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話【結(jié)局】

　　八月熏風(fēng)，又是一年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

　　不知誰家少年郎騎白馬著華服匆匆進(jìn)京。那少年郎墨眸劍眉，幾分英氣幾分似畫中仙。

　　“且讓一讓——————”他下了白馬，隨從連忙上來牽著。少年郎幾步上臺階，至學(xué)堂門口。

　　還未推門進(jìn)去，便聽里面一陣喧豗。

　　“——————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姥姥的??！”只見宗南初抄著一把戒尺，追著一幫小兒打。

　　“宰相大人別動(dòng)怒——————”

　　“宰相大人——————”

　　一旁隨從連忙攔著。

　　宗南初氣得臉都泛綠，一幫小兒見到少年郎進(jìn)門，連忙往他身后躲，“哥哥————哥哥————”

　　“梓粟？你何時(shí)回來了？正好，我是管不了這幫死崽子了，你來————”宗南初氣得拍大股。

　　梓粟笑笑，“師父，這又是那般?。课也艔纳：；貋?，跟著上思伯伯結(jié)了幾個(gè)案子，剛回來還未喝口涼茶，怎就鬧了起來？”

　　宗南初怒著從他身后扯出個(gè)小兒，“你這個(gè)小兔崽子————”

　　“啊，祖父，祖父我是您親自帶大的啊——————”那小兒哭著喊。

　　宗南初扯著他，“宗璨北，我是管不住你了————你敢戳哄著這幫哥哥弟弟跟你去鬧事————梓粟，你知道么，他出的主意，帶人把莊大人家的孩子騙到了田邊，把人推到了爛泥里面，險(xiǎn)些把人害死——————莊大人自然是找皇上討說法————”

　　他的兒子倔強(qiáng)道：“祖父，他們上次先欺負(fù)我們里面的盈兒的，盈兒是女孩子，被他們欺負(fù)了，都嚇得好幾日沒來上學(xué)......”

　　“那你就告訴父親，告訴皇上，你怕什么？你這樣帶人以暴制暴對么？！”宗南初氣道。

　　梓粟勸：“罷了罷了，讓他倆互相賠個(gè)不是，此事就此完了吧?！?p>　　“梓粟，你不懂，你若是帶著一群人去欺負(fù)一個(gè)人，這仇恨這輩子就解不開。今后都將是你的絆腳石?！弊谀铣蹩煺Ａ藥紫卵鄣馈?p>　　梓粟點(diǎn)頭：“知了。但事情既已發(fā)生，就罷了吧。師父，過幾日大家都去大奉樂宮了。咱們還是少生出些不悅......”

　　“方義——————”

　　還未等梓粟說完，宗南初便站在學(xué)堂臺階上大罵巡街官，“我正要尋你呢！你這小崽子如今本事大了，擅自讓人開城門把這些孩子帶出去玩了？”

　　“宗伯伯......我?guī)У艿芎椭秲簜兘o我爹燒紙呢......”

　　“你放屁，少拿你爹壓我——————”宗南初罵著，梓粟悄悄過去與方義拱手行禮。

　　“梓粟啊，從桑?；貋砹?？”

　　“嗯，勞煩哥哥記掛。”

　　兩人寒暄一句，左丘長暇牽著帶著兒子女兒從學(xué)堂街口經(jīng)過。

　　“哎呦，宗伯伯啊，多遠(yuǎn)都聽到您罵人了。您真是能活得很久，一點(diǎn)點(diǎn)氣都不受?！彼龐汕慰粗谀铣跻谎?。宗南初指著她，“死丫頭，跟你爹一樣?！弊笄痖L暇撇嘴笑，對一雙兒女道：“叫宗祖父?！?p>　　“宗祖父安～～”

　　宗南初點(diǎn)頭，“安……”

　　左丘長暇看見方義，喚了聲：“大哥。”

　　“弟妹啊。”方義點(diǎn)頭?！斑^了夏阿忠就參加科舉了，你定要讓他多用些涼茶，千萬別溫書中暑了。”

