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話
夜雨止。不夜侯氣嬈。
“父王還在生兒臣的氣么?還愿意原諒兒臣?”祁盞問。祁禎樾目光一柔:“朕怎么會真生你的氣。來坐吧?!?p> 搭上他的手,祁盞坐下。
室內(nèi)燈火搖曳。
祁禎樾伸手撫上祁盞側(cè)顏,“若兒,朕知道,你心中難受。你能如理解你母后那般,理解一下朕?”祁盞點頭,“兒臣不怪父王的。兒臣有時在想,這想來都是上天安排吧。就是讓我們留不住弟弟妹妹?!?p> “你這樣,有些像你母后......”祁禎樾并未聽她半句,而是拿手遮住了半扇臉。他經(jīng)此一遭,談不上悲不自勝,卻也磨心。祁盞雙眸無辜,“父王————”
祁禎樾捂住了她的嘴。
“噓?!?p> 「啪」
猛地有人一把抓住了祁禎樾手腕。
祁祜不知何時醒了,“父王真是糊涂了,怎么總是把若瓷認成母后呢。兩人明明不同的......”
“太子,你醒了?!逼畹濋械馈?p> 祁祜放開祁禎樾,“是兒臣僭越了。望父王恕罪?!?p> 祁禎樾示意他坐。
祁盞道:“父王,兒臣先行告退?!?p> “嗯?!逼畹濋悬c頭。
待祁盞走罷,祁祜才道:“東宮陰冷,父王不必前來,一句話,兒臣便去找父王了。”
祁禎樾道:“朕想來看看你。你面色蒼白,想來是欠歇息?!?p> 此時殿中之后父子二人。
祁禎樾道:“朕這么多年未曾來過東宮......”
祁祜不語。
“止安啊?!?p> “是?!?p> “你可曾想過繼承大統(tǒng)之后,要不要把你的幾個叔叔弟弟遷入皇陵?”祁禎樾問。
祁祜答:“父王春秋正盛,兒臣不曾想過其他,只想扶持父王管好大瑞。”他不禁提心吊膽。
“是么?!逼畹濋谐圆?,“太子啊,朕看不冥身子不好了。他是朕兒時舊人,還望你多關(guān)照?!?p> 祁祜拱手:“哪里的話。既然父王交代,那就是兒臣該做的?!?p> “太子,你得懂得,朕這江山,都是留給你的。無論朕對誰不信,對你,朕總會留下一絲情面。為了你母后也會留下一絲情面。”祁禎樾背光,臉隱在暗。
燭火搖曳在祁祜眼中,明明暗暗。
“父王,兒臣能做的,就是專心輔佐父王。其他別無二心。父王懲處了兩個弟弟,兒臣也只是心痛罷了?!彼~間滲出了汗。
祁禎樾垂目?!澳悄阋溃卸嫉戎惴稿e?!?p> “兒臣知道。”
“但朕信你,不會讓朕失望的。”
忽燭光打在祁禎樾面上。
頓時祁祜對上他的雙眸。
麻感從腳底躥到頭頂。
帝王之威,懾心定魄。
祁祜忍著怵,跪下:“兒臣,定不負父王重望。無論如何,都不會負父王之重望......”
“很好,你從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朕對你十分放心。生于此,必先學(xué)會心狠?!逼畹濋猩焓址鏊饋?,“朕自小,在這里受的蔑視欺辱偶爾還會想起。成年之后,他人都封了王,只有朕被忽略。你母后當(dāng)年人人都說她是‘下嫁’,而向父王要來你母后,恐是朕此生唯一一次向父王開口請求。朕無論如何,也不想不明不白地被當(dāng)做他人博弈的棋子,要握住命,就必得學(xué)著心狠。反正前半生,朕的母妃,朕最珍視的人,都死在了朕的面前,朕無牽無掛,顧不得其他,若忌憚,下個死的必定是朕。開弓沒有回頭箭的。后來朕看著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妃子,自己的孩子死在朕的面前,而朕只能向前走,直到你母后死在了朕懷中,朕才回神......”他眸光閃爍。
祁祜跪地垂頭。
“朕回神發(fā)覺,已然站于巔峰,可睥睨眾生。環(huán)顧,卻也只剩朕一人而已。低頭腳下皆尸骨......是朕的孩子,朕的親人,朕之前的舊友,還有你母后......朕明白了......除了一群亂臣賊子,朕再也面對不到其他了?!逼畹濋芯従彾?。
他眼中噙薄淚。
祁祜跪地不語。
忽被祁禎樾摸了頭,“太子。這樣的日子,你能忍受么?”
