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恰帕斯州：美洲國家聯合訓練1

　　考試成績下來了，竟然有50%以上的掛科率，著實讓我震撼了一把，最低分居然只有8分，TEC還真是考試又難老師又不放水，還好我及格了，突然感覺又找回了點自信。

　　因為考試結果的順利，晚上找了梅麗莎一起吃飯慶祝，梅麗莎壓低聲音悄悄說道告訴我，本來每半年一次的升級考試在每十年一次的美洲國家聯合訓練中會要提前再舉行一遍，她抱怨說再也不想見到犯罪女神的考卷了，寧可仙人掌爆錘或者被美洲鷹啄屁股。

　　她這消息可不是一般的靈通，索菲亞還沒接到通知呢。打聽過后才知道，她原來是在學校旁邊的鮮花冰淇淋店得知的消息，校長經常去那買紫羅蘭口味的冰淇淋。不過看起來，能在冰淇淋店暢聊的，估計也不是什么重大消息吧。

　　我反而更感興趣后續(xù)的美洲國家聯合訓練，結果梅麗莎告訴我，只有中級及以上的亡靈才有資格參賽，說不定是那些大佬想看看我這個亞洲人混得怎么樣才臨時增加的一次升級考試。

　　這幾天，我努力地為升級考試做準備，在仙人掌和索菲亞的鷹羅莎的訓練之下，多點的輸出也變得穩(wěn)定起來，逐漸能夠抵擋仙人掌的頻繁進攻，但是因為沒有進行第二個屬性的合成，所以很難去擊毀仙人掌。

　　很快到了升級考試的那天，我再次被逮到了一個全新的空間，我長舒一口氣，還好不是犯罪女神的筆試了。跟著考場的提示，我推開了我面前的那扇門。我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世界，很多東西和真實世界非常相像，大型的貨車在道路上奔馳，旁邊還有不少小型的移動機器人。大廈上的電子屏幕顯示：一個機器人正在播報美食節(jié)目，有意思的事去到的餐廳里炒菜的都是機械手臂。我看到路旁的店空無一人，一臺臺小的移動機器人排著隊取貨，然后原地起飛離開。

　　“您好，我是您助手M，請允許我?guī)氐郊依??！鄙砗髠鱽淼穆曇魢樍宋乙惶?，原來是一個和我一樣高的機器人。他帶著我來到路邊?？康囊惠v車上，看著像車，但是實際上只有兩排位置，連駕駛艙都沒有。等我們倆落座以后，整輛車騰空而起，不一會兒將降落在了一個大廈上。我看著三層的復式建筑瞪大了雙眼，這是苦盡甘來了嗎？

　　我好奇地問道：“這房子值多少錢？”M依然是標準式的笑臉：“這個世界里的生產力極其發(fā)達，所有的東西都是免費的?！碧靺龋@就是傳說中的共產主義社會嗎？我有點激動：“那我可以免費地買一百層樓嗎？”“當然，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為您立即打印全套樓宇和家具，只是大部分人不會這么做，三層住起來已經很累了?！?p>　　我看著這大房子，嘀咕怎么連一個打掃的人都沒有，結果M告訴我所有家具自帶除塵功能，如果有垃圾，清潔機器人會在垃圾落下的之前把它處理了。我笑著問如果掉下去的是我還需要用的弄西怎么辦，M卻說沒有什么是不能來一個新的。

　　對于像我這種突然被解放的生產力，真是受寵若驚，不知道自己該干些什么。以前為了生存，需要學這學那，現在的機器人時代只要享受就行了。我躺在沙發(fā)上，用手指揮著面前的巨大屏幕，M給我拿來一個手環(huán)，任何需要都可以通過手環(huán)滿足。

　　我立刻下單了一大堆吃的喝的，10分鐘內，廚房里的機械手臂已經將菜源源不斷向外送出，很快，幾十份菜肴擺滿了整個桌面。機械手臂程序里存儲了世界上所有能在互聯網上查到的菜色，并且還可以多線程操作，勝過好幾個廚師，致力于給人提供最好最快的餐品。家里的冷凍冷藏就超過兩百平米，儼然已經具備了一個超市的庫存。

　　一年后，我發(fā)現自己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出門了，科技的發(fā)達除了讓我在家就能吃好喝好以外還通過虛擬現實技術，讓我足不出戶體驗逛街、看電影、野餐、釣魚等很多戶外樂趣，即便屋外狂風大作，我依然能在家體驗在一望無際的光高爾夫球場揮桿的悠閑生活。

　　最有意思的是，人類對外太空的探索更是產生了質變，在家除了能去到瑞士的阿爾卑斯山滑雪、日本吃和牛、新西蘭海釣以外，還可以在銀河系參加星際大戰(zhàn)，去海王星觀光，躺在家里，我就擁有了整個宇宙。

　　這一年里，我馬不停蹄地在各個國家和星球奔波，上一秒還在銀河系，下一秒就到了大麥哲倫星系，在黑洞里喝著馬賽魚湯、在喜馬拉雅山享受A5神戶西泠牛排。著名的景點每時每刻都像我的私人領域，被我一個人承包了，看不到任何一個其他游客。不過有意思的是，照相、攝像功能的設備竟然在這里早就已經停產了。

