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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泥燒餅

第138章:于隊長的榮耀

兩個泥燒餅 寒山寺老和尚 3732 2022-03-01 12:00:00

  另外一個老巡警反應(yīng)很快:“對對對,隊長說得對,不然我們的弟兄又要死人了!”

  “哦……是啊,隊長指揮有方,隊長英明。”年輕警察也反應(yīng)過來,馬上拍馬屁道。這是他第一次殺人,隊長不但沒有責(zé)怪自己,而且還說自己做得對,他高興得都快要哭了。

  后面的警察都跟著七嘴八舌地稱贊隊長,以證明隊長做什么都是對的!同時這個平時喜歡喝花酒看媳婦的于隊長,威武高大帶兵有方的一面,讓在場的巡警五體投地!對于他們來說,這場驚心動魄的場面也是第一次。

 ?。ㄔ谶@里解釋一下,“看媳婦”這幾個字對于現(xiàn)代人來說,會理解成為婚禮現(xiàn)場看新媳婦的意思,實際在早些年間,看媳婦的含義就是逛窯子,是一些不為人知的地方上的貶義詞。)

  “好像剛才你說,又要有人死了?咱們的人不是沒有傷亡嗎?”

  既然隊長問話,后面一個巡警跑出來,敬禮報告:“報告隊長,死了一個兄弟,受傷一個兄弟。”

  “誰?”

  “高漢城?!?p>  高漢城就是一開始,膽小如鼠,首先當逃兵的那個剛剛結(jié)婚的年輕人。

  于隊長嘆息一聲,果然越是膽小,越是容易死啊!

  槍聲的響起,讓明子一愣,不是結(jié)束了嗎?當葉正信告訴他,獨眼龍死了,明子捏緊手中拳頭:“土匪頭子死了?呵呵,也太便宜你了……”

  于隊長這次打破土匪陰謀,應(yīng)該是他幾十年來做得最光彩,最榮耀的一件事,表面冷靜無波的他,心中精彩萬分,以前那種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專管死人差事的神態(tài),一去不復(fù)返。

  他威嚴地吩咐手下,雇傭了幾個木排車把葉正信等人送去醫(yī)院,費用他自然會向上面申請,畢竟抓土匪他們也有功。另一輛又把獨眼龍,和死去的小警察拉回去。

  然后于隊長則是親自押解著兩個投降的土匪到警察局匯報。

  劉副局長聽說消滅了一股土匪,高興得合不攏嘴,直接帶著于隊長來到牛局長的辦公室。

  “你確定打死的人,是孩子嶺的獨眼龍?”牛局長肥胖的身體藏在辦公桌后面,有些激動地詢問道。

  “當時獨眼龍沒有說什么,身份是他兩個手下招供的,看來這個人的確是獨眼龍!還有他的尸體也已經(jīng)驗明正身?!庇陉犻L有板有眼地詳細匯報。

  于隊長可謂老奸巨猾,審問過程中,他已經(jīng)弄明白,八個土匪中只有獨眼龍才是真正的土匪,而其他人都是周扒皮的小弟,有幾個他還認識,不過既然由獨眼龍帶頭,其他人全都定性為土匪也沒錯。

  “嗯,好啊,不過,要是活的就好了!”牛局長略有失望。

  “嗯……局長啊,當時的確是要留活口的,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獨眼龍這個蠢貨竟然還準備掏槍,兄弟們只好開槍打死他!啊……這個情況,當時的兄弟們都可以作證?!?p>  局長并沒有糾結(jié)他的死活,又問:“呵呵,無妨,繳獲多少物資?”

  “回局長,手槍四把,子彈四十八發(fā),還有……獨眼龍眼罩一個,哈哈哈?!庇陉犻L得意地回答。

  于隊長的話聽起來可笑,眼罩居然成了物資?局長卻并不覺得好笑,反而鄭重地點了點頭,對于牛局長來說,手下立功,都是自己的功勞。

  今年上半年,軍隊沒有空去理會這些小小的土匪,洛陽城便組織幾百名警察去剿匪,結(jié)果以損失幾十人的代價大敗而歸!本來孩子嶺與洛陽城就離得不是很遠,這也就成了警察局的一塊心病。

