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謝傾君是倒霉還是幸運,幸運的是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只是受了點皮肉之傷,倒霉的是這井格外的深!
這是謝傾君睜開眼望著天上的月亮,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便是她再也忍受不了了,直直的吐了起來,吐的昏天暗地,吐的心肝腸寸寸斷裂——
徐公公的身體已成一灘肉泥,她正躺在那灘肉泥上,鼻尖圍繞的都是血腥刺鼻之味,濃郁得讓人窒息!
此時,她也差不多成了個血人,不知吐了多久,其實也沒吐出什么,因為她的肚子空空如也,只是吐盡了膽汁,苦的讓她直冒淚花。
等鼻子終于適應了這味兒,她才好多了,她被自己的這副慘樣無語凝噎。
“……真是艸尼瑪!”
她郁郁的吐出一句粗口,這具身體壓根就沒見過血,更遑論是在如此血腥之下,就連她都有點hold不住,所以,生理反應才如此之大。
謝傾君幽怨看著上方,這可怎么辦呢?若是等到了天亮,阿兄不得急瘋了?
謝傾君連忙振作起來,她的腦子也冷靜了下來。
她借著一點點的月光打量著周圍,這一打量又是讓謝傾君心生絕望。
因為挖井的時候挖的太深,井壁滿是濕噠噠的青苔,謝傾君很是相信,若她現(xiàn)在決定往上爬的話,決對會滑下去。
謝傾君憂傷極了,她哀怨的繼續(xù)打量,下一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角落各處都躺著死狀不一的骸骨。
因為想著逃生,第一想法便是想著如何爬上去,忽略了周邊的環(huán)境,這個深井不緊深還大,范圍很廣,里面別有洞天,所以她并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這深井還藏著那么多尸體。
所以,,她這是掉進了死人堆了????!
沒有哪一刻像這刻般,讓謝傾君真正領悟到了皇宮的可怕。
謝傾君走過去,她想從這些尸骨當中看看能查出什么蛛絲馬跡,或許她癡心妄想,瘋了……
她抱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仔細的端詳這些骸骨,因為光線實在過于弱,謝傾君不得不念叨著一句“抱歉打擾了,死者為大,但生者也有活下去的權利,見諒了?!?p> 念完,她便用手細細的檢查了這具骸骨,憑借著尚存的骨骼毛發(fā),竟發(fā)現(xiàn)這具骸骨的骨齡絕不超過十六,且還是一位女子,摸著她的頭骨,謝傾君閉著眼也能想象的出來,這具尸骨的主人生前定是個美人。
她的骨像極美,三庭五眼,生的恰是好處。她暗自感慨,她也能想象得出來這美人生前經歷了何等驚心動魄的一場宮斗大戲了!
因為這里實在是缺少工具且缺乏時間,所以謝傾君只能大致的了解這位死者。
死者,女性,芳齡十五十六且還是個美人。看著她的死因是生前被人推下去的,因為她的尸骨全身上下沒一處致命的傷,唯有后腦殼有一處凹陷。
但根據(jù)謝傾君判斷,最終的死因是餓死!
因為那處后腦勺的傷口雖看著嚇人,但其實不至于致命,她醒過,掙扎過,求救過,卻最終還是力竭而死。
謝傾君的心情略微沉重,她能想像的出來這位女子生前的痛苦和絕望還有……怨恨!
謝傾君也不知是僅存的同情心在作祟還是另外一種抱歉的心情,她幫這位可憐的女子收拾了一下尸骨,簡單的拼湊。
畢竟是她和徐公公摔落下去時,應該不小心弄散了。
沒想到,謝傾君收拾收拾著,竟沒察覺到腳下的尸骨,她猛地向前一撲,太快太突然,謝傾君和女子的尸骨來了個嘴對嘴的親密接觸——
……
空氣靜了幾秒,謝傾君眨巴著眼,面如死灰。她是先該道歉呢還是先起身?
但這還用說嗎?!
謝傾君飛快的起身,帶著女子的好不容易拼湊好的尸骨,嘩啦嘩啦的又碎了一地。
謝傾君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嘴里飛速的念著抱歉見諒的低語,手上的動作也絲毫不含糊,撿著撿著,謝傾君手指驀然一頓——
她發(fā)現(xiàn)女尸體躺的那一處干燥的讓人不可置信。
謝傾君心中狂跳,這難道是絕境逢生?
