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話

　　強(qiáng)撐著身子下朝。朝堂之上一字未入耳，祁祜心頭滲血。

　　“止安——————”祁蒼扶著他出大殿。“你沒事吧？你躺我身上歇一歇......”

　　祁祜滿眼渙散。

　　“太子殿下這是怎么了？”

　　身后是風(fēng)離胥得意洋洋的聲音。

　　他踱步到祁祜面前，“無論如何，都得顧著身子吶?！逼钌n瞪他，“止安如何不干你事。本王看將軍還是管好自己吧?！?p>　　“懷王殿下大早上就火氣這般沖?！憋L(fēng)離胥打量祁祜面色蒼白，心中止不住得意。

　　祁祜無心理他。

　　此時姜雋恰好過來：“太子殿下，皇上賜死了十三皇子，說要褫奪生前一切封號。臣正要去命人做?！鼻皝砬笄轲埶∈拫迥讣业娜黄畹濋邢铝钐幩?。嚇得宗南初摁住宗瞿易千萬別胡說八道。

　　“尚書大人就去做。不用來知會本宮......”祁祜無力道?！吧纤?，咱們走?！?p>　　“十三皇子的事，還是別牽扯到殿下為妙。”風(fēng)離胥有意說無心話。

　　祁蒼懶理，扶著祁祜走。

　　“喲，這風(fēng)大將軍是該擔(dān)憂一下太子殿下的。畢竟?fàn)砍渡狭颂拥钕?，曜靈公主定也逃不了干系。”宗南初緩緩而來。

　　風(fēng)離胥皺眉。“她已是外人了?！?p>　　“要知，今早公主殿下可是親眼看到了自己弟弟的尸首，嘖嘖?！弊谀铣蹶庩柟謿?，“將軍不知么？殿下回家沒同將軍說么？”

　　風(fēng)離胥自知說不過宗南初，一臉不屑抬腳離去。

　　“止安，沒事吧？”宗南初上來扶著他。

　　祁祜抓住宗南初道：“若瓷看到了么？她的弟弟......”

　　“虛牙把他送回去了。”宗南初心痛?！霸蹅冞€是忍下來吧。這時候做什么都是節(jié)外生枝?！?p>　　“嗯?！逼铎镌傧肫畋K，兄妹兩人也見不到。

　　祁元送祁盞回將軍府后，回王府換了身衣裳，叫人備馬。

　　“王爺——————”知筱從屋內(nèi)出來。

　　祁元停手，“你好好歇息，出來作甚。”

　　“王爺是要進(jìn)宮？”知筱問。

　　祁元道：“是了，我得去見見十四弟。他性子比擎鐘軟一些，卻也是個悶聲捅婁子的主。我得去交代一聲。”

　　知筱扯住他道：“殿下不要去了?！?p>　　“為何？”

　　知筱雙頰緋紅：“我擔(dān)心殿下。請殿下就留在我身邊吧！”

　　祁元不解愣住：“知筱你說什么呢？”

　　“我早就傾心殿下了，殿下，就求求您留在我身邊吧。別去涉險了！”知筱垂淚。祁元雖有玩心卻極為憨厚心善，對她也是無微不至，她早就默默暗許芳心?？善钤犃T，卻是一張臉拉下來，“知筱，我無心兒女情長，還請你收起自己的心。這一生我如何都要跟哥哥姐姐一起走下去?！?p>　　“殿下......”

　　“我把和離書早寫好了。就放在書房架子上，你等到得空了，畫押之后就走吧。你放心，你一身清白，要什么我都能補(bǔ)償。尋個好人家，別耽誤了自己?！逼钤D(zhuǎn)身，知筱痛哭：“殿下難道就對我一點點都不喜歡么？”

　　祁元道：“我敬你，但真不愛你。你得接受，這世上，就有人男人女人都不愛?！?p>　　被知筱耽誤了，進(jìn)宮之后卻被人告知祁茁出了宮。

　　又馬不停蹄追了出去。

　　祁茁打聽到了祁齡被棄的地方，帶人將其拉到祁榮的墳冢旁安葬。

　　“十三哥，你至少在這里得以安息。兄弟們在一起，總是能擔(dān)待一些的?！彼钅钸哆丁?p>　　“永禮——————永禮——————”

　　祁元駕馬奔來。

　　“八哥哥？”祁茁起身。

　　祁元下馬，面色焦急，“你這孩子————你擅自做什么呢？！”

