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的血金貴
當(dāng)然了,最后一句肯定是恐嚇成分居多。
阿滿所有的倔強在看到自家親爹的那一刻,突然崩塌,消失不見。
“爹……”
可能是有些激動上頭了,憋出一個字音后就,暈厥了。
“阿滿!”司徽這下心中是真急了,神色凝重起來,“孟聘,你若是現(xiàn)在放了阿滿,方才種種本上神可不計!”
連語氣都換了,還以本上神自稱。
孟聘心中了然,原來那位出言不遜的小屁孩是司徽上神的兒子阿滿。
不過這司徽上神倒也厲害,上一次來還是個光棍呢。
這會兒,兒子都這么大了。
她斜著眼冷嗤,正色道:“司徽上神素來與我家姑老爺交好,卻沒想到背地里也是亂嚼舌根之人。孟聘再不濟,也是從極之淵的人,上神如此,可有想過體面身退?”
不是她蠻橫刁鉆,旁人說她廢物可以,但不能牽扯其他人,尤其是盛珩。
他養(yǎng)她幾萬年,哪怕是個石頭,都不可能忍得住。
司徽被孟聘說的一愣,他以為小孩間的玩鬧,或是不在乎童言無忌,卻沒想到隨口的一句話,竟讓人家耿耿于懷。
他自知理虧,稍稍的壓了壓脾氣,思來想去,想抬手摸摸孟聘的頭。
孟聘卻睜大了眼,跐溜地一下不見了身影,恍然間后邊傳來了委委屈屈的聲音。
“姑老爺,司徽上神要揍我!”
司徽剛壓下去的脾氣反嗆,他捂著心口轉(zhuǎn)身,一手指著孟聘。
“又信口雌黃,你給我等著,待會我再來收拾你!”
孟聘躲在盛珩身后,給司徽扮著鬼臉,又怕司徽上前揍她,拉著盛珩的一片衣角,一臉傲嬌。
這絕絕絕對是仗勢欺人!
司徽瞪著她,朝另一邊緩下語調(diào),“盛珩,你先把阿滿放下來,之后我會與你一一解釋?!?p> 盛珩挑著眼角,語氣平靜,“你兒子出言不遜,你又恐嚇我家小孩,還想我一筆勾銷。司徽,這些年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么?”
“……小孩子的話豈能當(dāng)真,再說,我與你的情誼,你不信我?”
司徽訝異,他與盛珩的交情從他還不是極淵之主時就有了,他心里拿他當(dāng)摯友,卻不想此刻因為一點小事竟生了嫌隙。
孟聘覺察氣氛不對,眼珠左轉(zhuǎn)轉(zhuǎn)右轉(zhuǎn)轉(zhuǎn),琢磨著要不還是放那小屁孩下來算了。
停頓幾秒,盛珩邁開步伐,從司徽身旁走過。
“我若不信,你如何在這里與我爭論。司徽,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不希望這些話最終會成為你我間的掣肘?!?p> 話落,司徽耳旁風(fēng)聲呼過。
他轉(zhuǎn)過身看到盛珩手指輕轉(zhuǎn),一道金光擊在那透明的屏障上,像是一顆石子落在了平靜的湖面上,蕩起了層層的漣漪。
原以為此事就此了結(jié),可那虛幻的大手只是晃了晃,并未消散,猶如一個執(zhí)拗的孩童般執(zhí)著不撒手。
“這……”司徽傻眼了。
照理來說整個從極之淵都是盛珩的,怎么還有他擺平不了的事。
孟聘吞了吞口水,心想遭了,她不會捅婁子了吧。
盛珩蹙了蹙眉,驚訝之余又思索著,眉心的陰色愈加深厚。
他轉(zhuǎn)過身盯著孟聘臟兮兮的臉,聲音有些喑啞,“你怎么使它的?”
