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九死一生

　　普通小鬼能上升的高度，得看他們的起點在哪里，若是在平地上，一般能飄起五六米，大約兩層樓高。若超出這個高度，便會產生類似高原反應的癥狀，促使他們暈乎乎的掉下去。

　　后面有好似裝了馬達不知疲倦的老鼠瘋狂追咬，喻腎虧被男鬼拽著東竄西逃，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等他反應過來后，他馬上拉著男鬼竭盡所能的飄到了最高處。

　　老鼠沒長翅膀，只要離高的建筑遠一點，它們就奈何不了他們。

　　也就那男鬼，早就知道那老鼠吃鬼，還偏往地面逃，這么笨，喻腎虧十分嫌棄他。

　　倆鬼無所忌憚的飄在空曠的半空。喻腎虧原本準備在給男鬼指完路以后，按照原定計劃繼續(xù)奔向外面的花花世界，可男鬼告訴他，外面有大量的老鼠在搞虐殺，早已成了人間地獄，鬼在那邊更危險，他和他老婆就是在那里被沖散的，喻腎虧便怕了。

　　不管是人是鬼，都有求生的本能。

　　喻腎虧改了主意，暫時先不出去，但是讓他單槍匹馬的面對那些可怕的老鼠，他又害怕，于是他改變主意，跟著男鬼一起去找他的圓臉老婆。

　　月光暗淡，到處都是黑黢黢的。喻腎虧因突然出現(xiàn)的老鼠受到了驚嚇，有點搞不清楚方向。憑著模糊的記憶，以四周的建筑物做參考，花了點時間，最終還是讓他找到了男鬼老婆先前藏身的墻腳。

　　可是等他們來到這里時，卻怎么都找不到男鬼的老婆，還讓他們遇見了吃鬼的老鼠，這次還是兩只。

　　一只從草叢里躥出來，對著喻腎虧他們咧嘴嘶叫，在他倆慌忙撤退時，又一只從墻頭撲下來，差點撲到了喻腎虧身上，把他當夜宵給吃了。

　　這些老鼠狡猾得很，行動又敏捷，倆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脫險，重新回到半空時都已嚇得鬼臉煞青。

　　沒能找到自己老婆，男鬼還要繼續(xù)找，扯著嗓子喊：“小碾子，你在哪啊……小碾子，你在哪啊？你還在不在啊……小碾子……”

　　“大哥，你快別喊啦！你這么喊，把老鼠全招來啦！”喻腎虧郁悶的說道。

　　此時，在他們的身后有無數(shù)雙猩紅的眼睛正一眨一眨的望向這邊，于此同時還有許多鬼和他們一樣飄到了空中，隔遠了看好像一群掛在房梁上搖搖擺擺的尸體。

　　其實他們都是鬼，有些還缺胳膊斷腿、頭歪肚爛，便讓這種恐怖感加倍。若非喻腎虧也是鬼，他得嚇死不可。

　　“瞧瞧你倆干的好事！”一個斷腿鬼飄過來罵他倆。

　　喻腎虧可不答應，想解釋說跟他沒有關系，是他身邊的笨鬼把老鼠招來的，還沒等他開口，那斷腿鬼已經(jīng)一陣風似的飄走了。

　　其他的鬼也跟著飄過去，往喻腎虧他倆身前的方向，這座清宮的深處，那邊看不到猩紅的鼠眼，代表暫時是安全的。

　　男鬼又開始喊了，“小碾子，你在哪??？聽到了吱一聲……”

　　回應他的是老鼠們的吱吱聲，那聲音透著興奮和喜悅，聽起來毛骨悚然。

　　喻腎虧打了個寒噤。他勸那男鬼消停一會兒，別到時人沒找著反而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那男鬼沒聽。

　　他想要找到自己的老婆，目前只有這個辦法可行，而他的決心很堅定。

　　又有一群鬼飄過去了，喻腎虧望著他們愈行愈遠的背影，先前做好的打算開始動搖了。說實在的，大家萍水相逢，他又不欠這男鬼什么，他若是走了也無可厚非。

　　這男鬼還在喊，一聲疊一聲的喊，焦急又急迫，喻腎虧想跟他告別，竟半天沒插得上話。

　　沒想到這回竟讓他喊著了。

　　“毛驢兒，我在這兒！”一道清脆爽朗的聲音傳過來，隨之右后方出現(xiàn)一個矮矮胖胖的黑影，在朝這邊揮手。

　　之前喻腎虧一直沒問身邊的男鬼叫什么，這會兒不用問也知道了。喻腎虧原本還想，這男鬼的老婆怎么叫這么個名——小碾子，太難聽了，跟男鬼的毛驢兒放在一起，絕了，齊活了，可以碾谷子碎高粱了。