　　祁茁小聲道：“十三哥太可憐了?！?p>　　“你這樣，要是讓有心人捅到父王面前，你如何解釋？”祁元看一旁將祁齡下葬的人，就陣陣眩暈。祁茁道：“八哥哥，你且放心，我不會做什么的。母妃已跟父王說明，明日我就出宮封王了?！?p>　　“傻孩子！你今日擅自給擎鐘收尸，你覺得父王疑心如此之重，還會放你走？”祁元拉他走。

　　祁茁道：“父王總是要聽我解釋的吧。兄弟之間，若無半分情誼，盡是冷血，也不行的吧。八哥哥，我就不懂，為何六哥哥和四哥哥對哥哥這般敵意，好像哥哥繼承大統(tǒng)之后就會害了他們一樣?！?p>　　祁元嘆：“你比你十三哥還機(jī)靈些。你也看得出哥哥行走艱難啊?！逼钭碌溃骸罢f父王自小只愛哥哥和七姐姐。但不盡然。我覺得父王連母后都不愛......他們受了很多折磨，吃了很多苦的?！?p>　　“你小小年紀(jì)，怎么想得這般明白?！逼钤念^?！案缈傉f你聰慧，寫了不少詩文。今后出了宮，可別被埋沒了。切記少說話，少進(jìn)宮摻和來?！?p>　　“是?！逼钭鹿笆?。

　　送祁茁回宮之后，祁元進(jìn)了東宮。

　　“哥哥可好些了？”

　　祁祜本躺在床上，聽祁元來了，立刻起身?！昂眯┝?。這些本就是帝王家常事，我也能受的。”

　　“我方才送永禮回來了。”祁元坐下。公孫不冥給之端了梅子茶。

　　祁元抿了一口道：“上思哥呢？”

　　“去御醫(yī)堂了。等下來。等下你的兩個哥哥都來。璟讕去了麗娘娘的彩鸞宮，正要來?！逼铎锷焓仲N上祁元的額，“你真的長大了。哥哥甚是欣慰。母后見到了定也欣慰十分?！?p>　　祁元微微一笑：“總不能一直讓哥保護(hù)吧?！?p>　　公孫不冥道：“想當(dāng)年，見到虛牙的時候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正值桀驁不馴的時候。一轉(zhuǎn)眼也能獨當(dāng)一面了。”

　　祁元道：“我都二十三了。心性自然是不同了。”

　　“嗯?！逼铎锟此湴潦?。

　　蒼、宗、左、璟來后，祁祜撐著身子從床上下來。

　　“如何？”

　　祁蒼掏出手帕，里面包著香灰?！拔曳讲湃ゲ菟庰^查了，昨夜皇叔的香爐里，有一味后添加進(jìn)去的藥。我掰開能聞出來的，有苦艾草、曼陀羅和幾種菌類。”

　　宗南初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說有人給皇上下了藥。讓他發(fā)了夢魘。人一旦有所思夢之后，便會去還愿？皇上夢見了那片皇陵的人，去了之后，正好遇上十三皇子？”

　　左丘瑯燁駁道：“下藥的人怎么會知道呢？怎么確定皇上回去陵地呢？”

　　“是抱著瞎貓撞上死耗子的心。”璟讕突然道。“你們得知道，皇上是個極為念舊情的人。從他當(dāng)年從北苑接來了太后就知道。太后薨逝之后，也為太后置辦了太后的喪儀。若皇上能去陵地，就成了；不能去，就會想別的法子。反正——————”

　　“這人怎么都能讓擎鐘死。擎鐘從偷著祭拜崇玄便無活路了?！逼铎锝Y(jié)欷?！翱蓱z的孩子，被這般犧牲了?！?p>　　左丘瑯燁道：“嘖。昨晚，我們細(xì)細(xì)看了風(fēng)離胥的神情。他真的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p>　　“等等——————我總覺得有些東西要沖出腦子里了?！弊谀铣跚们媚X殼?！皬男Φ氖律希揖陀X得事情不對。”祁元道：“對啊，玄劍哥到底同風(fēng)離胥說了什么？我們就欠一個證據(jù)了。”

　　璟讕暗自咬牙。他只能故作自然道：“啊，你們不覺玥婕妤奇怪么？好像她這次有了底氣一樣?！?p>　　祁祜道：“是啊。為何這次所有事情好像都蒙在霧里，呼之欲出卻模模糊糊。”

　　公孫不冥道：“那這個藥，到底是誰下的？是玥婕妤么？”

