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話

　　在場(chǎng)誰也不說話，僵持得生尷尬。

　　麗妃與洛酒兒對(duì)視一眼，道：“哎，都是姐妹的，這是干什么。南昭儀也且讓一讓小孩子嘛，幾句童言無忌，姐妹小吵，怎就當(dāng)真了?！?p>　　“個(gè)個(gè)都當(dāng)娘親了，哪里來的童言無忌？”南昭儀白了一眼。

　　這下眾人散場(chǎng)。

　　南昭儀下來便怒斥祁微：“你這蛇蝎心腸的小賤人，在貴妃娘娘面前說些什么胡話，都多少前年的事了，而今又翻出來是要惡心誰呢？”

　　“昭儀娘娘還請(qǐng)收斂些，在這里的劈頭蓋臉罵了我一通，是不是也可以去父王那里評(píng)理了？”祁微也不是省油的燈。

　　南昭儀氣得面色通紅，祁奉在一旁低聲道：“母妃，別跟她懟著來。快走吧……”

　　“她一個(gè)晚輩敢如此對(duì)本宮說話？！幼宜你會(huì)后悔的……”南昭儀氣得咬牙切齒。

　　祁微白了一眼，根本沒把她們母女放眼里。

　　“若瓷，咱們也走吧?！丙愬鷶堉畋K道。

　　“是。我得回去好好照顧哥哥?！逼畋K道。

　　洛酒兒把人遣走后，不久便叫人請(qǐng)來了璟讕。

　　“止安如何了？”洛酒兒?jiǎn)?。璟讕動(dòng)作恭敬，“在睡。與淳王殿下看了會(huì)兒進(jìn)表，就又睡下了?！?p>　　洛酒兒示意他坐。“本宮今日請(qǐng)你來，并不是來問太子的?！?p>　　“貴妃娘娘請(qǐng)明說。臣在所不辭?！杯Z讕拱手。

　　“本宮與你也是多年相識(shí)了，能看得出你是個(gè)聰明的孩子。今日請(qǐng)你來，也是想讓弄出出主意?！甭寰苾貉哉Z客氣。璟讕連忙道：“有什么能幫得上的，臣盡量去做?！?p>　　“好。那你幫本宮想想……如何能盡早除掉南昭儀。”她沒什么可遮遮掩掩的，直接開門見山?！氨緦m相信你會(huì)幫本宮，你為了若瓷也會(huì)幫本宮吧？”

　　璟讕并不訝異，他平靜點(diǎn)頭?！案覇柲锬铮缃褡叩侥囊徊搅?？”

　　“本宮能讓宣麟和幼宜反目。幼宜的駙馬是南昭儀一系的?！甭寰苾喝鐚?shí)回答。璟讕押了口茶，細(xì)想了一刻道：“娘娘，此事我可以幫娘娘想出對(duì)策，但七妹妹能不知道么?！?p>　　洛酒兒?jiǎn)枺骸澳闶呛ε滤溃俊?p>　　“有些事她知道只會(huì)徒增煩惱。別讓她知道了?！杯Z讕道。他一副恬靜模樣，看著洛酒兒。

　　“此事本宮也不打算告訴太子他們的。”洛酒兒回道。

　　璟讕一直在凌霜殿待到了傍晚，趁著還未宵禁，他進(jìn)海棠林摘了一枝海棠帶回去給了祁盞。

　　隔日，依太后之命，六宮嬪妃都捐出了些珠寶俸祿以扶前線之需。

　　祁盞是將軍夫人，本著以身作則捐了一萬兩。此番作為，讓其他公主也都不得不跟著捐出月俸了。

　　“幼宜姐姐萬福?！逼畋K看祁微抱著全哥兒進(jìn)宮，便上去行了個(gè)禮。祁微把孩子交給一旁的丫鬟，回了個(gè)禮?！巴Ｍ??！?p>　　祁盞看看全哥兒，問祁微：“姐姐今日怎么帶著孩子來了？可是來看父王？”

