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引導(dǎo)
子夜在腦海中整理現(xiàn)在已知的信息，尤其是奈特在前天的所作所為。
按照時間順序，奈特先是在酒吧街遇到了維倫，兩人爭吵后，去往銀翼酒吧訂購覺醒藥，在酒吧里吹噓要殺死維倫，再然后維倫的死亡證明了那并不是吹噓……
但同時，問題出現(xiàn)了。
從以上信息來看，奈特犯下兇案是因為一時憤怒。憤怒會令人喪失理智，這不奇怪?？蔂幊车陌l(fā)生和維倫的死亡間隔了太長時間，已經(jīng)脫離了沖動殺人的范疇。相比沖動殺人，在銀翼酒吧的吹噓更像是奈特的某種掩護，隱藏其真實的作案動機。
所以奈特殺死維倫并非是沖動殺人，而是有預(yù)謀的犯罪。
可子夜有些不解。
因為作為謀殺，奈特的犯案手法又太過潦草。
在這個沒有監(jiān)控探頭的城市中犯罪，子夜能想出太多種方法讓維倫死亡，且不會讓警察懷疑到自己身上，可偏偏案件的發(fā)生就存在著目擊證人，又有兇器被遺失在附近。
有預(yù)謀的犯罪絕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除非這一切都有著各自的目的。
爭吵，吹噓，兇器，目擊證人……這一切匯聚的結(jié)果就是警察極為快速的確定了奈特為殺人兇手。拋去自己穿越的意外因素，以上種種都對奈特·斯賓塞極為不利。
那么他為什么要營造一個對自己極為不利的場景出現(xiàn)呢？
子夜抬起頭看了眼威廉。
假設(shè)，奈特·斯賓塞知道威廉的存在……他知道威廉會幫助自己脫罪。
子夜的腦海中出現(xiàn)這個念頭，但又立即將其否定。因為從現(xiàn)狀來看，奈特和威廉的接觸只會令處境更加危險，情況更加復(fù)雜，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所以，奈特應(yīng)該不知道威廉的存在。
那么，為什么要留下這樣的痕跡？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威廉和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因為我的存在，‘他們’必須要以正當?shù)氖侄巫屇闼劳觯热缬|犯法律后的死刑。】
這句話仿佛某種催化劑。
瞬間，子夜大腦嗡的一聲，仿佛思維宇宙爆炸開來！
所有感官因這突如其來的思維而暗淡，思考的心聲被無限放大。
“該不會是這樣吧……”他不自覺地呢喃出聲。
威廉和杰洛特聽到子夜的呢喃，威廉問道：“你想起了什么？”
子夜做出了一個假設(shè)，既然維克托知道自己要殺死維倫，自己是整個案件的真正兇手，那么，更進一層，他有沒有可能在殺死維倫這件事上去引導(dǎo)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一些對他更有利的事情？
比如，在奈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引導(dǎo)他故意留下動機，留下兇器，留下目擊證人。
“該死！”子夜用力快速地啃咬著大拇指的指甲，眉頭緊皺，煩躁的思考與擔憂占據(jù)他整幅表情。
如果猜測屬實，那這無疑是迫在眉睫的危機，比維克托背后的存在更令他感到可怕的事情！
假設(shè)，引導(dǎo)奈特的那種方法依舊作用在自己的身上，對自己依舊有效，那么自己的死亡是早晚的事情，如同待宰的玩物，什么時候被殺全憑著對方的意志！
絕不能讓情況變成這樣！
“我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控制了?！弊右拐f道。
“什么？”威廉和杰洛特異口同聲地說道，他們對此極為驚訝。而且和子夜一樣，表露出極大的擔憂。
子夜毫無保留地講述出自己的猜測。
聽完，兩人沉默了少許，都在暗自思考。
