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錐子拜師袁老三 曹旋詢證方滿堂
伍子給曹旋和袁老三講起了前幾天茶行里發(fā)生的一幕。
那天伍子正在柜臺里給幾名顧客介紹茶葉,茶行里來了兩名年輕男子,看樣子二人都不到三十歲年紀(jì)。進來后二人就在貨架前轉(zhuǎn)悠起來,開始挑選想要的茶葉。
伍子招呼了他們一聲,讓他們先挑著,自己給這幾位客人介紹完,就去接待他們。
二人看了幾款茶葉,中間和伍子詢問了幾次價格。一名男子挑了一款伍子報價較高的茶葉,表示想讓伍子給他們泡一杯嘗嘗。
當(dāng)時只有伍子一人在店里,他忙不開,就讓二人先稍等片刻,就在他給跟前幾位客人稱茶葉的時候,二人有幾句對話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男子剛和伍子說完要嘗那款價高的茶葉,另一名男子便勸道:“自己家里喝茶,不用買這么貴的茶葉吧?這包茶葉買下來,夠買兩袋糧了,揀最便宜的買一包得了,這年頭,熱水都快喝不上了,有幾家能喝的起茶葉的?你還揀貴的買?!?p> 伍子聽他說完,心里很不高興,好不容易賣個利潤高的茶葉,還有人阻攔,這不明擺著在攪和自己的生意嗎?便一邊忙著手里的活計,一邊順口說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掙該掙的錢,享該享的福,別干什么都摳摳搜搜的,委屈自己,就這世道,更得抓緊享受,誰知道一覺醒來,外邊的世界又成了什么樣子,自己辛苦省下的錢到時候還不知道便宜了誰呢?!?p> 二人聽到伍子搭話,勸人的男子說道:“你做買賣的肯定是想多賺幾文?!?p> 伍子也沒搭理他,他們二人又聊了起來,只聽要買茶葉的那個男子說道:“其實這位大哥說得也不無道理,拼死拼活的掙些錢,該花就得花,再說這錢來得也容易,多花點沒什么?!?p> 另一名男子小聲說道:“你最近手頭這么闊綽,都是你們道門里給的獎勵?”
男子也小聲答道:“天上不會掉餡餅,道門里給錢那你得給人家做事,不做事哪來的錢?”
另一男子滿臉羨慕,說道:“看你每天溜溜達(dá)達(dá),東家進西家出的,也沒做什么事呀,就這樣人家都給你錢?”
男子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就是我的工作,我那每天是在私下里發(fā)展道徒呢?”
另一男子好奇道:“你發(fā)展上人就給你錢嗎?”
男子道:“以前沒有,現(xiàn)在有了。只要能發(fā)展一個入教,教里就獎勵我五千塊邊區(qū)票?!?p> 另一男子說道:“愿意入教的人多嗎?入教能有什么好處?”
男子道:“咱這教和其他教不一樣,不是什么人都收,主要吸納那些年輕力壯,精明能干的。其他人想入會還是比較難的,可以做信徒。好多年輕人聽說是私下傳教,不敢加入,怕被八路軍給辦了,所以必須得多做工作。舵主最近好像一下子對發(fā)展教徒這事更急切起來,不惜血本,下達(dá)了高額的獎賞命令,只要發(fā)展一個年輕人入教,除了給入教的人一萬塊錢供養(yǎng)費,還獎勵引進人五千?!?p> 另一男子嘖嘖幾聲,說道:“掙錢有這么容易嗎?去你們道會里都干什么呢?”
男子說道:“執(zhí)事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唄,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主要就是發(fā)展道眾。你是不是想去,想去我就把你介紹進去,有一點啊,要是入了教想反悔,不僅要把之前拿的錢退回來,還得三刀六洞。”
另一男子聽完吐了一下舌頭,嘖嘖兩聲說道:“這又不是賊船,上了還不讓下來,不想干除了退錢,還得三刀六洞,怪嚇人的,你容我想想。不過我倒是琢磨這事能干,我看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也沒見你有什么危險。”
男子說道:“反正這事你得想好了再決定,不能當(dāng)兒戲。到時候你要是想入教的話,我介紹你去,我那五千獎勵也不要了,都給你,誰讓咱們是朋友呢?”
