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
住在樓梯小屋,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為了存上大學的費用撿飲料瓶,李靜是個女超人吧!
九月中旬,珠海還處在盛夏時節(jié),每日艷陽高照,氣溫時不時的就升到三十幾度,人的心情難免會急躁。
知道了李靜的秘密后,我急躁又煩躁。
有時我覺得應該去幫助她,雖然我也只是個學生,但我有這個能力。
我可以讓她們搬到別墅住,那里有很多房間,他的奶奶可以和林媽一起煮飯,爺爺可以負責庭院的打掃。李靜就負責三層的衛(wèi)生,她可以幫我疊被子,端茶倒水,負責我的生活。
我可以給他們發(fā)工資。
呵呵,我覺得這很不錯呀!
這樣,他們最起碼生活質(zhì)量好一些,而不是住在陰暗的樓梯小屋里。
我無語自己的這些想法,太自以為是了。認識沒幾天,唯一的一次對話還是充滿火氣的,竟然想著要去改變別人的生活?
我真是太無聊了。
看見她和爺爺奶奶的相處,我想到了自己的爺爺奶奶,曾經(jīng)他們也是這樣愛著我,寵著我。
我雖然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我對他們的記憶相當清晰。
如果爺爺奶奶還在,絕對不會讓我一個人受苦。
周一,進教室前我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我怕自己隱藏不好把憐愛的眼神傳遞給她。
為了避開她,我今天特意從后門進,以至于我坐到座位時,林小胖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
從書包拿出語文課本,抬眼時掃了一下李靜的背影,知道了她的秘密后,這背影除了冷,更讓我心疼。
又環(huán)視了一遍班級里的35名同學,有個疑惑困擾著我。
陸飛是和李靜有恩怨,那么其他同學又是為什么都不與她交往呢?
一周時間我都沒有看到她身邊圍繞著任何人,就連放學后她都是一個人,班里就像沒有她這個人一樣,并且她還是年級的第一名,按道理來說,她應該很受歡迎才對。
即使她性格孤僻,不愛與人打交道,但總會有一兩個關系好的同學吧。
也不知是她孤立了所有同學,還是所有同學孤立了她。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前面的林小胖猛的一回頭。
“哎呦,你來了,我怎么沒看見你進門呢?”林小胖轉(zhuǎn)身,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笑嘻嘻的對我說。
我指了指后門。
“奇怪,前門更近呀!”
我沒回話。
“喂,我和你說,你等下一定會被陸飛嚇一跳?!绷中∨窒掳痛钤谧约旱囊伪成?,眼睛里滿是興奮。
我看看陸飛的空座位,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你難道會覺得我很在意他的事?”我挑了挑眉,很詫異林小胖會對我說這件事。
“你不喜歡八卦?”
“我不喜歡?!?p> “其實陸飛沒那么壞。在學校也是只欺負李靜,他倆是有恩怨,無人能解?!?p> “你這叫什么話,什么叫只欺負李靜,李靜就該被欺負嗎?”他的話激起我的憤怒,我加重了“只”字的重量,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我確定李靜聽到了。
雖然她戴著耳機,但我敢肯定沒有聲音。
“我是說,其實陸飛本性不壞,只是被怒氣沖昏了頭,一時轉(zhuǎn)不過來彎了?!?p> “你別在我這里為他解釋,他在我這里無關緊要。”
“看看,他來了?!绷中∨譀]接我的話,指著門口讓我看。
我抬眼望向門口,陸飛頭頂綁著白色的紗布,滲出的紅色血跡很是扎眼,紗布外面套著白色的網(wǎng)套。
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丹鳳眼因為腫了顯得更小了。
身上的黑色衛(wèi)衣和牛仔褲臟的一塌糊涂,即使是這樣,他仍雙手插在牛仔褲屁兜里,一副老子無所謂的樣子。
我掃了一眼,鼻子里發(fā)出不屑的,似笑非笑的一聲“哼。”
看來,他就是個草包。
打架怎么能讓自己受傷呢?