孟聘不敢直視那隱忍著又直勾勾的眼神,低下頭,手指捏揉著衣角。
聲音低微,“那小仙君要與我決斗,我打不過。以為這遭吃定虧了,沒想到就一眨眼,他就被吊在那里了……”
她沒說謊,本來她想教訓(xùn)這小屁孩的,但誰知道他是司徽上神的兒子阿滿,人家的基因可想而知。
好在這極淵的靈氣還知道保護自己人,她這才能小人得意。
但至于如何使它的,她還真不清楚。
“你說不是你召它,而是它自動保護你的?”司徽更是震驚。
玄烏打量孟聘多了分認真,隨即凝重道:“從極之淵自創(chuàng)世便已存在,歷來認主也只護主,不可能護你這……旁人?!?p> 最后還是斟酌后才將廢物換成了旁人。
然而玄烏無意間的一句話,給司徽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他突然雙目睜大,仿佛想到了什么。
“盛珩你——”
盛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得看著孟聘,余光瞥到孟聘受傷的手,沉郁的眸光里的隱忍退去,多了一絲恍然。
就好像,理應(yīng)如此?
他看著眉眼略帶愁色的孟聘,唇角稍稍上揚,弧度輕微不足以被人發(fā)覺。
“阿滿年幼,你別與他計較?!?p> 孟聘聽盛珩有些溫柔色彩的語調(diào),心中有些害怕。
連忙點頭如搗蒜,她不跟小屁孩計較,那你也別跟小屁孩我秋后算賬??!
她瞅著倒掛在半空許久導(dǎo)致暈厥過去的阿滿,也不知道該做何手勢。
想了想,故作瀟灑地一甩手。
毫無任何靈力的預(yù)兆,卻讓那只虛化的大手兀地消散,化為細碎的星光落下消失不見。
“好了?!?p> 一身淺藍衣裙的孟聘側(cè)過臉,明眸善睞,身后是靈力破碎的斑駁光芒,璀璨剎那間,恍若隔世。
司徽最先反應(yīng)過來,連忙上前接住下墜的阿滿。
孟聘也不是個心月匈狹隘的人,她想,要不讓虔女給小屁孩看看。
可別真埋下有損其身體發(fā)育的禍根了。
虔女當(dāng)初渡劫神君時,盛珩陰差陽錯助了一臂,所以虔女感恩戴德,一直想還了這個人情,原本盛珩不愿收下虔女,可之后她屢屢出事,虔女的原身又是扶桑樹,擅醫(yī)術(shù)。
盛珩便將虔女收入麾下,方便照料她。
常言道,日久生情,虔女性格又溫順,待她沒有偏見,所以她倆的感情還算不錯。
就在她看著那倆父子思緒糾結(jié)時,手上一涼,她轉(zhuǎn)頭望去。
盛珩執(zhí)起她的手,那涼薄如斯的目光落在她的傷口處。
那一瞬,火辣辣的痛感仿佛都減輕了許多。
“你的血金貴,以后自己注意點?!?p> “噢?!?p> “走吧,我給你上藥?!?p> “噢。”
孟聘撇嘴,像他們這樣的人,對于這種小傷只是彈指間的事,再不濟不還有虔女么。
至于親自上藥么。
盛珩把孟聘帶到自己殿內(nèi)上藥,動作慢條斯理,再加上這不知什么膏的藥性涂抹上去,竟讓孟聘舒適的又犯起了困,小腦袋晃來晃去。
好在盛珩早有預(yù)料,在她即將摔在旁邊的木樁上時,修長分明的手接住了她的側(cè)臉,隨后慢慢地將她放倒在榻上。
接著又坐回去,把剩余的藥涂完。起身給她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
踏出門外,衣袖飛袂,門扇迅速且無聲的關(guān)閉。
外頭,司徽早已等待多時,他一改之前置身事外的姿態(tài),擰著峰眉,神色沉重?zé)o比。
見盛珩出來,他跨步上前,竟頭遭失了些風(fēng)度,“盛珩,我……”
“司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