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璋知道的不算多,謝家老宅一直安于臨江郡,也不曾遷移,謝氏族人分布各行各業(yè),可以說半個臨江郡都是謝家的人,要不就是謝家的姻親。
她忍不住感嘆: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蘊啊。
主仆三人也并未多說,閑聊了幾句便扯到了其他地方,櫻桃和石榴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含璋腹中的胎兒,關(guān)心之余,也有憂心,不知道是男是女,長得好看與否。
櫻桃想著想著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真愁人,早些安全誕下龍?zhí)ゲ藕茫瑢m中情況多變,也不知道這禁足何時能解,著方寸大的院子,整日憋在殿內(nèi),人難受的很?!?p> 含璋輕撫著凸起的小腹,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祥和的目光,她面帶著笑意,望著櫻桃,開解道:“龍?zhí)ヂ涞夭贿^是兩三個月的時日了,無需擔憂,只是最近人來人往的,你們倆可得看好了,雖然現(xiàn)在院子里都是自己人,但也怕一時疏忽混進一些不好的東西?!?p> “主子您放心,這個我們曉得的?!笔裰獣云渲械膮柡ΓB忙應(yīng)道。
“對呀主子,您就放心養(yǎng)胎,有我們倆,還有陛下派來的宮人,您就安安心心等著誕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吧?!?p> “瞎說。”含璋回道,但是揚起的嘴角卻抑制不住的往上揚,她望著這小小的四方天地輕聲說:“無所謂男女,只希望他的人生能夠自由暢快,不要被家族和責任所束縛。”
另外一邊,謝瑤盛在謝家太后的示意下,聯(lián)合老好人胡充容以及杜充儀兩人趁機把王賢妃背后的陰謀揭露了出來,瑜貴妃胎兒一事,她就是背后推手。
墻倒眾人推,之前總總,也被人一一指了出來,帝王失望之余更是寒心,在謝家的退讓之下,帝王更是抓準了這個機會來發(fā)落王家,于是將她狠狠處置了。
只是心中仍然念著多年的情分,并未褫奪封號,只是禁足在宮殿里,不得踏一步。
謝家太后的這一手,也意味著從此王家在后宮的榮耀到頭了,一群人也不得不暫避鋒芒,退出朝堂的漩渦中心,開始夾起尾巴行事。
丁含璋孕中遲緩,不愛動彈,馬上就要生產(chǎn)了,沒心沒肺的整日酣睡,小心翼翼讓人照顧著,渾然成了櫻桃和石榴眼中的寶貝,走到哪里都要跟著,生怕磕了碰了。
帝王每日都會讓人上報她的消息,得知她酣睡不已,心中有些生疑,便囑咐人去請?zhí)t(yī)院院正來瞧瞧。
結(jié)果院正一瞧,說無甚大事,只是這腹中胎兒怕是雙胎,因此對于母體的損耗較大,所以含璋時常覺得疲憊困乏。
靳瑢光一聽,忍不住心中一喜,但是面上不露分毫,自己的兒女緣淺薄,子嗣是異常的艱難。宮中的妃嬪大多難以成功誕育孩子,一方面是自己甚少去后宮留宿,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權(quán)力爭斗,王謝兩家,榮耀百年,也確實是該讓賢了。
院正低著頭,心中暗道:瑜貴妃和冬充媛有喜,便有人心生不軌,從中作梗,冬充媛丟了性命,保了冬家榮耀,瑜貴妃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也是防不住背后人的手筆,如此慎重,看來這次陛下是動了真格了。
“雙胎,這事情你可肯定?”
“陛下您放心,臣從無虛言?!?p> “之前怎么未曾說明?”靳瑢光追問道。
帝王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之前也是他診治的,從前怎么沒有提起此事。
院正摸摸自己的虛汗,小心翼翼回道:“月份尚小,我不敢確定,萬一診治有誤,豈不是空歡喜一場,如今月份足夠,臣敢肯定斕昭儀腹中胎兒真真是雙胎?!?p> “如此,院正可要多多費心啊,這次若是斕昭儀生產(chǎn)再有問題,那就莫要怪孤嚴查了?!苯尮庋壑械暮庖婚W而過,心中已經(jīng)起了殺意。
靳瑢光對于上次冬充媛的事情并不是一無所知,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發(fā)作眾人的時候,還等著他們給自己保住丁含璋腹中的孩子。
他想起方才院正所說:若真是雙胎,那可是喜上加喜。
“還有,斕昭儀有孕一事保密,切末不可泄露出去?!?p> “是,陛下,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托,力保昭儀娘娘平安?!痹赫谔t(yī)院資歷深厚,也正因善于揣度人心,他所見所聞皆比常人多,后宮里面那些個污糟事,若是沒有上面人的放縱,哪里會至于如此囂張呢。
陛下和謝太后聯(lián)手在后宮施行的種種舉措,確實成效頗大。宮人們拍手稱好,但是他們太醫(yī)署卻是深感憂慮,生存不易啊,連續(xù)兩個娘娘都是難產(chǎn),若是追究下來,他們都是吃不了兜著走。
院正的余光瞥見帝王臉上陰沉沉的臉色,心顫的想著:娘娘們憂心龍?zhí)?,他們太醫(yī)一個個也都是跟著膽顫,生怕一個不小心,陛下就讓他們收拾包袱滾蛋了,甚至是因為龍?zhí)ブ逻w怒于他們,更是要因此掉腦袋。
“還有一件事情,關(guān)于瑜貴妃難產(chǎn)一事,回去調(diào)查清楚,這事情可不算完,你們太醫(yī)署定要給孤一個交代,明白嗎?”他厲聲吩咐道。
“若是沒有結(jié)果,那孤首先就要摘下你的帽子,以儆效尤,一個個若是沒有本事和擔當,趁早回去種地!”
靳瑢光暫時還沒有打算要王賢妃的性命,只能暫時讓太醫(yī)院來背這個黑鍋,院正被嚇得趕緊跪在地上,一時間失了言語
又立即反應(yīng)過來,賢妃勢力大,身后是比謝家還要長久的大族王氏,萬萬不可要她性命,只能是太醫(yī)院自己啞巴吃黃連了,他連忙磕頭謝罪:“陛下息怒,瑜貴妃一事,臣一定給您一個結(jié)果。”
“如此便好?!钡弁醯男乃颊l也猜不透,怒氣仿佛是一瞬間。
“來人,送院正出去吧,這天冷路滑,院正可是要小心啊?!苯尮庹姓惺终襾韺m人。
院正行過禮,也不敢去看帝王的目光:“多謝陛下關(guān)心,臣先告退了。”
他艱難地起身,隨即就顫顫巍巍的跟隨著宮人走了出去,直到走出宮門,他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后背已經(jīng)全部濕透了,這伴君如伴虎,果然不是虛言啊。
望著黑夜里面高高的圍墻,深深的宮墻,葬送了多少青春年華和無辜生命啊,這幾十年的為官生涯,他也累了,想趁著還走得動,回去老家看看。
他嘆氣心道:過了今年,便乞骸骨,告老還鄉(xiāng)吧,兒女繞膝,美滿和樂,人生還有何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