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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西風(fēng)云

第七章 一、高舉人戲謔河野 盧氏城風(fēng)聲鶴唳

豫西風(fēng)云 半夜輪回 6229 2021-02-26 12:39:00

  第七章

  一、高舉人戲謔河野盧氏城風(fēng)聲鶴唳

  時間回到六月上旬,河野等不及到“新政府”正式掛牌,就接到了侵華日軍華北司令部進軍西安的命令:為加強正面進軍西安的威勢,重點向豫西縱深處進軍,攻占國軍的重點軍事基地盧氏,造成對函谷關(guān)、潼關(guān)守軍的威脅。

  臨走前,河野專程來到城南定鼎門西隅,找神算子高舉人給予占卜以助決策。日本島國有佛教也有神道,上個月內(nèi)山英太郎攻打洛陽,占東郊佛教圣地白馬寺為營,放縱士兵褻瀆佛祖,他曾提醒內(nèi)山對下屬加以約束,正在火頭上的內(nèi)山對他大吼:大日本“凈土真宗”,天皇陛下的旨意就是天地之意,武士道就是對天皇的忠誠!結(jié)果引得寺院內(nèi)百草枯萎、松柏落葉、池魚騰躍、飛鳥無蹤,內(nèi)山英太郎三日后陣亡,至死沒有踏入洛陽城一步,這對熟知中國文化內(nèi)涵的河野來說,內(nèi)心一直惶恐不安。

  河野今天穿著一身青灰色的中式便裝,連禮帽和布鞋都是一樣的顏色,看上去像一條能直立行走的草魚,身后除了幾個日本憲兵護駕外,還有呂六福和喬鳴檜這兩個中國人。跌入酉時,殘陽似血。舉目城南,那些仍泛著青色、紫色和灰色的、千姿百態(tài)的古建筑群,在殷紅、暗淡的暮色余光下,殘缺而凌亂的琉璃瓦仍努力地閃爍著、忽隱忽再的星星點點,似乎在訴說著什么。

  始建于隋唐時期的定鼎門,被戰(zhàn)爭毀去了千百年來的雄姿,傷痕累累慘不忍睹,城門上雄偉莊嚴的城門樓子,幾乎沒有了原樣,只剩下寥寥數(shù)根的圓木頂柱,沒有了樓頂?shù)拈啽_,仰著被戰(zhàn)火燒焦了的臉,孤零零地望著天空。城門的西南角,被炮彈炸開了足有五六尺寬的口子,像人被打落了門牙,痛苦地張著嘴。城門口,半扇帶有鐵箍和拳頭大小圓釘?shù)暮谏T扇,一半埋在塌陷的碎石亂磚中,一半歪斜著身子向外窺探著。在這個時候、在這里,是肯定找不到高舉人,還有他那幅白底黑字的“卦幡”的。呂六福跑了一大圈,終于打聽到了高舉人的住處。

  在南大街麗景門的東巷,一處四合院的大門歪歪扭扭地敞開著。兩邊院墻各自朝著相反的方向傾斜著,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一只骨瘦如柴的小黃狗,夾著尾巴瞪著一只沒有瞎的眼,向來人低吼了幾聲,然后“嘰嘰嚀嚀”地叫著,縮到院子柴堆后面渾身發(fā)抖。

  河野讓幾個日本兵留在外面,只帶了呂六福、喬鳴檜上了臺階。高舉人盤坐在漏風(fēng)的正堂屋里,垂眉養(yǎng)神,他似乎知道今天有訪客臨門,面前長長的條幾上,左為象棋殘局,看上去紅方占著優(yōu)勢,實則三步過后老將不保。右為一方黑白圍棋,棋子密密麻麻難分難解。茶幾中間豎有一卷系有白絲帶的卷軸畫,旁邊零散地放著打火用的鐵火鐮、一碗清水和從棋盤上撤下來的一枚紅車,幾梱干柴靠在高舉人的身后,看上去像是椅子的靠背。長條茶幾周圍沒有座椅,來人只得站立著??吹胶右暗热诉M屋,高舉人仍然若無他人。呂六福見河野繃緊著的臉,順手抓了根棍子,一把揪住高舉人的衣領(lǐng),“你給我起來,河野將軍來看你了,你還擺球個啥架子!”河野上前喝止,故作認真,雙手合十,向高舉人行了佛教見面禮:“下屬魯莽還請老神仙海量?!鞭D(zhuǎn)身看看沒有地方坐下,瞪了下呂六福和喬鳴檜,慌得兩人四下尋找。