他被打我不奇怪,這種披著學生外皮的社會小混混,學校里沒人能管得住他,社會可有很多人能治他。
相較于他被打,我更想知道學校保安怎么會讓他進來,不怕嚇到其他同學嗎?
這所學校好像對陸飛的寬容度非常高。
他進門后,全班同學嘆氣的,搖頭的,竊竊私語的,就是沒人出來關心一下,眼神里透著厭煩。
“陸飛,你這是被人開瓢了?你這樣不用治療?”只有林小胖走到他的面前,語氣里還真的能聽出關心。
“沒事,只是傷口深了一點而已,醫(yī)生有點小題大做了?!标戯w把書放到桌子上,翻了幾頁。
“是誰?不會是上次你幫我出頭的那些小混混來找你報仇了吧?”
“不是,討債的?!?p> “討債的?你家的債不都賣房還完了嗎?”
“行了,別問了,不管你事,好好學習去吧!”陸飛雙眉一挑,不耐煩的對林小胖說。
林小胖不敢再出聲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上課鈴響起,早自習已過,同學們安安靜靜的等待著語文老師的來臨。
我轉(zhuǎn)身望向窗外,今天的天空還是那樣藍,陽光還是那樣暖,院子里的異木棉開的真好看,微風吹過,花瓣隨風飄落地面,這一生就這么過去了。
不管這世間上演著多悲慘的故事,這美麗的景色都不會變,變的只有看景人的心境。
連上四節(jié)課,多少有些疲憊,雖然這些課程我還算跟得上,但不敢怠慢,認認真真規(guī)規(guī)矩矩的在ipad上做好了筆記和要點。
我雖也無理取鬧過,但還是知道學生應該做什么事,學習是我們耽誤不起的,虛度的時光是補不回來的。
上午最后一個課間休息,班長暮雪兒走了過來。
“范丞忻,班主任讓你放學去她辦公室一趟。”
“哦?!?p> 班主任叫我有什么事?我又沒做錯事,視線落在前面的身影上,莫非是李靜數(shù)學補習的事?
那天林小胖說如果考上重點大學的學生多,老師的獎金也會比較高,難道想給我施壓?
想不明白。
一天的時間,我都能感受到后背傳來的熱度,我當然知道這熱度從哪兒來,陸飛眼里的火燒的很旺。
進學校的這幾天,我一直都是躲,可別人欺負到門口,我總不能任其宰割吧!
反正,他不找我事我就忍著吧!
放學后,我先去了行政樓四樓,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劉老師看起來不像校長那么一本正經(jīng)又啰嗦,應該比較好溝通一點吧!
“來了,坐吧。”劉老師把資料夾放進籃子里,轉(zhuǎn)身微笑地看著我。
我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她要給我布置什么任務。
劉老師兩只手握在一起,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我。
“怎么樣?學習還跟得上嗎?”
“還行。教材比我在美國時的難一些,但還在我還能跟上?!?p> “不錯。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今天找你就是要談談李靜的事?!?p> “哦?!?p> “李靜雖然外表冷冰冰的,內(nèi)心是很善良的,她現(xiàn)在孤立自己都是因為一些私事,至于是什么私事,以后你就會慢慢知道了?!?p> “……”
她以前是個很開朗的女孩,初中的時候我就認識她,所以,她本質(zhì)還是個與現(xiàn)在性格相反的人。說這些的重點就是,不要被她的冷漠阻礙,主動的幫她輔導一下數(shù)學吧!她是個好學生,但就是數(shù)學一直提升不上來?!?p> “她都是年級第一名了,還用我輔導嗎?”
“就因為她是年級第一才需要你這個全A來搭檔呀,強強聯(lián)合不是無敵嗎!”
“我雖然想配合,但是她好像并不會領情?!?p> “你放心,下周我們會進行一次摸底考試,全部科目,到時你拿了第一名,她就會主動找你了,她內(nèi)心可是個非常好勝的女孩?!?p> “這樣呀,那我一定會全力以赴?!?p> “行,那這件事就拜托你了?!?p> “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你說?!?p> “是不是考上好大學的學生越多,您的獎金就會越高?!?p> 劉老師斜眼看著我:“怎么?覺得老師不配拿這筆獎金嗎?”