　　左丘長暇一一點(diǎn)頭。

　　梓粟轉(zhuǎn)身道：“哥哥姐姐，我上去接夕照回去了?！?p>　　“大皇子慢走?！?p>　　“恭送大皇子?！?p>　　梓粟招招手，一個(gè)膚白可愛的小人穿著學(xué)袍跑了出來。

　　“大哥哥。”

　　“師父，我?guī)吡?。”梓粟道?p>　　宗南初點(diǎn)頭：“好，還請帶四皇子多多溫書。還有——————你姑姑讓你把芋臨也連著帶回去。芋臨——————”

　　一個(gè)雙目溜圓的小姑娘跑了出來，“表哥~~”

　　“哎。那咱們走吧。父王和你們母親在普陀寺上香，咱們快些去吧。”梓粟把兩人抱上了馬。

　　宗南初也散了學(xué)童。他上車回到了侯府，粵芙蕖早已等候。

　　“南初，今日咱們給大家多燒一些紙。過幾日去夏宮避暑，中元節(jié)興許就不在京城過了?！被涇睫阎斜е鈱O哄著，天熱，孩子略昏昏。

　　把孩子給下人后，她轉(zhuǎn)身看宗南初竟在看著天際出神。

　　“干什么？還不走么？”粵芙蕖問。

　　宗南初悵然若失：“我只是嘆，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了啊。連上思都回桑海五年了。”

　　“也沒法子的啊。趙老王爺五年前駕鶴西去，空出的位子理應(yīng)他兒子繼承。懷王又是極為聰慧，在宮里浮沉多年，最為合適回去?！被涇睫∩锨巴熳∽谀铣??！安贿^我這幾日……也總夢見……跟允膳和蕓娣一起的時(shí)候。大家都沒老，倚著門邊繡荷包。哈哈哈，而后看虛牙畫什么都是四不像……”她說著心痛了起來。

　　宗南初搖頭無奈笑，伸手讓粵芙蕖上車。“轉(zhuǎn)眼的功夫，咱們也老了。連止安，也有了一大幫孩子……若瓷眼看著也不嬌氣了，學(xué)會(huì)當(dāng)娘了。但我還是覺得，好像大家喝酒言歡，一起熱熱鬧鬧的場面就在昨日。”

　　粵芙蕖不由得擦擦淚，“多了，這個(gè)祁駙馬……”

　　“嘖。叫什么呢，這么難聽。”宗南初皺眉。

　　粵芙蕖道：“我說錯(cuò)什么了？京城都叫祁駙馬。若瓷也默許了，有人當(dāng)著她的面這么叫，她都沒說什么。”

　　“那這駙馬爺這幾年可真真辛苦了?！弊谀铣跄樕纤菩Ψ切??；涇睫〉溃骸榜€馬爺前幾日跑外地去了，京城都說是跟若瓷吵架被氣走了……”

　　擺手打住，“他不是又回來了么？別信這些了，我看這么多年若瓷過得挺好。我們相識多年了，要有什么大事還能瞞著？叫車夫快些走，咱們這趕快去燒紙祭拜，還有好幾個(gè)地方呢……”

　　粵芙蕖瞪他一眼，“我就問一問，你急什么？”

　　“對不起……”宗南初認(rèn)錯(cuò)。

　　今宜祭拜掃墓，忌嫁娶沐浴破土。

　　香火溢出寺，鐘聲彌長。

　　祁盞跪地虔誠上香后，被蝶月扶起。

　　“殿下……咱們就這么出來了，不叫駙馬爺好么？”蝶月問。

　　“……”

　　“若瓷?！逼铎镌谝慌?，身著絳色金絲龍紋袍，兩鬢夾雜幾根銀絲卻不顯年老，雙眸依舊神采。

　　祁盞伸手挽住他，“哥哥?！?p>　　“孩子們都在外面玩呢。咱們該走了，”祁祜道。祁盞點(diǎn)頭，“好啊，走吧?！?p>　　多年過去，祁盞眼中單純不在，卻依舊水盈盈的，惹人喜愛。比起當(dāng)年，這幾年多了一分堅(jiān)定。

