攻打太原,欲雙管齊下,長驅(qū)直入,合取汴京。

  宋徽宗趙佶見勢不妙,急傳位于太子趙桓,即宋欽宗,一時風(fēng)云突變,戰(zhàn)事危急。

  其時,完顏?zhàn)诤猜柿f大軍,連取朔、武、代、忻四州及雁門關(guān)等太原屏障。原來燕云府宣撫使譚稹,曾將遼地山后九州漢人收編,組成義勝軍,分守河?xùn)|諸處。這些人原是遼國子民,對宋朝沒有歸屬感,宋朝也對他們猜忌。因此戰(zhàn)事一起,這些人立馬反戈投降,導(dǎo)致金兵揮師南下,勢如破竹。

  陜西河?xùn)|河北宣撫使童貫的宣撫司正設(shè)在太原。當(dāng)時金國遣使要求割讓黃河以北土地,童貫素聞女真人天性好殺,窮兇極惡,不由心虛怯戰(zhàn),只留下宣撫司副都總管王稟及三千勝捷軍代守宣撫司,不顧社稷安危,自家果斷逃離太原,回到東京。

  河?xùn)|路經(jīng)略安撫使兼知太原府張孝純,聞聽童貫?zāi)咸樱瑩粽崎L嘆道:“平日童樞密何等威風(fēng),今日風(fēng)云突變,竟抱頭鼠竄,有何面目去見天子”,眼見大戰(zhàn)在即,主帥出走,軍心動搖,百姓驚慌,他只得親自出面安撫,一面等待朝庭援兵,一面令轄下屬縣招募民團(tuán)自衛(wèi)。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榆次知縣梁師左見情況危急,直接收拾金銀財寶跑路,把爛攤子交給楊志。楊志只得到處游說富戶捐資,招募鄉(xiāng)勇兵團(tuán),約有三百余人。一行人連夜開撥,北上太原府協(xié)同守城。

  太原知府張孝純很是感動,親自接見楊志,大加褒揚(yáng)道:“如今太原危在旦夕,朝庭正在用人之機(jī),楊縣尉挺身而出,為國盡忠,乃國家之幸。若人人奮勇,何愁山河不?!?。

  正在此時,有探馬來報,城北二十里處有一隊人馬奔來。

  張孝純便叫眾人關(guān)緊城門,以防不虞,然后親自登上城樓察看。

  果然遠(yuǎn)遠(yuǎn)看見塵土飛揚(yáng),一哨人馬急馳而來,一看旗號,竟是朔州守將孫翊。

  孫翊縱馬至前叫道:“張大人快開城門,放我等進(jìn)去”。

  張孝純斥道:“朔州乃三晉重鎮(zhèn),大原門戶,爾乃守城主將,不能死節(jié)報國,有何面目茍且于世?”

  孫翊道:“卑職不敢辱命,死命抗敵,孰料義勝軍臨陣倒戈,投降女真,卑職寡不敵眾,只得棄城。如今后面有大隊金兵追來,懇請大人先放我進(jìn)城,卑職過失任憑朝庭處置”。

  張孝純疑道:“我才派出八千義勝軍去馳援石嶺關(guān),尚未得到守將冀景的消息。石嶺關(guān)乃太原最后一道關(guān)隘,石嶺關(guān)未失,那有金兵,想來是你已降金兵,故意賺開城門,我豈能信你”。

  孫翊苦苦哀求,張孝純執(zhí)意不開城門。

  不多時聽得炮號連天,果然大隊金兵潮洶而來,張孝純見狀,更不敢開城門。

  孫翊眼見危機(jī),大吼道:“我們以死殉國,絕不投降”,說罷撥馬沖向金兵,手下三千殘兵也都義無反顧殺向敵陣。

  然而金人窮兵猛銳,勢不可御,眼見得孫翊力戰(zhàn)金人,身中數(shù)刀,墜馬而亡,手下兵卒死傷大半,張孝純在城頭看得清楚,痛心疾首道:“孫將軍我錯怪你,來人呀,為孫將軍報仇”。

  當(dāng)下城門大開,宋將王貴和劉雄領(lǐng)兵殺出城去,在城外與金兵廝殺在一處。楊志也跟隨出戰(zhàn),一把大刀,如霹靂閃電,殺得金兵紛紛后退。宋軍將士義憤填膺,同仇敵愾,一直將金兵殺出四十里以外,金兵潰敗而逃,總算打了一場勝仗。

  這時探馬報說石嶺關(guān)已失守,守將冀景下落不明,馳援的八千義勝軍盡數(shù)降金。

  張孝純聞言大驚,沒想到石嶺關(guān)失守的這么快,難怪金兵來的這么突然,真?zhèn)€冤枉了孫翊,可憐他壯烈殉國,張孝純抱著孫翊的尸首痛哭流涕,立誓要死守太原,為國盡忠。

  手下眾將也群情激奮,振臂齊呼:“死守太原,為國盡忠”。

  張孝純慷慨激昂道:“國家危難,自當(dāng)以死報國。如今朝庭已調(diào)鄜延劉光世和府谷折可求,兩路大軍四萬余眾過黃河馳援太原,河北制置副使種師中也從河北入關(guān)。朝庭不會不管我們,唯有眾志成城,必能殺退金寇”。

  張孝純這時看見血染征衣的楊志,贊道:“楊縣尉舍身報國,乃我輩楷模。非常之時,非常之用,本府任命你為臨時指揮使,若有軍功,必極力舉薦”。

  楊志道:“國難當(dāng)頭,灑家何須名利?”

