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十三本來想著,這泣琉璃也拿了,問也問了,看也看了,總歸要繼續(xù)了吧。
雖然被大祭司在她額間那一點,精力提升了不少,可她傷處還在啊。
也就是說,她的致命傷,還是需要這位來動手解決呢,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能耐,好在經(jīng)此一路來,她又重新有了希望,是以,耐心也多了些。
又過了一會兒,他似是看夠了,藥十三見他手指一動一旋,泣琉璃已回轉(zhuǎn)到他的掌心里,他輕握在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藥十三覺得大祭司那樣子像一直等著它似的。
隨即,大祭司緩緩地轉(zhuǎn)過身看向他面前的藥十三。
藥十三心下一動,莫名覺得哪里不一樣了,而后就聽用他淡然的聲音問:“開始什么?”
話落,藥十三募地抬頭看向他,一時沒明白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可是心中的那股不安越來越盛,她強(qiáng)迫自己安慰自己,畢竟他是大祭司,或許他的話只是脫口而出罷了。
又或許是他看泣琉璃看得忘記了原先說過的話呢,稍平了平呼吸,藥十三道:“自然是開始給我治傷呀,還有麻煩解了我身上的禁制?!?p> 這些話,藥十三盡可能地說得自然輕松,可她自己都能聽出話語中的顫音來。
說完,藥十三愣是直直地盯著大祭司的面具看,只見他面具微動了下,而后就見他抬了抬下頜。
這又是什么意思?藥十三吞了口口水,又小心地加了句,“您...是忘記了嗎?”
大祭司收攏目光,聚在了面具下,藥十三看不真切。
只是這次他倒開了尊口,他說:“自然是沒忘?!?p> 聞言藥十三心下一松,可她的心還沒松完,他的后一句話接踵而至,卻一下讓她的心一下墜入深淵。
他說:“可本座沒打算治你什么,也解不了什么?!?p> 而這語調(diào)突然莫名地拔高了不少,且話語里的譏諷毫不掩飾。
藥十三的身形一僵,本能地往后一退,誰知這一下腳上一絆,她手忙腳亂地往前傾去,本能地一把摳住眼前的梨花樹。
樹干粗糙不堪,且梨樹帶刺,這一姿勢下去,手心已被刺破,若不是另一手撐到光滑點的地方,她的那只手幾乎會被樹刺貫穿。
血咕咕而出,一部分滲入幽黑的樹皮里。
一些直接順著手腕倒回到袖里,可即便是這樣的傷,這樣的痛,卻也抵不過心底的絕望和心口那顫顫的銳痛。
藥十三艱難地回頭,朝那往里院行去的身影喊出來:“為什么?你...可以早說的?”
話落,大祭司頓了頓,他轉(zhuǎn)首看了眼倚在樹上的藥十三,眸光掃了眼那只帶血手,半響他道:“這個時候說自然是剛好的,不然,你又怎么會心甘情愿地交出泣琉璃來?”
泣琉璃?
是因為泣琉璃嗎?
藥十三心一驚,問:“你可以直接拿去,何必要給我希望再讓人絕望,你不是靈族守護(hù)者嗎?就這樣守護(hù)的?”
也不知道哪句話刺激到了他,她話才落,就覺眼前一閃。
下一瞬,脖子一緊,那張黃金面具已放大至眼前,他聲音冰冷毫無溫度,“守護(hù)?你當(dāng)你是什么人?值得本座去守護(hù)?!”
藥十三一下大駭,張口已叫不出來,只是本能地去撥拉脖子上的手,自然她的手也是夠不著,因為在剛碰到他的手時,她的手無法自控地垂了下來。
從未有過如此的絕望,呼吸越來越困難,她不甘地死死盯住面具下那雙深眸,這怕是個瘋子吧。
就在藥十三死死盯著那雙眸子,那眸子又離她近了一分,而后聲音自那面具底下傳來,“本座費盡心思讓你來到了這里,怎么可能讓你這般死去?”
聲音竟是咬牙切齒發(fā)出來的,與之前那淡淡的語氣仿佛換了個人一樣。
而這帶著濃濃的恨意的話語,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說不值得?
而那不是這般的意思又是哪般?
只是現(xiàn)在的藥十三,根本就沒法去思索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她腦中已然開始空白,視力開始漸漸渙散,一股絕望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有些直接沖到眼角就那么溢了出來,順著臉龐下落到那只緊箍著她脖子的手上。
突然,感覺脖子上的手像被燙著了似的松了松。
藥十三清晰地感覺到一絲絲空氣瞬間涌入口腔,進(jìn)入肺腑中,她身子一顫,什么也不顧,本能地張嘴拼命地喘吸起來,而后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不知道有多久,藥十三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只是腦中缺氧猶在突突直跳,心口的傷也因著窒息撕裂般地痛疼起來,她又緩了好一陣才將大祭司那句話給反應(yīng)過來。
什么是費盡心思讓她來?
而后一句更是讓她去死?
腦子又是一嗡鳴,藥十三費用地?fù)u了搖頭,盡管呼吸還沒有那么順暢,但好歹可以勉強(qiáng)開口了。
她漲著臉還是一臉懵,脫口道:“為.....為什么???”
這種近距離的接觸,她越發(fā)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冷意,可是據(jù)沈三娘的說法,她小的時候就沒見過這位,而后跌崖,她跟著軒轅琮避居連城藥王谷,除了這次為蕭沐塵解毒,她幾乎沒踏出過連城。
那她怎么會與這位有關(guān)聯(lián)呢。
然,在她勉強(qiáng)問出這句話后,大祭司眸光一掃她的臉,那隱在面具后的眼眸沒有一絲溫度和感情,甚至一點話語都不再吝嗇給她。
他身形一飄,已在數(shù)丈之外。
而脖子上的緊箍也徹底的松了開來,而隨即,她的四肢亦恢復(fù)了意識。
只是,即便恢復(fù)了力氣,也只是知覺恢復(fù)而已,她本身的力量已然是支撐不起自己的身體重量,在那手撤開的同時,她一下跌倒在樹根下,落地的同時,手本能地去撐地。
于是,手上那被樹刺扎破的傷口,因著這一動作再次繃裂開來,很快,血流一地,梨花滲染著變了色,在白色中突顯的那一抹紅,猶為刺目。
死里逃生后,藥十三趴在地上,眸光怔怔地看著那抹艷紅越來越亮眼,有些頹然,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為何事情會突然演變成了這樣。
她努力地回想著,這短短三個月所發(fā)生的。
猶記當(dāng)時初醒來時,她以為軒轅琮對自己所做的已是不可容忍,這才有了后面那些想方設(shè)法的逃離,卻不知這一逃,又直接墮入另一張大網(wǎng)中。
原來,有人早已結(jié)網(wǎng)已待,就等她撲入了。
思及此,藥十三的呼吸倏地一凝,她想起,最初的最初,是在山上樵夫的雜物間里,她知道了泣琉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