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石井涼太燃起來了

　　新的一周開始了，藤原義今天比往常早起了半個小時。

　　理發(fā)師特意叮囑他每天早晨都要打理發(fā)型，藤原義一向尊重專業(yè)人士的意見，為此早睡了半個小時來給早上騰出打理時間。

　　改變作息規(guī)律對精力的負面印象很大，盡管這沒破壞自己六個小時，即四個90分鐘睡眠周期的科學睡眠時間，生物鐘的改變還是讓藤原義有些犯困。

　　對照著鏡子和理完發(fā)后的自拍，耐心收拾好頭發(fā)，藤原義露出一副受罪的表情，不情不愿地穿上東邦中學制服：一件黑色立領制服，又叫“學蘭”，源自普魯士陸軍軍服，經(jīng)過島國魔改后，外觀比原版軍服美觀，實用性卻有待商榷。

　　晚春時節(jié)，天氣已略有暑氣，穿學蘭上學對體熱的男高中生來說是一種折磨。偏偏東邦中學在制服這方面的管理又異常嚴格，哪怕是在校外，只要穿著制服，扣子就必須全部扣緊，只有到教室才能解開外套。

　　據(jù)說這套制服是精心設計過的，比一般的學蘭要精致好看，但藤原義完全看不出除了?；諛擞洸煌瑬|邦中學制服和其它制服還有什么區(qū)別。

　　什么時候才能換上夏季制服啊.....藤原義在心中抱怨著，出門到樓下的便利店購買食物。

　　“小弟，今天的樣子很帥哦，有青春的感覺了，簡直像是校園耽美漫畫里的主人公！”店主姐姐目光有些下流地打量著藤原義，然后朝藤原義比了個大拇指。

　　“不要用耽美漫畫這種危險的形容詞啊?！碧僭x表情有些無奈，出店時又看到一個正拿著本耽美漫畫準備結(jié)賬的家庭主婦害羞地看著自己，頓感背后一陣發(fā)寒，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到學校只有兩公里路，今天早上走起來卻異常煎熬。藤原義一路上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可眼角的余光里總能看見提著菜籃子的主婦們見到自己后就開始竊竊私語，就像油膩中年大叔聚在一起對路過的漂亮女生指指點點一樣，讓他感到既陌生又尷尬。

　　這種新奇的體驗到了學校也沒有消失，守在校門前的男體育老師居然像見到陌生人一樣把他叫住，查起了學生證。

　　“總感覺沒見過你啊，讓我看看你的學生證?！蹦畜w育老師表情狐疑，接過藤原義遞來的學生證，低頭看著學生證上表情陰沉，像是誰都欠了他兩千日元沒還的藤原義入學時的照片，又抬頭看了眼眼前這個剛剛改變氣質(zhì)的陽光藤原，不由陷入了沉思。

　　突然，男體育老師用力地拍了下藤原義的肩膀，用足以摧毀藤原義耳膜的聲音喊道：“好！很有精神！這才是東邦中學好男兒該有的氣質(zhì)，把陰沉的自己留給昏暗的昨天吧，這就是好男兒的青春！”

　　直到暈暈乎乎地走進教室，藤原義的耳朵中還回響著“好！很有精神！”的回音，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樣趴在桌子上，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不愧是東邦中學，一個普通的男體育老師都有媲美聲波武器的大嗓門，真該讓美國的DARPA請他去開發(fā)新一代超聲波武器。

　　“藤原，你沒事吧？”不知什么時候，淺野達彥和宮田駿介圍了過來，用關心的聲音詢問道。

　　藤原義晃了晃腦袋，回答道：“沒事，剛才不小心被校門口的聲波武器暗算了?！?p>　　“你是說大嗓門的原口老師啊。”宮田駿介露出一副ptsd發(fā)作的痛苦表情，“我上的柔道選修課就是他帶的，我還站在第一排。我懷疑我已經(jīng)輕度耳聾了?！?p>　　“下次想辦法換到后面幾排去吧，聽力的損傷是不可逆的?！碧僭x用同情的眼神朝宮田駿介行注目禮。

　　“說起來，藤原，你這周末是去整容了嗎？”淺野達彥用夸張的語氣說道，拍了下藤原義的肩膀，“整個人感覺完全變得不一樣了，像是冰山化開，露出了里面的泰坦尼克號一樣。”

　　“沒有，只是換了個發(fā)型，還學習了一些讓人變得開朗的小竅門?！碧僭x努力回憶著油管上教你如何微笑的視頻，勉力咧開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如果DC編劇能看到這一幕恐怕會立刻迸發(fā)出許多關于小丑往事的靈感。

　　“真的只是發(fā)型嗎？把那家店名字告訴我吧，我也想變得受歡迎啊?！睖\野達彥還是不太相信。

　　此時，宮田駿介突然嘆了口氣，然后安慰似的拍了拍淺野達彥的肩膀，緩緩開口道：

　　“放棄吧，淺野?？纯刺僭淖?，靠窗倒數(shù)第二排。只有坐在靠窗倒數(shù)第二排的人才能有這種機遇。”宮田駿介表情十分高深莫測，“就像漫畫里土妹子摘眼鏡就能變成美少女一樣，只有坐在靠窗倒數(shù)第二排，擁有主角之力的人才能享受這種‘蛻變’的福利?！?p>　　“好，好厲害?！睖\野達彥一臉心悅誠服的樣子。

　　“別扯了，真的只是換了個發(fā)型而已，另外就是我本身底子好，難道這兩個月你們倆沒有意識到我顏值驚人嗎？”藤原義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討打的話。

　　“我又不是同性戀，干嘛平常要注意你的長相?！睖\野達彥和宮田駿介異口同聲地說道。

　　三人又繼續(xù)閑扯了一會兒，直到上課鈴響，各自回座等待上課。

　　第一年入職的數(shù)學老師石井涼太喝下最后一口冰凍烏龍茶，用悲壯的神情拿起講義，對身邊資歷深厚，在東邦中學任職三十年的數(shù)學組長吉本道生說道：“吉本先生，我要去了?！?p>　　“若一去不返？”吉本道生像得道高僧入定一樣坐在座位上，低頭看著講義，悶聲問道。

　　“便一去不返?！笔疀鎏珣暬卮?，從辦公室里推門而出。

　　走在狹窄漫長的走廊上，石井涼太的腦海中浮現(xiàn)起自己這兩天來辛苦學習，惡補數(shù)學知識的一幕幕場景。

　　上一次自己這么努力學習，還是在五年前的高中。那時自己意氣風發(fā)，對未來抱有無限希望，只要手中有筆和草稿紙，就覺得自己是數(shù)學的主人。

　　到底什么時候，自己的眼神中失去了曾經(jīng)的驕傲，在數(shù)學面前丟掉了獸性，變成了一個沒有用的成年人呢？

　　藤原義，今天這節(jié)課，我要讓你知道東大數(shù)學系的厲害，這一刻我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齋藤毅，山邊英彥，巖澤健吉。這些東大數(shù)學系英靈們的靈力，此刻正在朝我身上匯聚。

　　燃起來了，沒錯，我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不是徒勞的，只要我不止步，前方就會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