  呂六福推開東廂門,眼前的擺設(shè)把他嚇了一跳,兩條長板凳上橫了塊舊門板,半張破葦席下面鋪著亂糟糟地稻草,草鋪頂頭燃一注已剩下半截、青煙向上而煙灰不墜的香火。高舉人的畫像擺在草鋪頂頭的靈桌上,這是活人給活人擺的靈堂?呂六福沒見過這陣勢,頭皮直發(fā)麻。硬著頭皮想把草鋪下面的長條板凳拽出來,伸了伸手覺得不吉利,回手揭下上面的破席,剛轉(zhuǎn)身仍覺不妥,便順手薅了把稻草,把自己的上衣脫下鋪在上面,如同墊豬窩,來到河野身邊,蹲下仰頭試著向河野看著。喬鳴檜從倒塌的西側(cè)房里搬來兩塊比較完整的墻磚,吹了吹又用袖子拂了拂上面的灰塵,見狀也只得作罷。

  河野盤坐在高舉人對面,虔誠地對高舉人說,在下今日專程拜訪真人,只為解惑答疑不為命運前程,還請尊師不吝賜教。高舉人停了好一陣子,才半睜開眼對河野說:“將軍屈駕進得寒舍,就是高抬了山野之人,恕我直言不忌貴賤。佛家講和,儒家講正,道家講清,先生奔此而來,乃積三家之精髓,功德無量,老朽實實無言以告?!?p>  河野更顯虔敬:“兄弟在貴地委屈之日,多蒙兄長指點,感恩至今不敢忘懷?!焙右八傅氖牵靶┠昝看温愤^高舉人卦攤時,高舉人都會買他一塊豆腐,當(dāng)河野請他給自己算上一卦時,高舉人總是那句話“你我無緣,來年必見分曉?!焙右芭擦伺沧谌斚媳鶝龅钠ü?,直了直腰桿說:“我今天雖然揚眉吐氣,但對先生預(yù)言仍深信不疑,若能指點一二,定當(dāng)重金酬謝。”說完從懷里拿出一根金條雙手捧過,高舉人沒有動,河野只好把金條放在茶幾上。呂六福卻看得兩眼發(fā)綠。高舉人長嘆一聲:“金錢世人所欲,取之有道方能心安理得,黃金沾上了污穢乃逆天之物,凡事禍兮福兮?其又是萬惡之源,草屋陋院即便金滿銀溢,老夫也無命受用,正所謂天數(shù)至此?!备吲e人用下顎向條幾案上點了下說:“先生今日所欲,盡在于此,恕不詳解,此乃天機?!贝撕蟛还芎右霸賳枺吲e人始終閉目不語。河野仔細審視條幾上的幾件擺設(shè)物,卻怎么也捉摸不透,覺得高舉人是在故意捉弄自己,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呂六福在昏暗中看河野面呈怒色,一把掀翻茶幾,從圍棋盤下面飛起一張寫有黑字的白紙,像被旋風(fēng)旋起又緩慢落到河野面前,河野拾過看了一陣子,接連罵了幾句“八格”,起身讓喬鳴檜把地上的東西拾起來全部帶走。河野走到門口向幾個日本兵口語了幾句,隨后,院子里便傳來那只小黃狗絕望的哀號,接著整個院子里一片火海。

  一個月前,日本人炮擊邙山,河野曾三番五次地問過高舉人,日本人可否進得了洛陽城?高舉人捻了半天的胡須,慢條斯理地說:“強弩之末,其矢必有墜落之處,此乃萬物之定律,月虧而動,月盈而行,望日后三天,我古都必降此災(zāi)?!焙右胺嘶蕷v,豫湘桂戰(zhàn)役首戰(zhàn)豫中,恰逢這個月上旬月虧時,心里半信半疑,若按高舉人之說,皇軍倘若進得洛陽來,需兵臨城下半個月?開什么玩笑!自開戰(zhàn)以來,大日本皇軍攻陷城池最多不超過十天,即便是固若金湯的南京首府也只用了不到九天不到,一個小小的洛陽城竟要從月虧打到月盈?笑話!河野又問如何?高曰:“有魔破了中原風(fēng)水,三年無雨;如今魔禍氣數(shù)已衰,人禍最多一年半載必盡。”前半句河野知其所指的是,一九四二年始的中原大旱,后半句卻不以為然,直到小滿過后,河野才豁然大悟。結(jié)果戰(zhàn)事的發(fā)展與后來的結(jié)局均被高舉人言中,皇軍與中國守城將士血拼了近三個星期,動用了一百三十多輛戰(zhàn)車和三百多門大炮,玉碎了近萬名勇士才得以入城。如果不是因為中方各路大軍失于戰(zhàn)機、馳援滯緩,日軍也就真的成了,“強弩之末必墜之”了。

