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話

　　望著紅木案子上的墨綠瓷杯，祁盞拿起抿了一口茶?！疤竽锬?，今年的普洱味道怎么發(fā)澀了？”

　　“這哪里是今年的，是哀家放了一年的。這個味道越喝越香的?！碧笮Φ??！敖袢赵趺窗Ъ乙粏颈銇砹?？前幾此想讓你來陪陪哀家說話，不是頭疼就是傷寒，幾次三番地推辭了過去，還以為哀家也惹了你不悅呢?！?p>　　祁盞道：“哪里。是真的身子不適。娘娘也知道，兒臣在將軍府住得也沒宮里習慣嘛?！彼崛嵋恍?。太后也跟著笑：“是啊，你從小就是在宮里長大的。不過往后的日子還是要在將軍府里過的?！?p>　　“嗯。謹遵太后教誨?！逼畋K言語得體。

　　“南嬪娘娘駕到——————”

　　門外通報。

　　祁盞捏著杯子的手緊了幾分。

　　“太后娘娘萬?！?p>　　“南娘娘萬?！逼畋K起身給南嬪請安。南嬪定睛一看，“果然曜靈也在啊。臣妾在這甘露殿里聽說曜靈在永祿宮，便想著也來湊個熱鬧。”她身邊的的宮女聽聞祁盞到了永祿宮，身邊還無人陪同，自然著急忙慌地來了。

　　祁盞看她頭上戴著鳳尾花鏤冠，膚緊細嫩整個人比花艷，唇紅齒白，的確是美艷動人。難怪祁禎樾會如此喜歡。

　　“南娘娘今日的冠子甚是好看，不過那日在游船上戴的珠子才是一絕。想來不是什么重大場面，便放起來了？”祁盞抿了口茶。南嬪就等著她一句不敬，好去遷怒，高聲道：“曜靈，你是真不知那日本宮戴著那珠子出什么事？太后，曜靈這不是故意尋臣妾開心么？”

　　太后道：“好了，這事都過了......”

　　“皇上自從端午之后，就沒再來過。整日跟孟美人一些人尋樂。”南嬪言語中甚是不滿。太后勸慰：“皇上身處后宮，自然是要兼顧前后。南嬪要學著懂事?！?p>　　祁盞也道：“是呀。南娘娘要跟六宮共處和睦，才能過得順心順氣。如兒臣，與將軍府的妾室們情如姐妹，自然就比較和睦。將軍喜歡哪個，偏心哪個，兒臣也不覺得嫉妒吃醋。哈哈。想是兒臣心大吧?！?p>　　“那是你的心思根本不在風大將軍那兒。你隔三差五就往宮里跑，誰知你的心思在哪兒?！蹦蠇迥醚坌彼?。祁盞依舊是笑著的，“南娘娘何出此言？兒臣隔三差五來，只在東宮跟哥哥見面啊?！?p>　　太后張張口欲打斷，誰想南嬪更快：“就是你那哥哥！哼，你看看你們兄妹不像兄妹的樣子。太子如今妃位空懸，上次本宮只提了一次選妃，被一句‘若兒來了再說’給堵了回去。”

　　“南嬪......”太后看不攔著她是不行了。

　　“南娘娘————”祁盞本就溫和甜柔的模樣頓時冷肅了起來。“這話您得仔細掂量掂量，平日里隨意傳人幾句玩笑閑話也就罷了，扯著這穢亂腌臜的事兒來往哥哥身上潑臟水，且不說我們被侮辱，就您造謠當朝儲君就夠父王降罪了！到時候褫奪封號，您可別不認?！彼饺照f話聲音都不敢大聲，此時言語卻鏗鏘有力，一副要魚死網(wǎng)破的架勢。

　　南嬪錯愕，望了一眼太后?！澳氵@個小蹄子，你————”罵了一句才發(fā)覺不妥，她甩甩袖子，“宮里面說這話的人又不止本宮一個你————”

　　“那還有誰？”祁盞毫不客氣，“南娘娘盡管給兒臣指出來，有一個算一個，兒臣自會帶著他們去父王那兒評理?！?p>　　南嬪眼一橫，“喲，你還帶人評理？！別叫人笑掉大牙了，誰也沒跟你們同吃同睡，就算你們有些什么，誰又能知道呢？”

　　“那宣麟姐姐呢？兒臣如今說了，宣麟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章王哥哥的，兒臣沒證據(jù)，只是看他們交好罷了。”祁盞也不慫她。

　　太后一拍桌子，“夠了————曜靈，南嬪是長輩，她心直口快，不知從哪里聽來的閑話說說笑，你這孩子怎么就不依不饒了起來？你平日里也不是這樣的性子啊......”