“那倒沒有?!?p> “是有啦,但是很少,和你這個開千萬跑車的人更是沒法比?!?p> “嘿嘿?!蔽冶焕蠋熣f的不好意思,摸摸頭緩解自己的尷尬。
我們同時站起身。
“還有,你自己也要積極的和同學們?nèi)谠谝黄?,這樣才會互相成長呀!”
“我盡量吧!”不想再繼續(xù)糾纏這個問題,只有應著。
“那……我先走了?!蔽抑噶酥搁T口。
劉老師點點頭擺擺手,我快速的走出了辦公室。
相較于校長的古板,我還挺喜歡劉老師的這種直接,溝通起來不累。
劉老師也挺了解李靜的,與其一直勸說講道理,還不如讓她嘗嘗第二名的滋味來的痛快。
為了讓她能充分感受,我一定會抓住這次機會。
看看時間,還有1小時晚自習,先上個洗手間,再去吃飯,然后回教室,我在心里盤算著。
最近的洗手間在實驗樓,它和行政樓中間有個長廊,偶爾有背書的,也有談戀愛的同學在里面停留。
今天,里面飄出的是陸飛和李靜的聲音。
我停下腳步躲在柱子后面,側(cè)過身剛好能看見他們的側(cè)面,聲音也聽的很清楚。
“這里有100塊錢,你再去看看醫(yī)生打個針吧!”李靜手里拿著100元錢往陸飛手里塞。
陸飛看也沒看,一揚手把李靜的胳膊打到了一邊。
“100塊錢就想打發(fā)我?拿500,100都不知道夠不夠掛號費。”陸飛雙手插在兜里,一副命令的語氣。
李靜把書包放在地上,從里面拿出一個小錢包,將里面所有的錢毫不猶豫的就遞給他,而陸飛,竟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樂呵呵的把錢拿在手里。
“你這不是賣身的錢吧?”他壞笑著說。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如果以前不知道李靜的狀況可能就不管了,可現(xiàn)在知道了火氣就蹭蹭的往外冒,這還是人嗎?
我剛想走過去把錢搶回來,手臂就被另一個人抓住,回頭一看,是林小胖。
“別管,你越管陸飛就越變本加厲?!?p> “可是他也太過分了,明明她就……”我話還沒說完,耳邊就傳來李靜的聲音。
“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當然不夠,還需再加把勁兒?!?p> “隨便你?!崩铎o把地上的書包重新背好,跑著離開了。
我和林小胖躲在柱子后面,她跑過去的時候,薰衣草的香味撲鼻而來,我還挺喜歡這味道。
不知道李靜有沒有看到我,但陸飛是看到我了。
我和林小胖繼續(xù)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并不想理會這個惡心的人。
可他偏偏擋在了我和林小胖的面前。
我對他收錢的事火氣正盛,他此時還來找茬兒,我真的不確定是否能控制住自己的拳頭。
“你喜歡李靜。”陸飛眼睛直瞪著我,好像在捕捉我眼里的信息。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內(nèi)心慌亂無比,我眼睛瘋狂亂掃,心臟開始狂跳,只想極力否認。
“切……你神經(jīng)病吧?我才來不到一個月?!蔽也蛔栽诘暮土中∨謱σ?,他竟然也幸災樂禍的看著我,我只能拍拍衣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別否認,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看的清清楚楚,你看她的眼神藏不住?!?p> “我喜不喜歡管你屁事呀?”莫名其妙的我開始心虛,只想用憤怒掩蓋。
“我管不著你,我只想告訴你,你別打李靜的主意,你是喜歡,我是愛她。我們從小長大,她只能屬于我?!标戯w說的冠冕堂黃,霸道又自私。
“你可得了吧,我無心和你上演爭奪戰(zhàn)。但是我也挺不明白的,你說你愛她,愛她的方式就是堵在小巷掐她脖子,在飯?zhí)霉室獯蚍娘埐?,然后要她靠撿飲料瓶賺來的錢嗎?”我一半挖苦一半內(nèi)涵的說。
“你看看,我說了吧,他喜歡她,你看他不服又吃醋的樣?”陸飛指著我對林小胖說,林小胖一臉燦笑的看著我,點了點頭。
“你點個鬼頭呀,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嗎?”我啪的一聲打在林小胖的腦袋上,他的眼鏡差點掉了,趕緊扶了扶。
“那個,我不知道小巷子里的事。”他一本正經(jīng)的說,我無語的翻個白眼兒。
“你就是偷偷的在關注著她,但是我告訴你,她就是喜歡這樣的我,欺負也只能是我欺負,別人不可以。我就是告訴你,如果你來插一腳,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p> 雖然,我此刻還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李靜,但看到陸飛嘴里說著狠話,眼里流露出的恐懼和不安,我倒非常想和他一決高下。
“以前我也許不確定,但就為了讓你傷心欲絕,憤怒暴躁,我愿意一試,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會讓我怎么不好過?!?p> “喂喂喂,你們兩個,公平競爭,看看李靜會選誰吧!”林小胖站在中間試圖主持大局,我一把拉開他,甩到一邊。
“大哥,你能不能輕點?”