  后來旱災(zāi)爆發(fā),有的百姓生存無望,孩子嶺附近緊接著又出現(xiàn)兩支土匪隊伍!這讓警察局很是頭疼。

  獨眼龍雖然是三當家,也只是因為他年輕而已,實際上,孩子嶺的土匪窩他說了算。

  這次于隊長可算是給警察局揚眉吐氣了一回。

  不要看不起一個小小的眼罩,如果放出風(fēng)去,拍賣這個獨眼龍戴過的眼罩,不知多少大財主,愿意花重金去購買。

  “局長啊,那個熊瞎子是周扒皮的手下,城外百姓都知道,要不要……”劉副局長及時地提醒。

  在劉副局長看來,周扒皮膽敢勾結(jié)土匪,就應(yīng)該借此機會把他一起除掉。

  熊瞎子是個小人物,就算周扒皮在牛局長的眼中也不算什么,一根小手指就能碾死他,但他畢竟是和平糧店的人,想到和平糧店,就想到了聞建明!他可是商會會長,不管是糧店還是天香樓都是他的產(chǎn)業(yè)。

  牛局長輕碾下巴:“不要管他,記住,這次的事情,我們要暫時保密,絕不能透露出半點風(fēng)聲,你還要囑咐一下那幾個工人,嘴巴要嚴實一點知道嗎?”牛局長嚴肅地說道。

  “是,局長放心?!庇陉犻L和劉副局長異口同聲的回答。

  牛局長可是老奸巨猾中的大魷魚,只要不對外透露風(fēng)聲,獨眼龍是死是活,就是他牛某人說了算!若是放出風(fēng)去,說是活捉了孩子嶺上獨眼龍,不知那幫子土匪會不會變成熱鍋上的螞蟻,想想他暗自高興。對于周扒皮,牛局長自有打算,一個魚勾上掛著的臭蟲而已。

  出門后的于隊長可以說是春風(fēng)得意,他不但得了賞錢,局長還跟他說:“看來你的位置要動一動了?!?p>  然后,于隊長一邊走路,一邊不知不覺地把笑容掛在臉上,他在為自己這次的做法而慶幸,多虧當時的他沒有慫!

  當時他的手下都跑得跟兔子似的,他也有些害怕,不過他真的過夠了這種憋屈的日子。

  自己曾經(jīng)的手下當隊長了,他還是一個隊長,有個手下當了城東分局副局長,自己還是一個隊長,多日前又有一個以前的手下做了稅務(wù)局局長,他依舊是隊長!人家可謂年輕有為,自己卻是碌碌無為,仿佛看到自己死后墳包上還寫著,“老于隊長之墓!”

  所以,那時候他也是拼了命地要把手下追回來。

  當時,他跟在后面大喊:“跟我回去,老子有賞,敢做逃兵,老子開除你們!你們想回家等著餓死嗎?”

  見沒人搭理他,就繼續(xù)說:“就算不想想你們的家人,難道愿意遺憾終生嗎?”

  還是沒人搭理他,個個跑得像兔子,于隊長舉起手槍,“砰”地就是一聲,讓前面逃跑的巡警們,一下子就全都趴在地上。

  追趕上來的于隊長,終于擋在他們前面:“沖鋒你們不會,臥倒倒是熟練的很啊,你們這幫兔崽子,窩囊廢!”

  “隊長,這是要命的事兒,您不也是逃出來了?”

  “就算回家種地,我也不想上去送死!”

  不管大家說什么,于隊長下面的做法讓他們驚掉下巴。

  只見于隊長“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巡警們面前:“哈哈哈,逃,我老于,一輩子從來沒有逃過,只可惜沒有給我立功的機會!今天機會來了,不管他有多少人,我絕不會逃脫!逃一次,就是一輩子,或許再也沒有機會做英雄,就算只剩我一個人,我也會回去跟他們拼命,以證明我于某人不是懦夫!”

  “隊長,您這是何苦呢!”

  于隊長深吸一口氣:“好吧,我話說至此,你們想走就走吧,我不在勸你們,勇者和懦夫你們自己選擇,在這里,我只求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份兒上,能有幾個人回去給我收尸,這樣兒總不過分吧?”

