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端木府再次收到圣上口諭,端木夫人送走傳令官后,整個人都呆愣了。
她實在想不明白,依依身上到底有何秘密,竟讓自己的兄長不惜驚動圣上,一心將其置于死地。
先有請道士作法,后有請圣旨隔離,步步為營,精心布局。
圣上話里話外,都透露著依依似有妖邪附體之意,需在祖宗祠堂隔離,以此鎮(zhèn)壓妖邪。
靈溪國上百年前,曾遭妖邪入侵,損失慘重,今舉國上下,對妖邪三緘其口,甚是忌諱。
一頂妖邪附體的帽子扣下來,端木依依在府內(nèi)將無人敢接近。
雖心中不曾相信這圣旨的內(nèi)容,但卻不得不按照圣旨行事,她不能賭上整個將軍府的性命。
她能做的,只是幫端木依依好好照顧尚在昏迷中的王媽。
將軍府的祠堂內(nèi),擺滿了靈位,地勢又偏僻,晚間陰森恐怖,下人們將端木依依放在祠堂內(nèi),便鎖上祠堂門退了出去,害怕沾染上妖邪之氣。
那貼在額頭上的符咒無人敢取下,端木依依就這樣被放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
寒氣入體,身體中的通靈石變得躁動不已,在體內(nèi)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鎮(zhèn)妖符好似一位不速之客,橫沖直撞地席卷端木依依全身,所到之處,與通靈石靈力相抗衡,皮囊雖然完整,里面的血肉卻好像都攪成了一團(tuán),
體內(nèi)原本的靈力與通靈石相沖撞,此時卻與通靈石一同對抗鎮(zhèn)妖符,一時三股力量分庭抗禮,竟也達(dá)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漸漸地,端木依依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外面是冷是暖,是白日還是黑夜,她全然不知道了,微弱的意識幾次險些斷絕,然而終有一線搖搖欲墜地懸在那里。
她并不害怕死去,只是不甘大仇未報就這般死在這陰冷的祠堂之中,端木依依想要手刃仇人,她要親手重建端木派,她還要去救這世間真心待她的王媽......
端木依依將這些不能死的緣由反復(fù)的在心中念叨,積水為海,這絲絲意念竟成為一股能吊命的執(zhí)念。
通靈石的靈力在對抗鎮(zhèn)妖符的同時,漸漸與體內(nèi)的靈力融合,源源不斷地靈力輸送至丹田,那米黃色內(nèi)丹染了縷縷紅色。
傍晚將至,漆黑的祠堂內(nèi)竟沒有一人前去點燃蠟燭,偌大的鎖落在祠堂的大門之上。
端木熙來到祠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眼淚在眼眶中不斷打滾,她那驕傲的五妹,若不是遭人陷害,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這哪是隔離,分明是要將人活活餓死。
端木熙抬手欲打開門鎖,進(jìn)入祠堂,卻被下人勸道:“小姐,您還是不要進(jìn)去了,有可能會染上妖邪之氣?!?p> 一聽這話,端木熙更加生氣,這些下人都是極會捧高踩低的,見五妹落難,都眼巴巴的過來踩上一腳。
“什么妖邪之氣,你們?nèi)羰窃龠@般亂嚼舌根,本小姐就割了你們的舌頭,還不快開門?!倍四疚醵说氖堑笮U小姐的架子。
下人見自己的好心竟惹來了一頓罵,便也不再勸了,乖乖的給她開了門。
微弱的燈光下,端木依依蜷縮在冰冷的地上,一天未進(jìn)米水的嘴唇,早已干裂。
端木熙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滴在了青石板鋪成的地板上。
她將帶來的上好被子鋪在地上,艱難的將端木依依挪到上面,再給她蓋上厚厚的毛皮毯子。
她喂了端木依依幾口參湯,又將其臉上的血跡擦干后,手停留在了端木依依額頭上的符咒上。
她不忍看著五妹被當(dāng)做妖物一般對待,但也不敢貿(mào)然取下這符咒,思慮再三,一咬牙,還是將那符咒撕了下來。
符咒力量突然撤下,體內(nèi)的平衡被打破,端木依依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端木熙整個人都驚呆了,抓著符咒的手不停地發(fā)抖著,她不知道此時該如何是好,豆大的淚珠滴落下來,砸在了端木依依的臉上。
通靈石直沖丹田,巨大的疼痛下,端木依依睜開了眼睛,看著正抱著自己哭泣的端木熙,她虛弱的抬起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這個傻丫頭,定是以為自己死了,才哭得如此傷心。
見端木依依醒來,端木熙一時竟又笑了起來,滿是淚水的臉上掛著傻傻的笑容,一時竟將端木依依逗樂了。
她何其有幸,竟在這世間遇到了兩個對自己真心相待的人。
端木依依喝了幾口參湯,又陷入了沉睡,臨走時她囑咐端木熙,莫將她醒來的消息告訴任何人。
后來幾日,端木熙每日都來看她,并給她帶來外面的消息。
這幾日工夫,端木依依試圖煉化體內(nèi)的通靈石,但每每又被其反噬,痛苦不堪。
在一次昏睡之際,她腦中忽現(xiàn)百年前的情景,小時候她誤闖了家族重地,在那滿是咒符的山洞石壁上,看見過一行名為《胭脂扣》的口訣,她那時不懂是什么,只是硬生生的將其記了下來。
后來的日子里,修習(xí)的仙術(shù)中也未提及,以至于她將此事遺忘了,沒想到重生后竟又想了起來。
她心中不斷默念著《胭脂扣》的口訣,按照自己的參悟,練著這口訣上的仙法。
只覺得自己身上極冷,脈門處卻熱得幾乎燙手,脈搏快得像是要炸了,也不知這是怎么個情況。
她感覺到意外領(lǐng)悟的《胭脂扣》口訣,將那通靈石的靈力不斷地吸收,體內(nèi)似有千萬根繡花針扎在丹田,螞蟻噬心之痛,雖不劇烈,確最是難熬。
那干裂的嘴唇早已被咬破,本就出血的指尖似沒有知覺般,深深扣入青石板內(nèi),鮮血流淌了一地。
一遍一遍的過著這心法,通靈石也被體內(nèi)消化得所剩無幾,那米黃色的內(nèi)丹此時已經(jīng)被染成紅色,通體發(fā)亮。
端木依依早已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又昏睡過去。
端木依依這一睡,便是小半個月,這半個月中,她的身體正產(chǎn)生異變,精神力也在不斷地擴(kuò)充。
由此帶來的后遺癥便是高燒不退了,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