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話
栩?qū)帉m中焚香正盛。
“————哈哈哈哈哈,他真是這么說的?”祁禎樾坐榻上大笑。禾公公點(diǎn)頭,“真的。好幾個人親耳聽到的,太子殿下不但當(dāng)街把南大人氣昏過去,還又把他氣醒過來了?!?p> 祁禎樾放下進(jìn)表抃笑。“哈哈哈,再來給朕說說,止安還說什么了————”他許久沒這般放聲大笑了。
禾公公道:“還說南大人還有什么驚喜是他不知道的......嗯......還說了宣麟公主家的捐錢居然是零......這還是帶口音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祁禎樾扶額大笑。他能想象得到,這個孩子當(dāng)時的神情,定是可愛又氣人。禾公公也不敢跟著笑,“皇上不但提前回來了,一回來便打聽了此事,是要交代太子殿下些什么么?”
祁禎樾擺手,“隨他去。朕就是想要看看,他們能做成什么樣,若是止安不能把此事渡過去,那也只能是他技不如人。朕不敢把江山給這樣的孩子。禾子,你再給朕說說,止安當(dāng)時還說什么了?他是怎么把南握瑜氣醒的?”
“好像誆他說......南嬪來了,還來捐錢了。”
此話一出,祁禎樾更是笑得厲害。他跳下榻往臥房走,“小祖宗你聽到了么————咱們兒子說————”
聲音戛然。
他愣住。
滿屋子空空蕩蕩。
祁禎樾愣神,細(xì)細(xì)密密的疼漸漸布滿全身。
“都下去吧。”禾公公屏退了屋子里的宮人宮女,對祁禎樾道:“咱家就在門外,皇上若是要什么的話盡知會咱家?!彼奔蓖讼?。
人走干凈了,栩?qū)帉m徹底空蕩。
祁禎樾支撐著力氣,走到邵韻宅的牌位前,他癱軟坐下。
上次如孩童一般痛哭的時候還是在她走的時候,如今他再也哭不成這個樣子了。
“咳咳咳……”劇烈咳嗽后,祁禎樾跌撞站起來,從瓶中掏出邵韻宅的畫像,撫了上去。
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驚覺一滴淚低落在了畫上,他嚇連忙用手去擦,卻不想一下抹臟了畫。
“不是的,朕不是想這樣的……”祁禎樾邊落淚邊捏著龍袍袖子小心去擦拭畫上的污漬。
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如同在小心翼翼地修補(bǔ)他和邵韻宅之間的間隙??上ё詈?,他們也沒修補(bǔ)好,這輩子,始終隔著些遺憾。
門外,祁盞正好被禾公公攔下。
“殿下還是先回去吧,皇上正在追思皇后娘娘,不便見人。”禾公公道。
祁盞沖里望了望,“追思母后……”她真服氣了自己父王的假情假意。他這個樣子,也就騙得了自己。
“是若瓷么?”祁禎樾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出。
祁盞跪下道:“父王,兒臣不懂規(guī)矩。驚擾到了父王……”
“進(jìn)來吧?!逼畹濋械?。
祁盞看了看禾公公,禾公公點(diǎn)頭,示意她進(jìn)去。
屋內(nèi)昧昧,祁盞瞇起眼睛跪下行禮。“父王萬?!?p> “若瓷怎么來了?!逼畹濋幸锌吭陂缴蠁?。
祁盞道:“今日聽聞父王回來了,便想著給父王請安……”雖昏暗,祁禎樾眼角的紅暈卻看得清楚。
“只是請安?”祁禎樾問。
祁盞跪在地上,小聲道:“還有、嗯、哥哥的事……哥哥前些日子把南大人氣著了,哥哥固然有錯,但父王可千萬不要聽信他人謠傳,南大人根本沒事……”
“你倒是對安兒關(guān)心?!逼畹濋猩焓肿屍畋K過去。
祁盞起身過去坐下。
“孩子啊,你是朕最喜歡的女兒。你盡可以在朕面前耍個脾氣,賣個無賴……”
就像你母后那樣。
祁盞嚇得直搖頭。
祁禎樾嘆氣,“罷了罷了。你呀,是最最柔善貼心的孩子了。朕只是不想看你如此小心翼翼的。你母后定也是不想?!?p> “可兒臣……”她如今的小心翼翼,畏首畏尾全是為了祁祜。
“沒事。朕不是在斥責(zé)你什么。只是希望你可以當(dāng)朕是爹爹,而不是帝王。去吧,給朕彈奏一首你母后喜歡的曲兒。”祁禎樾心知,父女倆之間比他和祁祜還別扭生疏。
那次出嫁,他就把兩人的緣分作盡了。父女倆之間連“恨”都沒得維系。
祁盞聽話,到一旁的瑤琴邊著手彈奏。
祁禎樾雙目微閉。手中捏著血色玉佩?!叭魞海缃衲銓ΝZ讕......還有心思么?”
