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衡通史
看出了鄭觀臉上的為難,惠秾擺了擺手:“不能去也不要緊,可否請您拿幾本書來,我想打發(fā)一下時間?!?p> 目下,惠秾的身體還未痊愈,但她不想浪費在定元殿修養(yǎng)的這段時間。
上次去李猷書房,惠秾就發(fā)現(xiàn)他的書房里藏書甚多,她想通過讀書的方式來了解云原這兩年具體發(fā)生了什么。
鄭觀聽了惠秾的話,苦下一張臉,道:
“御衣您可是折煞奴了。奴不識字,御衣就算是要看什么書,奴也給您拿不來呀。”
“定元殿中就沒有識字的宮人了么?”
惠秾有些驚訝,她完全沒有想到李猷的近身宦官,定元殿的總管竟然會不識字。
鄭觀一邊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起來,一邊回稟道:
“御衣有所不知,現(xiàn)在料理后宮諸事的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最討厭略識幾個字,喜歡搬弄是非,炫耀自己肚子里墨水的奴才。所以現(xiàn)在后宮中的宦官宮女,大都不識字,就算略認識幾個字,也不敢說自己識字呀。”
惠秾嘆了口氣,沒想到今日的讀書計劃也泡湯了。她從餐桌邊上起身,走至榻上坐下,斜倚在軟枕上遺憾道:
“那我就不勞煩鄭觀你了。”
看著惠秾的神情,鄭觀腦瓜子突然靈光一現(xiàn),問道:
“不如奴現(xiàn)在差人去問問皇上,皇上若允了,御衣下午也能看看書解解悶?!?p> 雖然不想麻煩鄭觀,但惠秾也不想浪費一下午的時間,于是便向鄭觀頷首笑道:
“那就勞煩你了。”
鄭觀派去的人很快就回來了,李猷的原話是:
“看書可以,奏章不能動?!?p> 惠秾聽了,連連點頭,保證道:“絕對不看?!?p> 鄭觀這才帶著惠秾去了定元殿正殿的書房。
書房里,午后和煦的日光鋪灑在書房的地板上,空中有幾粒微塵輕盈地浮動,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惠秾環(huán)視四周,立馬就看見了書架上滿滿當當?shù)臅?。她走至書架前,端詳著架上的藏書?p> 不得不說,李猷的藏書是真的豐富至極。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史書經(jīng)論應有盡有。
她挑選了一本《大衡通史》,拿著書坐在了鄭觀搬來的圈椅上。
鄭觀見惠秾已經(jīng)開始讀書,識趣地領(lǐng)著其他幾個小宦官到屏風外的外殿遠遠的候著。惠秾用余光瞥了一眼他們,便知他們是要監(jiān)視自己,防止自己偷看奏章。
她不會蠢到在定元殿總管的眼皮子底下觸李猷的紅線,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翻開《大衡通史》的扉頁,她就看到了在頁腳批注著的朱紅色的文字,是李猷的字跡。指尖撫過批注的第一行,惠秾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了起來。
書中記載,李猷登基后,大衡朝廷發(fā)生了數(shù)次動蕩。每一次都圍繞著太后派和李猷一派的爭斗展開。
其中最為激烈殘酷的是一年前的代親王謀反。
代親王李慧是先帝胡嬪的兒子,與李猷年紀相仿。先帝崩逝后,李慧被封為代親王,沒有去封地,就留駐在京城。
在京城的李慧,四處結(jié)黨營私。
最終,在一年前的一個冬夜,帶了私兵闖入宮禁,還沒走到定元殿,就被當今太后的另一個兒子——承親王李承拿下了。
承親王因此也護駕有功,被太后加封了一處封地。而代親王削爵軟禁,可沒過多久,代親王就自盡了。
看到這里,惠秾不禁疑惑:看書中的記載,代親王謀反仿佛兒戲一般,只帶了幾個私兵,就敢闖入宮闈,欲將李猷取而代之。
難道說代親王真的是個愚笨不堪的人嗎?
還是說……他是受人蠱惑,被人當了槍使?
一時半會兒,惠秾想不通其中緣由。
她抬手揉了揉額角,抬起頭來望向李猷的書桌。
書桌上,堆放著半人多高的奏章,還有幾本書。而惠秾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李猷放在桌子上的筆吸引了。
她知道,李猷素來有看書做批注的習慣,平時也常寫些文章,可謂是筆不離手。
桌上筆架上的筆,皆是用上好的狼毫和象牙制成。
筆架上的幾根筆,雖然名貴至極,但多多少少都有磨損,想必是李猷奮發(fā)用功的結(jié)果。
一個念頭突然在惠秾心頭升起,她想到了之前她為自己和愉壽制作的那兩根自動出水筆。倘若李猷也能用上那樣的筆,想必也不必頻頻蘸取墨汁,寫字時,能省不少功夫了。
她低下頭,繼續(xù)翻看著手中的書,心下卻拿定了一個主意。李猷一直在盡他所能地保護著她,現(xiàn)在的她無以為報,但做些小東西表明自己的感謝還是有余力的。
她決定做一支配有神遺物質(zhì)的出水閥的毛筆送給李猷。
不過目下來看,她還沒有找到彰云寺地下的倉庫,等到找到了那個倉庫,再將此事提上日程吧。
惠秾看書看得認真,時間也像流水一般,流逝得很快。
太陽很快就向西沉去,書房中一切物件的影子都被拉長,倒影在地磚上,明暗錯落,仿佛斑馬的花紋。
一下午的光景,惠秾已經(jīng)看完了三四本書,對云原近幾年發(fā)生的事也略有了解了。
感覺身子上一陣疲乏,但惠秾還不想這么快離開書房。她將看完的史書放回書架,又從書架上尋了一本詩集來看。
窗外,遠遠地飄來絲竹管弦的奏樂聲。
鄭觀拿著點好了的燈上前來,低聲對惠秾說道:
“御衣,時候不早了,宮中上元節(jié)的晚宴已經(jīng)開始了。奴得去皇上那邊,這邊您有什么吩咐就和這些小的們講?!?p> 惠秾看了一眼鄭觀手里的燈,點了點頭道:“勞煩你了?!?p> 鄭觀走后,天色一點一點昏暗下來?;荻尭C在圈椅上,一頁一頁翻看著放在膝蓋上的詩集。
遠處燃放煙火的聲音、奏樂的聲音、宮人們來往說話的聲音吵吵嚷嚷,卻襯得定元殿書房里更為安靜舒適。
一種久違的靜謐安逸的感覺籠上了惠秾心頭。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家時挑燈夜讀的那些時光。
微涼的風從半開的窗子吹進來,輕輕地翻動著惠秾手中詩集的頁腳。
惠秾用手指輕輕壓住頁腳,起身走至李猷的書桌旁,從筆架上取了根筆,回頭對遠處侍立著的小宦官說道:
“可以幫我研墨嗎?”
白堊紀小秋獸
最近總是有突發(fā)狀況,又晚更了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