　　“哥哥，那邊的樹……興許還掛著母后當(dāng)年寫下的字條呢……”祁盞看到便是一陣感慨?！扒皫兹占腊萘松奂易鎵?，希望等你我走后，咱們的孩子也能去祭拜?？汕f別讓舅舅和外祖父寒了心?！?p>　　祁祜看祁盞大兒子背著弟弟去夠菩提子，他溫和一笑，“會(huì)的……會(huì)的……”

　　禾公公上前，一甩佛塵，“皇上，公主殿下，請上駕回宮吧？”

　　祁祜擺手，“朕想跟若兒和孩子們走下山。”

　　祁盞也道：“難得今日事物不繁忙。讓本宮和哥哥自行下山吧。派人去宮里跟太后娘娘知會(huì)一聲，莫要等我們用午膳了?！?p>　　“是……”禾公公退下安排。

　　祁祜道：“這么些年，太后娘娘倒是越發(fā)傷春悲秋起來了。總喜歡跟咱們進(jìn)膳，說什么她看一眼少一眼……朕看吶，她還早著呢，不會(huì)這么快走。”

　　“太后娘娘身前無人了。我年前說把她的一個(gè)女兒接來陪著她，誰知，那個(gè)姐姐……竟患病撒手人寰了。太后娘娘從未言語過此事呢?！逼畋K唏噓。祁祜略驚詫：“是么？是咱們的讓清姐姐么？”

　　祁盞點(diǎn)頭。

　　“天爺，這人生還真是世事難料。唉……”兩人出普陀寺的門，眾僧侶行禮。

　　祁祜接著道：“太后娘娘這么多年，一次也沒祭拜過父王?！?p>　　“唉。這個(gè)不強(qiáng)求吧……我看，她恨都恨透了父王?！逼畋K喟嘆?！案绺邕€記得么，父王駕崩之后，太后娘娘有多歡喜，險(xiǎn)些沖出宮去放炮?！?p>　　祁祜大笑，“對……對……”

　　“只是這么些年了，她許多事也放下了。也不如之前那般嫉惡如仇了。不過……太后娘娘也極為重情重義，自從麗娘娘走后，太后娘娘頭上的玫瑰花簪就一日都沒有摘下來過。梓粟小的時(shí)候還說‘這個(gè)花簪跟身上的衣裙不配’，太后娘娘也只是笑?！逼铎锏?。

　　“唔。”祁盞掩口欲嘔，面色難看。

　　“怎么了？”祁祜嚇了一跳，“朕叫人來————”

　　祁盞摁住他，“別————哥哥......”

　　“不對......”祁祜瞇眼瞪她，“你是不是又懷了？”

　　“......”祁盞尷尬于色?！斑€、還沒坐穩(wěn)......哥哥先不要聲張......”

　　祁祜氣不打一處來，“昊樂——————過來——————”

　　祁盞的大兒子聽見，連忙放下弟弟前來，“舅舅，何事呀？”

　　“你父親這幾日都干什么呢？”祁祜問。

　　昊樂道：“這幾日......好像跟......”他怯怯看著祁盞。祁盞摸他的頭，“哥哥，你追問我兒子作甚......”

　　“你說便是?！?p>　　“這幾日好像父母生氣呢，父親都跟我睡?！彼f完，祁祜擺擺手讓他走?！叭舸?，你們就不能當(dāng)心些？這一看就是你的駙馬爺嫌惹出了事，不敢跟你同房了。他能不能當(dāng)心些？你幾歲了？生孩子多難啊?！?p>　　祁盞不語，就挨著吵。

　　無論他倆幾歲，祁盞犯錯(cuò)他都會(huì)罵上個(gè)幾句。

　　“皇上，大皇子帶四皇子來了?！?p>　　“好，帶上來吧......”祁祜話音一落，夕照便跑了過來，“父王~~~”

　　“哎~~”祁祜伸手抱起他，“給你姑姑請安了么？”

　　“姑姑安。”

　　祁盞柔柔一笑，“安。今日這么早下學(xué)了？院長沒有啰嗦么？”

　　“今日院長大人抓了阿北，好好斥責(zé)了，我們就早下學(xué)了。”夕照道。祁盞一笑：“南初哥哥這性子，怎么年老了還這般暴?！?p>　　祁祜放下夕照，“你跟他認(rèn)識了這么多年，何時(shí)見他脾氣好過？哈哈哈。”

　　“母親~~~”芋臨朝祁盞跑來。祁盞伸手摸摸她的頭，“乖乖，今日母親身子不爽，就不抱你啦?！?p>　　“父王，姑姑......”