“......兒臣不知道。”祁祜實話。“兒臣是您的孩子,是母后的孩子。僅此而已?!?p> “好。好......”祁禎樾苦笑?!捌鋵嵞阍摵揠薜模忝镆磺姓湟暤臇|西,朕都撕碎了。”
祁祜微微抬頭,“我不恨?!?p> “止安......”
“你給了我若瓷,這能抵消一切。僅此而已。”祁祜面色堅定不移?!案竿踉f,江山讓您毀了此生唯一摯愛......恐也是兒臣的必經(jīng)之路。”
父子無言相視。
雨落不大,風(fēng)勁雷鳴。
一道電閃后,祁盞捂臉跑出了東宮。
“誰?”璟讕聽到聲音,立即起身點燈。
“別點燈......”是祁盞痛哭的低語。璟讕循聲摸到了她,祁盞撲上去緊緊抱住璟讕。
她渾身濕透,璟讕摩挲著她的背心?!霸趺戳??出何事了?七妹妹,不要嚇我……”
祁盞哭道:“璟讕,你別提其他……就這么抱著我,不要推開……”
“好……”璟讕溫柔抱她上床,解開濕衣?!澳阆却┪业囊律寻伞!?p> 祁盞抽噎道:“我知道……你還氣著我呢。但別管別的……好么?”
“……我們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璟讕撫上她的臉。祁盞摸黑捧起他的臉,“父王今日來試探哥哥了。他到底疑心在哥哥身上了……你說,何必談什么親生骨肉,干脆把我們?nèi)珰⒘烁蓛簟?p> 璟讕心中激蕩。卻一句也不能說,如今已然是停不下來了?!捌呙妹谩诉@一生,身不由己太多了。若不想得開,盡力活下去,那也枉為人世一遭了。”
祁盞道:“那你告訴我,在沒遇上我之前,你是靠什么活下去的?”
璟讕道:“……我總能等到老天的補償。我這一生,總不會凄凄于此的?!彼f著謊話。他沒遇上祁盞之前,告訴自己數(shù)次,定要復(fù)仇。讓把他趕到大瑞之人付出代價。
他自知,配不上祁盞。
靠著算計欺騙來的感情,畢竟不能長久。
“別難受了。”璟讕靠近祁盞,輕柔貼上她的唇,兩人不在一起,才不自然的。
窗外風(fēng)卷雨繾綣,紅綠落隨潺湲回旋。
祁盞從不敢留宿,一刻不敢溫存,穿衣冒雨回了東宮。
“哥哥……”
她見殿內(nèi)還未熄燈。
祁禎樾已走。
東宮大殿祁祜跪坐中央,燈火搖曳,映其孤影伶仃。
“哥哥,不冥哥哥呢?”祁盞飛奔過去抱住祁祜。
“我叫他去睡了?!逼铎锇涯樎襁M她的頸窩。
打更過,寅時已到。
祁祜緊緊抱住她,“剛從璟讕那里回來吧?身上都是他的味道?!?p> “我都聽到父王說的話了?!逼畋K道。
祁祜摸過她的濕發(fā)?!芭阄业教炝涟??!?p> “好……”祁盞方才與璟讕親密無間,壓不住心煩意亂。祁祜一把抱住了她,徹底消散不安。
火燒燭油一滴滴順著蠟落下,逐漸凝固,蠟燃滅幾盞。水珠順祁盞發(fā)絲滴滴落于祁祜肩上,屋內(nèi)驟冷,兩人一呼一吸間喝出霧花。
天亮后,祁祜把祁盞抱回床上,公孫不冥為他穿朝服。
“你一夜沒睡么?”