二人低聲嘀咕著,伍子已經(jīng)忙完來到他們跟前,給他們稱了茶葉,二人轉(zhuǎn)身離開。
等伍子說完,曹旋對他所提及的事也頗感好奇,腦子里不由生出一些疑問,參加教會竟然還給發(fā)錢,和當(dāng)兵發(fā)餉也沒什么區(qū)別,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這明擺著是在引誘眾人入教呢。這個教會應(yīng)該是剛剛成立,現(xiàn)在還缺乏人手,為了招兵買馬也是下了不小的力氣。不過仔細(xì)想想,這樣的教會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突然冒出來,應(yīng)該和小五點他們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曹旋向伍子問道:“你知道他們參加的這個教會叫什么名字嗎?咱日后好打聽打聽?!?p> 伍子說道:“他們聊的時候沒把教會的名字說出來,具體什么名字現(xiàn)在還不得而知?!?p> 曹旋又問:“知道他們教主姓甚名誰嗎?”
伍子搖搖頭說道:“當(dāng)時我也沒有在意,因為是偷聽了幾句,也沒敢上前和人家搭話仔細(xì)詢問,不知道他們教主的名字。”
曹旋看伍子對這些情況也知之不多,便不再細(xì)問,撇開話頭說道:“咱們兄弟久別重逢,今天必須慶祝一番,等下讓人端來酒菜咱們喝他個痛快,今天你們倆就不要回去了,咱們弟兄們在此徹夜長談?!?p> 袁老三說道:“二哥,我們就沒打算回去,我把酒都帶來了。伍子,快去馬背上把酒取下來,光顧著聊天,把酒給忘了?!?p> 曹旋說道:“老三,你怎么還見外起來了,來看我還用帶酒,這徐叔家里還差咱的酒喝啊?!?p> 袁老三說道:“二哥,不是那話,你讓人給我送信還帶著點心,我上門看你空手來,那就真失了禮數(shù),我?guī)Я藘蓧依锢蠣斪诱洳囟嗄甑姆诰?,今天咱們兄弟喝個痛快?!?p> 曹旋有些納悶,也不隱瞞,當(dāng)下說道:“我安排人給你送信時,正想著徐家遭匪這事兒呢,也沒顧上給你帶東西,你怎么還收到東西了?你是怕你哥哥說你,故意這樣說的吧。”
袁老三說道:“二哥,你看,這我還瞎說,讓那送信的小伙子進來,你問他是不是給我送了東西?!?p> 曹旋聽了有些疑惑不解,命人把錐子喊來。待錐子進來,曹旋問他給袁老三帶的禮是怎么回事兒。
錐子說道:“二爺剛一回來,就讓我去送信接人,我知道這位爺和二爺?shù)年P(guān)系肯定不一般,二爺當(dāng)時安排的匆忙,也沒顧上囑咐我?guī)┒Y物,我走在路上嘀咕二爺沒交代,我不能不懂事兒啊,正好兜里有二爺平時賞下的錢,我就給三爺買了點禮物帶去了?!?p> 曹旋聽錐子說完,不禁大聲叫好,說道:“你小子過了個年,還真長大了不少,懂事兒了,這事辦的漂亮,值得表揚?!?p> 錐子聽了曹旋的夸獎,臉色竟然有些微微泛紅,當(dāng)著袁老三和伍子的面,他有些害羞了。
這時袁老三也說道:“這小哥,聰明能干,將來一定是可造之材?!?p> 曹旋說道:“這孩子別看他小,這段時間可沒少跟著我刀山火海的歷練,有幾次都是險象環(huán)生,幾乎喪命,這小子硬是闖了過來,就連小五點,都被他給收拾的服服帖帖?!辈苄氲疆?dāng)日小五點在錐子面前狼狽的樣子就想笑。
袁老三說道:“看他那眼神,就不是同齡的孩子能比。”
曹旋笑著說道:“這小子可是敢下死手的主?!?p> 袁老三嚇了一條:“不會吧,他也就十五六歲吧,有這么大的膽兒?”