　　祁蒼道：“定是她啊。只是沒有證據(jù)。因我們抓了她正著，被她巧妙躲過。而當(dāng)時在寢殿的只有她和她的宮女服侍?！?p>　　“她和風(fēng)離胥？有無可能？”祁祜問公孫不冥。公孫不冥道：“極有可能。兩人能里應(yīng)外合，來引皇上發(fā)了夢魘，從而抓了十三皇子現(xiàn)行，便可以借此給你使絆子了?！?p>　　這時璟讕喟嘆：“無證據(jù)?！?p>　　這話令在場一笑，“璟讕長進(jìn)了，知道無證據(jù)不能亂說話了。”

　　“我也是吃了虧才知道?！杯Z讕無奈一笑。

　　眾人剛停下吃了口茶，洛酒兒的人匆匆來通報。

　　“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請殿下去。只請殿下?！?p>　　“??？”祁祜起身。

　　壽安宮中八公草木。

　　祁祜與洛酒兒無聲對視。

　　洛酒兒沖他微微搖頭。

　　祁禎樾拿著祁茁寫的詩遞與祁祜。“尚書和李厚來找朕，朕本來不信。可這是親眼看到的?！?p>　　“......”祁祜心透涼。這些全是祁茁寫的詩，皆是分離、無情。

　　“太子覺得，他是何種意思？”祁禎樾無力再怒。

　　祁祜跪下：“兒臣覺，他只是個孩子。本多愁善感，寫下這些不足為奇?！?p>　　洛酒兒連忙點頭。

　　“是啊。無心的......但他為何要給擎鐘收尸？嗯？”祁禎樾此話一出，祁祜心頭瀝血。

　　“??？何時的事？兒臣不知?！?p>　　祁禎樾冷哼一聲，“虛牙親自送他回來的。”

　　祁祜莫對。

　　“孩子……孩子……”祁禎樾念道：“骨肉到底是何意義？”

　　“父王……”

　　祁禎樾捏著玉佩，目光寒涼。

　　打更剛過。

　　孫才人在泉柳軒對祁茁交代：“你明日下了旨，就安生出宮吧，別再惹事了……”

　　“是。兒臣知道的?！逼钭曼c頭。

　　“十四皇子接旨—————”門外喊到。

　　孫才人道：“想是來了。”

　　祁茁起身，“不該是明日么？”他出門跪下，“兒臣祁茁接旨……”

　　奇怪并不是禾公公來，而是何行蕭。

　　“不著急。”何行蕭給身后人一個眼神，“這是皇上親筆寫下的。還請十四皇子先閱一閱?！?p>　　“是……”祁茁接過。

　　「子圖別離生辛淚，豈能盡意恣妄為」

　　“父王這是……”祁茁暗覺不對?！邦~……”他還未說句話，便被人摁住了。

　　孫才人凄厲聲嘶，震徹皇城。

　　“皇上，已然辦妥了?！焙涡惺掃M(jìn)來行禮。

　　祁祜只覺不詳，“你說什么辦妥了？永禮？永禮在哪里……”他慌張起來。洛酒兒背后生冷汗。

　　何行蕭行禮：“回太子殿下，十四皇子的自縊在泉柳軒?！?p>　　“什么自縊……什么自縊！！”祁祜沖他大吼。

　　祁禎樾點頭，“他一直是個好孩子。追隨了他哥哥，就按皇子喪儀置辦。他的母妃瘋魔了送出宮去養(yǎng)病吧?！?p>　　祁祜震怒：“父王您不會得到母后原諒的??！你把我也殺了吧！把我也殺了！”

　　“太子瘋了。”祁禎樾冷淡道：“禾子，傳旨下去，太子既今日起，一切職務(wù)交由程王。在東宮安心養(yǎng)病吧?！彼壑斜M是涼薄。

　　祁祜癱坐在地。

　　“來人，送太子回東宮?！逼畹濋械?。

　　禾公公咬牙也得照做。

　　待人把祁祜帶下去后，洛酒兒跪下道：“皇上，臣妾真不愿看到如此情形。猶記得皇上仁愛崇玄，崇玄在犯下彌天大錯，皇上關(guān)了近半年也不曾要他的性命……”

　　“他只是個嫉妒心起的孩子，說白了想要朕多看他兩眼。這兩個，一個祭拜祁禎睿，一個幫著安葬到了祁禎睿身邊，居心叵測。跟那個孩子一樣?！逼畹濋忻鏌o表情，吃了口茶。

　　“皇上……”

　　“酒兒。”祁禎樾放下茶盞，“朕覺得，這么多孩子里，你把你跟朕的兩個女兒送去修行，都不在皇子之列，你可忍心？”他捏緊了手中玉佩。

　　洛酒兒嚇得結(jié)巴，“皇、皇上……”萬一查出兩個女兒其中一個不是他的，那她們娘仨會立即五馬分尸。

　　祁禎樾扶起她，“皇后在時，一直疼愛你，你也真心待皇后，當(dāng)年拼死救皇后和止安……”

