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劍崩碎的剎那,顧謙眼里有精芒閃過。
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即便是身為一個劍士,但他依舊覺得槍修就該當有如此風采。
“干得不錯...”顧謙小聲說了一句,只是蕭裕塵并沒有聽到。
蕭裕塵持槍微笑,“你敗了!”
風無常有些苦澀,緩緩搖頭道:“你錯了...”
蕭裕塵雙眸猛地睜開。
風無常的氣勢陡然一變。
狂風驟起,風無常于風雨中挺立,傲然道:“我還有一劍...”
話音落下,天地間升起了一道劍氣,鋒銳無比,蘊藏在風中,一瞬間就割破了蕭裕塵的衣衫。
“請接劍!”
風無常怒吼,被一個剛剛突破到脫胎之境的人逼成這樣,他倒不覺得憤怒,只覺得自己還是太大意了。
蕭裕塵揮動長槍,長槍在他的手中像是一條巨龍,揮動之時,宛若活物。
“我接你這一劍!”蕭裕塵大喝一聲,“但是,你也要看看我這一槍!”
槍動,狂風停止,大雨卻更加磅礴了幾分。
“該死的是你...”
蕭裕塵的身子錯到了風無常的身后,他依舊手持長槍。
風無常眼底一片平靜,就像是一潭死水。
數(shù)息后,風無常緩緩地倒在了地上,蕭裕塵一口黑血吐出,差一點就癱倒在了地上。
顧謙劇烈地咳了起來,他的臉色已經(jīng)蒼白,但還是費力地走到了蕭裕塵的身邊,將他攙扶了起來。
好在顧謙身上帶了些藥,給蕭裕塵換上后他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顧謙,你真的沒事嗎?”
顧謙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卻還是回了一句:“沒事...”
“但我感覺你要死了...”
“別詛咒我,我還能活著呢...”
“那你的臉色為什么那么蒼白...”
“一直都是這樣,沒什么特別的,只是之前你沒注意到罷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到最后都沉默了下來。
顧謙背過身,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看著手臂下已經(jīng)有些發(fā)紫黑色的血液,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寒毒已經(jīng)開始蔓延了,看起來比想象中還要快一點。
“顧謙,我剛才暈的那一會兒,我夢到了安王兄?!笔捲m又開口道。
顧謙轉(zhuǎn)過身,打量著蕭裕塵,說道:“你還會做夢?”
蕭裕塵在小時候就有道門的高人給過他一枚平安符,時常被他放在身邊,據(jù)說這個平安符可以規(guī)避鬼魂,驅(qū)除夢魘。
前面一句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后面那句倒是挺真的,這么多年蕭裕塵還真是一個夢都沒有做過,所以顧謙才會有此一問。
蕭裕塵輕輕一笑,說道:“安王兄又不是夢魘,怎么不能入夢?”
“那你夢到了什么?”顧謙問道。
“我夢見他跟我說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活著,好好練槍,以后希望我成為一個大高手,最好能超過白知凡?!?p> “挺好的...”顧謙輕聲道。
“還有...”蕭裕塵頓了一下。
“還有什么?”顧謙問道。
蕭裕塵聲音有些哽咽,說道:“他還讓我好好照顧你...”
看著蕭裕塵的樣子,顧謙沉默了下來,半晌后他才笑罵道:“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哭哭啼啼的,像是什么樣子,你以后可是要超過白知凡的人?!?p> 蕭裕塵強眨了眨眼,盡量控制著淚水,說道:“不知道怎么,想到你要死了,就覺得難過,我的朋友不多,除了安王兄,就算是只有你了,安王兄已死,你若是再死了,我就沒有朋友了。”
顧謙不知道怎么安慰蕭裕塵,他沒什么安慰人的經(jīng)驗,因為他覺得有時候傷心難過都是可以忍在心里的,但蕭裕塵卻讓他的看法改變了。
半晌后,蕭裕塵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我感覺自己好了很多,明天繼續(xù)上路吧...”蕭裕塵說道。
顧謙只是點頭回了一個好。
“你可以?”蕭裕塵又問了一句。
“我可以?!鳖欀t微微一笑。
“那就好...”蕭裕塵木然地點頭。
一夜無話,次日,兩人再次上馬趕路,只是速度慢了很多,畢竟蕭裕塵的傷也不會那么快就好了。
“馬上到嶺東城了,要不要歇息幾天?”走著走著,顧謙忽然問道。
蕭裕塵想了想,本想搖頭拒絕,但他最后又點了點頭,“歇幾天吧,去看個大夫...”
顧謙嘆息了一聲,他知道蕭裕塵根本不是要給自己找大夫,而是為了他,心里不免有些暖洋洋的。
“那好,就歇幾天吧...”
兩人稍稍加快了一點速度,很快便來到了嶺東城。
擺脫了殺手的追殺,兩人也是松了一口氣,這樣忙碌逃亡的生活確實有些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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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來大客人了!”
兩人剛走進藥鋪,就聽見了這么一聲,緊接著就看到一個年輕人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然后一把就抓起了顧謙的手。
“嗯...”
顧謙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年輕人就放下了他的手,沉聲道:“身有頑疾,壽數(shù)不多了...”
顧謙有些驚訝,從前到后,年輕人不過就摸了他的脈象兩息,居然就看出來這么多,再加上他剛進門時年輕人喊得那句,豈不是說明這個年輕人的醫(yī)術很厲害?
“你能治?”蕭裕塵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年輕人緩緩搖頭,說道:“這么嚴重的病普天下就只有一個人能治。”
“我知道...”顧謙嘆道,顯然年輕人說的也是那個老道士。
“你知道就好,我想你也是想去試試的吧?”年輕人問道。
顧謙輕輕點頭。
年輕人哈哈一笑,“今天碰到我算你好運,你這病我雖然治不了,但我能幫你續(xù)命,至少能讓你多活這些年?!?p> 年輕人伸出了兩根手指,在顧謙眼前搖晃著。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兩年。
“當真可以?”顧謙平靜地問道。
對于能再活兩年,他也不報什么幻想,若是真的當然是好事,但若是假的,那也不至于傷心難過。
“當然!”年輕人拍著胸脯保證道。
蕭裕塵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兄臺,敢問高姓大名?”
“路星河,一個江湖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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