　　“不是的，貴妃娘娘看全哥兒身子弱，故而請(qǐng)了幾個(gè)老御醫(yī)來瞧瞧。”她做娘親的，看著兒子都快四歲了，依舊弱不禁風(fēng)就心瘁繚悷。祁盞看看全哥兒果真骨瘦如柴，還病懨懨的，“那是要好好看的。不過姐姐膝下還有一女吧？那孩子身子還好?！?p>　　祁微只覺她故意如此說話，便對(duì)祁盞道：“曜靈你什么意思？聽你的這話，合著本宮還有一女，全哥兒就不用管了是么？”

　　“姐姐————我哪里是這意思?！逼畋K一臉委屈，“干嘛姐姐總是曲解曜靈??？是不是還在生曜靈的氣？我是說，璟讕的事。畢竟姐姐誤會(huì)了，姐姐恨上我們一干人我也不怪的，不然姐姐何處泄憤？”

　　一番陰陽怪氣，祁微無處反駁。

　　“本宮先去了?！彼竭^祁盞，不等行禮，直接走了。

　　“姐姐慢走————”祁盞看她背影，冷哼一聲。

　　凌霜殿中，幾位御醫(yī)對(duì)全哥兒切過脈之后，對(duì)洛酒兒道：“這孩子先天有些心疾體虛。若是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呵護(hù)，熬過了十歲，倒是也能成人。這七日，還望殿下每日帶著小王爺來施針吃藥，七日之后，臣等再瞧瞧?！?p>　　祁微松了口氣，“只要能活，就好?！?p>　　全哥兒病懨懨睜開眼，一臉迷茫地看著眾人。

　　“娘、娘、親————”他張口說話都有些磕巴。祁微對(duì)御醫(yī)道：“還有一事，就是這孩子從小本宮也沒少派人教他說話認(rèn)字，為何......就是無用，他還是不太會(huì)說話。”

　　御醫(yī)拱手：“想是公主殿下在生他時(shí)，讓他憋了，故而顱腦受損。這要等大一些才能瞧?！?p>　　“就是說，他是個(gè)傻子？”祁微直問。

　　洛酒兒按住她，“幼宜，御醫(yī)大人說了，等哥兒大些再看，現(xiàn)下不能心急。還是有勞大人們了，出門時(shí)候請(qǐng)帶走本宮的薄禮，略表本宮心意。”

　　“多謝貴妃娘娘————”

　　“多謝貴妃娘娘————”

　　御醫(yī)們走了后，祁微過去給全哥兒梳辮子?！敖裨绯鰜泶颐Γ^發(fā)都散了?！?p>　　洛酒兒道：“看幼宜對(duì)全哥兒十分上心，也算是為人母之常情了?！?p>　　“可不是?！逼钗⒎藕⒆尤ネ妗Ｈ鐑号芷饋淼沧?，有些跛腳。

　　祁微對(duì)洛酒兒道：“不瞞閔娘娘，兒臣是做娘親的，哪里有娘親不愛自己的孩兒。這么多年了，兒臣也算是想通了，什么爭(zhēng)權(quán)奪利兒臣也斗不過，也懶得去摻和了。只要我的孩兒們身子康健，平安一生就好?！?p>　　“唉，誰說不是。養(yǎng)兒一百歲，長(zhǎng)憂九十九。天下父母，誰能不愛自己的孩子?！甭寰苾合肫馂楸Ｈ约旱膬蓚€(gè)女兒，把她們送出了宮做了幾年道姑，如今也封了地嫁了良夫，她在宮中也少了一分牽掛。

　　“本宮也是看你沒了親娘，便想著在宮內(nèi)給你一分照應(yīng)。”洛酒兒大氣道。

　　祁微謝恩，“多謝娘娘關(guān)愛。今后全哥兒長(zhǎng)大了，兒臣自會(huì)讓他多多孝敬娘娘的?！?p>　　洛酒兒慈祥一笑。

　　海棠花開，宮中各處又是一地飛白。東宮的宮人掃著宮道，低聲議論著祁祜的病。

　　祁元從東宮出來，邊哭邊喘，出了院子上宮道，險(xiǎn)些沒站穩(wěn)。

　　“哎呦————淳王殿下————”禾公公上前扶住他

　　祁元腿軟哭道：“您是來看哥哥的？”

　　“是皇上讓咱家來的。來看看殿下，淳王殿下這是......”