“有。兒臣對璟讕,只有死了才會沒心思?!逼畋K不隱瞞祁禎樾。祁禎樾倒是笑了,“是么......”她倔強(qiáng)的樣子不知道像誰,她母后也沒這般倔強(qiáng)過。
彈完了一曲,祁盞起身行禮,“父王,兒臣已無其他事情了,就不打擾父王休息了?!?p> “若兒,平日若是沒事,也盡可以來陪陪朕?!逼畹濋械馈?p> 祁盞點(diǎn)頭?!笆恰!?p> “你過來些?!?p> 聽祁禎樾這么說,祁盞有些猶豫過去。
她跪在地上,祁禎樾居高臨下望著她。他的大掌貼在祁盞的額上,輕輕摩挲過她的面頰。
“朕昨夜做了一個夢。好像又回到了當(dāng)王爺?shù)臅r候,只是找遍了諾大的王府,沒有你的母后?!蓖畋K一雙明眸如水,懵懂單純,絲毫沒有塵雜,就跟十五歲的邵韻宅一模一樣。只是后來,這個眼神越來越媚,逐漸堅(jiān)定霸道了起來。祁盞看自己的父親摩挲這自己的側(cè)顏,她緩緩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
“兒臣不是母后,也變不成母后。父王只能把兒臣當(dāng)若瓷。”祁盞輕聲道。
緩緩放開祁盞,祁禎樾點(diǎn)頭,“是啊,你只能是你,是朕的女兒。朕沒想如何。”
“父王也不能如何?!逼畋K起身,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冷臉出了栩?qū)帉m,禾公公跟上?!暗钕?,您是要家去了么?”
“嗯。是了。”只是一刻,祁盞臉上便恢復(fù)了往日的嬌柔可人。“公公不要送啦,快去服侍父王吧?!?p> “咱家送殿下出宮?!焙坦珗?jiān)持。
祁盞問:“公公可是怕我半路被人截了?”她知道禾公公是憂心她又遭南嬪刁難。
禾公公低頭不語。
“不會啦?!逼畋K笑道。
“無巧不成書?!焙坦噶酥钙畋K身后,果然遇到上了南嬪帶人與他們碰頭。
祁盞就算心中不怕,面上也得裝出來怯怯模樣?!澳夏锬?.....萬福?!?p> “喲,稀奇啊。怎么今日跟本宮說話這般客氣?那日齜牙咧嘴跟本宮叫囂的人是曜靈公主么?”南嬪面上的紅腫都消了,如今也恢復(fù)了囂張模樣。
祁盞低頭。
禾公公道:“娘娘,公主殿下還等著出宮呢。”
“是是是,她忙死了?!鄙洗伪黄畋K狠狠擺了一道,南嬪已經(jīng)被南握瑜訓(xùn)斥了,不敢再擅自去招惹祁盞了。
轉(zhuǎn)身往栩?qū)帉m去,祁盞道:“禾公公還是跟上南嬪娘娘吧,本宮這里能顧得住?!?p> “好。公主殿下慢走。”
“是~~”
祁盞出宮之后便轉(zhuǎn)彎去了京郊。
到了京郊,災(zāi)民已經(jīng)被遷到了高地跟著宗瞿易建村子,下面的積水已經(jīng)排完了。
祁盞到的時候,祁祜正在同祁榮爭執(zhí)不下。
“......你倒是厲害,橋下面堆砌上了石沙就不管了?天氣陰晴不定,指不定還要下雨,到時候橋沖塌了怎么辦?你得加固橋梁建堤?。∠掠蔚牡虊螘粵_垮的!”祁祜高聲道。
祁榮懟道:“我也沒讓哥管啊,此事是我做的,我有把握?!?p> “好,好,你長本事了,你如今都是軍師圍著。娘的————”祁祜看到祁盞來了,也不跟他吵了。
祁盞看祁祜與人爭執(zhí),也不敢擅自上前。
“曜靈姑姑......”子卿看到祁盞來了,跑過去抓了抓她的衣袂。
“啊,子卿啊?!逼畋K彎腰把孩子抱起來。“乖乖,這里這么危險,你也跟著來呀?”