　　“臣妾該做的……”她垂頭不敢直視祁禎樾。祁禎樾起身，“偶爾也去多和皇后說說話。”他扔下茶盞在桌，茶溢了出來。

　　“是……”洛酒兒行禮。

　　待祁禎樾進(jìn)了寢宮，洛酒兒癱坐在地，淚不受控嚇得直落。

　　“麗妃，給你的東西都收到了么？我給你宮里又分來了人，你且好好待著。如今外面鬧翻了天……”洛酒兒邊落淚邊隔著門對麗妃道。

　　麗妃著急：“娘娘無事吧？止安呢？虛牙呢？”

　　“止安恐是一場惡戰(zhàn)。虛牙也長大了，非得跟他哥哥并肩作戰(zhàn)不可了。”洛酒兒心痛。

　　麗妃在門后也垂淚，“無礙的，虛牙也該長大受一些錘煉了……娘娘你在外面可好？她們定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吧……”

　　洛酒兒安撫：“我無事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便都好了。”

　　麗妃把手指伸出門縫，“我不怕吃苦……”

　　洛酒兒立刻伸手指碰觸她的，“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來……”她伸手握住麗妃的手指。

　　“我不怕的。皇后娘娘當(dāng)年還在道觀里做了道姑，還懷著孩子，我與之相比，不足為人道?！丙愬脺I。

　　身后有了異響，洛酒兒道：“有人來了，我得快走了……”

　　“娘娘定要小心……”

　　麗妃困于囹圄，焦急不已。

　　祠堂中，祁祜對著列祖列宗牌位上了香。

　　霠天。

　　風(fēng)離胥冒雨進(jìn)了落霄洲。

　　“怎么不點燈啊……”他命人點燈，順手脫下外袍。

　　“不要……”祁盞在暗中囁嚅。風(fēng)離胥立刻循聲而來，“曜靈……天爺啊……”

　　伸手把蜷縮在角落的祁盞擁入懷中。祁盞無力推著他，“將軍求求您走吧……”

　　“……”

　　祁盞痛哭心絞痛，“我的弟弟啊……我的弟弟們啊……父王心好狠……”

　　風(fēng)離胥緊抱著她不撒手。他何嘗不難受，想起祁盞定心碎欲裂，他就恨不得替她。

　　“放開……”祁盞大哭，“我好討厭你，不要……不要碰我……”

　　伸手不見五指中，風(fēng)離胥嘆息。

　　“你要進(jìn)宮么？去陪著太子殿下……”他從來就毫無辦法。

　　“?。　?p>　　附在祁盞耳側(cè)，風(fēng)離胥沉聲：“你想做什么我都能滿足，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只要你高興……討厭我也無妨……”

　　半空中劈了一道天地崩裂。

　　風(fēng)驅(qū)急雨灑高城，云壓輕雷殷地聲。

　　左丘瑯燁帶周允膳艱難進(jìn)醉仙樓。

　　“這天……龍王來陳塘關(guān)找李靖興師問罪的時候也沒這么嚇人的排場……”他嘴里念道，周允膳扶他坐下。聽這話，周允膳忍不住道：“你這話說的，你見過龍王來陳塘關(guān)??？”

　　“嘿，別說我當(dāng)時就在東海當(dāng)蚌精呢……親眼見證?！?p>　　“你滾！！”

　　店小二跑來，“哎呦，左丘大人，周大夫人……”

　　“還是老幾樣?！弊笄瓞槦钜粩[手道。店小二應(yīng)和下去。

　　“唉，太子殿下一下子失了兩個弟弟，可真讓人心里難受?！敝茉噬盼兆∽笄瓞槦畹氖?，“相公，在宮里會不會苛待殿下?。俊?p>　　左丘瑯燁道：“一向都是人心丑惡，見風(fēng)使舵。他們定會苛待止安的。但止安到底是太子，不會做到明面上。我只擔(dān)心，止安該如何走出來。這兩個弟弟可是他一手帶大的，唉......”別說祁祜，他降了職后，身邊人也是一抹臉換了副模樣。

　　“......反正這都是太子殿下帶大的孩子。皇上定不會饒過太子殿下的?！?p>　　“什么？造孽啊。兩日殺了兩個皇子......”

　　“無論其他人如何說，我還是敬重太子殿下?！?p>　　“呵。他手上就干凈么？無論做什么，到頭來都得付出代價......”