威廉率先打破了寂靜，他看向杰洛特問道:“某種能力還是神秘物品？”
“應(yīng)該不是某種能力，在我所掌握的覺醒藥中沒有一種覺醒藥能賦予服用者像奈特所描述的能力?？刂扑说挠X醒藥的確存在，比如【魅惑專家】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人思維，但被操控者并非毫無察覺，一旦能力解除，被操控者就會立即感知到自己被操控的事實?！?p> “那【演說家】呢？”威廉說道，“【演說家】可是能夠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引誘他人做出自己期盼的行為。”
杰洛特搖搖頭，“【演說家】的能力必須通過語言或肢體動作作為媒介，而且這種控制是能力者難以把控的，無法做到像奈特猜測的那樣精準，在正確的時間出現(xiàn)在設(shè)計好的地方，做被規(guī)劃好的事情?！?p> “照你這么說，是某種神秘物品在作祟？”
“大概率是了，某種藥劑或者詛咒?！?p> 確定好方向。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再次陷入沉默。
子夜不解，他對于神秘測的知識毫無知曉，“怎么了嗎？是沒辦法解除嗎？”
杰洛特回答道：“也不是不能解除，但每一位煉金師的藥水和詛咒都是不同的，能發(fā)揮一樣效用的配方和儀式都有著細微的差異，這導(dǎo)致解除需要一段時間?！?p> “太被動了?！蓖站o拳頭。自己必須要盡快離開，盡管已經(jīng)留了后手，可要保證被暗自操控著的子夜的安危，也實在太難以預(yù)料了。而且如此一來，被危機纏身的并非只有子夜一人，連他自己，杰洛特，以及自己所安排的一切后手的處境都變得格外危險。
子夜也沉默著說不出半句話來。
凝重的沉寂，數(shù)秒后，杰洛特發(fā)出一聲嘆息，他讓威廉和子夜稍等，一個人走到了房間角落的架子上翻找起來。
“解除需要一段時間沒錯，可是暫時的遏制也許能夠成功，爭取出我制作解藥的時間?！?p> 很快，他拿出了一小瓶試劑。有別于其他試管，這瓶試劑被承裝在一個極為精致的銀白色小瓶中，從容量看不過十幾滴。
“母之淚，能夠暫時隔絕一切詛咒或藥劑的產(chǎn)生的作用?！苯苈逄啬曋@個瓶子，眼神格外溫柔，并泛著光芒。
“這不是……”威廉認出了這個瓶子，“這不是你母親的遺物嗎？”
杰洛特點了點頭，“我的母親并不是一名出色的煉金師，雖然技法平庸可時常能有令人贊嘆的想法。這瓶試劑就是我母親最驕傲的作品，我給它命名的。它也許會有作用?！?p> “我……”面對杰洛特遞來的試劑，子夜猶豫了。他迫切地希望喝下這藥劑來隔絕被操縱的命運，可來自道德的束縛讓他無法做出抉擇，眼前的藥劑是老人的回憶，情感的寄托。
杰洛特看出來子夜的為難，說道：“藥劑的宿命就是被喝掉，能夠及時的幫助到別人，是我母親的信念。所以，喝下它吧?！?p> “喝下吧。”一旁的威廉也勸道。
既然如此。
“嗯?！弊右裹c了點頭，從杰洛特手中接過藥劑。
他服用了下去，然后，閉上眼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
似乎沒有什么變化？
杰洛特一臉不解的表情看著子夜，說道：“服用后，母之淚會和服用者體內(nèi)的神秘力量中和，這種中和會伴隨極大的痛苦。奈特，你身體有沒有感到疼痛？”
疼痛？
子夜只感覺到嘴中殘存的苦澀，以及腹中酒精帶來的灼燒感。這瞬間，他好像確定了些什么。
于是，顫巍巍地搖了搖頭。
沒有痛苦，就意味著母之淚沒有發(fā)揮作用，但母之淚能夠暫時隔絕一切詛咒或藥劑的產(chǎn)生的作用，也就是說……
子夜的體內(nèi)沒有任何藥劑以及詛咒在發(fā)揮著作用。
這無疑是個令人高興且悲傷的消息。
但眾人都明白著意味著什么。
“嘶！”杰洛特倒吸了一口涼氣。
氣氛再一次變得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