伍子聽了也是大吃一驚,不由得重新打量起面前的錐子。
曹旋說道:“這小子正常的時候是個乖巧的好孩子,要是發(fā)起飆來,那也是神鬼不懼?!?p> 袁老三說道:“強將手下無弱兵,都是二哥你調(diào)教的好。”
曹旋笑笑說道:“這孩子心狠,我怕他日后仇家多,不長命,老三,你有空把你身上的拳腳功夫教給他幾手,也好讓他防身?!?p> 袁老三也笑著說道:“我那點功夫,只怕這位少俠看不到眼里啊。”
錐子倒是機靈,沒等曹旋開口,便一頭跪倒在袁老三面前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曹旋笑罵道:“你小子倒是會順桿兒爬呀,這還沒答應(yīng)呢,就行上拜師禮了。既然拜都拜了,那就趕緊把拜師的禮金也掏出來吧?!?p> 錐子手忙腳亂的從自己兜里掏出幾塊大洋,一股腦捧到手里,舉在頭頂上,等著袁老三來收。
袁老三笑著說道:“二哥,你倆一唱一和的,都是提前合計好的吧,這可是霸王硬上弓啊,看來這個徒弟我不收都不行了?!?p> 曹旋說道:“一個徒弟半個兒,收個徒弟日后還有人孝敬你,我看你還是收下這個徒弟吧?!?p> 袁老三說道:“二哥,可不敢當(dāng),錐子比咱也就小個六七歲,我不敢托大長他一輩兒,日后兄弟相稱就好。”
曹旋說道:“說是說,笑是笑。不論年齡大小該有的稱謂不能差了,你日后得閑的時候可以調(diào)教這小子一些,也讓他長長見識?!?p> 袁老三見曹旋當(dāng)真,也不好再推讓,只好點頭答應(yīng)??村F子還一直在那里跪著,趕忙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讓他把錢裝回兜里。
錐子不行,非得要把手里的大洋塞給袁老三,直到袁老三說再不把錢收回去就不收他時,錐子才極不情愿的把錢放回自己兜里。
幾人說笑間,丫鬟已經(jīng)把酒菜端進了書房,曹旋讓錐子也上桌陪同。
錐子有些受寵若驚,看看曹旋又看看袁老三,左右不停掃視一番,還是不敢往桌子前坐,低聲說道:“二爺,在你們面前我不能同席,這樣就亂了禮數(shù),我站在這里伺候你們?!?p> 袁老三打趣道:“你連人都敢殺,怎么同桌吃飯倒扭捏起來了,趕緊坐好,一起吃吧?!?p> 曹旋說道:“這孩子別看是花子出身,卻很懂禮數(shù),平日里看別人臉色討飯,極善察言觀色,懂得進退。”
曹旋對袁老三說完,又對錐子說道:“你師傅讓你坐就趕緊坐下吧,別磨蹭了,等下好好敬你師傅幾杯酒?!?p> 錐子聽曹旋說完,不敢再謙讓,只好拘謹(jǐn)?shù)脑谧狼白?,給三人挨個滿上酒水。
席間,曹旋向袁老三和伍子問起,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茶行的生意怎么樣?他們兄弟三人都在忙些什么。
袁老三有些沮喪的告訴曹旋,自從他走后,兄弟三人依然依靠茶行為生,生意比之前蕭條了不少,由于解放區(qū)和國統(tǒng)區(qū)邊界封鎖,無法正常貿(mào)易,自己之前經(jīng)營的那些利潤較高的商品進不來,而縣城里的那些地主富商都怕了,不敢出來炫富買那些時髦的洋貨?,F(xiàn)在主要也就賣些廉價的磚茶,根本沒什么利潤,只能勉強維持日常開銷。
令袁老三苦惱的是,去年一年中都城內(nèi)經(jīng)歷了太多的變故,先是小本子投降,然后是聯(lián)軍入駐,再后來便是八路軍接管。局勢每次動蕩,都會對民生帶來莫大的傷害,根本不能讓治下百姓做到休養(yǎng)生息,現(xiàn)在的中都城已是積貧積弱,人民生活極端困苦。而眼下又有土匪惡霸不停暗中襲擾,迫害百姓,搞得人人自危。面對這樣的時局,自己空有一腔熱血和力氣,卻不知道該干些什么,找不到生活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袁老三的話有些觸動了曹旋的心思,他同樣也在這亂世里迷茫著,只是他眼下還被身邊的這些愛恨情仇糾纏著,無暇他顧,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抓住李丁和小五點,為徐家挽回?fù)p失,自己和他們做個了斷,待這一切都處理妥當(dāng)后,或許可以考慮和袁老三一起做些生意。
幾個意氣相投的兄弟,借著酒勁,互述衷腸。
錐子仰著脖子,聽三人在那里高談闊論,也不敢插話,他不時看著三人面前的酒杯,若是誰杯里的酒少了,他便及時斟滿。
曹旋問起二人最近有沒有見到韓嬌,了解些她家中的情況,她哥哥韓飛長時間沒有回來,很是惦念家人,曾向自己問起家中的近況,自己也好久沒有見到韓嬌,不知她家中情況如何。
誰知未待袁老三開口,伍子便迫不及待的說道:“二哥,韓嬌小姐家里的情況都好著呢,不用牽掛。咱們呢,等著喝喜酒就行了,估計三哥的好日子不遠(yuǎn)了?!?p> 曹旋略感意外,眨眨眼,疑惑的問道:“你是說老三和韓嬌已經(jīng)定了日子?”