  張孝純道:“話雖此說,無名則事不順。朝庭已調(diào)遣河北制置副使種師中,已由河北井陘西進(jìn),馳援太原,將軍可率五百人前往盂縣接應(yīng),不得有誤”。

  “得令”,一說打仗,楊志又充滿了激情。

  此時金國西路軍主將完顏銀術(shù)可率主力卷土重來,為了困住太原,以偏師奪取文水、祁縣、太谷,盂縣等外圍縣治,并擊潰了宋軍多支援軍。楊志帶領(lǐng)五百人在盂縣便遇到一股金兵游騎,楊志便想先發(fā)制人,給敵人來個下馬威,綽弓搭箭,然后肩膀生疼,再也拉不開弓弦,他只得丟去弓箭,撥出大刀。

  手下眾人見楊志連弓都拉不開,而對面金兵來勢洶洶,便有些心虛要跑路。楊志道:“敵軍三五十人,而我五百余眾,何懼?jǐn)吃眨瑲硤髧臅r侯到了,沖呀”,一馬當(dāng)先,沖向金兵。

  楊志所帶的兵也是義勝軍,都是從遼國跑回來的漢人,被官家收編,原本想吃皇糧領(lǐng)軍餉,如今眼見刀兵相接,早嚇破膽,有人一帶頭逃,馬上有人響應(yīng),五百人竟然跑得一個不剩。

  楊志毫無懼色,掄開大刀,與金兵打在一處,他這輩子,和西夏軍打過,和吐蕃軍打過,有朝庭官軍打過,和契丹軍打過,如今又遇上女真人,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只能拼死一搏。

  然而他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的確老了,力不從心,受傷的左臂又開始隱隱發(fā)痛,只能虛晃一刀,撥馬便走。

  那伙金兵見他要走,豈能放過,紛紛舉起彎刀,死命追趕。

  眼見楊志要被金兵追上,忽然對面發(fā)現(xiàn)大隊人馬,那伙金兵一看宋軍主力,立馬掉頭便跑。

  楊志看見是宋軍旗幟,這才放下心來,那軍前閃出一員大將,盔明甲亮,氣勢軒昂。

  楊志氣喘吁吁道:“你們是那處人馬?”

  那將官道:“俺乃河北制置副使種師中,你是何人?”

  楊志一聽是小舅子,又驚又喜,可他不敢認(rèn),自從妻子種錦兒去世的,他便愧對種家人,只得含糊其辭道:“灑家乃并州指揮使,多虧種將軍救我,否則我命休矣”。

  種師中認(rèn)不得楊志,不過聽他口音是關(guān)西人氏,便道:“將軍是關(guān)西人?”

  楊志道:“灑家自幼流落關(guān)西,離開久矣”。

  這時聽得人喊馬嘶,一隊金兵殺過來。種師中即傳令迎戰(zhàn),他手下的兵都是久經(jīng)沙場的西北軍,面對兇神惡煞般的金兵毫不畏懼,殺在一處。金兵見占不著便宜,立馬便走。種師中一馬當(dāng)先,追殺金兵,直殺到壽陽境內(nèi)。這伙金兵死傷大半,余者逃遁。

  路上又逢著一股潰退的宋軍,一問才知道鄜延路副都管劉光世和麟府知州折可求的四萬援軍,在文水、祁縣一帶被金兵打敗,損失萬余人后潰退。種師中即命部將收兵,準(zhǔn)備撤回河北真定屯駐。

  楊志道:“太原勢如累卵,危在旦危。種將軍怎能見死不救?”

  種師中道:“孤軍深入乃兵家大忌。如今鄜延、府谷兩路援軍已敗退,憑我四千兵馬如何扭轉(zhuǎn)乾坤?”。

  楊志道:“國家危難之際,豈能顧得個人安危,種將軍優(yōu)柔寡斷,怯死怕戰(zhàn),盡管去吧,灑家寧可戰(zhàn)死疆場,也絕不茍且偷生”。

  種師中被激得心頭火起:“種家軍沒有孬種。我自從軍,征戰(zhàn)不下百場,殺敵無數(shù),何曾退縮,更不曾辱沒祖宗”,當(dāng)下傳令兵發(fā)太原。

  而此時金兵已將太原圍得鐵桶一般,主力部隊不斷聚集。種師中為了輕裝前進(jìn),將輜重糧草以及犒賞之物都沒帶,準(zhǔn)備破釜沉舟,決一死戰(zhàn)。然而一路所遇,盡是金國精銳,種師中部沒有糧草,士兵三日不曾進(jìn)食,饑餓難奈,疲憊不堪,前軍、左軍抵擋不住,先后潰散。

  種師中帶領(lǐng)中軍,死戰(zhàn)不退,部將用神臂弓多次殺退金兵進(jìn)功。然而女真人生性頑劣,死咬不放,種師中部損失慘重,率殘部百余人退至壽陽殺熊嶺,拼死抵抗。

  種師中身中四處重傷,部下讓他騎馬逃去。種師中道:“為將者視死如歸,馬革裹尸,死得其所。事已至此,不復(fù)求生,唯以死報國,死而無憾”,言罷奮起揮刀,復(fù)入敵陣,血浸征袍,飲恨疆場。

  楊志目睹種師中為國捐軀,撕心裂肺,便要與金兵拼命,忽覺天旋地轉(zhuǎn),再也撐不住了,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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