　　祁盞微怒：“娘娘，兒臣自小就在哥哥膝邊長大，兒臣就算是死也不能任著旁人這般潑哥哥臟水，毀哥哥清譽。哪怕是長輩，是再尊貴的長輩也不行。”

　　“你這孩子火氣怎么這么盛?！碧蟀櫭?，“來人，給公主殿下端來一碗清火湯。”

　　“為何是兒臣喝？此事前后不是兒臣在挑事兒吧？”祁盞不愿喝，遂高聲道。

　　太后道：“你喊什么？哀家這是為你好。那南嬪也喝一碗......”

　　祁盞皺眉，拿起碗一飲而盡，喝罷捂嘴，險些嘔出來。南嬪玉手一推，她才不喝。

　　“罷了，你們倆鬧得如此難看，哀家也是極累的。都下去吧。曜靈早早回去好了，免得被人說閑話。”

　　兩人行禮，南嬪快步出了永祿宮。

　　剛出門，祁盞便喚住了她。“南娘娘，兒臣還是要謝過南娘娘之恩?！?p>　　“本宮與你有何恩？”

　　祁盞走上前，她臉上毫無溫柔之態(tài)，雙眸如狼，渾身戾氣。南嬪頭次看到她這個樣子，竟有些瘆人。

　　“多謝娘娘不在父王面前說此閑話。雖兒臣跟哥哥之前只是養(yǎng)育之恩，兄妹之情，但也禁不住娘娘這枕邊風吹得厲害呀?！逼畋K說著還福了福身子，“當然是要謝過南娘娘之恩了。”

　　身后蝶月立刻拉著南嬪的宮女，示意往后站一站，給兩人讓出交談的位子。

　　南嬪邊下樓便道：“你今日是存心跟本宮過不去么？”

　　“兒臣哪里敢跟娘娘過不去，是娘娘在跟兒臣過不去呀。今日娘娘不就是聽聞兒臣來了這永祿宮，故忙跟上來，只為夾槍帶棒地刺兒臣幾句么。畢竟，在后宮也不好過，得找個好欺負的?！逼畋K冷笑。南嬪站住道：“本宮怎么在后宮不好過了？你這小賤人胡說些什么？！”

　　祁盞“呵呵”一笑，“吶，這閔娘娘倒是把娘娘管得服帖的呢。想著六宮也不敢隨意跟娘娘交好了。啊......兒臣差點忘了，父王好像許久未見過娘娘了。嗯，是兒臣失言呢?！?p>　　南嬪實在難忍怒火，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祁盞臉上。

　　身后的蝶月與其他宮人全都看到了。

　　祁盞撫上臉，“這是做什么？南嬪娘娘還真是性情中人?！?p>　　“這不是跟你那母后學得么。本宮可沒少挨她的耳光。”南嬪剛要走，卻被祁盞一把拉住手腕?！澳锬锝袢斩技の覂纱瘟?，一次是我哥哥，一次是母后，都是我的命門。您還真是看我不順眼啊?！?p>　　“你放手————”

　　“您敢不敢跟我去見見父王，把方才說的話再說一遍？看父王怎么說————”祁盞聲音提高，“兒臣挨打總要找個講理的人評理吧————”

　　南嬪當然怕祁盞去祁禎樾面前鬧大，本來祁禎樾已經(jīng)不理她了，要由著祁盞一鬧，那還得了?！胺攀帧蹦蠇迨箘艃阂凰?，祁盞一聲尖叫，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啊————”南嬪驚聲尖叫。

　　蝶月與她帶著的宮人大驚失色，連忙下樓去扶祁盞。

　　“殿下————公主殿下————快去叫御醫(yī)，快去請?zhí)拥钕隆?p>　　祁盞撫上小腹，面色痛苦，冷汗津津?！邦~————額——————”她咬牙呻吟，蝶月看她一直捂著小腹心覺不對，一摸竟是一手熱紅。