　　旁邊一桌議論，恰好被左丘瑯燁聽見。

　　“我看誰這么大膽子敢這么說？！”他一拍桌，鄰桌立刻靜了。

　　“左丘大人？”鄰桌認(rèn)出了他。

　　左丘瑯燁試著喚：“你是姓夏？是夏小將？”

　　“哎！如此之巧，竟在此遇上了左丘大人和大夫人......”夏小將立刻行禮。左丘瑯燁擺手：“你我如今同級。免了吧?！?p>　　醉仙樓畢竟為京城最繁，達(dá)官貴人，皇子公主都進(jìn)出過，難免遇上熟人。

　　左丘瑯燁讓位，讓他從鄰桌來坐。他對周允膳道：“這個夏小將是跟著玄劍上戰(zhàn)場的。我們也并肩作戰(zhàn)過?！?p>　　周允膳道：“有勞了?！?p>　　左丘瑯燁道：“以茶代酒吧，我傷未痊愈，不能喝酒?！?p>　　夏小將道：“無礙的。您能賞我座位，是我的榮幸。唉，這方將軍走了也有些日子了，我昨夜夢里還回了沙場，好像在跟方將軍并肩作戰(zhàn)?！?p>　　“是么?！弊笄瓞槦钚念^一疼?！澳悄憬窈缶鸵獨w風(fēng)大將軍麾下了吧？”

　　“是。風(fēng)大將軍待我們也不錯，我府上有個小妾，就是風(fēng)大將軍送來的?！毕男⒌馈Ｗ笄瓞槦罨兀骸八缮跏谴蠓桨??！?p>　　夏小將道：“其實還是方將軍對我們好?！?p>　　“那是。他可是個好人?！弊笄瓞槦畋撬?。

　　“他當(dāng)初還請我們中將，上將去西杭玩。只是還未玩盡興，便都上了戰(zhàn)場?！毕男⒁魂囯y受。左丘瑯燁給周允膳夾菜，隨口問道：“是么。那他可真是不錯......”

　　“而且為人正直干脆。大伙都去畫舫尋樂了，就他一人走了，次日也不在畫舫......”

　　腦中忽然一個激靈，左丘瑯燁抓著他，“不是......他可曾跟你說過些什么？”若無記錯，方玄劍從西杭回來之后，只見了風(fēng)離胥。

　　“就是閑聊。說西杭不錯，我說風(fēng)大將軍也來過，帶了點心薦給了方將軍......”

　　“他————問過風(fēng)離胥的事？”左丘瑯燁細(xì)問。

　　夏小將點頭。

　　送走夏小將后，左丘瑯燁無心吃飯了。

　　「嘩啦——————」

　　左丘瑯燁起身。

　　周允膳問：“怎么了？”

　　“無事，你想吃什么再點一些。反正錢在你這兒，我得找一趟南初。我這腦子有些事想破了天也想不通，得要南初?！?p>　　“我陪著你。你不方便?！敝茉噬乓膊怀粤恕?p>　　東宮。

　　祁盞看祁祜還在昏睡。不敢輕易打擾。

　　悄無聲息走到正殿，公孫不冥給之斟茶：“若兒，風(fēng)離胥怎么肯放你回來了？”

　　“他看我快要死了?！逼畋K吃茶?！安悔じ绺?，你近來可好？我看你臉色越發(fā)差了?！?p>　　“我一直吃上思給的藥呢?！惫珜O不冥道?！凹热换貋砹?，就多住些日子。明日皇上設(shè)宴款待各府門客，虛牙也會帶著來......”

　　祁盞心不在焉點頭：“好。”

　　公孫不冥問：“你是想見見璟讕吧？”

　　“......”祁盞垂頭，赧赧抿嘴。

　　“你去吧。福恩齋就在旁邊?！惫珜O不冥道。

　　“可是......”

　　“皇上駕到——————”

　　祁盞心驚。“父王怎么這時候來了？”

　　“你要不要先避一避？”

　　“不?！逼畋K放下茶盞，與公孫不冥行禮。

　　祁禎樾見祁盞，略驚訝?！叭舸?，你府上無事？”

　　“將軍讓兒臣來陪哥哥幾日的?！逼畋K道。

　　祁禎樾回：“如此可好些了吧？日子都是這樣，處一處便能和睦了?！?p>　　“談不上和睦?！逼畋K道。

　　公孫不冥在一旁道：“我去叫止安————我是說————太子殿下。”

　　“別了。由著他睡吧。若兒，你來陪朕說說話?！逼畹濋械?。

　　祁盞愣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