祁祜答:“嗯。無事的……你別擔(dān)心。”
公孫不冥道:“今日各府邸門客都來面圣,你下朝之后還要去……咳咳咳……”他掩嘴咳了幾聲。
祁祜道:“不妨事?!惫珜O不冥把笏板給他。
“不冥……”
公孫不冥覺一陣頭暈,之后忍了下來?!班??!?p> “無事。嘿嘿……”
公孫不冥罵:“臭小子??鞚L……”
祁祜迅速轉(zhuǎn)身,“是!”
他走后,公孫不冥頭暈了一會兒才逐漸回神。
待祁盞醒后,祁祜已下朝了。
“若兒醒了。要同哥哥去龍涎宮么?各府今日都來門客。”祁祜正換衣。
祁盞起身,“好啊。待我叫穗兒來梳妝?!?p> “這次你怎么沒帶蝶月回來?!逼铎飭?。
答曰:“蝶月聰慧,留在府中能幫著些苒筠姐姐。這將軍府的小妾各個厲害?!?p> 祁祜嗤之:“瞎厲害,各個都沒頭腦。稍微有點點腦袋想想,還能容你把將軍府整的七零八落?!?p> “這你倒是說對了。”祁盞一笑。她在東宮還留了些衣物首飾,就在她的臥房,再拿出來穿上,只覺恍如隔世。換上藤色衣裙,梳了個云頂髻,戴上了之前的海棠發(fā)簪、流蘇步搖。
“若兒——————”祁祜推門進來,不禁恍惚一下。
祁盞回眸:“哥哥,怎么了?”
“沒有?!逼铎锊唤恍Α!拔疫€以為......你還是十六歲的時候呢。若不是梳了婦人發(fā)髻,我還真覺得,走到這一步像是黃粱一夢。你沒有長大,我也沒有......”
祁盞起身,過去伸手抱住祁祜?!爸灰阍敢庑?,我就不長大?!?p> “......走吧?!逼铎锓砰_她。
此次設(shè)宴,祁禎樾主隨意近人,不愿讓門客百姓生怯。故而其他公主皇子宮妃也都能旁觀。
風(fēng)離胥帶了一棠進宮后,一棠眼看心事重重。
“怎么,你掛念曜靈呢?”風(fēng)離胥問。一棠小聲道:“我是怕咱們安排上的人露餡......”
“嘖,噓!”風(fēng)離胥一眼剜去?!拔倚胖駪c不會辦錯?!?p> 這廂祁祜拉著祁盞未坐步輦。
“哥哥,南初哥哥和瑯燁哥哥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還告假了?!逼畋K問。祁祜答:“不是寫了么,風(fēng)舶當(dāng)年辦的鹽稅案還留有些殘余未理清,瑯燁幫扶南初。告假去查案了?!?p> 祁盞附在他耳畔道:“我不信這些的。他們到底做什么去了?”
“......去了西杭。玄劍最后去的地方。”祁祜轉(zhuǎn)角見風(fēng)離胥,立刻把祁盞往身后拉。
“太子殿下?!憋L(fēng)離胥見祁祜行禮。
祁盞見他窒息。
祁祜只“嗯”一聲,便拉著祁盞要走。
風(fēng)離胥道:“聽聞太子殿下近來精神不爽,事務(wù)都給了程王殿下做。東宮之權(quán)也代由程王殿下管?!?p> “將軍?!逼畋K轉(zhuǎn)頭顰眉。“休再說了?!?p> 見祁盞說話,風(fēng)離胥立刻不再談?!瓣嘴`,你身子如何?家里一切都好,淺墨幫你打理家里,你何時想回去了,我便來接你——————”
“將軍。”祁盞打斷,“本宮說休再說話了。”她同祁祜不再回頭。
風(fēng)離胥定在原地,一棠伸手摁摁他的肩?!澳惆。趺匆娏斯骶屯碾S從一般。她一句話你什么都應(yīng)著?!?p> “我樂意?!憋L(fēng)離胥冷哼一聲。
眾人落座龍涎宮。
祁蒼擠在祁祜身邊,“哇,我方才進來時候,還以為你找了個跟若兒一樣的小姑娘,沒想到就是若兒。把小時候的衣裳穿上,倒是像極了十六七歲時候?!?p> “上思哥哥真能說的。我都胖了不少。”祁盞拉拉衣襟。祁祜問蒼:“虛牙的門客,都是從哪里找來的?”