子卿正色道:“爹爹說了,讓我來見見世面?!彼焓?,手腕上綁著狗尾草手環(huán)。
“喲,這是誰給你編的?”祁盞笑問。
子卿附在祁盞耳畔道:“璟讕哥哥~~”
“啊??”祁盞又驚又喜。
子卿點(diǎn)頭,“我喜歡璟讕哥哥。曜靈姑姑喜歡么?”
“喜歡呀~~”祁盞與子卿同笑。
子卿小聲道:“子卿也喜歡曜靈姑姑,比親姑姑還喜歡~~”
“姑姑也喜歡我們子卿。”祁盞在他側(cè)面上親了一口。
“子卿——————亂跑什么???過來————你們一個個都是怎么看管孩子的?任憑孩子亂跑!”祁榮過去粗暴地從祁盞懷中把孩子搶走。子卿嚇得哭了。
“哭哭哭你哭什么?!你的老祖父被人氣病在街頭,如今好了,你再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你讓爹爹還怎么做?!”祁榮大罵著。
祁盞裝傻:“章王哥哥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啦?!?p> “......”祁榮從來與祁盞說話都是亂拳打棉花,使不出力。
“若兒過來————”祁蒼過去把祁盞拉走。“你少跟他說話?!?p> “他不會傷害我們的吧?畢竟咱們也算是手足。”祁盞回頭望了祁榮一眼。祁蒼擺手:“人心隔肚,你也不要把他想得太好了?!?p> “我知道了。那,璟讕呢?”祁盞問。
祁蒼白了一眼,“在那邊的廟里面呢。這積水才排干凈了,璟讕看城隍廟里被水泡臟了,怕不敬神明,自己在這邊掃呢?!?p> “哦?!逼畋K望去。
這邊璟讕掃完了廟宇中的積水,看天色尚早,準(zhǔn)備出去再看一眼。他轉(zhuǎn)身出去,腳剛邁出去一步,便被人一把又拉進(jìn)了廟宇中。
“七妹妹————”還未來得及說一句話,祁盞便強(qiáng)行貼住了他的雙唇。
兩人見面也不敢說話,如今倒是心**火,什么都顧不得了。
纏綿廝磨,心頭撞鹿。璟讕稍微空出些空隙,祁盞吻著他的下唇、下巴?!澳阆胛颐矗俊?p> “想到快要死了。”璟讕手掌摩挲著她的背心,“這會兒沒人,但城隍爺爺都看著呢,咱倆大不敬,你快些起身吧?!?p> 他倆躲在無人的廟宇柱子后面胡作非為。
祁盞這才稍稍起身,“璟讕,上次咱們都沒好好說話。你、你的傷都好了吧?身子可無恙?”
“身子是無恙。七妹妹,你今后也別拉我做這些事了?!杯Z讕就是怕他有什么不干不凈。
誰知祁盞搖頭,“沒有,一棠是不會騙我的。不過,就算你有了什么,我也不怕,大不了跟你一起死。”她目光把璟讕釘死。“璟讕、我還未問你......”問他在不在乎,還會不會難受。
“七妹妹,你的心我知道,我的心你也知道。不必這般解釋。如今出了這種事情,我想你也不后悔,而我也是。”璟讕這話,讓祁盞哽咽了一下。
璟讕輕輕抱了抱她,“七妹妹別哭。我從小就最害怕你哭了?!眱扇硕际菍幷鄄粡澋膹?qiáng)硬之人,遇到事情再苦也能忍下去。
“璟讕......我發(fā)誓,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逼畋K莫名其妙地說了這么一句。璟讕不懂也沒問,“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你,便是我的福氣了。好了,不說了,快些出去吧。晚了該別人察覺了?!眱扇似疵匚鴮Ψ?,又在拼命忍耐。
璟讕與祁盞一前一后出了城隍廟,祁祜正在派人找祁盞。
“哥哥?!逼畋K過去道。祁祜看到祁盞后,又遠(yuǎn)望了一眼璟讕,“哦,沒事。叫你來是想問問你,今日你去找父王了?”