“你那么厚的肉,不怕撞。
“嘶……”林小胖舉起小拳拳,做打我的假動作。
“那你就放馬過來,我一定會給你很多意想不到的驚喜?!标戯w眼里冒著火光,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兒。
我右眉一挑,雙肩一聳,雙手一攤,小嘴微嘟,面帶微笑的看了他一眼,隨后把書包往肩上一搭,就往洗手間走去。
“等我一會兒呀!”林小胖在后邊緊追不舍。
陸飛站在昏黃的路燈下,面露兇光的盯著范丞忻的背影。
從第一天見面的對話,陸飛就知道范丞忻會成為自己最大的威脅。
他對李靜有愛有恨,看到她的眼睛,他會控制不住的思念爸爸,憤怒的就想欺負她,看見她眼神里的無懼,他又會心疼,覺得他們同病相憐不應該如此針對。
欺負李靜的時候他的心里多半都在流血,可又控制不住的想發(fā)泄,事后,他也會后悔,但都會被第二天一起床的莫名興奮而沖散,一切懺悔都無濟于事,他只記得一點,李靜只能是他的。
走出洗手間時,陸飛還在門口沒走,他低著頭,手指里夾著一根香煙,嘴巴正沖著天空吐著圈圈。
我看著他的樣子,不禁在想他的媽媽是個什么樣的人?看到這樣的兒子會是什么心情?如果我變成他這個樣子,媽媽是否還會為我哭泣,還是直接就放棄了我。
媽媽,這世界上我最愛的女人,她美麗,溫柔。即使我再調(diào)皮,她都不舍得打我一下,每次她拉著我的手出去的時候我都特別自豪,因為總是會有人在看著我們。
我的媽媽是個大美人。
為了不與他廢話,我們從另一邊走回了教室。
陸飛說他愛李靜時我心劃過異樣的感覺,不是心痛,也不是心疼,好像就有點兒不服。
他說我喜歡李靜,往回走的時候我無語的笑了。
我喜歡她?我才來一個月而已,怎么可能是喜歡?只不過就是因為寂寞對她更關注了一些,只不過是她和別的學生不同而已,也許心里就是對她有些憐憫之情,覺得小小年紀不僅要照顧家還要忍受校園暴力,實在可憐而已。
我喜歡她,不至于。
“說實話,我也覺得你有點喜歡李靜?!弊咴谂赃叺牧中∨滞蝗幻俺鲞@一句,把我心里想的說辭打碎了。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我喜歡她?”我有些不耐煩的歪頭問他。
“你看看,你臉紅了。”林小胖指著我說。
我摸摸臉,有些燙。“這明明就是熱的,珠海這該死的天氣都九月份了還這么熱,你不覺得現(xiàn)在很熱嗎?”