　　祁元哭道：“哥哥又睡過了去了，我真怕他再也醒不來了......”

　　禾公公嘆氣，“睡下了......那咱家去看看等他醒來?！?p>　　“那本王先回去了?！逼钤溶?。禾公公一轉(zhuǎn)頭，恰好看到璟讕?！跋暮罟樱袆诠铀偷钕鲁鰧m。殿下這樣子也不行的......”

　　“我知道，我就是來送他出宮的。我們抄個(gè)近路，走甘露殿吧。”璟讕伸手扶住祁元?！疤撗滥阋膊灰^于悲傷，興許過個(gè)幾日，殿下就好了呢。你這樣，身子都?jí)牧??！?p>　　祁元低聲啜泣。

　　璟讕扶著他走在宮道上，“虛牙，咱們要不要也請(qǐng)來一個(gè)法師做個(gè)法？”

　　“這種事，行么？”祁元問。

　　璟讕道：“我也不知道，但沒有比這更差的了。”

　　“有沒有靈驗(yàn)一些的法師？”祁元問。

　　璟讕思索片刻道，“普陀寺周圍倒是游走著一個(gè)法師，上次我去幫太子殿下燒香祈福，倒是聽聞他驅(qū)走了不少病魔，還人一片清凈?！?p>　　“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當(dāng)年母后服毒，九死一生好像就是諾梨姑姑拿著母后的玉佩去讓法師做了法，之后母后就醒了?！逼钤@才想起。璟讕覺得驚奇：“看來還真靈驗(yàn)？那我晚些去請(qǐng)來好了，聽聞法師一年只做一次法事，可不要已經(jīng)被人請(qǐng)去了才好?！?p>　　兩人敘談，正好在甘露殿窗戶底下，被甘露殿的管事姑姑聽得清清楚楚。

　　“什么？竟有這么靈的法師?！蹦险褍x放下茶盞，拿起團(tuán)扇煽了幾下風(fēng)。想起自己的身子自從鬧鬼之后，便每況愈下，求了多少佛都無用，她只當(dāng)是邵韻宅的鬼魂作祟。

　　“你去帶上幾個(gè)人，無論如何都得把那個(gè)法師請(qǐng)來。不能讓太子痊愈?！蹦险褍x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榮、奉兩個(gè)孩子，既然步子已經(jīng)邁到了懸崖邊，那就毫無退路了。

　　這幾日，東宮之中人心惶惶，生怕祁祜突然有天就撒手人寰了。

　　“公主殿下————”蝶月拍門。

　　祁盞躺床上睜眼，懵道：“嗯？何事？”

　　“何總管求見?！钡碌?。

　　祁盞坐起，蝶月接著道：“何總管說，有要事要見公主殿下。他就在院子里等著，不進(jìn)來?！?p>　　她只能醒來梳妝?！昂茫屗缘绕?。”

　　待祁盞出來后，何行蕭見她郁郁，連忙關(guān)切道：“殿下，聽聞太子殿下病得更厲害了？”

　　祁盞道：“是啊，最近夜里都在嗽。本宮也是看天亮了，才敢小睡了一會(huì)兒?！?p>　　何行蕭道：“殿下，臣在江湖上有一舊友，他能請(qǐng)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yī)，請(qǐng)他來給太子殿下瞧瞧??？”

　　“總管說的，是不是公孫先生呀？”祁盞問。

　　何行蕭一懵：“您知道？”