　　既然毛驢兒找到了小碾子，不會再大呼小叫，喻腎虧便不準備走了。

　　等見到小碾子時，喻腎虧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她和毛驢兒一樣灰撲撲的，若只算陰壽，她的年齡也一大把了，模樣還維持在二十歲上下。

　　她臉似玉盤，單眼皮的眼睛不大，笑起來瞇成兩條縫，還真挺可愛的。

　　三鬼正商量著往哪里躲，原本往清宮深處鉆的鬼，又稀稀拉拉的跑了回來。

　　喻腎虧想逮個鬼過來問一問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沒有行動，便看到那些鬼的后面，有絡繹不絕的紅眼老鼠爬上墻頭或屋檐往空中撲，猶如一群吱吱叫的馬蜂，那畫面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毛驢兒也看到了，他馬上反應過來，拉上嚇呆了的小碾子和喻腎虧的手朝相反的方向狂奔。

　　奔出去沒多久，迎面又跑來一群鬼，在他們的身后也同樣有發(fā)了狂的紅眼老鼠。

　　四面八方都是老鼠，這些老鼠把他們這些鬼趕到一處，包圍起來，想要一網(wǎng)打盡。

　　喻腎虧頭一次見老鼠吃鬼。他前面一個倒霉催的家伙不幸被撲過來的老鼠咬住，便和被王八咬住了手指頭，掙脫不開。

　　老鼠把他拖到地面，再把他吸進肚子里，兇猛得猶如一只餓狗。

　　那只老鼠剛吃完一只鬼，便仰起頭來朝著喻腎虧齜牙咧嘴的叫喚，好似喻腎虧特別好吃。

　　喻腎虧想跑，毛驢兒先拽著他跑了。毛驢兒是實打實的農民，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帶著兩個跑跟玩兒似的，喻腎虧幾乎不用動。

　　到處都是老鼠，他們被圍在中間，其實往哪跑都一樣。原本他們這些鬼烏泱泱一群，數(shù)量也不少，陸陸續(xù)續(xù)被老鼠吃掉以后，肉眼可見變稀疏了。

　　老鼠在慢慢圍攏，把包圍圈越縮越小，看樣是要發(fā)起總攻了。而這時，天邊翻出魚肚白，預示著天也快亮了。

　　太陽光會燒灼鬼身，讓鬼化成灰燼，灰飛湮滅。若是為躲避陽光降落到地面，老鼠們一窩蜂撲過來，那樣死得更快，相當于把自己直接往鼠肚子里送。

　　橫豎都是死，喻腎虧產生了一了百了的念頭，都不想再掙扎了。他當人壽命不長，當鬼死得更早，他覺得這可能就是他的命，太悲催了。

　　都要死了，毛驢兒不跟他的小碾子多親熱一下，竟還抓著喻腎虧。他的一雙綠豆小眼炯炯有神的盯著前方，仿佛希望就在不遠處。

　　“媳婦兒，大兄弟，不能放棄??！”毛驢兒看看左右，嚴肅的道：“我們殺出去吧？殺出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p>　　小碾子爽快的道：“行！當家的，我都聽你的！”

　　“那你呢？”毛驢兒望向喻腎虧。

　　喻腎虧吞吞吐吐：“我想是想，可是……”他怕殺不出去。

　　“恁一個大男人，咋地這么磨嘰呢？”毛驢兒急得連家鄉(xiāng)話都飆出來了。

　　喻腎虧仰頭瞅了瞅他另一邊的小碾子，感覺自己給男人丟臉了。

　　“行行行，殺出去，但是……”喻腎虧扒著毛驢兒的手臂央求道：“大哥，你一定要帶著我一點哦！”