　　十年過后，我的足跡已經踏遍了所有的國家，每一個星系。我吃了以前吃不起的所有食物，把LUCID啤酒當做料酒，生活鋪張浪費，奢華忙碌，每一天都是充實的繁忙的。十年里我沒有出過一次家門。

　　在第十一年的第一天，我突然想起以前在現世的時候，很多人都會聚集在廣場上跨年，久違地很想再次體驗一下那樣熱鬧的感覺，我和M說了我的跨年想法，他非常驚訝我竟然想要出門，但卻還是按照我的想法去安排了。晚上11:30我準時離開家門，坐上停在落地窗前的飛行器，來到了廣場中央，發(fā)現底下是烏央烏央的機器人，搭建的舞臺上演出的依然還是機器人，現場氛圍看上去非?；馃帷Ｒ虼?，我不得不啟動飛行器的隔音模式才能聽清M的話，原來機器人的應用，其超強的計算能力，已經成功篩選出了讓人衰老和致病的DNA并進行了剔除，對于有限年齡的人來說，跨年這樣的特殊時點是件有意義的事，但對于無限壽命的人來說，日子并沒有任何不同，每一天都是平等的，也就不存在為了某個時間節(jié)點為慶祝的事情，這個廣場和所有看到的一切都是為我一個人專門建造和設計的。我站在機器人之中，看著天空中倒數的數字和被組成各種模樣的星辰，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些什么。

　　一百年后，不管是旅游勝地還是小眾景點，我都已經熟悉的和自己家里一樣。這一百年里我只出過一次家門。我從來不是一個愛逛街的人，那時我不過是好奇，虛擬世界以外的真是商場是什么樣子，結果就是M直接在大廈對面打印了一座商場，再次讓一群機器人按照我想象的樣子扮演顧客、售貨員、餐廳服務員，走在六層樓的商場里，仿佛我才是這棟樓唯一的商品。

　　起初，我甚至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除了我以外的人居住，但是跨年活動在飛行器上的來回讓我發(fā)現自己的卻不是一個人。但是這里的人經過那么多年，早已習慣了足不出戶的生活，既然在家就什么都能擁有，那還跑到外面去看什么。人的獨立性開始變強，他們依然常在虛擬場景里和父母一起吃飯，看球但其實也許一個在紐約，一個在摩洛哥，另一個在其他星球。

　　我不知道在我到來之前，他們已經以這樣的方式生活了多久。不管是在曾經的特大城市，像車水馬龍的香港，或者是人流不息的東京，還是在多么小的鄉(xiāng)村，街上一年四季空無一人，但也不能說這就成為了一座死城。城市與城市之間，國家與國家之間因為資源的過于豐裕，再也掀不起任何戰(zhàn)爭，人們的概念標簽逐漸從國家、省市、城市、社群退回到了個人。

　　百年后，我開始有了無聊的感覺，我依稀記得一百年前我曾經很想掌握的一些信息技術或者是他國外語在這里已經毫無用處，這里的世界已經遠遠超出了人工智能和同聲傳譯的范疇。機器人自身已經學會了不斷更新迭代，早已不需要人類為其設計程序，他們滲透進每一個行業(yè)，做得比人類卓越的多。曾經我那么渴望的知識，已經成為了遠古時代的資料。我想看些書，但是已經沒有了方向，無論我如何努力，也追不上機器人的能力。

　　但是在家里實在是無聊，我和M說準備出去找工作，M對我表示理解，他存儲的資料告訴他，很多很多年前，這里的人也經歷過我這樣的彷徨無措的時間段，他們厭倦了在家里躺著的日子，想要出來打工，只不過后來……

　　我向坐在我面前的機器人遞出了我的簡歷，但他卻完全沒有看一眼，就告訴了我被錄取了，并且所有的職位可以任意選擇，如果沒有想要的職位，他甚至可以為我創(chuàng)造一個職位。

　　我按照一百年前的記憶，一個一個爆出了曾經想從事的那些職業(yè)：基金經理、程序員、導游、醫(yī)生……但實際上這些職業(yè)早就不存在了，沒有人缺錢，沒有人實地旅游，沒有人生病，還有，沒有機器需要程序員了。然而為了給我圓夢，眾多機器人很快就搭建了股市債市金融延伸品等相關的一整套金融市場，眾多的各行各業(yè)的研究報告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所謂的新聞一天天更新，機器人操盤手陪著我在市場里殺紅了眼。

　　我堅持了十年后轉行干起了導游，帶領著機器人游客們游覽羚羊彩穴，攀爬落基山脈，去大堡礁潛水，泡日本溫泉，在臺灣逛夜市，當然，那些賣蚵仔煎的小吃店也是機器人臨時開起來的。

　　二十年后，我兢兢業(yè)業(yè)地投入生物制藥行業(yè)，起早貪黑地泡在專門為我制造的實驗室里，研究者50萬年前曾爆發(fā)出來的病毒，并且抽空接待排著長隊“求”我看病的機器人患者，我堅持給他們用他們看不懂的字跡撰寫病歷。