袁老三不滿的瞪了伍子一眼,說道:“二哥,你別聽他瞎說,每天有的沒的,他都敢胡咧咧?!?p> 伍子馬上反駁道:“三哥,你還不好意思了,韓嬌來城里找你可是有三五次了吧?人家一個女孩子,不斷主動來門上找你,你說這是圖啥?”
袁老三說道:“那不是來和我打問徐小姐和二哥的消息嗎?你整天就知道給我扣帽子?!?p> 曹旋打趣道:“老三,既然你們二人情投意合,那就趕緊找個媒婆上門提親去。這事可等不得,韓嬌這么好的姑娘,說不準(zhǔn)哪天就讓別人給捷足先登了?!?p> 袁老三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威武漢子,在面對兒女私情時卻有點扭扭捏捏,含混說道:“二哥,你就不要和伍子取笑我了,來,來,來,趕緊喝酒?!闭f完一口干掉杯里的酒,以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
曹旋說道:“老三,別不好意思,這事包在我身上,等忙完手頭的這些事,我和你去趟韓嬌家里,把這事和她家人挑明了?!?p> 幾人喝著聊著,直至深夜,幾人才搖晃著身子走出書房,曹旋帶袁老三和伍子在自己原先所住的屋里休息,錐子在徐達(dá)給他安排的廂房里休息。
第二日天明,曹旋帶袁老三和伍子吃過早飯,二人起身告辭。二人臨行告訴曹旋,回到城里后會盡快開始打聽有關(guān)小五點、李丁的消息,一有消息便前來通知曹旋。二人說完,打馬離去。
曹旋送走袁老三不久,馬平便從城里回來了,他告訴曹旋,徐世賢和方菲都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安置妥當(dāng),找了最好的醫(yī)生給徐世賢診療骨傷,據(jù)醫(yī)生說來的有些晚了,若是來的及時,這些傷著的骨頭尚有愈合的可能,現(xiàn)在即便好了也會落下殘疾,只怕后半輩子只能架著拐杖行走了。
方菲的身體沒有什么大礙,只是悲傷過度,身心有些抑郁,給她開了些藥,讓她每日按時服用,并讓家人多開導(dǎo)她,日后再不要讓她受到驚嚇和刺激,很快就能康復(fù)。
徐淑婉聽說父親雖然性命可保,但是日后可能無法下地行走,當(dāng)時又急的大哭起來,苦苦哀求醫(yī)生一定要好生治療,給父親用最好的藥,只要人能康復(fù),花多少錢都可以。醫(yī)生被她的孝心所動,答應(yīng)竭盡全力救治。
今天早上起來,馬平進病房看了一下,情況比較穩(wěn)定,也沒什么事需要自己關(guān)照,他怕曹旋擔(dān)心,便趕緊跑回來給曹旋報信。
曹旋聽到徐世賢的命保住了,也稍稍松了口氣。能有這樣的結(jié)果,徐淑婉也不至太過悲傷。
雖然一切都逐漸穩(wěn)定下來,但惡人依舊逍遙法外,自己答應(yīng)過徐淑婉要為她找出元兇,為她父親報仇雪恨,現(xiàn)在是厘清真相,尋找他們下落的時候了。
曹旋叮囑馬平,盡快返回縣城,閑來無事的時候,去置辦一套當(dāng)日混跡馬橋時的行頭,扮作之前的模樣,去馬橋上轉(zhuǎn)轉(zhuǎn),看能不能打聽到一些有關(guān)小五點和李丁的情況。那里人多嘴雜,消息靈通,不論是城里城外,有什么大事要聞,那里都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馬平領(lǐng)命后,旋即又返回縣城,準(zhǔn)備按照曹旋囑咐,前往馬橋打聽些消息。
曹旋又把錐子喊來,對他說道:“你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不能就這樣整日無所事事的混日子,好歹得學(xué)門日后能養(yǎng)家糊口的手藝。你去城里找袁三爺,昨日不是已經(jīng)拜師了嗎?你去他茶行里幫幫忙,也學(xué)點經(jīng)商之道,抽空也可以讓他教你些拳腳功夫?!?p> 錐子猶豫一下說道:“二爺,我走了你身邊沒人照顧怎么辦?”