  河野在洛陽城里潛伏六年之久,起初只為了適應(yīng)當(dāng)?shù)氐娘L(fēng)土人情,對中國的天文地理、傳統(tǒng)理念、周易的神秘深奧只是好奇,后來慢慢感覺到,所謂的陰陽卦象并非空穴來風(fēng),六爻推演也有不解之處。出于職業(yè)需要,河野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凡事從壞處著想總沒有錯。

  河野回到三陽公館,對高舉人今天的言辭舉動、百思不得其解。打開卷軸畫仔細看了半天,突然悟出點不祥,不過他不愿意朝那個方面去想,可他也找不出其他更合適的答案來。

  喬鳴檜半夜被憲兵叫到三陽公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顧不上衣帽不整,連襪子也套不到腳上,他聽人說,只要是晚上被帶到這里的人,白天就再也不會走出去了。喬鳴檜進來時河野背對著他,仰頭背手盯著屋頂一言不發(fā),喬鳴檜站在門口心里發(fā)怵,不免胡思亂想,當(dāng)想到自己是個名人時,心里頓時坦然了許多,他把扣錯的扣子重新系整齊,用力拉了幾下長衫,想遮擋住自己感覺似乎穿反了的左右腳的布鞋。

  喬鳴檜不愧為書法家加大文豪,天文地理、諸子百家攬于一身,只是朝畫面上掃一眼就知其然,顯出一副賣弄學(xué)問的樣子,比比劃劃地向河野解釋:“這幅是東晉大書畫家顧愷之的夏至日暮圖,什么是夏至你知道吧?就是中國的二十四節(jié)氣,這天過后太陽就要走回頭路了,顧愷之最著名的是洛神賦圖,還有……”

  “我想知道的是這幅畫意境和四句詩的寓意?!焙右皡拹旱亍⒓辈豢纱卮驍嗔藛跳Q檜的滔滔不絕?!昂煤?,開門見山,開門見山?!眴跳Q檜仍然興趣盎然,“這幅暮日圖算不上贗品,連仿作也算不上,水墨單調(diào)手筆生澀……”喬鳴檜看河野仍一臉索然,怕自己又跑了題,趕忙把話又折過來,繼續(xù)說:“整幅畫面表現(xiàn)的季節(jié),當(dāng)是立秋之處暑之時,暮日欲墜,雖余光斜照彩云,但已無驕陽之勢,日落近在咫尺,群山褪色,枯葉蕭蕭……”

  “八格”河野怒沖沖,又一次打斷他沒完沒了地嘮叨,“我問的是上面四句題詩?!眴跳Q檜清了清嗓子大聲吟道:“猴年四月潤兩頭,適逢七月淚交流,太陽東來還東去,西盡洛陽不逢秋?!眴跳Q檜吟完“呵呵”笑道:“這算什么詩!連串打油歌謠也稱不上,竟然還有個大白字,把落陽寫成了洛陽……”喬鳴檜突然怔住了,在腦殼里閃過那面太陽旗“落下”的情景,話到嘴邊戛然而止?;仡^再看河野面如茄子一樣青紫,自感失言。

  但是沒過多久,河野便輕松走近了喬鳴檜,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很好,中國有句話叫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喜歡和你這樣有成就、有見識的人交朋友?!边呎f邊拿起從高舉人那里帶回來的青瓷茶杯,倒了滿滿的一杯水問喬鳴檜:“這位高半仙又是玩的哪一套?”喬鳴檜不以為然地說:“老套子,民間游戲以物猜字,謎底是杯水車薪。”說著無心聽者有意,河野意識到高舉人的用心所指,這一比喻不僅給他明日出征下了定數(shù),也暗示著中國火勢之大,杯水豈能滅之??裢沟煤右按笈B水帶杯子狠狠地摔碎在地上:“這個高舉人良心大大地壞了!”喬鳴檜心里又是一陣忙亂,生怕河野在他身上撒氣,直愣愣站著大氣不敢出。