“哈哈,好熱好熱的,大概70-80度吧!”林小胖大笑著跑走,我的一腳踢空。
我才不是喜歡她,我明明就是在可憐她。
接下來的一周,我全身心的撲在測試上,一方面是想贏過李靜,一方面是覺得,我學霸的人設不能倒,一定要給同學們一個下馬威才行。
還有一個原因,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期盼上。
我本以為自己那么暴怒的離開家,一定不會再對他們有要求,有幻想,可我錯了。
從飛機落地的那刻開始,我就很后悔,我每天都盼著他們能來信息或打電話,詢問我的情況。
我想著他們會不會忍不住對我的思念,在我不經(jīng)意的一個轉(zhuǎn)身,就看見他們站在我旁邊,然后跑過來抱住我,聲淚俱下的說:“兒子,爸爸媽媽不能沒有你,和我們回去吧!我們還是一家人。”
又或者說,他們突然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只不過是個測試,測試我們一家人的感情。我們沒有離婚,我們一直都很相愛,我們只有你一個寶貝,你一直都是被愛包圍的幸福小孩。
這種想象一過,我的腦袋就開始嗡嗡的亂叫,我會迷茫,不知哪個狀況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我不是個聰明的人,否則也不會被他們欺騙了十三年。
他們不會回頭,他們各自都有幸福的家庭。爸爸和一個美籍華人有兩個女兒,竟然有6歲了,呵呵,長得像瓷娃娃。
媽媽和另一個中國男人在一起,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3歲多了吧。
我不是他們的唯一。
可笑的是我十八歲前都覺得我是他們的唯一。
十八歲,我成年的標志,1月1日。元旦,跨年。
十八歲之前,這個節(jié)日都是最美好的,生日party年年上演,爸爸都是花大價錢,美酒佳肴,絢麗的煙花,這種幸福將我包裹著。
去年的十八歲生日,爸爸說今年一家人聚聚吧,我覺得很好,每年都那么大排場,挺浪費的。
我想的一家人是爸爸媽媽和我,以及那些傭人保鏢哥哥姐姐們。
而不是他的家人和她的家人加上一個我。
我接受不了,我無法接受,我掀翻了餐桌,打碎了蛋糕,將所有的裝飾毀滅。
沒有人敢攔著我,那個我認為最溫柔美麗善良的女人一直在哭,那兩個小崽子也在哭,吵得我煩躁,我走過去一把將她們推倒,那個臭男人想過來打我,他當然打不到,我的特種兵保鏢不會讓他靠近我。
我的爸爸氣的摔門離開,我納悶,我不解,我錯了嗎?我是不是應該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就安靜的接受?
我不行,我無法接受。
朋友們說我小題大做,他們真的是不懂被欺騙的感覺,失望的感覺。
可是我現(xiàn)在卻非常的想他們。
這個周末是測試考,早上起床我就覺得渾身酸痛,提不起精神。
林媽說這里濕氣重,要適當運動一下。
想想也是,在美國時經(jīng)常游泳打籃球,到了這里還沒運動過。
心里決定考完試要去打場球。
最后一節(jié)是英語測試,這內(nèi)容對我來說太簡單了,二十分鐘我就完成了所有試題。
伸個懶腰,右手轉(zhuǎn)著筆,眼神隨著陽光落到了前面那個小小的背影上。
她沒有穿外套,白色的襯衫衣袖挽到了小手臂,頭發(fā)長了一些,兩邊的碎發(fā)別在耳后。側(cè)面的她下巴微翹,玉頸修長白潤,微風輕拂,吹動了她的衣領,她抬起頭,將試卷翻轉(zhuǎn)一面看了看,又翻轉(zhuǎn)過來,好像是在最后確認答案。
噔噔噔,英語老師敲了幾下我的課桌。
“答完的就可以交卷了,不要對著別人的背影發(fā)呆?!崩蠋熯呑哌呎f。
其實,剛才看到的她并沒有什么特別,可我好像看到一朵白色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新脫俗。
同學們還在答題,前面的林小胖已經(jīng)咬著筆東張西望了很久,我起身走向講臺,李靜也在半路起身,她的試卷剛放好,我就把我的試卷拍在她的試卷上面。
她皺著眉頭瞪著我,嘴里發(fā)出“嘶”的一聲,我揚起下巴挑釁著她,然后一個瀟灑的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等結(jié)果公布的時候,看你要怎么來求我。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贏她。
去更衣室換了球衣球褲,我拿著籃球就去了操場。
下課鈴已經(jīng)打響,同學們一窩蜂的跑出來,我只有拍著球一路小跑著。
球場里有幾個人在練球,我簡單做了幾個拉伸運動熱身,隨后就一個人開始練球。
我在美國讀的初中籃球是很重要的運動,基本上每天都打,三分球很準。
沒幾分鐘,旁邊在練球的學生就走過來了。
“一個人打多沒意思?一起呀?”叫我的是那五個人里最高最壯的,我仔細看了一下,竟然有些面熟。
“好呀。”我拍著球走了過去。
“看你剛才打那幾下,挺專業(yè)呀!”