　　“血......叫御醫(yī)啊————”蝶月也是慌了。

　　南嬪更是嚇得花容失色，站都站不穩(wěn)了。

　　此時一道身影沖來，抱起祁盞就往東宮跑。眾人定睛一看才看清是風離胥。

　　東宮外風離胥干著急，頭暈腦脹口舌干燥。

　　“懷王！懷王你怎么不多叫些人來？！”風離胥抓住從臥房走出去的祁蒼質問。祁蒼道：“里面站不下?！?p>　　“……那曜靈怎么樣了？”風離胥著急問。他問完便被上來的祁元推開?！澳愀墒裁?？每次上思哥哥出來都要被你抓著盤問，你可真是沒事兒找事兒。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祁祜坐在要一旁一直不語。

　　宗、左、方三人怕留下惹人懷疑，早早出宮了，璟讕不敢留下，只能在門口看了兩眼便匆匆回了福恩齋。

　　風離胥朝福恩齋望了望，祁元在一旁道：“你看什么呢？若沒什么事，還是早早回去吧?！?p>　　“那個質子常來么？”風離胥突然問。

　　祁元不知如何開口，萬一答錯，那就玩完了。

　　祁祜道：“你還在意這事兒呢？你是不是瘋了，這會兒在疑惑若瓷呢？”

　　“沒有?！憋L離胥搖頭。祁盞身上有蠱毒，除非她不想活了，便盡可以去找那個質子。

　　只是身子他能管住，心他卻無可奈何。

　　冷哼一聲，祁祜道：“都什么時候來，你怎么還這么在乎這些？若瓷怎么有孕了？又怎么滑胎了？你為何不好好待她？！”

　　風離胥當然不服他的訓訴：“太子殿下，曜靈是在你們宮里出的事，你怎么能怪到我身上？我倒是還沒問你們呢！”

　　“上思哥……”祁元看祁蒼又一次出來，便連忙上去問：“如何了？”

　　祁蒼額頭有汗，精疲力盡坐下道：“沒辦法，孩子才一月，本就不好留下……沒保住……我也只能把她的身子清干凈，免得留下病根……”祁元給他喂水，“那你辛苦，辛苦了?！?p>　　“啊?。　憋L離胥懊惱一喊，狠狠跺腳?！暗降资菫楹?？！我的孩子怎么就沒了？！得給我一個說法！！”他一副要和祁蒼同歸于盡的模樣。

　　他吼來吼去，祁元腦殼暈。“你喊個什么??！混賬東西你竟然來這里討說法?。磕愕纱竽愕墓费劭纯?，這里的哪個人不比你疼愛姐姐？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在這里放肆？”

　　“孩子如今沒了，你們倒是指責起來我了？怎么，下一步還打算編排我害了公主？”風離胥對著祁元吵。祁元吼了回去：“我們哪里知道她有孕在身？！不然誰也不會讓她被太后叫去了！”

　　這話另風離胥靜了，他俊目犀利，“你說太后……”

　　“對啊，太后————”

　　“虛牙！你可有證據(jù)？莫得證據(jù)，你不可胡說八道?！逼铎镩_口止住他的話。風離胥抬腳便要闖進去，被外面的宮女攔下。

　　祁祜緩緩起身，眼中帶著些許恨意?！帮L離胥，這難道不是正合你意？免得你親自動手了?！?p>　　“太子殿下，說話得講究證據(jù)吧？我再怎么樣也不會去毒害自己的孩子吧？！”風離胥咬牙直視祁祜。祁祜一步上去與風離胥對視，兩人目光相觸，分毫不讓。

　　“會不會你自己心里清楚，本宮這妹妹的一條命捏在你手里，你想搦死她就跟搦死一只小白兔一樣容易，本宮也是惶恐吶。”祁祜言語譏諷。風離胥若不是礙著他的身份，早就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了。

　　祁祜道：“本宮去看看若兒?！?p>　　眾人讓路。

　　“太子殿下————”

　　“哦，對了。”祁祜轉身，“將軍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若瓷遭此一劫，還是留在宮中休養(yǎng)生息得好?！逼铎锏?。

　　風離胥怒道：“你是不信我？”