  河野在屋里來回踱了一陣子,然后回過身來又指著那張壓在棋盤上的紙條問:“這上面說的又是什么意思?”喬鳴檜不假思索地說:“前子落下,功過是非,盡楚漢界,棄子可退。這是一首藏頭詩,看似說棋,實為指事?!边@一次河野反而不語了,稍停了一會兒用低沉而輕蔑的口氣強迫喬鳴檜:“你把旗開得勝這四個字藏個頭對給我聽!”喬鳴檜張口就來:“旗子落下,開過是非,得楚漢界,勝子可退。”喬鳴檜覺得自己對的這首詩是個什么玩意?簡直不倫不類,只是不敢再多一句嘴,河野看著他惶恐而又沮喪的樣子,樂地是哈哈大笑。

  晨曦把窗欞上的白紙變成灰色,一夜不能安然入睡的河野,反復(fù)琢磨著昨天發(fā)生的事情,雖然他不完全相信高舉人的“先知”,然而身邊發(fā)生的事情有時候是無法詮釋的,例如中國人“忌滿”,連皇城門上的釘子都是九十九顆,出行日選三六九,盡量避開四和八,因為與死和殺諧音,民間又有:八月大,殺韃子的傳說……河野又想起了那四藏頭詩,農(nóng)歷七月就是公歷八月,難道帝國的圣戰(zhàn)……河野抬手在自己的臉前揮了幾下,好像揮去一切不吉利的想法。天皇至高無上,萬物皆伏,大日本是日不落帝國,一定……河野的思緒從來沒有這樣亂糟糟過。

  窗紙不知道什么時候破了一個洞,太陽不規(guī)則地從里面鉆了進來,看上去如同被人從高處扔下來的一只爛柿子,皮開肉綻、癱軟地趴在地上。河野不愿意去想得更多,反正“落陽”這個兆頭不好,他對龜尾命令:即日起改洛陽為福陽。

  一九四四年六月十日,河野正式代理了日軍第十四混旅、旅團長橫山提尾的職位,帶領(lǐng)其部從洛陽出發(fā)走南路,逆伊水而上,到了嵩(縣)、欒(川)交界處的白云峽谷突然調(diào)頭向西北,直逼盧氏縣城的左側(cè);第五十九旅團長、少將木村千代太郎,率部及占領(lǐng)洛陽后留守的,山本昌德的六十三師團的兩個大隊近四千之眾,走北路沿洛河北岸向西,經(jīng)新安、鐵門、澠池、關(guān)音堂等地,在到達陜州之前,再由北向南對盧氏進行包圍;中路三千余人由獨立混成第七旅多賀哲四郎少將帶領(lǐng),配備有十余輛戰(zhàn)車和二十多門野炮,有著四百余人的后勤大隊,走中路官道。由宜陽、韓城、洛寧等地抵盧氏外圍,隨時保障兩廂日軍戰(zhàn)時物資的需要。三路日軍在方圓三百公里內(nèi),形成一個向西的偌大包圍圈。目的有三:清理并圍剿占領(lǐng)區(qū)內(nèi)的所有反抗力量,做到后顧無憂;攻擊并占領(lǐng)國軍“豫西基地”盧氏縣;在戰(zhàn)術(shù)策略上實現(xiàn)并形成威脅西南、欲逼西北的架勢。吸引并纏住京漢鐵路以西的中國軍隊無暇東進,確保豫湘桂戰(zhàn)役的全面勝利。這次軍事行動的總指揮,仍是侵華日軍的最高司令長官崗村寧次,豫西前線總指揮就是佐藤河野。

  岡村密電河野,豫西是中原乃至整個中國戰(zhàn)場的緩沖區(qū),攻打盧氏奪取函谷關(guān),就是為了給這個緩沖區(qū)的安全創(chuàng)造條件。中共的軍隊已經(jīng)開始向這個緩沖區(qū)滲透,中原、特別是豫西絕不能再成為第二個華北,被八路軍攪得無片刻安寧,大量有生力量被其拖入泥沼不能自拔。