謝傾君終于相信好人有好報了,她更是加快了速度,以從來沒有的認真虔誠的態(tài)度拼湊好了尸骨。
她又來了個雙手合十,為女子默念了一段往生經。
說來也諷刺,上輩子為求清凈而特意跑到佛廟學了一段時間的金剛經,自己倒沒用上,竟還給別人用上了先。這不得讓認識她的人皆笑掉大牙得了。
謝傾君弄好一切之后,便忙去摸索這其中的玄機。
謝傾君只恨上輩子沒有向那人學習奇門八陣機關之術,要不然,哪怕她學了一點,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一樣,苦苦摸索,不得其解。
謝傾君用最蠢的辦法一點點不放過任何細節(jié),按,壓,敲……半刻鐘之后,終是被謝傾君找到不同之處。
謝傾君摩擦著那個很是隱蔽,微微凸起的石塊,心中一沉,用力一壓——
謝傾君直覺得整個深井都搖動起來,細碎的石子不停地掉落,砸在謝傾君的身上,她只緊緊的盯著那一處——狹小幽深只有五歲孩童般大小的洞穴。
謝傾君崩著一張臉,在心中細細的比劃著,在確定自己的身軀如果蜷縮起來正好可以擠進去時,她緩了臉色——
呼——她沒有像這一刻般慶幸原主是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般大小的十歲孩童。
謝傾君稍微的活動了一下筋骨,省的她鉆進去時抽筋了怎么辦?
她實在不敢相信原主的身體素質。
一套拉伸壓腿的熱身運動后,謝傾君蜷縮著身軀把自己塞進了洞口。
等一番折騰,忍著酸痛的身體反應,謝傾君終于進入了甬道。
謝傾君看著面前蜿蜿蜒蜒不見天日的通道,不禁默了,淚流滿面——
自己這小胳膊小短腿一運動就跟老胳膊老腿一樣,動哪哪折,這叫她如何能活著爬出去?
謝傾君深吸了一口氣,吃了一嘴的塵土——她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
只要爬不死就往死里爬!
想著阿兄,心一橫,謝傾君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都充滿力氣了!
她吭哧吭哧地爬著,酸了累了便休息了片刻,又喘著粗氣,四肢并用爬了起來。
長征之路慢慢遠兮,她謝傾君爬洞之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她看見前方那一抹微弱的光亮時,謝傾君差點淚奔。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但謝傾君已經累的跟二哈一樣了,要不是她堅決否認自己狼狽的像條狗,她早就四肢趴在地上了。
謝傾君一把淚一把汗的緩慢的爬了起來,四肢顫顫巍巍,終是讓她爬了出來,她抬頭的那一瞬,一把蹭亮蹭亮的劍險先刺破她的雙眸——
謝傾君的雙眸睜大了極致,因猛見天日,產生的生理反應使她兩行清淚順流而落,在她滿是血污的臉沖刷了兩條小徑來,從而直直滴落于那把劍上。
她與來人雙眼瞪著小眼,氣氛一陣僵持。
不得不說,若是普通人見到這樣的謝傾君,披頭散發(fā),全身上下滿是血污混合著粘黏上的肉碎,四肢并爬著從那密道爬出來,定會被嚇得心臟病突發(fā)!
這活生生的就是伽椰子再世!
所以……謝傾君在看到那人黑金面具下的一雙形狀優(yōu)美的雙眸一閃而逝的嫌惡之色時,她很是理解的笑了笑。
她是不會承認自己處于弱勢而有了求饒討好之心而笑的。
“……好漢,兄臺,英雄!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沒看見,我只不過是借道而過?!彼p眸極其真誠,語氣極其真摯。
持劍之人,身高八尺,一襲玄袍襯得精瘦的腰身越發(fā)的修長,衣襟和衣袖皆是繡著暗金云紋,一身奢華內斂,要不是他的面容被一副黑金面具遮擋住,真想讓人揭開一睹真容。
雖不見全貌,但看到其未遮掩的一部分,便能猜出此人的面容定是美得慘無人寰!
因為那泛著水光的薄唇,那優(yōu)美的線條,皆是反映著此人長相不凡。
那為何是美得慘無人寰而不是令人窒息?誰知道是不是一半羅剎一半天神啊?!
反正,不管哪個,他都不是隸屬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