　　五十年后，我跳槽去干了程序員，在學習了100年后，我終于成功獨自寫完了一整套的現存的可自動更新的萬能機器人程序。我用好幾百年的時間經歷了所有的我能想到的職業(yè)。最后，我選擇競選全球總統(tǒng)，這是我自己發(fā)明出來的職位，我和我的競爭對手機器人展開激烈的虛擬辯論，全球的機器人給了我全票通過，并且給我頒發(fā)了全套諾貝爾獎以表彰我一百多年來的虛心學習的成就。10年后，我再次贏得了銀河系的總統(tǒng)寶座，整個星系的機器人在我發(fā)表競選演說的時候瘋狂打call。

　　在職的時候，我一刻都不敢停歇，在這份職位上，我堅持了整整一百年。在第一百年的最后一天，我選擇歸隱，再次回到我的家里，家里已經掛上了我之前當畫家時作的畫，當雕刻家時所鑿的雕塑。我站在鏡子面前，仔細地端詳著自己。我已經一千年沒有見過真人了，我再次陷入懷疑，這個世界上我看到的其他人真的是還活著的人嗎？或者說我還是活著的人嗎？

　　我問M難道就沒有人會約朋友來家里開個派對之類的，結果得到的答案依然是我仍處在過渡結果，曾經的人們在做完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之后，偶爾也會進行聚會，只是隨著技術的發(fā)展，他們不必再出門相聚，通過虛擬現實基礎就可以實現，但是機器人的創(chuàng)造能力和創(chuàng)造速度的提升，給人們提供了更多比聚會更有意思的內容，人們的聯系開始漸漸減少，一直到斷掉了人與人之間的往來。

　　大家各自生活，你可以和虛構的人一起演瑪麗蘇愛情劇，可以每天探案解謎，可以和最崇拜的球星踢球直到取代他成為球王，可以在虛擬世界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成為了你世界的上帝。

　　他們明明看上去有了最頂尖的科技，但他們仿佛又什么都沒有。我問M如果我現在找鄰居一起開派對會怎么樣。M回答說，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派對這種事了，大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并且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所以才會日復一日地一個人待在家里，家即宇宙萬物。

　　一萬年以后，我每天睜開眼就進入了虛擬世界，在那里發(fā)揮著我的腦洞，從無到有一次次創(chuàng)造了世界，再次看著世界從石器時代、冷兵器時代、火器時代等等發(fā)展到我所在的時代，我掌握著絕對的生殺大權，我就是上帝，上帝原來也是個人啊。

　　十萬年后，地球人地球生物已經不難滿足我的需求，外星人外星生物開始加入我的版圖。每個星球部落之間的誕生、演變、進化到衰落都是我一手締造，我成為了宇宙的王。但是無論什么樣的星系、什么樣的物種，都是慢慢從個體凝聚成群體變得強大，但最后慢慢從群體轉化為個體。宇宙的發(fā)展長遠來看循環(huán)往復，一成不變，最終歸于虛無。我這樣到底算不算活著呢，沒有了死，生的意義仿佛就不再明確了。

　　一百萬年后，我看著宇宙中的生命再次歸于覆滅，這時的我感覺已經不是我了，我再次想起了曾經那個沒有實現的想法，我想邀請樓下的鄰居來開個派對，其實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個派對，我只是想要再確定一件事情罷了。然而，M告知我，我無法乘坐電梯這類的交通工具下去，其他人的房子已經沒有門這個東西了，因為是不被需要的產品了，它已經被墻替代。如果想要聯系樓下鄰居，恐怕只能通過窗，不過有些人可能連窗都不再需要了。

　　我乘坐飛行器來到樓下，還好他的窗戶還是在的。鄰居的機器人助手征得主人同意后，窗戶緩緩升起，他熱情地接待了我?！拔疫€以為你永遠都不會下來了呢？”時間神緩緩地從走廊深處走過來?！澳阍趺聪氤鲞@么先進的題目，還是說這真的是未來的某一個時間點？”時間神笑了：“我只能告訴你這個試題其實來自于你，其他的嘛就天機不可泄露了。你在美洲國家聯合訓練的時候要好好表現，不要給我們丟臉哦?！?p>　　說完，他手一揮，我身邊的場景急速變換，最后我聞到了辣椒的味道，發(fā)現自己站在了校長辦公室里?！肮材??！闭f著，蒂爾歌校長把一碗紅紅的牛肚湯端到了我的面前：“既然4個人都到齊了，那我就說一下，下周的哥倫布日，也就是10月12號，我們會有美洲國家聯合訓練，每一個通過省升級考試的人都有資格報名，只不過你們只能參加最低等級的競賽?！?p>　　美洲國家聯合訓練，說是訓練，其實就是各國之間亡靈的交流活動，最后會以競賽方式呈現，2人一組。通過初級升中級考試的參加最低一層的競賽，索菲亞和胡安這樣的中級考試畢業(yè)的可以申請第二層，而高級課程畢業(yè)通過的則可以申請第三層。每十年一次的美洲國家聯合訓練，成為了中級及以上亡靈的最大期待。