　　梓粟跟著來行禮。

　　祁盞伸手拉過他，“梓粟回來了啊。你父王昨日還在跟我言說，怕你趕不回來一同去大奉樂宮過端午?！?p>　　“上思伯伯轟著我回來呢。本來還有幾份斷案表，他讓沅姐兒代我寫了。”梓粟道。

　　祁祜嘖嘖稱贊：“這沅姐兒可真是女中豪杰啊。這么多年在上思身邊，他也不著急讓女兒出嫁。”

　　祁盞道：“反正我是看透了，女兒出嫁又有什么好的？不出嫁也不會(huì)如何。在娘家過一輩子，也不會(huì)如何?！?p>　　“那是你跟沅沅都是皇室貴胄，你換個(gè)平民百姓試試。”祁祜瞪她一眼。

　　祁盞轉(zhuǎn)身交代梓粟：“孩子，別忘了明日一早去給你許小娘燒些紙錢，中元節(jié)咱們不回京城?！?p>　　“是?！辫魉趹?yīng)和。

　　“唉。轉(zhuǎn)眼就是這么多年了，我有時(shí)真的好想念苒筠姐姐。還有穗兒。我連穗兒的夫家都找好了，想給穗兒尋一個(gè)好歸宿.....唉。”祁盞直嘆。祁祜道：“不過朕有一事，一直想不通?！?p>　　“哥哥說了便是?！?p>　　祁祜道：“我就是不明白，為何當(dāng)初那個(gè)姓錢的小妾，會(huì)忽然站了咱們？那可真是十分重要的一次啊，要沒她的話，咱們不能贏得這般容易......”祁盞又挽上他的臂，“哥哥......當(dāng)年錢姨娘自盡之后，我讓下人收拾她的東西燒給她。翻出了......一副畫。是你我的小像。看樣子，想是從我房中偷偷帶出去的?！?p>　　“什么？”祁祜吃驚?！澳鞘窍矚g你還是喜歡朕？”

　　“不知道?！逼畋K訕笑?！岸嗄赀^去，別提了。”

　　天際幾只飛鳥略過，祁祜只嘆時(shí)光易逝。

　　“真是快啊若瓷。轉(zhuǎn)眼，你都是三個(gè)孩子的娘了，馬上是第四個(gè)孩子的娘了?！逼铎镩L長嘆口氣。

　　祁盞撫上小腹，“是啊。哥哥轉(zhuǎn)眼也有了七個(gè)孩子。但你可不能只偏愛行七的孩子啊?！毕雭碜约簽樾衅撸铎锎⒆映錾闶前侔阆矏酆亲o(hù)。

　　一旁梓粟插言：“母親，瞧這話說的，父王明明對我們一視同仁的。七弟弟只是年幼，父王有些照顧罷了?！?p>　　“哎哎哎。”祁盞摸了摸梓粟的臉。“你也十五了，怎連這個(gè)都不懂？父母之愛是不能端平的。只要孩子多，定會(huì)有偏愛。你覺得你父王一視同仁，那你就是被偏愛的那個(gè)。不被偏愛的，定比誰都清楚?！?p>　　梓粟瞪著眼看祁祜：“父王，這是真的么？”

　　“這個(gè)......朕倒是沒有留心?！逼铎镄πΓ亲?。

　　梓粟道：“那母親，我?guī)в笈R去玩了?！?p>　　芋臨指著她的大哥二哥：“我要找哥哥們......”

　　“行，去吧?！逼畋K笑道。

　　看孩子們一番其樂，祁盞眸光閃爍一下。

　　“就跟咱們當(dāng)年一樣。”

　　祁祜懂得，道：“是啊，就跟咱們當(dāng)年一樣......那時(shí)候，你玄劍帶你騎馬射箭，你總是百發(fā)百中，玄劍常說，你立刻就能出師......還有南初和瑯燁，兩個(gè)人天天吵架.......”

