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真的能愿賭服輸嗎反正我不服

　　雙方都能接受，且還能彼此出口惡氣的調(diào)停方式……

　　蘇任平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從混亂而血腥的舞臺上挪開：猛犬被啄瞎了眼，蒼鷹卻也被扯下了翅翼，到頭來，傷痕累累的雙方仍舊是勢均力敵，誰也無法立刻占了上風。

　　無論是猛犬還是蒼鷹，都已經(jīng)受傷嚴重，失血過多。但是，經(jīng)過驅(qū)役特殊訓練的它們，似乎失去了感知痛或恐懼的能力，完全不知退縮，仍舊如剛上臺時一樣，不顧一切地橫沖直撞，就好像那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

　　蘇任平并不太關(guān)心埃比澤姆貴族們的內(nèi)斗，但是他畢竟在造煉司任職，難免還是會聽到些消息，比如哪位司長被奪去一切職務啦，又有哪位伯爵夫人發(fā)瘋跳海啦，抑或是某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職員突然平步青云啦……也許蘇任平本人的履歷在旁人眼中也是如此一般無二的八卦，誰知道呢？

　　他本人沒什么覺悟，對這些小道消息也只是聽聽罷了。但是，切換成美食店店主——以商人的身份生活時，蘇任平卻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暗流涌動般的變化。

　　比如可食用物。

　　曦晨頒布了一項法令，解除了可食用物銷售的諸多限制，這不僅直接拉下了可食用物價格、讓街頭擺攤賣可食用物的小販兒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而且這才使得老克阿土他們這樣的小吃店主有了機會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幾乎實現(xiàn)了階級躍層。哦，對了，聽說常民戶人的制度，也正在醞釀著改革呢。

　　似乎，改變帶來了利好？

　　不可否認的是，在小民們歡呼的時候，貴人們卻基本上很少有能笑出來的。

　　要知道小民們手里增加的金埃比和銀澤，原本都是屬于他們的啊！

　　這幾個月間，不少有壟斷性質(zhì)的大商人遭受重創(chuàng)，最著名的就是一位囤積馬鈴薯的，說起來此人還是曦晨的遠方叔叔，硬是被鐵面無私的埃比澤姆六世來了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給搞到了傾家蕩產(chǎn)。

　　怎么可能沒有怨氣惡氣呢？

　　最后一擊。

　　猛犬巨口猛張，滿滿咬住了蒼鷹的脖子；而蒼鷹也在同一瞬間將鋼鐵一般的利爪深深抓進了猛犬的腹部。

　　看臺上抑制不住的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可舞臺上的主角卻好像完全失去了感覺，沒有痛感，沒有恐懼，沒有畏縮逃避，卻也無所謂勇敢，無所謂思考。

　　它們所擁有的，就只有一點：要了對方的命！

　　蒼鷹的鋼爪噗嗤一下杵進猛犬的胸腹，仿佛踩進一塊兒豆腐那樣輕而易舉。

　　它剛硬的爪子應該是在猛犬的腹內(nèi)攪動著，不然那失去感覺只知咬殺的猛犬不會從喉嚨里擠壓出如此恐怖的嘶吼。

　　在距離舞臺最近一排的看客，包括鐵絲網(wǎng)下隱藏身形的蘇任平和青嵐等人，都在嘈雜中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嚓的一聲！

　　隨即，所有的人都看見蒼鷹巨大的鋼爪從猛犬破洞般的胸腹內(nèi)拉出一團淋漓著鮮血的內(nèi)臟。

　　那里頭應該是包括了心臟的吧？誰知道呢，那一團早已被絞成了血泥，分辨不出了形狀。

　　被掏空的猛犬晃了幾晃，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倒下去，可也就是在這一個瞬間，完全不甘心的猛犬兩排鋼牙咬合，咯的一聲骨骼斷裂——

　　蒼鷹的頭連著半截脖頸掉落在地上。

　　整個斗場登時沉寂了下來，仿佛所有的人都隨著臺上兩方動物的氣絕而忘記了呼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臺下才有人試探著拍起了巴掌。漸漸的，鼓掌聲像海浪般一線連上一線，很快便席卷了全場，陸陸續(xù)續(xù)的更有嘈雜的人聲沖撞起來：

　　“贏了！蒼鷹贏了！”

　　“猛犬絕勝！”

　　“胡扯！明明是蒼鷹！”

　　“明明是和了！”

　　“放屁！絕殺的是猛犬！”

　　“……”

　　臺下吵成了一鍋粥，紅藍兩位帶頭人卻始終一言不發(fā)。

　　終于有人仰頭看向最上一排喊道：“老大！是不是我們贏了？”

　　“裁判結(jié)果現(xiàn)在宣布！”

　　不知在何時，開場時的那位主持人又站到了舞臺之上，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當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時，主持人對看臺最上排的兩位領(lǐng)頭人行了禮，才又開了口：

　　“蒼鷹擊殺猛犬在先，蒼鷹勝?！?p>　　看臺中響起一陣或滿意或疑惑的嗡嗡聲，直沖人腦殼。

　　藍色領(lǐng)頭人略微欠欠身，道：“承讓。”

　　青嵐用手肘碰碰蘇任平，道：“你覺得呢？”

　　蘇任平搖搖頭，道：“太快了，我都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難道不是同歸于盡嗎？”

　　“還是有先后的，”青嵐道，“我比較認可這個裁判的認定?！?p>　　藍色領(lǐng)頭人自然是認可。他在稍微謙虛了一下后，側(cè)轉(zhuǎn)身對旁邊的紅色領(lǐng)頭人道：“愿賭服輸？”

　　讓蘇任平?jīng)]想到的是，紅色領(lǐng)頭人竟然同樣認可這個結(jié)果，手中仍握著那只燈籠果，對著藍色領(lǐng)頭人點點頭，漫不經(jīng)心道：“當然，愿賭服輸。”

　　藍色領(lǐng)頭人似乎輕輕呼了口氣，方道：“那么，庫制……”

　　“庫制先等等，我還有話說。”紅色領(lǐng)頭人，也就是曦晨終于放下了燈籠果，坐直了身子。

　　“庫制是什么？”蘇任平向青嵐問道。

　　“儲存庫的制約。”青嵐扭頭望著兩位領(lǐng)頭人的方向，隨口答道。

　　“啥？”蘇任平完全聽不懂。

　　青嵐嘆口氣，只好轉(zhuǎn)回頭跟他解釋道：“就是儲存庫的管轄權(quán)。哦，是維生丹三大儲存庫的管轄權(quán)?！?p>　　蘇任平不由吸口氣：“這么大的賭注？”

　　要知道，在以維生丹為生的埃比澤姆，掌握了維生丹的儲存庫，就相當于是掌握了這個國家的命脈??！

　　曦晨竟然心這么大，敢如此放手？

　　只聽紅色領(lǐng)頭人悠悠說道：“雖然說這一局的確是蒼鷹得勝，但我們大家都看到了，猛犬和蒼鷹幾乎是同時做出的殺招，可以說是相差毫厘之間。所以，我覺得公平起見的話，我不應該將全部的庫制交付出去?！?p>　　咳，還是不能太放手啊。

　　藍色領(lǐng)頭人也坐得更筆挺了：“話不是這么說的吧？所謂愿賭服輸，就應該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嚴格執(zhí)行??！怎么能討價還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