　　“不但知道，還相熟一些。”祁盞點(diǎn)頭，“總管的好心，本宮心領(lǐng)了，只是哥哥這身子這幾日不便見人。等好一些了，再勞煩總管?！?p>　　見她不愿，何行蕭只能道：“那好，等太子殿下好一些了，臣等公主殿下的信兒?！?p>　　“多謝總管?！?p>　　“折煞了?！?p>　　待何行蕭走后，祁盞推門進(jìn)屋，璟讕早就到了。

　　“你說，這個(gè)公孫不冥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幫著風(fēng)離胥打探消息的?！逼畋K坐下吃花茶。

　　璟讕道：“不一定。感覺他看太子殿下的眼神不對(duì)?！?p>　　“你別多想了，哥哥只喜歡我?！逼畋K語氣耍賴。

　　璟讕哄道：“是~~只喜歡你?！逼畋K笑了幾聲，“哥哥生性比較清醒。也有幾分像父王。公孫先生，可別是會(huì)錯(cuò)了意。”

　　璟讕挑眉，就著她吃過的茶盞，吃了一口茶。

　　且說何行蕭從東宮出來，轉(zhuǎn)頭到了南門。

　　“......不冥啊，你先不要著急。太子殿下自有吉人天相?！焙涡惺挼?。

　　公孫不冥冷臉，“我著急了么？”

　　“？？”何行蕭失笑，“你不著急你把伯蒽秋扯到京城里了？你不著急你連口飯都沒吃就來找我了？”

　　“......”公孫不冥別開臉，“不跟你這人說話了。先去了。”

　　公孫不冥自顧自走了，與正欲進(jìn)宮一武將擦肩而過。

　　“？？？公孫不冥？？”擦肩之人無聲念道。

　　一旁的小將問：“平隱將軍，這是您相熟之人么？”

　　平隱盯著公孫不冥背影?！罢媸遣缓?。想來，是要出大事了。”他當(dāng)年在寒血幫只是個(gè)弟子，公孫不冥不認(rèn)得他，但他確確實(shí)實(shí)認(rèn)得公孫不冥。

　　「嘩啦啦————」

　　甘露殿做法，鈴聲鼓聲齊鳴。聲音悅耳十分。

　　南昭儀望著一院子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魎赤腳跳舞，竟有些害怕。

　　“娘娘————”

　　“嘶————”南昭儀瞪了眼身邊的宮人。“你要嚇?biāo)辣緦m么？”

　　“娘娘恕罪......奴才是想問，娘娘的參湯熬好了，現(xiàn)下要用么？”

　　南昭儀點(diǎn)頭，“當(dāng)然。本宮看不得這大神舞了，怪瘆人的。”

　　她轉(zhuǎn)身進(jìn)屋。

　　外面做法照常。

　　凌霜殿中，祁微送了洛酒兒一對(duì)兒藍(lán)冰瓷葫蘆瓶。

　　“也沒什么好送的，閔娘娘若是嫌棄，兒臣那兒還有別的?！逼钗⒌?。洛酒兒連忙道：“這是什么話，你這孩子，本宮幫你是心疼孫兒，你倒是弄得跟本宮圖什么一樣?！?p>　　“娘娘就收下吧。收下了兒臣也就安心了。這才五天，全哥兒回家后腿腳就利索了，真真要多謝娘娘?！逼钗⑿卸Y。

　　洛酒兒扶她，“只要你們這幫孩子好好的，本宮怎么都行?！?p>　　“公主殿下————全哥兒跑沒影兒了————”外面的宮人進(jìn)來道。

　　祁微頓時(shí)大怒：“什么？你們?cè)趺催B個(gè)孩子都看不好？！”

　　“吉兆兒————”洛酒兒摁住她，“這孩子興許是去外面跑著玩了，無礙的?！?p>　　“他腿腳利索之后，就是喜歡這樣亂跑?！逼钗⑿Φ?。“孩子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求了?！?p>　　洛酒兒慈愛一笑，“誰說不是呢?！?p>　　全哥兒聽聲跑在宮道上，迎面來了一位極為好看的美男。

　　“你是全哥兒？”璟讕蹲下道。

　　此時(shí)宮道上無人經(jīng)過。

　　全哥兒點(diǎn)頭。

　　璟讕道：“甘露殿那邊，有跳大神，你不去瞧瞧？”

　　全哥兒口齒不清問：“聲音、聲音、好聽......”