  由于日軍在平漢鐵路南線推進迅速,中國軍隊已經(jīng)退出了各主要戰(zhàn)場,美國人對蔣部的無能更是束手無策。豫湘桂戰(zhàn)役的勝利,就意味著日軍在整個東南亞戰(zhàn)場上的勝利,此役得勝,不僅對西安,乃至對重慶都會造成心理上的恐慌,無論從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上都有著重大意義,同時也意味著能騰出更多的力量,來對付和清剿身后的八路軍。其實河野心里清楚,吉本貞一的第一軍,在函谷關(guān)進退維谷已過半月,給養(yǎng)、士氣都成了問題,崗村這個時候調(diào)動這么多的兵力,去攻打一個小小的盧氏縣城,不如說是去給吉本貞一打氣和助威,至于對付八路軍,河野并不覺得有多么重要。

  河野率日軍三千余人,綿延的隊伍像蛇一樣滑入群山綿綿的豫西腹地,他們逆伊水而上,看似雄心勃勃下南陽,實為“意在沛公”,一路上河野很是得意,一邊欣賞著白云峽谷的秀麗風(fēng)光,一邊憧憬著勝利后的歡呼場面。

  侵略者的馬蹄,在伏牛山區(qū)這幅恬靜的風(fēng)景畫上,留下了帶有鐵掌的污印。

  連續(xù)的行軍,讓日本士兵們枯燥無味且疲憊不堪。河野事先既定的“懷柔政策”,根本無法抑制早已習(xí)慣了燒殺奸淫、肆意妄為的日軍官兵們,所到之處生靈涂炭、一片烏煙瘴氣。后來只要日軍到了上一村,下一村的百姓們就會聞聲躲進深山,村寨里只留下一間間帶不走的空房,周圍連只狗都找不到,更別說要找糧食、草料了。更讓河野氣惱的是,后勤供應(yīng)常常中斷,所需物資的車隊不是遭到地方游擊隊的“打劫”、就是被八路軍打了伏擊,要不就是后方無“需”可供,而且在沿途還不斷地遭到“土八路”的騷擾,這一切又讓他焦頭爛額。河野變得狂怒暴躁,他一面督促加快行軍速度,一面命令日軍自己解決吃飯問題。

  一個星期后,河野這條沾滿著血跡的毒蛇,在黎明來到之前,悄悄盤踞到了離盧氏東面、不足十里的青石山下,狡猾的河野沒有命令部隊立即攻占盧氏縣城,而是先讓一小隊日軍穿上國軍的衣服,偷偷端掉了國軍設(shè)在縣城南側(cè),一個叫磨上村的彈藥庫,隨后大批日軍涉過洛河,占領(lǐng)兩側(cè)制高地,卡住西門國軍的退路。他命令另外兩路在城東架起一排排大炮,又在南門堵上數(shù)十輛戰(zhàn)車,卻圍而不攻,迫使中國軍隊向西,鉆入他布置下的口袋。

  此時的盧氏縣周圍,有著從中原戰(zhàn)場上撤下來的近二十萬中國軍隊,如果能夠利用熟悉而有利地形,加以指揮部署得當(dāng),在西路、南路日軍還沒有完全到達目的地前,河野這支幾千人的日軍隊伍,只能是道餐桌上的“墊菜”,只可惜這些還沒有來得及站穩(wěn)腳跟的官兵們,現(xiàn)在仍然驚魂未定,一味地各自尋找退路。

  天還沒亮,日軍三面包圍了盧氏的消息傳來,盧氏城里頓時炸了鍋,這個小小的縣城,聚集著上萬從省城和各地來逃難的人,有政府官員、教授、學(xué)者,金融、企業(yè)家等,他們身著各式各樣的服裝,車拉、肩扛或者兩人抬著行李物品,擁擠在狹窄的街道上,出現(xiàn)在每條可以出城的路上,人群互相碰撞著,像潮水一樣不由自主地涌來退去,就連掉落在地上的鈔票與金銀珠寶,也沒有人顧得上彎腰去拾,人們驚恐到了極點。

  灰蒙蒙的晨光剛剛映出山城輪廓,日軍除了故意留下西門的這個未扎的“口袋”口,呼嘯著的炮彈就從人們的頭頂飛過,落在東、南、北三個城門上,日軍開始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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