“上門自薦唄。虛牙說心里有數(shù),都問過學(xué)問和眼界了,沒問題的?!逼钌n道。
祁元坐于對面,他納了兩位門客,皆垂頭一副生怯模樣。
知筱低聲對祁元道:“殿下,這里都是男人們來的,我怕......”
“別怕,你們女人一會兒坐在簾子后面。前面的事情,男人來議。你跟著姐姐就成?!?p> “好?!敝悴话?,祁元扯上她的手安撫。“你放心吧?!?p> 知筱盯著祁元側(cè)顏看,他生得俊朗清秀,或許祁祜保護得好,他眼中總干凈不染塵雜。
“知筱啊。”祁盞過來:“咱們過去吧。”
知筱頷首:“嗯?!?p> 盞、元相同,眼眸清澈。
祁元沖她笑,“姐,知筱還是有些忌怕。你多多擔(dān)待?!?p> “知道啦?!逼畋K伸手牽上知筱,“咱們?nèi)ズ竺孀??!?p> “嗯......”知筱看祁盞笑盈盈,不禁想一直看著。
祁元對坐下兩位門客道:“就把你們在府上說的話說出來唄。”
“是......”
“是......”
此時璟讕到了。祜、蒼給之讓位。
祁蒼問:“怎么才來?”璟讕答:“本不想來的,不冥一直說大家都能來,便叫我也來了。雖然他在東宮貪睡,自己沒來......”他瞟了一眼風(fēng)離胥。
祁祜道:“你放心在這里坐著,風(fēng)離胥要跟你作對,我定不饒了他。雖如今我也是不行了,但到底還是太子,他不能僭越?!?p> 璟讕搖頭,“你是邵氏血脈,永遠不會不行。”這話惹得祁祜偏頭一笑。
“皇上駕到——————”
眾人起身行禮。
祁禎樾還牽著鹿姝也的手,身旁未跟著其他嬪妃。
祁祜對祁蒼低聲道:“父王到底要做什么???不用科舉出來的人,選門客?”
“我看你是明知故問吧。皇叔已然偏向靖蘊了......”
祁禎樾抬手?!捌缴戆伞4蠹译S意些便好,關(guān)上門也都是本國人,無外賓,就無需端著?!?p> 禾公公拍手讓人奏樂。
席簾后,祁盞與眾官眷妃嬪也用了膳。
知筱忍不住道:“殿下,我看外面的玥婕妤怎么不進來?”
“父王會讓她進來的。咱們無需關(guān)心這些?!逼畋K吃著酸甜果泥,心起了一絲愉悅。
兩人剛說完,鹿姝也便被禾公公帶了進來。
知筱沖祁盞吐舌,祁盞沖她抿嘴一笑。
鹿姝也面色不爽。
鴛妃在旁道:“喲,玥妹妹怎么了?”