　　“哈哈，有次還打起來了?！逼畋K掩嘴笑。祁祜抃笑：“對——————有次是因什么呢？好像是我十二三歲的時(shí)候......是什么來著？”

　　“瑯燁弄壞了南初的畫軸。但瑯燁說，是南初先弄壞他要送給允兒的燈籠的......兩人越吵越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翻出來了，就打起來了。而后玄劍去攔，還被誤傷，之后上思還說，‘怎么打的？能把所有人都傷了？’哈哈......還有那次，在大奉樂宮——————”他突然哽住。

　　祁盞并未察覺：“是啊是啊~~咱們一同泛舟賽馬，不冥哥哥還被推下水——————”提到這個(gè)名，她才覺察?！案绺?.....抱歉吶......”

　　“無事?！逼铎餇可纤氖?。

　　祁盞眸光閃爍，“還有虛牙......虛牙那時(shí)候還說，要保護(hù)我和璟讕......”

　　“別提這個(gè)人。”祁祜輕聲道。祁盞閉目。

　　祁祜哽咽：“虛牙，朕的虛牙......他跟你一樣都是朕跟養(yǎng)自己孩子一樣帶大的，朕不好，沒能保護(hù)好他......”

　　“哥哥，都過去了。”祁盞拭淚。

　　“母親~~”此時(shí)芋臨跑到祁盞身邊：“母親，您方才說的‘璟讕’好生耳熟啊......”

　　祁祜伸手抱起芋臨，“這個(gè)人，不提也罷?！?p>　　“為何？”芋臨問，祁祜不言語了。

　　祁盞在旁只是僵笑。

　　“芋臨啊，你馬上又有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你高興么？”祁祜問。芋臨拍手，摟住祁祜的脖子，“高興，高興~~”

　　祁祜道：“舅舅想給他起一個(gè)名字，你覺得叫祁慕昭如何？男女皆可?！?p>　　“她不懂這些啦?！逼畋K摸摸芋臨的頭。祁祜道：“怎么不懂？她跟你小時(shí)候一樣聰慧，說什么都懂的~~對不對呀芋臨~~”

　　芋臨只抱著祁祜笑：“舅舅......我叫祁慕喬，好像也是男女皆可的名字吧？”

　　“是啊?！逼铎锉еH親，“你怎么這般聰明啊。真是，這個(gè)丫頭跟你小時(shí)候一樣。善良聰明?！?p>　　祁盞瞪大雙眼，“想想我小時(shí)候......可別了。夠嗆?！?p>　　“母親，爹爹何時(shí)來呀？”芋臨問道。祁盞看向祁祜，“嗯，你爹爹昨日有些頭痛，今日有些起不來的。你爹爹若是醒了的話，定會(huì)過來的吧。”

　　“我真的好喜歡爹爹啊，爹爹總是溫柔地同我說話，我犯了什么錯(cuò)誤也不斥責(zé)于我......”

　　祁祜道：“你母親斥責(zé)過你么？”

　　“上一次，我犯了錯(cuò)誤，母親都打了我手板呢?！庇笈R跟告狀一樣。祁盞輕擰了一把她的腮，“我為何打你呀？你說說跟舅舅說說。”

　　芋臨抱著祁祜，把臉埋在祁祜懷中。

　　祁盞無奈：“上次天都黑了，她還非要去河邊的一個(gè)攤子上玩套圈，她大哥自然是讓她家去，一來都收攤了；二來天黑了，她大哥帶不住她。結(jié)果她可算是在街上撒潑了，又哭又鬧，還咬了昊樂一口，昊樂手臂上這會(huì)兒還能看到印子呢，你說你該不該打？”她做了母親之后，在家中也是柔中帶剛，該寵愛的時(shí)候，一分不少，該嚴(yán)苛?xí)r候也不含糊。

　　“你和你二哥，是必須聽你大哥的知道么。長兄如父，你們需得敬重敬愛你們大哥。父母不能跟你們一輩子的，但要是有個(gè)兄弟姊妹照顧，那就是極大的福分?！逼畋K說著，含笑看著祁祜。