　　“是。至少等她身子休養(yǎng)好了再讓你帶回去?！逼铎镛D身進了臥房。

　　風離胥高聲不滿：“你至少讓我見一眼曜靈，我才是她的夫————”

　　“你喊什么？”祁元上去把他推離，“姐姐需要休養(yǎng)，你在此又喊又吵，她怎么好好休息。”

　　“是啊將軍。”祁蒼跟著道：“比起在這里跟我們吵架，還不如早些回去歇著。等若兒身子好些了，你再來也可?！?p>　　眼看著臥房門口，風離胥道：“我的妻子剛剛滑胎，你們讓我怎么安心？”

　　“行啦，你別這里演繹深情無限了。你們不都是一伙的么?！逼钤琢艘谎郏o祁蒼摁肩，“哥哥，一會兒跟我去彩鸞宮歇息吧。”

　　“好，歇息完了我再來看看若兒?！逼钌n喝完茶，兩人起身。

　　風離胥久久呆愣無法回神。祁元說的一伙的，難道是指太后？

　　他抬腳往外走，“蝶月————”

　　蝶月此時正使喚宮人干活拿藥，被一喊立刻轉身?！鞍。瑢④?，可是有什么需要奴婢去辦的？”

　　“不是，你過來————”風離胥拉著蝶月到一旁。“你跟俺說說，曜靈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滑胎了？不是，是怎么好端端的，就從樓上摔下來了？”

　　四顧一下，蝶月低聲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殿下突然被太后喚去了永祿宮，之后南嬪娘娘也到了。南嬪娘娘不知怎么的，就無端說起了殿下跟......跟太子殿下有私情的傳言。殿下當場就惱了，被太后訓斥了幾句。”

　　“訓斥誰？曜靈？”

　　“是。”蝶月點頭，“之后太后賜給了殿下一晚清火湯，說天熱殿下火氣盛。其實當時也給了南嬪娘娘一碗，只是娘娘沒喝?！?p>　　風離胥一個激動，抓住蝶月問：“只有曜靈喝了？你看清了？”

　　“嗯。千真萬確，把奴婢抓到皇上那兒奴婢也這么說?！钡聢远ǖ馈ｏL離胥放開她，“你接著說?！?p>　　蝶月道：“后來太后要南嬪娘娘與殿下退下，殿下與南嬪娘娘交談，奴婢們也不敢上去打擾，只能遠遠地跟著，后來便看到南嬪娘娘甩了殿下一耳光，再后來殿下拉著南嬪娘娘說要去皇上那兒，說什么不能白挨打，推搡之中殿下就從臺階上滾下去了。”

　　風離胥皺眉，“此話都當真？”

　　“將軍，奴婢與殿下自小一同長大，此事事關殿下安危，自當不敢說謊。將軍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其他人，問誰都行，若是跟奴婢說話有出入，奴婢自可以去對峙。”蝶月的樣子坦坦蕩蕩。風離胥點頭，“我沒想著懷疑你。你快去忙吧，晚些我再來。”

　　他當然是要問問其他人了，要弄清楚究竟是太后還是南嬪害得祁盞滑胎?！耙惶?，幫我去問問永祿宮的宮女當時的情形，看能不能幫忙要來給曜靈喝的清火湯的方子。能找到藥渣子更好?！?p>　　一棠道：“我早就去永祿宮問過宮女們了，只是藥渣子還未找到。她們都說是南嬪先出言挑釁的?！?p>　　“那就去查查清火湯的方子。順便去問問，南嬪好好的怎么就要去永祿宮了。”風離胥道。

　　一棠轉身便去辦了。

　　風離胥就一直守在東宮門口。一炷香之后，祁祜才出來。

　　“你怎么還在這里？”

　　他面上冷冷的。

　　風離胥朝臥房看了看，“我得看一眼曜靈?！?p>　　“她不想見你?！逼铎锏馈！澳氵€是早些回去吧。她如今痛失了一個孩子，正在難受，你在她面前也是讓她煩惱?！?p>　　知道祁盞不喜歡自己，卻沒想到已經(jīng)厭惡到了這種程度。

　　“那她如何了？”

　　“一直在哭。這會兒才哄睡了?！逼铎镎f罷，在宮女端來的盆里洗了洗手?！氨緦m去給將軍備車，將軍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我得在這兒守著她?！憋L離胥堅決道。那也是他的孩子，他心中也是難以言喻的痛。只是他不會讓祁祜看出來。