一旁叢婕妤言語不善,“想必是得要待在外面,被皇上呵斥了吧。”
孟婉容接茬:“看來皇上也還是關(guān)心婕妤娘娘的,不想讓旁人看見婕妤娘娘的容貌。”
祁盞只低頭給知筱夾菜。
一旁宮女頷首低眉排成排,端菜轉(zhuǎn)輪過各個桌子,又喜歡的菜便可抬手讓宮女端上。
祁盞小聲問知筱,“想要什么?我?guī)湍泓c?!?p> 知筱赧赧一笑,“嗯……喜歡醉蟹。”
祁盞點頭,“好~”她抬手命宮女端上兩只?!斑恚也粫凅π贰蚁胂搿@樣吧,我去找哥哥,讓他給咱們剝完了送來?!?p> “哎……”知筱摁住祁盞的手。“我會的,不必勞煩太子殿下?!?p> 祁盞笑道:“那就勞煩你啦?!?p> “殿下言重了?!敝慊刂恍?。
「砰」
鹿姝也不悅放下酒杯,“這個燕窩味道清淡極了……不好……根本不如皇上前幾日帶本宮在望月閣吃的好。”她方才本想留下,祁禎樾一句“去后面”令她覺丟了面子,一旁男人都看她,她只覺目光不善,嘲諷極了。故而此時就偏要沒事找事。
眾人愣。
祁微嗤之:“本宮自小在這宮里長大,吃的都是這個味道。想必那日玥婕妤吃的不是燕窩,誤認為是燕窩了吧。反正父王多年節(jié)儉,并未聽過會開小廚房?!?p> 這把令鹿姝也面色更為不悅。
“幼宜公主為何不想想,以前不開,不代表現(xiàn)如今不開?!甭规埠敛豢蜌狻?p> 祁盞低聲安撫知筱,“別怕?!?p> 祁微黑臉?!啊?p> 鴛妃道:“外面男人議事,咱們也別閑著啊。玩?zhèn)€什么?”
齊美人道:“不如飛花令?!?p> 這邊眾人點頭。
祁微道:“想必有人讀書少,玩不下來吧?!?p> 鹿姝也已氣得進不了食。
“算了吧,要不……”祁盞善解人意道。她勾頭看看,“外面正在談禮法呢……”
祁微白了一眼?!笆裁炊Y法。這些東西是圣人傳,眾人都學(xué)習(xí)仁義孝道,可有誰能真遵守的?不過都是些凡夫俗子妄想成圣罷了?!?p> 祁盞未接茬。
洛酒兒今日不在,不然又將是一場沒完沒了。
誰知鹿姝也橫出一句,“無論如何,孝道仁義永得遵守。切記不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皇上給本宮講過這些……”
打斷她言,祁微道:“看來玥婕妤受益非淺啊。這些還需父王教?!?p> 鹿姝也言語不悅起來:“本宮到底不如你們這些皇子公主讀書多啊。比起仁義之類的學(xué)問,本宮還是信神明佛法。要行善積德,不然老天不收你,也會在下一代身上收回來的?!?p> 祁微攥拳:“是啊。那沒有后代子孫的,是否就得自己承受了?”她笑也不善。
她說完,鹿姝也起身就往外跑。
祁盞挑眉忍下笑意。“幼宜姐姐......這是干嘛呀......大家本就一團和氣嘛?!?p> “誰跟你們和氣?”祁微懟道。
鴛妃實在看不下去,“幼宜,你對曜靈發(fā)什么脾氣?”
祁微不理。
身后其他妃嬪紛紛低聲置論:“這曜靈公主的性子真是最為溫柔善良了?!?p> 佟妃道:“你們說,皇上和樂成皇后這種性子......怎么就生出來了曜靈公主這么溫柔的姑娘呢?老天爺賞賜吧?!?p> “聽聞是隨了親生舅舅的性子呢?!?p> “那倒是了。聽聞邵大將軍是個溫和的性子呢?!?p> 祁盞給知筱喂蟹肉,“這個吃吧~”
“玥婕妤干什么去了?”
“別管她啦?!逼畋K依舊笑盈盈。
那鹿姝也跑出去后,祁禎樾也不聽她說,只讓她一旁坐著。
“......如此文武并濟,以保,有勇有謀戰(zhàn)無不敗?!逼钤埖拈T客子恒說完,一旁門客福修也道:“如此培養(yǎng)人才,才為上策?!?p> 祁禎樾聽罷,緩緩點頭。
祁元在旁一臉驕傲。
璟讕低聲對祁蒼道:“這......皇上提出如何改良科舉用人,他們怎么總繞養(yǎng)兵上說呢?”