“還好?!?p> “你總是這么惜字如金嗎?”
“也不是?!?p> “呵呵。介紹一下,我是高三的文宣?!?p> 我拍了一下他伸出來的手?!胺敦┬谩!?p> “你不用介紹我們也都認識你,你現(xiàn)在是高富帥的代名詞。”
“哦?!?p> “行了,其他人也不給你介紹了,現(xiàn)在我們十個人,就按正規(guī)賽來一局吧!”
我點點頭。
“那我和范丞忻一個隊,你們?nèi)齻€過來,我們五個人,剩下的你們另一個隊吧!”
那幾個人點了點頭。
文宣總給我似曾相識的感覺,他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回想,但就是想不起來。
“你以前打什么位置?”文宣歪著頭問我。
“后衛(wèi)。”
“那就按你以前的位置打?!?p> “嗯?!?p> 我本來只是想出出汗,沒想到最后變成了對抗賽,好久沒打球,哨聲一響熱情就被點燃了,而我和文宣的配合簡直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默契到都不需要手勢,一個眼神就可以。
這場球打的酣暢淋漓又激情四射,同樣興奮的還有圍觀的同學們,足足圍了有四層,我的傳球也好,三分球也好,即使我只是跑動,都會引起他們的吶喊助威。
雖然這種場面也經(jīng)常發(fā)生,但我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一個小時后,我們隊不出意外的贏了。
文宣一屁股坐在休息椅上,扔了一瓶礦泉水給我。
我拿毛巾擦了一把臉,突然眼前一亮?!芭丁抑牢覟槭裁磿茨忝媸炝恕D闶悄翘煸陲?zhí)媒o李靜解圍的那個,還是我們班暮晶的男朋友,對吧?”
“確實是有這么件事,當時你也在呀?”
“在一個角落?!?p> “這個陸飛,欺人太甚?!?p> “我奇怪的是為什么這樣的人學校會不開除?”
“怎么說呢,開除了他就完了,校長是他爸爸的好友,想著讓他熬個畢業(yè)證,以后找工作也會容易些?!?p> “呵,大家都很善良呢。”
“你剛來,不理解很正常?!?p> 我仰頭,咕嘟咕嘟倒了一大口水在嘴里,還沒咽進去,就看見遠處網(wǎng)球場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網(wǎng)球場的背面,很少有人經(jīng)過。
她左手拿著面包還是饅頭之類的邊看手機邊吃著。
“喂……”文宣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兩下,又喊了一聲。“看什么呢?想什么呢?我說,咱倆要不要留個聯(lián)系方式?”
我沒說話,把手機遞給了他。
就不能好好的在飯?zhí)贸詡€飯嗎?不吃好怎么有力氣去賺錢呢?
我在心里嘀咕著。
文宣把手機丟給我,站起來也看著李靜。
“怎么了?是不是被這種我見猶憐的感覺迷住了?”
“我見猶憐,什么我見猶憐,明明就是凄慘?!?p> “你不會想到她以前是個很開朗活潑的女孩吧?還是留著長卷發(fā),愛唱歌愛跳舞,還愛惡作劇的小人精。”
“你很早就認識她了?”
“她和陸飛這一片的人都認識吧,他們的事在當時可是大新聞?!?p> “什么事?”
“一句兩句說不清,以后和你說吧!我要走了,要上課了。”
我搖搖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我收拾完再望向那里時,李靜早已不見蹤影,我背上書包,手里拿著籃球,走向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