　　祁祜望外看了眼，“你那個侍從呢？”

　　“先回去辦了些事?！憋L離胥言語譏諷，“我也是事務繁忙的，畢竟皇上派了不少事務給我?！?p>　　面上一僵，祁祜幸虧是背對著風離胥的。他轉身道：“你也別在這東宮煩本宮了，你自己進去問問好了，她若是想見你，你就留下，不想見你，你就趕緊回去————哎！”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風離胥就直接進去了。

　　“曜靈......”他三兩步到祁盞床前，險些摔倒。

　　祁盞坐起身，“你怎么進來了？”她面上毫無血色，氣咽聲絲。

　　風離胥道：“別起來，就躺下。你身子如何？”

　　“......”祁盞躺下不再搭理他，風離胥一直絮絮叨叨：“你這身子今后萬一不能生養(yǎng)了，我可真是有了罪孽。曜靈，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訴我?！?p>　　“將軍，本宮想歇息了。”祁盞的聲音虛弱，風離胥伸手擦去她頭上的汗珠。“好，你休息完了，要不要跟俺回家？”

　　祁盞心道，這里就是我的家啊?！皩④姡緦m就不能留下么？就不能跟哥哥在一起么？”

　　“可以是可以......但我是怕別人傳閑話————”

　　“傳閑話？”祁盞突然掙扎著坐起，“就是你們的這句傳閑話，害得本宮的孩子沒了......呵呵，本宮算是清楚了，在你們眼里，本宮和哥哥就算是沒事也須得傳些事————我們兄妹倆活著就是原罪————”她眼中盡是哀絕。

　　看她生氣，風離胥一下子急了?！安皇堑?，曜靈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算了。我沒什么意思?！彼箽?。

　　祁盞冷哼：“你不就是怕本宮跟璟讕有事么？你都在本宮身上下蠱了，本宮靠近他，心便會痛。你覺得我們能有什么？”

　　“你心會痛？”風離胥捏著她的下顎，與之對視。“你是......喜歡他？”

　　“對————但那又如何？”祁盞眼含薄淚，“你不是比誰都清楚么?！彼毂徽勰サ猛此懒耍粫f痛。

　　看在她剛沒了孩子，風離胥坐下放開了祁盞?！昂茫茫銋柡O了。你永遠知道怎么讓我惱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哪點比不上那個白嫩弱雞？”他始終驕傲，祁盞這樣跟侮辱他也沒什么兩樣。

　　祁盞道：“將軍氣宇軒昂，英俊風流，是本宮配不上。將軍別再問這些了，本宮真的不想再說這些了?！彼臏I一滴滴落下。

　　“你……別哭了……”風離胥頓時手足無措，方寸大亂。他坐下笨拙地給祁盞擦著眼淚，怕弄痛她故而十分輕柔。

　　風離胥道：“你歇息吧，不要總是哭?！彼鲋畋K躺下，想著一棠也該回來了。

　　而永祿宮這邊，一棠跟著宮女進了后院去查倒掉是藥渣子，身后突然有人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回頭竟然是祁祜。祁祜站在他身后質問，“你不是風離胥的侍從么？他說你回去辦事了，怎么在這里？”他身后跟著不少人。

　　“哦，草民……啊，小的是辦事去了，只是回來找將軍，迷路了，宮里太大了……”一棠連忙跪下。他跪下時跟著皺了皺眉頭。

　　祁祜一陣無言，上去將他扶起。“你是不是身上有傷？”他看一棠面露苦色，想必有些難言之隱。

　　“回太子殿下，前幾日摔到腰了。無礙的。多謝殿下關心……”一棠因抱了祁盞回落霄洲，被罰了十棍子，這他當然不會說。

　　祁祜道：“你們家將軍在東宮那邊，你留心一些不要因在這里亂逛被看到抓起來了，省得給他惹麻煩。行了，東宮在那邊，你快去吧。”他沒什么盛氣凌人的架勢，一棠垂頭行禮。心想不愧是曜靈公主的親哥哥，都是一樣溫柔善良，彬彬有禮的。若他們不是對立該多好……

　　待祁祜走后，一棠不敢耽擱，直接去往后院宮女倒掉的潲水處翻了些藥渣，之后包好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