　　“對(duì)，好聽的聲音就是甘露殿那邊的?！杯Z讕一笑。

　　全哥兒興奮跑去。

　　璟讕起身四顧，的確無人才走。

　　這邊祁微已經(jīng)帶人尋全哥兒了，諾大皇宮，道路縱橫，孩子極易走丟。

　　祁微著急地喚著。

　　殊不知全哥兒已經(jīng)跑到了甘露殿門口。

　　甘露殿內(nèi)陣陣清脆悅耳。全哥兒把眼湊近門縫一看。屋內(nèi)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如陰曹地府口，讓人心生悚意。

　　那全哥兒本就是孩子，一眼望去，頓時(shí)眼神發(fā)直，一身大汗，一口氣喘不上，他頭暈眼花。轉(zhuǎn)身直往宮道上走，一兩步便倒下了。

　　“全哥兒......哎，你在這兒啊————”祁微經(jīng)宮人指后，才找到他?！澳阋彼滥赣H么？哎？？？哥兒？”

　　她一看全哥兒兩眼瞪直，無神驚懼，面色發(fā)紫，耳根發(fā)紅，她嚇得立刻抱起往凌霜殿去。

　　這邊做完了法，南昭儀也清靜了，叫人打發(fā)了法師一行，自己小憩去了。

　　入夜宮中宵禁。

　　祁盞拿著通行牌帶著璟讕到了凌霜殿。

　　“閔娘娘......麗娘娘......”

　　麗妃上前與祁盞相握?！澳銈儊砹?.....”

　　祁盞關(guān)切問：“人怎么樣了？”

　　麗妃指了指跪地痛哭的祁微，“御醫(yī)還在診治。聽說，全哥兒是被甘露殿的做法法師嚇住了。”

　　“閔娘娘，哥兒如何了？”祁微哭得梯四橫流，顧不得公主顏面了。

　　洛酒兒面露難色。

　　御醫(yī)們皆后退。

　　“哥兒如何了啊？你們告訴我————”祁微痛哭質(zhì)問。

　　洛酒兒扶著她，“節(jié)哀吧。哥兒剛走......他本就身子弱，這么一嚇更是不得了……”

　　“什么？你是說，全哥兒沒了？”祁微捶胸痛哭，往屋里沖，一旁丫鬟連忙去拉。

　　祁盞一臉心痛，去看璟讕，璟讕眼神安撫地望著她。

　　麗妃撫胸：“怎么，怎么好端端的孩子就被嚇?biāo)懒?？?p>　　“全哥兒——————我苦命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哥兒————”祁微嘶吼大哭。

　　同時(shí)，宋未春也到了。

　　他進(jìn)門便聽到祁微痛哭，站也沒站穩(wěn)，跌坐在地。

　　洛酒兒無意抬頭，對(duì)上了璟讕的目光。

　　兩人心照不宣錯(cuò)開了目光。

　　壽安宮中，祁禎樾扶額，煙光融融。

　　“————父王，兒臣的孩兒真的死得好慘啊，兒臣也想隨孩兒去了，父王那也是您的孫兒，就這么被南昭儀請(qǐng)來的法師嚇?biāo)懒?，她安的什么心，她安的什么心啊————”祁微跪地大哭不止，宋未春就在旁攬住她?p>　　南昭儀跪在一旁，小聲道：“臣妾冤枉啊......”

　　洛酒兒坐在一邊，佯裝出傷心模樣。

　　祁微哭道：“就是南昭儀，她就是念著兒臣和宣麟的不合，巴不得收拾了兒臣，她故意的，她故意害死我的兒......”