  于隊長英雄就義,不畏強敵的做法,加上一番動員,有的警察開始動容,他們也不愿做逃兵,只是死在這里,感覺很是不值得!可是真的一輩子活在懦夫的陰影里嗎?他們也不甘心。

  于隊長站起身來走了幾步,背對兄弟們又說道:“土匪最多三把手槍,老遠來此,想必每人也就十幾發(fā)子彈,身上東西太多出遠門也不方便,再說,你以為他們平時有機會練習(xí)槍法嗎?哼!一幫子烏合之眾而已!”于隊長自認分析得很有道理,便破釜沉舟地糊弄一番。此刻他最怕的就是說服不了這幫兔崽子,難道自己真的要一個人回去送死?

  “草他姥姥,隊長都不怕,我還怕個屁啊,我回去?!?p>  隨著一個人表決心,不一會兒大部分人已經(jīng)來到于隊長身后,表示愿意跟他回去。

  “好,你們都是好樣兒的,我老于,佩服你們!”他嘴上說著佩服,心里差點哭了。暗暗佩服自己:“自己怎么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我老于還有能屈能伸的大將風(fēng)范呢?”

  “有些人愿意被人家騎在脖子上拉屎撒尿,你們要是能夠忍得了,就回去吧,記住,回去脫下你們的衣服,警服之下沒有懦夫!”夸獎完身邊的兄弟們,又冷眼朝著幾個猶豫不決的警察說了這么幾句。

  脫下衣服就代表著失去了這碗飯,這下他們終于感覺到后怕,如果在家里餓死,還不如就此博一把。

  一通說辭,警察們?nèi)枷袷谴蛄穗u血似的,“嗷嗷”叫著,跟隨于隊長沖殺回來。

  現(xiàn)在于隊長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就感覺有些腿腳發(fā)軟,如果那時候他的手下沒有選擇跟他回來,自己又把自己趕鴨子上架吊在那里,如今還不知是生是死!或許過幾天,自己的閨女就要坐在飯桌旁伺候客人,腦海中出現(xiàn)自個兒閨女,濃妝艷抹驕聲驕氣的模樣,隨后,一身冷汗。

  他加快腳步,不敢再多想。

  人生的“功成名就”或許就在一念之間,錯了,或許不是或許。

  比起于隊長的得意,醫(yī)院里的葉正信卻是失落自責(zé)到了極點。

  一個寬大的病房內(nèi)有著好幾張病床,最里頭的病床上躺著明子。

  他手臂上中槍的子彈不深,已經(jīng)被趕來的年輕大夫取出,可是腿上子彈深入骨頭,被臨時用許多繃帶纏得密密麻麻,說是要等他們主任有空后,親自過來給他手術(shù)。

  看著點滴不停地輸入昏睡中明子的胳膊,葉正信蹲在墻角的旮旯里,雙手揪著頭發(fā)沉默不語。

  狗子靠在窗臺邊上,低頭不語。

  氣氛可謂壓抑到了至極。

  “嘎達,嘎達”又有兩個女大夫進來,葉正信頂著雞窩樣式的頭發(fā),挪步來到床前,聲音沙啞地詢問:“大夫,他,他怎么樣?”

  葉正信的話聽起來就很沒自信。

  年齡大的女大夫嘆了一口氣道:“看樣子命是保住了?!?p>  聽到明子性命無憂,葉正信總算心生安慰,他又趕緊詢問:“那,他的腿,怎么樣?”

  明子腿上傷得很嚴重,血漬已經(jīng)濕透了紗布,讓葉正信心疼得緊。

  女大夫搖了搖頭:“這個還不知道,不好說?!迸蠓虻囊馑际钦f,后面的手術(shù)她也不知結(jié)果如何。

  葉正信卻聽得出來,人家大夫都已經(jīng)沒有了信心,他聽說過戰(zhàn)場上下來的傷員,有的鋸掉了胳膊,有的鋸掉了腿!難道……他不敢想,還這么年輕,他的自責(zé)之意更加濃厚,心頭不停地顫抖。

  兩個女大夫翻了翻明子的眼皮,又看看體溫表,掖好被角就離開了。

  吊瓶的點滴無聲無息地滴落,而病房里一個聲音慢慢由抽噎,變成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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