“嗯,找了,我求父王不要聽信別人的讒言去斥責(zé)你?!逼畋K挽住了祁祜。
祁祜道:“他若是非要相信,那我也毫無辦法。你就沒說些別的?”
“沒有?!?p> 祁祜輕聲嘆氣:“如今吶,我與崇玄都想去承接下來修筑堤壩的活,誰不知這才是能治了澇災(zāi)的根本辦法。就看父王能信任誰了?!?p> “我不信他會讓崇玄做。”祁盞道。
祁祜道:“那就是我們各憑本事了。反正百姓都想讓我修。哎?那是......風(fēng)離胥怎么來了?”
祁盞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隨他去死。他如今跟這幫人都鬧翻了,還來作甚?!?p> 聽到祁祜“嘖”了一聲,她不再說了。
風(fēng)離胥到了以后,祁榮立刻上去氣急敗壞道:“風(fēng)大將軍,您來這里還有什么事?若不是來幫助治災(zāi)的就請回吧————”
“我不是來找你的?!憋L(fēng)離胥推開他,他真不是來找祁榮的,也不是來找祁盞的。他是想來殺了公孫不冥的。
上次一見回去之后他越想越覺得此人留不得,若不盡早除掉,說他今后會掀起更多的風(fēng)浪也不為過。
可惜看了一大圈,還真沒看到身影。
“哥哥你說,他是不是來找人的?”祁盞問。
祁祜答:“當(dāng)然,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公孫不冥留在這世間。畢竟他知道的太多了?!?p> “你別在這里了————”祁榮沒好氣地過去對風(fēng)離胥道:“昨日本王外祖父在你那里受到了這么大的侮辱,你竟然還有臉出現(xiàn)在本王面前?”他想起昨日南家受到的屈辱,就是陣陣怒火壓不住。
風(fēng)離胥冷哼:“喲,買賣不成仁義在,章王殿下這是要將咱們以往的情分徹底抹殺了?罷了,咱們井水也不犯河水,章王殿下還是放寬了心,畢竟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你————本王算是看穿你了,沾上你的一點(diǎn)點(diǎn)利益你就敢掀翻了船不管不顧別人死活,你這種人就是喪失良心?。 逼顦s破口大罵。風(fēng)離胥根本不為所動,“知道王爺跟太子殿下差在什么地方了么?太子殿下從來不會如此惱羞成怒的?!?p> 祁榮氣得過去想打人,“你————”
“殿下還是少些怒氣,多想想怎么把太子擠下去吧。如今您也沒有什么籌碼能打動皇上了?!憋L(fēng)離胥的聲音不小,祁榮嚇得連忙呵斥:“你為了離間我們兄弟怎么能說這種話!當(dāng)心報應(yīng)——————”
風(fēng)離胥看到道貌岸然的模樣就不悅,“好啊,我就等著?!?p> “你跟曜靈成了親又如何?你還不是沒有后代————”祁榮也不管不顧了起來,“這是你的報應(yīng)————”
“你說什么————”風(fēng)離胥就要上去抓他,被一旁的一棠竹慶攔住。
“阿胥,咱們不是來吵架的,不要吵架,先找人在說————”一棠與竹慶勸道。
風(fēng)離胥這才悻悻而去。
祁祜立在遠(yuǎn)處道:“若兒,他的孩子,跟嫻檸的沒錯多久吧?”
“嗯,沒錯多久?!逼畋K聽到祁榮咒罵風(fēng)離胥就一陣暗爽。祁祜道:“你上思哥哥給你的香囊,你隨身帶著吧?”
“自從小產(chǎn)之后便一直帶著,睡覺都不離身。”祁盞道。
祁祜放心點(diǎn)頭。
此時天突然落下了雨。
祁祜看不妙,似乎會下大,便讓人都離開了。
竹慶對風(fēng)離胥道:“咱們還是先回家吧,這雨定是一會兒就瓢潑。”
“等等......”風(fēng)離胥看到了子卿,“那是誰家的小兒?”
一棠道:“那是章王的兒子吧?”
風(fēng)離胥冷冷道:“他的孩子?是了,他有孩子......”
“阿胥你干什么去——————”一棠沒喊住他。
此時手忙腳亂,子卿跟著人亂跑。風(fēng)離胥過去一把扯住他,“你爹爹方才要你在橋上等他。”他看了眼洪河上的橋。
子卿懵懂問:“什么時候?什么事?”