　　南昭儀駁道：“你自己的孩子你看不好，到處亂跑，跑到了甘露殿......可不是臣妾叫他來的啊————對(duì)，是他偷看嚇?biāo)懒俗约旱摹?p>　　“你還紅口白牙地誣陷我的兒————人都走了，你怎么還這么惡毒————”祁微作勢(shì)要抓她，宋未春連忙拉住她。

　　祁禎樾頭痛，“畢竟孩子沒了，不管其他，南昭儀你怎么在宮里做法不通報(bào)一聲？”

　　“皇上......”

　　“太后駕到————”

　　外面太后適時(shí)來了。

　　“哀家在外面就聽到里面喧豗不堪，孩子沒了，大家都心痛，但你們這樣，卻是讓皇上難做。”太后看似公道，坐到了祁祜身邊。

　　洛酒兒心道不好，卻也只能起身行禮。

　　“此事是咱們自己的家事，大可不必這么大動(dòng)干戈，非得要?dú)⒁獎(jiǎng)?.....”

　　洛酒兒在一旁道：“娘娘，兆姐兒還什么都沒說呢，沒有說要如何處置南昭儀。”

　　太后一眼瞪去，復(fù)而又慈祥和煦道：“哀家知道，幼宜受了委屈，但此事說到底，怨不得任何人，誰也沒曾想這孩子怎么就會(huì)跑去甘露殿呢?！?p>　　祁微徹底懂了，他們是一伙的。太后為了自己，為了南握瑜一系，也不會(huì)站自己這邊。

　　“那請(qǐng)?zhí)笳f，該如何懲處？”祁禎樾問。太后答：“哀家說的話，就該去懲處那法師。明明是他們嚇?biāo)懒撕⒆?。?p>　　“既然太后方才說了無一人有錯(cuò)，如今怎么又揪扯上百姓了？”洛酒兒笑道。

　　太后冷笑一聲：“喲，這平日里看貴妃都是一副謙和模樣，這會(huì)子怎么這般不依不饒起來了？”

　　洛酒兒道：“臣妾只是想起，若是皇后娘娘在，她定是心疼孩子的，也是心疼百姓的?！?p>　　“故而樂成惹人詬病————”太后直接道。

　　祁禎樾不耐：“怎么又扯到朕的皇后了？南昭儀，人是在你的地方出事的，你也未曾事先跟任何人說，這本就不合規(guī)矩。既然事情出了，那就幼宜說該如何吧?！?p>　　祁微道：“兒臣要南昭儀受懲處————請(qǐng)父王嚴(yán)懲————”

　　“那就送南昭儀去刑司，罰一百鞭子。罰完了誰也不要再提了?！逼畹濋械?。太后心中雖覺得重了，但至少南昭儀的命保住了，故而也沒言語。南昭儀挫敗跪坐下。

　　祁微不滿：“哥兒是沒了啊，父王您的孫兒是沒了啊————”

　　祁禎樾只是冷冷道：“你若是再在這里不依不饒，朕定會(huì)免了南昭儀的處罰。行了，這連太后貴妃都驚動(dòng)了。都下去吧?！彼回炄绱耍松垌嵳?，無論誰死，他都是這般波瀾不驚。

　　祁微咬牙含淚瞪著南昭儀。

　　洛酒兒拿起茶抿了一口。

　　次日，南昭儀從刑司是被抬著出來的，她背后蓋了布，經(jīng)過祁盞時(shí)，祁盞還是聞到了血腥味。

　　“璟讕，你這一招真是妙啊。不過，閔娘娘應(yīng)該不知道我知道吧？”祁盞問。

　　璟讕道：“不知道。她覺得你們依舊單純?！?p>　　“她能這么想，也是難得。”祁盞與璟讕往東宮走，“你說祁微會(huì)去鬧一場(chǎng)么？”

　　“她當(dāng)然會(huì)了?！杯Z讕一笑，“咱們到時(shí)候看戲就好?！?p>　　“你有些幸災(zāi)樂禍哦。”

　　“你又何嘗不是？”

　　兩人低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