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還記得,本殿在你進入國子寺之初,就讓你留意的那三個人?”
“是,張煜,李書,劉云?!鼻迳彍芈晫敵跞A連塞在她掌心的名字一一道來:“都是達官顯貴家的高門公子,張翰林,李丞相,只是不知那位劉公子是怎樣的門第?”
“監(jiān)察?!比A連呢喃著道。
這是大越王朝依賴皇權(quán)而生的最大的權(quán)勢門府,除了那高高而坐的君主,上至皇后妃嬪,皇子公主,下至朝中百官,文武群臣,都在他之下。
這是本朝唯一個不納入官階高低的官職,直接聽命于皇帝,手下養(yǎng)著成千上萬的暗訪好手,做皇帝的耳目。
每十日由他們的首領,皇帝親自認命的監(jiān)察進宮向皇帝匯報,這匯報的內(nèi)容,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即便是跟了皇帝幾十年的老影衛(wèi)也要避開鋒芒。
而這位劉云劉公子的父親便是現(xiàn)如今的監(jiān)察,深受皇帝器重,對皇帝也是忠心耿耿,把偌大一個監(jiān)察府經(jīng)營的鐵板一塊,半點風聲不露。
在華連的計劃當中,自然是想要在監(jiān)察府內(nèi)安插上自己的人,不求能左右老奸巨猾的劉監(jiān)察的決定言語,只是希望能夠為他透露一二風聲便好。
沒想到,劉監(jiān)察的眼睛比鷹還要毒辣,鼻子比犬還要敏銳,手段嘴臉比狼還要狠辣。
華連前后送進去十余個身手膽識都是上乘的手下,年紀小的被趕了出來,身手強硬的直接折在了里面,無聲無息的,連一點消息也沒有透出來。
華連也看明白了,這監(jiān)察府他是伸手不了,只要劉監(jiān)察不動他公主府,兩相里相安無事也就算了。
后來聽說劉家小公子劉云也被送入了國子寺當中求學,原本也只是抱著試一試也無妨的態(tài)度,將劉云的名字也添在了那張紙上。
可是,也不知道是他的動作太多著了劉監(jiān)察的眼,還是他的好父皇重新揀起了對他對他母妃的猜疑之心。
那位假意流連花叢,實際早就被培養(yǎng)作他父親的接班人的劉云竟沒有出現(xiàn)在國子寺,而是把麻煩找到了姜雨嫣的青樓里。
幾次三番地大鬧,無非是想看看那座花樓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誰,亦或者聽到了什么風聲,想要證實姜雨嫣是否做了傳遞情報的密事。
現(xiàn)在,即便是他想要和監(jiān)察一脈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都不可能了。
“監(jiān)察?”清蓮的語氣微微的驚詫,她想過華連讓她拉攏的人物必定位高權(quán)重,但沒有想過竟是那一人之下,江山之上的監(jiān)察之子。
是了,華連還想讓她在科舉考試中一舉奪魁,獲得陛下的青眼有加,殿下一直都敢想,敢做,敢謀劃。
只是,她越發(fā)的看不明白殿下了,明明傳言中有了帝后的無上寵愛,卻似乎對陛下并沒有多少孺慕之情。
明明已經(jīng)是尊貴的皇室血脈,皇后名下的嫡公主,卻放出手腕,在王朝的朝堂,群臣的府邸攪弄風云,翻云覆雨。
殿下,究竟在求什么呢?
清蓮心里裝著天大的疑惑,卻只能假裝溫順懵懂的閉著嘴巴,華連不喜歡手下的人多嘴,對隨意探聽殿下事情的手下最為厭惡。
她不能,讓殿下生了厭惡之心。
“嗯,在今年之前國子寺中學子能參加科舉考試的條件嚴苛,要經(jīng)過層層篩查符合要求的才能獲得資格,所以那一年里參加科考的有哪些人,又都處在什么樣的位置,滿朝文臣和皇帝心中都是有數(shù)的?!?p> 清蓮雖在國子寺中待了一段時間,可終究不是個從內(nèi)到外的讀書人,書墨學識可以強硬的塞在她的肚子里。
可是,這讀書人之間的習性,學子之間心照不宣的規(guī)矩暗道,官場上的人情往來,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可以了解清楚的。
這些刻在華連骨子里的規(guī)矩門道,是他在后宮前朝,皇帝群臣之間,混跡了幾十年留下來的痕跡,至死不會消磨。
在他看來習以為常的事情,清蓮對此卻是一無所知,甚至不能點到為止,需要一件件掰碎了揉開了說給她聽。
“你們這一年,送入國子寺中家世最出眾的總逃不過這三個人,其實張煜雖喜愛吃喝玩樂但有一個名聲遠揚的名家大儒,是皇帝明面上十分信任的文臣之首,日久天長的耳濡目染之下,他雖在讀書一道上并不用心,但文采見識卻不能說是差。”
清蓮點一點頭,的確張煜雖然看起來很不著調(diào),卻也能在細微處發(fā)出一些振聾發(fā)聵的看法和見解,想必是文史大家的傳承所在。
見清蓮表示贊同,并沒有入旁人一般拿既定的印象去看張煜,眼里露出滿意的神色,繼續(xù)往下說:
“而那位與你同屋的李書,天資聰穎,且難得的在讀書振興家族一事上有十足十的執(zhí)念,投入了極多的精力時間在上面,自是不用說了?!?p> “可是,他并不常出現(xiàn)在國子寺,既然在讀書上有心,為何要浪費國子寺這樣得天獨厚的學子圣地?”清蓮皺眉,想起李書的神龍見首不見尾。
華連譏諷地扯了扯嘴角:“這還不是帝王的心思如海,這李丞相雖然位居高位,皇帝卻不甚親近他,導致他在朝堂百官之中所處的位置十分尷尬?!?p> “丞相的先夫人去的早,只給李家留下了李書這一個兒子,李丞相前半生都汲汲營營在朝堂上,無心照顧兒子,又怕隨意娶個官家嬌小姐會苛待了他的兒子,索性沒有續(xù)弦?!?p> “如今,他不得圣心,先夫人是微末之妻,沒有妻家助力,曾經(jīng)的門生好友紛紛與他保持距離,雖不至于人人都踩一腳,但也沒有親近的交好之家?!?p> “所以,李書在用功讀書之余,不得不顧著家中的往來打點,甚至都沒有住在官宦人家的貴部,而是被安排與前來一步地你同住?!?p> 清蓮明白了,所以華連才會這樣放心的將女扮男裝的自己送入國子寺,分明是早就了然李書的情況,既能隱藏自己,又方便傳遞消息。
“殿下好算計?!鼻迳徲芍缘馁潛P道。
“至于劉云......”華連的眼底流淌著濃濃的殺意:“倒是在本殿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