“就是要你在橋上等。他會來接你的。我是你曜靈姑姑的夫君,你得喚一聲姑父,我是不會騙你的?!憋L(fēng)離胥狠戾一笑。子卿重重點(diǎn)頭,轉(zhuǎn)頭逆著人,跌跌撞撞往橋上去。
風(fēng)離胥笑看他的身影。
“子卿————子卿————”祁榮與祁奉發(fā)覺孩子沒了,江書帶人正在找。
突然電閃雷鳴,瓢潑大雨。
祁盞坐在車?yán)锵崎_簾子,把車夫叫了進(jìn)來躲雨,下成這個樣子,連人都看不清。
“蝶月,外面吵什么呢?”
蝶月道:“像是......章王府的長公子丟了————”
“啊??”這還怎讓祁盞坐得住,她撐了把油紙傘,不管不顧下車?!白忧洹绺缱忧鋪G了————”
祁祜本帶人避雨,左丘瑯燁眼尖,高喊道:“橋————橋要塌了————”
他這么一喊,這才有人看到橋上有人。
“子卿——————”祁榮撕心裂肺地喊。
子卿聽到了爹爹喊他,被大雨淋著也循聲去找祁榮。
一聲轟隆,祁榮大吼:“子卿不要走了————橋要塌了————”
“爹爹——————”
不單單是祁榮,眾人屏息瞪眼,看著洪河浪一口吞噬了橋與橋上的人。
“子卿——————”祁榮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
祁盞心驚肉跳,她親眼看著子卿消失。
“不————人能救——————”祁祜高喊,“玄劍去找繩子救我————”他說罷一頭扎進(jìn)了如猛獸血盆大口般的洪河。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快來救人啊——————”
他這一跳著實(shí)讓眾人悚懼,若是他救回來了人那還好,若是他回不來了,那他們百號人都得死。
方玄劍這才回神,璟讕此時已經(jīng)找來了兩根粗繩?!鞍牙K子拴身上去救太子殿下————”
方、左把繩子捆到身上也跳入了河中,宗、蒼帶人扯著繩子,祁元道:“找人拿來更多的繩子??!還有,找些水性好的人————姐————不要啊————”他眼疾一把抱住要跳河的祁盞,“哥哥一定能救回來子卿的!”
祁盞咬咬牙,瞪著翻滾著的河面。
璟讕高聲道:“南初去帶人先去把這里攔著不要讓人來了,上思讓人千萬拉進(jìn)了繩子!七妹妹你不要站在這里,你跟虛牙去找官府讓他們把下游堤壩加固,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有事的!”
眾人照做。
祁榮哪里還站的起來,“子卿啊————子卿————兒啊————”
霎時,方玄劍露了頭,他竟然懷中抱著子卿。
祁蒼高喊:“拉繩子啊————”
眾人齊齊拉繩子,把方玄劍往這廂拉。
璟讕心都提起來了,他把祁盞支走為的就是怕她看到她不愿看到的場面。
“止安呢————止安————”祁蒼喊得也是撕心裂肺。
此時雨勢漸小,卻還是不見祁祜與左丘瑯燁。
“玄劍————”祁蒼看方玄劍上來了,連忙去扶他。
祁榮推開眾人把子卿搶走,連句“謝”都沒跟方玄劍說。
方玄劍咳水,“止安————止安......瑯燁......”
“止安,止安怎么了?”祁蒼著急問道。宗南初也趕到了,“止安上了么?瑯燁呢?”
“還沒上來?!逼钌n只能冷靜。
宗南初瞬身軟了,往下跪,“止安和瑯燁沒了的話,咱們該怎么活下去......”
“看到了————看到了————”璟讕高喊。
河面上一只手伸出,左丘瑯燁終是找到了祁祜。
“快————把他們拉上來————”
眾人頓時干勁兒無比,猛把人往上拉。
此時盞、元也帶著官員到了。
遠(yuǎn)處一棠給風(fēng)離胥撐著傘,道:“我真不知,你對人家娃娃至于這樣么。”他于心不忍。子卿太小了,根本不該卷入這種紛爭里。
風(fēng)離胥冷眼一笑?!笆裁??不關(guān)俺的事哦?!?p> 嘴上如此,心中爽極。
瑭腐腐
【邵姐辣評】:保鏢真是個人渣??!這種人為什么要有孩子?糖包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