　　“是，母親?！庇笈R喃喃道。

　　“哎——————你干什么??！”

　　“明明是他先惹我的！?。　?p>　　前面幾個(gè)孩子吵了起來。

　　祜、盞收斂笑意。

　　梓粟抱起摔倒在地的六皇子對二公主道：“二妹妹，就算是他做錯(cuò)了，你也不該如此對待，你每次找我說，我有過偏倚么？”

　　“大哥哥，你別跟她說了，她就是覺得誰都不對不住她?！币慌运墓骼¤魉谝滦涞馈?p>　　五皇子立在二公主身后瞪眼。倒是三皇子站了出來，“大哥哥是沒有偏倚，但不該每次都慣著不對的一邊的，就算是年紀(jì)小，也不該仗著年紀(jì)小行不對的事——————”

　　“我自然是知的，但我更怕你被別人落了埋怨，畢竟誰也不能了解前因后果，只會(huì)看你不愛護(hù)弟妹罷了。”梓粟放下了六皇子。

　　二公主低頭，“大哥哥說得極是。我知錯(cuò)了?！辫魉诿首拥念^：“跟你二姐姐賠不是?！?p>　　“略——————”六皇子沖二公主吐舌，之后扭頭便跑。梓粟指著：“你這孩子——————二妹妹別氣了?！?p>　　“嗯?！倍饕恢贝诡^。

　　三皇子看向梓粟，輕眨了幾下眼。

　　祜、盞相視一眼。

　　“看來這風(fēng)云，是不會(huì)止了?！逼铎镟皣@。

　　祁盞緊握他的手，“是不會(huì)了，只看哥哥如何做了。千萬不要像父王一樣就行?！?p>　　“不會(huì)的......”

　　這邊芋臨牽著昊樂的手問：“大哥，你知道‘璟讕’是誰么？方才聽舅舅和母親提起了呢......”

　　“??？”昊樂牽著她下山，“你知道咱們父親叫什么么？”

　　“祁佑。”

　　“那你知道之前母親的——————”

　　倏爾前面一陣快馬蹄，禾公公高聲道：“祁大人到了——————”

　　祁盞面色一紅，“哥哥......”

　　祁祜牽著她不語。

　　此時(shí)馬車停住，車簾掀開。

　　里面的男子溫文爾雅，面如冠玉，他雙鬢夾雜著幾根銀絲，卻不見滄桑，抬眸下車，盡是瀟灑，俊美非凡。

　　“爹爹——————”芋臨跑了過去，伸手讓父親抱起她?！暗趺床艁硌剑糠讲盼疫€問大哥，那個(gè)‘璟讕’是誰？”

　　“？？？哈哈哈哈，是我呀，是你爹爹啊。你長到四歲，你娘親沒在你面前喚過我的字么？”璟讕細(xì)細(xì)想?！鞍ミ希孟穸际墙小喙?、”

　　“相公老爺~~”祁盞嬌嬌喚了一聲?！霸趺床艁?？”

　　此時(shí)孩子們行禮。

　　“姑父安......”

　　“父親安......”

　　“安。我給你們買了糖果零食，都是宮里不常吃的，你們?nèi)シ忠环职??！杯Z讕抱著芋臨，就像是抱著小祁盞一樣。

　　祁祜指了指祁盞，“你怎么回事？”

　　璟讕尷尬：“皇上......都知道了......”

　　“她都多大了，孩子不好生的，朕只原諒你這一次。再有下次，你就直接來宮里當(dāng)差吧！”祁祜道。璟讕連忙應(yīng)和：“是......”他放下芋臨讓她去找她的哥哥們。

　　祁盞過去挽住璟讕。璟讕略埋怨道：“你怎么不叫我?。俊?p>　　“由著你睡唄。”祁盞甜笑。就像他總由著自己睡一般。

　　祁祜道：“那你還趕來作甚？直接進(jìn)宮一同用了午膳唄?！?p>　　璟讕命人拿來了盒子，“剛做好的山楂糕，你倆指定想先嘗一口......”

　　祜、盞同笑，異口同聲道：“哎~~就好這口~~~”

　　三人并肩，同敘同樂。

　　空山新雨后，到是不炎，添了幾分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