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依依,立在書院的一處溪水旁,微風(fēng)吹拂,柳條揚起,如美人搖曳的舞姿。
“這里有柳樹?”李云霄明知故問。
一書生道:“哦,我們白馬書院有不少柳樹,在后園還有一株長了數(shù)百年的老柳樹。不過那是禁地,院長不讓我們進去?!?p> 李云霄又故意將話題引到了灰衣婆婆:“我上回也偶然闖進后園,被一個灰衣婆婆給攔下了,不知她是什么人?!?p> 書生皆道:“這我們也不知道。從我們來白馬書院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在掌管后園了,平日也不和我們說話,面目看起來很兇惡,我們都不敢惹她?!?p> ……
出了白馬書院,翁大頭立即問道:“你查得怎么樣了?”
李云霄含笑道:“還不錯,有一點頭緒了。”
蘇千羽好奇地問:“霄哥哥,兇手真的不是柳三嗎?”
“是,也可能不是。”李云霄賣起了關(guān)子。
翁大頭叫道:“這不是廢話嗎?”
三人漫步到了湖邊,看了看發(fā)現(xiàn)趙安尸首的地方。
李云霄用手背托著下巴,說道:“我只是有一事還想不明白?!?p> “什么?”
“柳三昨夜到底去見什么人了,為何他不肯說?”
這事太反常了,柳三一定知道些什么。
蘇千羽問道:“兇手會不會是昨夜霄哥哥遇到的妖物?”
“相比柳三,我覺得那妖物犯案更有可能,畢竟趙安拋尸的地方離白馬書院的后園那么近。”
“可如果是妖物犯案,為何要嫁禍給柳三?”
“這也許與趙安有關(guān)?!崩钤葡龇治龅?,“據(jù)一個書生回憶,趙安昨晚曾說過,自己抓到了柳三的一個把柄?!?p> 翁大頭聽到這話,知道這是一個關(guān)鍵線索,眼睛一亮:“什么把柄?”
“我還不太確定,不過可以從趙安遺留下的一篇《采薇》看出一些端倪?!?p> 趙安折了《采薇》那一頁,也許并不是偶然。
“端倪?”
李云霄沉聲道:“端倪就出在《采薇》這首詩中有一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柳三與卓霏霏!”蘇千羽反應(yīng)很快。
翁大頭和卓霏霏沒有什么,但不知道為何,心里一酸。
完了,是失戀的感覺。
……
離開白馬書院,李云霄他們回到鎮(zhèn)妖衛(wèi)。
此時的鎮(zhèn)妖衛(wèi),和他們之前來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
地上干凈,擺設(shè)整齊。
不像之前他們剛來時那樣臟亂。
好好的一個鎮(zhèn)妖衛(wèi),居然還有兩張面孔。
翁大頭因為卓霏霏的事,心靈受到了摧殘,滿腔怒火正沒處發(fā)泄,見了這場景,“哼”地一聲,把周吏的衣襟給拽了起來。
“前日我們來的時候,這里又臟又亂,今日卻這樣干凈,你們什么意思!”
周吏忙叫道:“不關(guān)小的事,不關(guān)小的事。”
翁大頭怒斥:“我們來時整個鎮(zhèn)妖衛(wèi)就你一個人,不關(guān)你的事,那關(guān)誰的事!”
“翁總緝勿怪,是我讓他這么做的。”
這時堂后走出一位高瘦男子,正是吳萬川。
他走路帶風(fēng),目光戲謔,一副渾然不怕翁大頭的樣子。
“你你你,我頭爺和你有什么仇怨嗎?”翁大頭氣得連說話都結(jié)巴起來。
吳萬川笑道:“那倒是沒有,不過是和大人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翁大頭怒道:“一點也不好笑。你們拿總司的人開玩笑,我回總司告上一狀,讓你們哭都來不及?!?p> 吳萬川倒是不怕,對周吏揮揮手。
周吏連忙拿來檀木椅子給翁大頭坐下,又端上了熱茶。
這原是要讓翁大頭喝水消消氣,誰知他拿起茶灌了一口,水居然很燙,他立即把水吐在地上,罵道:“你這是要燙死頭爺嗎!”
周吏嚇得瑟瑟發(fā)抖,連忙退到吳萬川身后。
吳萬川微微一笑:“頭爺別生氣了,我們這么做其實也有難言之隱?!?p> 李云霄心里暗念:京官大三級,吳萬川敢拿總司開涮,要么是他有很深厚的背景,有恃無恐,要么就是對仕途已經(jīng)沒有什么追求了,無欲則剛。
“什么難言之隱?”
吳萬川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緩緩道:“頭爺應(yīng)該也知道,每次總司派人來下面,下面總要帶去逛逛花樓,請幾頓山珍海味,灌不少陳年好酒,最后再送些禮。”
“呃……我不知道。”
雖然這已經(jīng)是慣例,但打死翁大頭他也不會承認。
“衡州是個窮鄉(xiāng)僻壤,每年朝廷給我們鎮(zhèn)妖衛(wèi)的錢不多,維持府邸需要花不少銀子,還要養(yǎng)著這一干小吏,我們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
這是實話,衡州地處大昭之西,四周高山險峻,人口相對較少,土地貧瘠,經(jīng)濟落后,不比江南富庶之地。
“所以我就想出一個歪招,每當(dāng)有總司派人來,我們就把鎮(zhèn)妖衛(wèi)弄得又臟又亂,我們也以辦公差為由避而不見。如此一來,總司的人呆不了多久便會走了,我們也可以省去不少銀子。”
翁大頭哼哼道:“你倒是敢認。”
吳萬川把茶杯放下:“我和頭爺也是舊相識了,反正我們衡州鎮(zhèn)妖衛(wèi)就是這么個窮樣,我對什么高官厚祿也是無欲無求,所以你若是回去總司告狀我也不怕?!?p> “我才沒有這個閑功夫?!?p> 翁大頭知道吳萬川說的實情,他來到衡州,也感覺這地方確實不怎么富庶。
他這人粗魯不堪,但心地倒是不壞,弄清了緣由,也就不會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