　　這人長得是人五人六儀表堂堂，在生死關頭，居然這還樣猶猶豫豫，瞻前顧后，一點都不硬氣。毛驢兒不屑的瞅他一眼，再看向自己左邊的小碾子。

　　嗯，他的老婆棒棒噠。

　　影視城清宮東南角的永壽宮，正中一排碧瓦飛甍奢靡無極的房屋，前面一個有兩個籃球場大的院子，四周圍著兩米來高的院墻。

　　此時，院墻上密密麻麻的趴滿了老鼠，還有源源不斷的老鼠窸窸窣窣的從地面爬上屋頂和院中的大樹。

　　乍一眼看過去，就像是進了老鼠的大本營，看得人密集恐懼癥都要犯了。那些眼睛猩紅、渾身黑不溜秋的小東西，實在太惡心了。

　　屋頂較高，那邊萬萬不能走。毛驢兒往院墻那邊掃了一眼，果斷干脆的選了個方向，便拉著另外倆人往那邊飄。

　　他們仨的舉動，導致老鼠們提前發(fā)起總攻。若等屋頂和大樹上都趴滿老鼠，這院子上空飄著的鬼們必定會全軍覆沒。

　　老鼠們做了戰(zhàn)術上的安排，在毛驢兒他們往院墻那邊沖時，它們先跳出去一批，然后第二批再跳過來，以第一批為著力點，再跳一次。

　　有些跳兩次的老鼠，跳出的高度甚至超過了毛驢兒他們。

　　身后是小鬼們此起彼伏的慘叫，身前是像撒開的大網(wǎng)一樣撲過來的老鼠。毛驢兒當機立斷，拉著另外兩鬼往上飄，在眩暈感產生時，毛驢兒大喊：“把腿收一收?！?p>　　就在喻腎虧把腿收起來的前一瞬，一只老鼠擦著他的鞋底飛了過去，太驚險了。

　　在飄到離地8米的高空，仨鬼勉強躲過第一波攻擊，之后開始下墜。

　　兩邊是風在呼嘯，毛驢兒勉力支撐著不墜得太低，為此沁出一身鬼汗。

　　前面是另一座宮殿的院墻，老鼠們在準備第二波攻擊。第一批老鼠跳出來時，毛驢兒眼疾腳快，一腳踢向喻腎虧的臀部，把他給踢了出去，然后抱起小碾子往上飄。

　　在第二次違背地心引力飄向更高空時，那種眩暈感更強烈了。毛驢兒幾乎失去了意識，小碾子見他情況不對，反抱住他往上沖，在沖過這道院墻后還飄出了很遠，直到徹底遠離了老鼠的包圍圈。

　　小碾子的舉動證明了一個信得過、可依靠的隊友有多么重要。喻腎虧心想，小碾子可太生猛了。

　　包圍圈里的小鬼們原本有二三十個，被吃得就剩幾個了，偌大的院子上空變得更加空曠。

　　在老鼠們從屋頂和樹尖上撲過去時，還有慘叫聲傳來。

　　那畫面慘不忍睹，九死一生的喻腎虧在遠處看著，覺得后怕的同時亦感覺慶幸，慶幸自己沒有丟下毛驢兒跑掉，有他和他家小碾子做隊友太走運了。

　　現(xiàn)在還不是發(fā)表感想的時候，小碾子讓他趕緊過來，幫忙攙扶毛驢兒往西邊逃，以躲避老鼠和陽光。

　　在逃出一段路后，喻腎虧發(fā)現(xiàn)慘叫聲停了，但沒有恢復清晨該有寧靜，取而代之的是老鼠的吱吱聲和蜂蛹四躥的腳步聲。

　　有腳步聲越來越近，數(shù)量難以估計。喻腎虧原本還以為，那些老鼠把院子里的小鬼全吃了，轉而來追他們，飄的速度都加快了。

　　老鼠的速度更快，一陣風似的跑過來后，卻并未向他們發(fā)起攻擊。它們嗚啦啦的竄了過去，連頭都沒回。

　　喻腎虧感到奇怪，回過身去查看時，第一縷驕陽沖破地平線灑落地面，將整個東面染成了金色，在那璀璨的光芒中，一個長發(fā)飄逸、頭頂發(fā)髻作古人打扮的人飄浮在空中。

　　他穿一件如冰般純凈的淺藍色長袍，逆著陽光看不太清楚長相，身材頎長，腿也很長，好似占了身高的三分之二。

　　若他是個女的，就憑那雙腿，喻腎虧便會對他另眼相看。更何況對方出現(xiàn)在那樣美妙的場景中，仿若圣潔高貴的仙女，無法不讓人心生向往。

　　“仙女”望著這邊，在看逃躥的老鼠。在那院子的上空還有三個鬼，他們在對他鞠躬，大約是在表達感謝。

　　是他救了他們？

　　喻腎虧心里哭嚎：大哥，你為毛不早點來?。壳莆覀兝仟N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