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饑餓(2)
“這地方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备耵敿獊啌u搖頭,原本他想把騎兵刀挎到腰間,猶豫了一下還是背在背上,然后開始打包自己的行囊,看那樣子巴不得馬上離開。
我原本想啃香噴噴的土豆的,看了看格魯吉亞的身形又放棄了,這家伙這么碩大,別說只吃一個土豆,就連我那份給他他都吃不飽,只能給他把土豆皮剝干凈放到盤子里。
我的糧食還充裕,打獵不穩(wěn)定,我還能挖土豆和采集漿果。沒必要在別人這里蹭飯。
“我去村子里轉(zhuǎn)轉(zhuǎn)?!蔽襾G下一句話離開了格魯吉亞的家。
村子的道路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甚至連動物都沒有,天氣寒冷,連飛蟲的聲音都變得稀少,整個村子安靜的可怕。唯一傳來的聲音就是遠(yuǎn)處的雞鳴,那是雞夫人家的方向。
就在這時,我聞到了一陣不合時宜的香味,還是那種奇特的肉香味,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烤肉的香氣。
我原本以為是村長家在烤肉,只有村長才有這么奢侈的條件。然而烤肉的氣味是從村子的另外一側(cè)飄來的,那并不是村長家的方向。
我順著烤肉的氣味走在泥濘的道路上,一路穿過大大小小的房子,大約走到了村子的東邊。這時,一排柵欄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柵欄后面,是一片大院子,院子兩邊各有一棟房子,左邊這一棟看上去很高很大,和今天我到訪的筒倉有點類似,看樣子也是某個功能性建筑。
隔著柵欄,我看見院子里面有兩棟正方形的矮小建筑,一開始我以為是廁所,然而我看見那廁所的樣式瞬間明白過來。那不是什么“廁所”,而是用來烤面包的面包窯。
磨制的小麥粉或者玉米粉都能夠烤成面包,加點水,放點牛奶放點糖,揉點酵母菌進(jìn)去,等待發(fā)酵完之后烤制,就能夠做出香噴噴松軟的面包。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到面包了,但是對于制作流程卻能夠爛熟于心,光是想象一下都能讓人流出口水。
看來這棟房子,應(yīng)該就是村子里面的糧倉,因為只有糧倉才會附帶這種烤面包的窯子?,F(xiàn)在糧倉很明顯已經(jīng)空了。
但是,這并不能解釋為什么這里有烤肉的氣味?
抱著強烈的好奇心,我靠近了這棟建筑物,確保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我手腳并用翻過圍欄。
我先把目光放在了那棟高大的庫房上,來到庫房的門前。門上的招牌寫著兩個字:“糧倉?!?p> 果不其然。
我伸手拉了拉庫房的門把手,是鎖著的,其實這是廢話,因為我看見門上掛著一把掛鎖,是那種很老式的掛鎖,結(jié)構(gòu)極其簡單,而且已經(jīng)生銹了。
我在庫房周圍的雜物堆里翻找了一下,沒找到備用鑰匙,就從兜里掏出了細(xì)鐵絲,想要表演一下神偷的開鎖絕技。然而令我驚訝的是,細(xì)鐵絲剛剛插進(jìn)去,掛鎖啪嗒一下就彈開了。這個掛鎖本來就是壞的,根本不受力。
我把掛鎖丟在泥地上,然后輕手輕腳的打開了庫房的門,走進(jìn)去關(guān)上。
一股極其濃烈的燒焦味道瞬間沖進(jìn)了我的鼻子,空氣中有無數(shù)的灰燼顆粒,我每呼吸一口,肺部都像是受到了嚴(yán)重的污染。我打開手電筒,發(fā)現(xiàn)地面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碎屑灰燼,一層大約五六厘米深的黑色,看來這里曾經(jīng)著過火。
然而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周圍的墻面一片雪白,沒有任何煙熏火燎的痕跡,而且從天花板上的木頭橫梁來看,這里也不像是著過火的樣子。
這些灰燼,是被人傾倒在這里的,它們并不在這里燃燒。
手電筒的光芒下,我腳下的一個細(xì)碎的東西在反光,我注意到灰燼里埋著什么東西,俯下身子去把灰燼掃開,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是一枚戒指。
戒指通體透亮,看來是銀做的,上面還刻著幾個字:“安妮塔·科涅奇娜”
這是一個女性的名字,但是為什么這個戒指會被丟在這些灰燼里,這些灰燼又是什么東西?
我捧起一捧灰燼,細(xì)細(xì)嗅聞,上面是刺鼻的燒焦味,但是我從簡單的燒焦味中聞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那是蛋白質(zhì)燒焦產(chǎn)生的惡臭。如果你要問我這是什么味道,我會這么回答你:“從自己腦袋上拔下一根頭發(fā),然后點燃聞聞,這就是蛋白質(zhì)燒焦產(chǎn)生的味道?!?p> 這些灰燼,似乎是某些生物組織燒焦而來的......
愈發(fā)感到不對勁,我在灰燼中前行,這種感覺就像在沙漠里漫步,每走一步都能感到細(xì)細(xì)的碎沙子進(jìn)入了你的靴子里。在庫房的盡頭,有一扇木門,這道門沒鎖,外面就是那個院子。
院子里面的木頭堆已經(jīng)空了,還剩下一些零碎的小木片和樹皮。我在面包窯前逗留了一會,打開窯門,開玩笑的想要從里面找出一塊面包,然而窯里面是冰涼冰涼的,還有一種油脂的味道。
我伸出手指在窯里面一刮,意外的發(fā)現(xiàn)食指上有厚厚的油脂??久姘粦?yīng)該放這么多油脂,我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這是我遇見不對勁的事情的反應(yīng)。
就在這時,那種肉香味又鉆進(jìn)了我的鼻子,香味是從平房飄來的??礃幼?,是那棟平房里面有人在烤肉。
我撇下這個奇怪的面包窯,在那棟平房門口站定,這是一棟有煙火氣的房子,房門口的晾衣繩上,掛著洗到掉色的襯衫和破破爛爛的內(nèi)褲。
房門緊鎖,但是南邊的窗戶開著,我悄悄的從窗戶翻進(jìn)房間。這是一間看上去極其整潔的餐廳,精美的蕾絲桌布鋪在被擦的一塵不染的餐桌上。六把椅子從各個角度圍繞著餐桌,在餐桌正中,甚至還有三支嶄新的蠟燭,看樣子它們從來沒有被人點燃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在這片森林中還存在這樣的地方,我會認(rèn)為這是華沙耶路撒冷大道旁邊某條巷子里的餐館。
就在我看著餐桌發(fā)呆的時候,里屋響起了一聲咳嗽聲,然后是一聲什么東西被攪碎的聲音。
“這家伙的骨頭太硬了?!币粋€細(xì)碎的聲音從里屋傳出來,聽上去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看樣子是在干些什么重體力活。
我愣了愣,什么叫做這個家伙骨頭太硬了?這句話弄的我還以為是里邊有人在刑訊逼供,但是聽上去像是字面意思。
貼在門上聽了聽,確定了里面只有一個人,我不再猶豫,掏出手槍踹開門。
風(fēng)消逝于碧野
這家伙就是村子里餓到吃人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