“噓。你看風(fēng)離胥?!逼钌n拿余光看他。
風(fēng)離胥打斷:“呵。依臣之見,個人不同。有人心很毒辣,有人就心懷惻隱。養(yǎng)人不同,便生出不同的謀略,稍不注意,便將覆水難收啊?!?p> “將軍此話甚是?!逼铒@吃了兩杯酒壯膽,才附和。
祁祜吃茶。祁蒼氣得腹內(nèi)生疼,“他再說一句,我就替玄劍砍死他......”
“你砍死他父王就會先砍死你。你瞧瞧這個屋子里,風(fēng)離胥的人坐了多少?!逼铎锏故堑弧?shù)年來,他性子也被掰得柔軟了不少。
祁元不理他。
宋未春也帶門客上前諫言。
祁禎樾問:“那大家說,這天子該是賢,還是該剛?”
此話一出,眾人靜默。
祁禎樾這話,結(jié)祁祜如今落敗祁顯,祁顯得力,豈不是暗示儲君易主。
風(fēng)離胥眼看一喜:“回皇上,臣覺,該賢。上陣殺敵,進諫修法,都有臣子去做,而天子于天下之父,如不賢德,則齒寒心瘁,盡是得大亂無章,民心渙散。”
此時璟讕起身拱手道:“回皇上,依臣一外人之見,無論是何種心性,都不如腦明心清,知進退,也識好歹;鐵面無私,也心懷仁慈;殺伐果斷,也通情達理。有人性也有天子之面,皆并濟,不可多出一分,也不可退一分?!?p> 祁禎樾冷臉盯他一刻,后喜笑顏開?!碍Z讕真是......雖為外朝人,竟能如此聰慧,見識強,口齒俐?!?p> 風(fēng)離胥咬緊牙。
璟讕叩謝:“臣之愚見,今日惹笑話罷了?!?p> 祁蒼道:“哪里是愚見。臣看今日夏侯公子全場最佳?!?p> 風(fēng)離胥微微抬頭,見鹿姝也正坐祁禎樾旁一臉不悅。
他退回了位子。
祁元的雙門客對視一眼。
其中子恒出來道:“皇上,小人還畫了一份商農(nóng)分割圖。望皇上過目。”
“好。呈上來。”
祁元伸手拿上圖,低聲問:“怎么在家時候你沒說過呀?”
子恒笑而不語。
祁元雙手呈上圖冊。
祁禎樾掀開。“嗯?這圖之雜亂......”
“斗膽請皇上允小人講解。”
祁禎樾點頭,“允?!?p> 子恒被禾公公帶上前。
“請先生講吧、”祁元道。
子恒眸光一狠。
“呔——————”他干大喊一聲,從頭上髻中抽出簪子向祁禎樾刺去——————
“護駕————————”祁元驚嚇高喊。
殿內(nèi)頓時亂作一團。祁蒼伸手去護璟讕,“低頭——————”
那簪子乃是磨好的兇利暗器,直直向祁禎樾刺去。
祁禎樾雖已過天命之年,但數(shù)年習(xí)武還是眼疾側(cè)身躲過,順手護了祁元。風(fēng)離胥猛一個飛身,過去瞬間踢飛了子恒手中的兇器。
此時何行蕭已帶人沖進來護駕,在下面的福修一個凌厲出手搶了一旁禁軍的刀,“子恒接著————”
那子恒本躺在地上,一個鯉魚打挺一把接住,翛翛飛身,見傷不到祁禎樾,竟直接朝鹿姝也刺去——————
“死吧——————”
頓時鹿姝也魂飛魄散,身周一個人都沒。
瑭腐腐
【邵姐辣評】:父子對話真滴震撼。不過鵝子跟閨女之間太難受了,人生需要羈絆,但不能這么極端地把羈絆當(dāng)成自己的命。大家還是要把自己擺在第一位,不要依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