曹旋說道:“你不用管我,徐家這么多人手,不缺個使喚的人。你先去學(xué)些手藝,我這里要是有事忙不過來,再喊你回來幫忙?!?p> 曹旋說完,從兜里掏出一沓邊區(qū)票,遞給錐子,繼續(xù)對他說道:“錐子,你記住,去你袁三爺?shù)牟栊?,要多學(xué)多看,要聽話,要勤快,不管是哪位掌柜指使你,都要積極去辦。你把這些錢帶在身上,隔三差五的去買些米面菜蔬,不要去三爺家學(xué)手藝還得給你貼著飯錢。晚上你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就讓三爺給你安排個住宿之所,在那里住下。”
錐子伸手接過鈔票,點頭答應(yīng)。
曹旋讓他即刻前往,錐子簡單收拾一下東西,拜別曹旋,牽出一匹馬來,前往袁老三的恒裕泰茶行。
曹旋把眼下能想到的事都安排妥當(dāng),便在村里各處走動起來,他找到出事那天值夜的下人,挨個詢問了當(dāng)日的情況,這些人所述和徐達(dá)所言基本沒什么出入,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曹旋想到徐達(dá)說過,當(dāng)日方滿堂帶著他的一眾弟子在徐家唱戲,也被一起關(guān)了起來。此前方滿堂一直江湖賣藝,三教九流接觸的人多,不知對那日前來的土匪有沒有相識的,或是事后有沒有再聽到些關(guān)于土匪的動靜。
徐世賢重傷,徐家沒有主事之人,一家人早已亂成了一鍋粥,想也沒人再過問土匪的情況,再加上徐世賢不讓聲張此事,眾人都不敢再提起此事?;蛟S從方滿堂和弟子們的嘴里能問出些蛛絲馬跡。曹旋打定主意,又往方滿堂家的小院走去。
方滿堂之前一直守在女兒身邊,生怕她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可是每天看到躺在炕上毫無起色的徐世賢;不吃不喝,整日以淚洗面的女兒;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外孫,方滿堂的心都在滴血。后來他實在受不了這份煎熬,就留下春芽兒守在女兒身邊,自己回到了小院,間隔三兩天去看他們一次。
方滿堂雖然不忍直視女兒一家的慘狀,卻也沒有心思干別的,整日躺在家里的炕上愁眉不展,盼著徐世賢早日康復(fù),女兒早日擺脫夢魘,一家人重歸正常生活。
這兩天方滿堂沒有去徐家大院,也不知道曹旋和徐淑婉回來。正當(dāng)方滿堂仰在炕上胡思亂想之際,屋門被人打開了,方滿堂以為是徒弟進來了,也就沒有理會,依然挺尸般直挺挺的躺在那里。直到地下站著的人對他說道:“方班主打擾了?!狈綕M堂才知道來的不是徒弟,趕緊坐起身來,往門口看去。
方滿堂沒想到地下站著的會是曹旋,他趕緊從炕上跳下地來,對曹旋說道:“不知道是二爺來了,失禮,失禮。快請二爺往炕上坐?!?p> 曹旋含笑說道:“方班主,別客氣,你坐,我沒什么事,過來和你閑聊幾句?!?p> 方滿堂知道曹旋今日登門,定是為徐家遭匪之事而來,只是不知他找自己要干什么。
果然不出方滿堂所料,曹旋和他客套幾句,便直奔主題,向他詢問當(dāng)日發(fā)生之事。
方滿堂便把當(dāng)日自己所見,事無巨細(xì),一股腦全說了出來,他知道,只有曹旋才是能為徐家追回大洋,報仇雪恨的靠山,除了他,誰都指望不上。方滿堂只盼著自己所提供的線索能為曹旋派上用場。
方滿堂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曹旋的表情,曹旋滿臉嚴(yán)肅,不住點頭。方滿堂所說的事情經(jīng)過和前邊幾人提到的大體相同,沒能提供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臨了,曹旋又問道:“徐家被砸窯后,你有沒有從外邊聽到些什么風(fēng)聲?比如說徐家是不是有土匪的內(nèi)應(yīng),或是土匪的來路和下落?”
方滿堂仔細(xì)想了片刻,搖搖頭說道:“那件事發(fā)生后,家婿再不讓下人提起,也就沒人再敢過問這事,我心里煩躁整日躺在家里,也沒有打聽到關(guān)于這些土匪的來龍去脈。”
方滿堂剛說完,一個身影從他的腦子里閃過,他想起來了,自己在徐家出事的那天早上在村外的林子里看到了徒弟二后生。他正準(zhǔn)備和曹旋提起,又把話咽了回去。二后生只是在村外碰巧出現(xiàn),并不能斷定他就知道其中的緣由。而曹旋和二后生之間有過節(jié),若是自己向曹旋提起他,說不定二后生又得受一番皮肉之苦。
曹旋看著欲言又止的方滿堂,又問道:“方班主,你是有什么話要說嗎?”
方滿堂不自然的咳嗽兩聲說道:“沒有了,我知道的都和二爺說了,其它方面的就再不知情了?!?p> 曹旋聽完,安慰方滿堂幾句,從他家告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